第77章

《輕狂》, 本章共4058字, 更新于: 2024-10-28 23:18:33

  “幹嘛?”霍然坐了起來,“你有病啊,洗澡的時候自拍?”


  “拍一下一月洗涼水澡啊。”寇忱說。


  “這能拍得出來嗎?”霍然有些無奈,拿了寇忱放在桌上的手機過去遞給了他,“涼水和熱水有什麼區別。”


  “熱水冒白氣兒,”寇忱把自己的胳膊伸到噴頭下面,對著拍了一張,又把手機遞回給了他,“這都不懂?”


  “現在懂了。”霍然走開了。


  寇忱心情大概不錯,洗澡的時候一直在哼歌。


  不過這算是他的習慣吧,在宿舍的時候隔著走廊都能聽到他洗澡時的歌聲,各種兒歌唱了個遍。


  霍然盤腿坐在床上看電視,這個時間已經沒什麼東西看了,他挑了個新聞臺,瞪眼愣著。


  “你不困嗎?”寇忱洗了澡出來,從冰箱裡拿了罐可樂遞給他,自己也開了一罐。


  “你還沒洗完澡我就自己先睡了,有點兒不仗義吧?”霍然喝了口可樂,笑著說。


  “得了吧,”寇忱在他旁邊坐下,把被子和枕頭團了團靠了上去,“你就是想聽八卦呢,怎麼打的老師啊,為什麼打老師啊,為什麼老打老師啊……是吧?”


  霍然笑著沒說話。


  “其實我不願意跟人說這事兒,”寇忱仰頭灌了兩大口可樂,“不爽,我跟川哥他們都沒說過。”


  “……那算了,”霍然突然有些過意不去,“不願意說的話就……別說了。”


  寇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很愉快地笑了起來:“霍然你假不假,這說的是心裡話麼?”


  霍然嘖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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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別不希望我真的不說了吧?”寇忱用腳在他後腰上戳了一下。


  霍然看著他。


  “讓你感受一下我靈活的腳趾頭,”寇忱說著就開始用大腳趾和二腳趾在他背上走起了路,“怎麼樣?”


  一步一步走的相當靈活,霍然能感覺到他兩個腳趾的每一步。


  佩服佩服。


  論這種幼稚的技能,寇忱應該是可以會當臨絕頂了。


  “真棒棒,”霍然說,“現在把你腳拿開。”


  寇忱沒理他,把另一隻腳也點在了他背上,兩隻腳的腳趾一塊兒從腰往背上走著:“我還能給你跳個舞呢。”


  霍然被他腳趾頭戳得有點兒想笑,感覺寇忱就跟戳著他痒痒肉走似的。


  忍了一會兒也不見寇忱有停下的意思,他猛地一轉身,抓住了寇忱的腳踝。


  “你幹什麼呀,幹什麼呀!”寇忱捏著嗓子給他的腳配音,腳趾頭靈活地表演著奮力掙扎。


  “滾你大爺!”霍然一巴掌甩在他腳上。


  “哎呀,哎呀……”寇忱繼續配音。


  “靠,”霍然一口氣對著他的腳糊了好幾巴掌,“你他媽說不說!說不說!”


  “看吧!”寇忱笑了起來,“說實了吧。”


  “嗯。”霍然嘆了口氣,松開了他的腳,“說吧,都開了頭了,我這會兒也沒什麼人性了,就想聽聽,想知道為什麼打老師,畢竟我都好奇一個學期了。”


  “行吧,看在咱倆關系好。”寇忱收回腳。


  霍然轉過身,繼續盤腿坐著,看著他。


  寇忱沒有馬上開口,擰著眉好半天,似乎是在找一個話頭,半天才一抬眼,看著他:“你恐同嗎?”


  “恐什……”霍然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恐同?我為什麼要恐同。”


  “那就好。”寇忱說著抓過自己的包,摸了根煙出來,又小心地拿了地圖鋪在自己腿上,再把煙灰缸放到地圖上,然後點著了煙。


  霍然看著他噴出來一口煙,感覺自己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大秘密,他小心地問:“你……同?”


  “沒,”寇忱在煙霧後頭眯縫著眼笑了笑,“不過也沒準兒,我反正也沒談過戀愛,得愛上誰了才知道……不跑題了,我有個朋友……”


  霍然看著他,腦子跟著他的話忽左忽右地轉著。


  “其實也不算是朋友,初中的時候我跟他同班,高中又在一個班,”寇忱說,“就有時候會說說話,算不上朋友,但不討厭。”


  “他是?”霍然問。


  “嗯,”寇忱點點頭,“不過誰也不知道,他有點兒內向,班裡算半隱身的那種吧,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他哪兒就是同性戀了。”


  “這看不出來吧,”霍然說,“你這算刻板印象了吧。”


  “別跟我拽詞兒,”寇忱對著他噴了口煙,“反正高一的時候我們那個班主任,幹了跟老袁差不多的事兒,說寫信說說心裡話,不會告密。”


  霍然聽到這兒的時候已經瞬間明白了。


  “他寫了自己的事兒,老師沒幫他保密,是嗎?”他問。


  “嗯,”寇忱扯了扯嘴角,“先找他談話,又告訴了別的老師,然後好多人都知道了……其實學生知道了還成,沒人當回事,但老師讓他叫家長。”


  “我操。”霍然說。


  “他在辦公室給老師跪下了,我們班不少人都看到了,”寇忱掐了煙,皺著眉,“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嗎?事兒雖然不在我身上,我也根本不信那玩意兒能給我們保密,所以我抄了篇歌頌祖國的優秀作文交的……但他信了啊,他是他媽真的憋得不行了,以為能從老師那兒得到點兒安慰吧,我是這麼感覺的。”


  “那你為什麼信老袁?”霍然臨時跑了個題。


  “也不是一開始就信的,”寇忱說,“是因為他為我們做了很多,我又不瞎,再說了老袁口碑一直不都很好麼。”


  “嗯。”霍然笑了笑,“你那個同學,有點兒慘啊……所以你打了老師?”


  “暴打。”寇忱一挑眉毛,“那場面真不能看,你天天見面的同學,跪下求老師不要跟他父母說,這什麼感覺啊?操,之前說保密也沒保密,全校都他媽知道了。”


  霍然捏了捏可樂罐子,如果是他們班的誰發生這樣的事兒……那感覺還真是相當不舒服。


  “我在操場上打的他,課間操的時候,校長主任什麼的都在,”寇忱說,“我就要當眾揍他,我讓他嘗嘗眾目睽睽之下被人羞辱的感覺。”


  “然後呢?”霍然往他面前湊了湊,有些急切地追問。


  “然後就被處分了啊,叫家長啊,”寇忱說,“我爸上老師家道歉賠錢,把這事兒壓過去了。”


  “那為什麼後還又打了一次啊?”霍然說。


  “因為那個同學失蹤了,”寇忱聲音突然沉了下去,“他下跪第二天沒來上學,然後就再也沒見過了,一直到現在也沒消息。”


  霍然半張著嘴沒說出話來。


  “我知道他失蹤以後,就跟一幫人把老師按操場上又打了一次,”寇忱說,“這次打得有點兒重了,我們學校那些人,跟你們這些重點的不一樣,有火的時候揍人手是相當重的……他就住院了。”


  “打得好。”霍然又捏了一下可樂罐,可樂從罐口BIU了出來,濺到了寇忱臉上。


  寇忱看了他一眼,抹了抹臉:“你他媽現在喝光它,馬上,下一秒!還大半罐呢你還捏個沒完了!”


  霍然仰頭把可樂全喝光了。


  “這回我爸拿錢也壓不住了,學校讓轉學或者休學,”寇忱說,“我說轉學吧,那破地方我不想呆了,惡心。”


  “你爸打你了嗎?”霍然問。


  “沒有,”寇忱說,“我姐說這事兒幹得好,有血性是個男人叭啦叭啦的,我爸就沒動手,光罵來著,罵的話就沒事兒,我爸罵人的技術比打人差多了。”


  霍然輕輕嘆了口氣,沒說話。


  突然感覺有些空。


  附中算是個挺開明的學校,老師除去極個別的,都挺好的,還有老袁這樣觀念先進的班主任,所以霍然聽到寇忱說的這些的時候,他首先的感覺是不可思議。


  有這樣的老師,發生這樣的事,不可思議。


  如果在附中,就算真的發生了,也不會被處理到這樣的程度,如果在他們班,在老袁面前,大概從一開始就不會有任何事發生。


  這種巨大的反差讓他有些感慨。


  那個同學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後來又是什麼樣的心情,他去了哪裡,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一切都沒有答案了。


  “怎麼樣?”寇忱問他,“沒想到是這樣的事兒吧。”


  “嗯,”霍然點了點頭,從他煙盒裡摸了根煙出來,把地圖帶煙灰缸拖到自己腿上放好,“他們一直說是因為老師太啰嗦了,你不耐煩了就打了老師。”


  “誰們說的,”寇忱打著了打火機遞到他面前幫他點著了煙,“那他媽是我說的。”


  霍然笑了起來:“你還說自己不吹牛逼?”


  “沒吹啊,”寇忱說,“我是不是打老師了?我是不是看到他就煩?而且他的確是很啰嗦,老袁上課一句話能說明白的,他啃啃哧哧地得說他媽五分鍾。”


  霍然笑得差點兒嗆著。


  “我就不明白了,上課又他媽不是計時收費,你拖長點兒時間能多拿點兒錢,”寇忱嘖了一聲,“就他媽是水平低。”


  霍然一直沒說話,聽著寇忱連吐槽帶操他媽的說著這個老師,說完了又拎了校長出來罵,罵完了一罐可樂之後他衝霍然一抬下巴:“去,給哥拿罐可樂。”


  “你喝的是可樂,又不是酒,”霍然坐著沒動,“怎麼還上頭了呢?你跟誰哥呢?”


  “讓你去拿就去拿,哪兒來那麼多話?”寇忱瞪他。


  霍然還是坐著沒動,跟他對瞪著。


  “你他媽喝的不也是可樂麼,不也上頭了嗎,”寇忱說,“讓你拿個可樂你跟我這兒死犟什麼呢?”


  霍然覺得寇忱說得有道理,於是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如實回答:“……不知道。”


  “哥哥愛你。”寇忱說。


  霍然愣了愣,瞬間回到了之前校運會,他們一起衝著寇忱瘋狂大喊哥哥愛你的場景裡,忍不住笑了起來。


  “去拿。”寇忱一臉陰謀得逞了的得意笑容,衝他揮了揮手。


  霍然跳下床,打開冰箱看了看:“沒了,雪碧要嗎?”


  “不要,雪碧不配酒我一滴都不會喝,”寇忱拿起了電話,撥了前臺的號碼,“晚上好,麻煩幫我送一件可樂過來,小件的那種,可口可樂,不要百事,謝謝……動的?什麼動的?哦哦冰的,要冰的。”


  “一件?”霍然愣了。


  “一件就六罐,”寇忱說,“明天還接著喝呢。”


  服務員很快送來了六罐冰可樂,霍然遞了一罐給寇忱,另外幾罐放進了冰箱裡。


  “你不喝了?”寇忱問。


  “再喝還怎麼睡覺啊。”霍然躺到了另外一張床上,“昨天晚上就沒睡。”


  “讓我給你講故事,我講完你扭頭就睡了?”寇忱說。


  “我就是這種沒有人性的人。”霍然笑著說。


  寇忱沒說話,笑著自己喝著可樂。


  霍然感覺自己開始迷迷糊糊想睡覺的時候,寇忱一屁股坐到了他這床上:“我要關燈了,你要開個臺燈還是開那個閃閃貝殼燈?”


  “閃閃……閃閃貝殼燈吧。”霍然其實想開臺燈,但是那畢竟是寇忱英勇砍價砍掉了一塊錢買了送他的。


  “好。”寇忱對他的選擇很滿意,過去把貝殼燈打開,在上面蓋了一條毛巾,然後關掉了房間裡的燈,蹦回了那邊的床上,“晚安。”


  “晚安。”霍然說。


  說完晚安之後,霍然卻睡不著了。


  倒不是因為那個燈,寇忱用毛巾蓋了一下之後,閃得就沒那麼誇張了,可能是可樂喝多了。


  他翻了個身,看了一眼那張床上的寇忱。


  發現這人也沒睡,居然仰躺著正在做蹬車運動。


  “你是不是有點兒精力過盛啊?”霍然很震驚。


  “睡不著,”寇忱說,“突然想起這個事兒,就睡不著了,鬱悶。”


  “對不起啊。”霍然說。


  “屁呢,”寇忱一邊蹬車,一邊偏過頭,“我其實每次想起這事兒,我就有點兒想不通,這麼個事兒,至於嗎?他又不是殺人了。”


  霍然沒說話。


  “然然,”寇忱看著他,“保密啊,這事兒不要跟別人說。”


  “嗯。”霍然點點頭。


  “這樣你就又知道我一個小秘密了,”寇忱笑著說,“你以後就是知道我秘密最多的人。”


  “壓力好大啊。”霍然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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