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位探花郎,朕曾經的白月光,朕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他在朕被穿越女搶了身體後,妄圖染指政權,這是事實。
摘星臺的修建勞民傷財,他卻絲毫沒有勸誡穿越女,隻想著縱容穿越女,好讓她失了民心。
那然後呢,他是不是就想對朕取而代之了?
「瑜兒,這些日子你好久不來看我,我擔心你的身體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沈修瑾面帶關切,自然地拉起了朕的手。
朕卻冷漠地將手抽了出去。
沈修瑾一怔。
「瑜兒,是我哪裡讓你不高興了嗎?」
朕一拍桌案:「阿瑾,你逾越了。」
聽到「阿瑾」這個稱呼,沈修瑾頓時瞳孔一縮。
「你……你是……」
穿越女從來不會叫他阿瑾。
穿越女隻會一口一個「瑾哥哥」地圍著他轉。
其實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之前那個會對他撒嬌的女子並不是陛下。
陛下曾經雖然也心悅於自己,但陛下的喜歡是克制的,如果自己沒有給陛下明確的回應,那陛下絕對不會強迫自己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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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穿越女不一樣,她的喜歡張揚又熱烈,給他送去無數天材地寶,又為他建了一座摘星臺。
在穿越女一次又一次毫無底線的追求下,他的野心也開始瘋狂滋生。
如果是陛下,那他絕對生不出取而代之這種念頭。
可如果是這個滿心都是他的靈魂,那……或許可以呢?
所以他一點點試探著這個冒牌貨陛下對他的容忍度,結果他發現哪怕自己明目張膽地插手政事也沒關系。
他太沉迷於這種批閱奏折的感覺了,就好像天下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但現在,真正的陛下回來了。
他知道,他的權力生涯到此結束了,甚至還有可能丟了性命。
「陛下,臣罪該萬死。」
沈修瑾並未多做狡辯,而是向朕直直地跪了下來。
朕看著他那灰敗的神色,突然想到曾經初見他時的場面。
當年的新科探花郎是何等意氣風發,雖然年紀輕輕,但眼中卻始終有一股不服輸的勁兒。
讓朕想到了自己。
所以朕欣賞他,如果他願意踏踏實實地做事,將來登朝拜相也未嘗不可。
結果最後,終究是走上了歧路。
「罷了,罷了,朕不殺你。你收拾好東西,離宮吧,有多遠走多遠。」
沈修瑾眼眶一紅,卻還是恭敬道:「臣,領旨。」
目送著沈修瑾離去的背影,穿越女卻坐不住了。
「你為什麼要逼走瑾哥哥?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好!」
穿越女語氣尖銳,一副癲狂的樣子。
這三個郎君中,她最愛的就是沈修瑾。
朕將謝溟修打得去了半條命,又將姬月押入天牢,這些她都忍了。
但如今沈修瑾要離開,她卻爆發了。
「你要什麼東西我都給你了,你為什麼就是見不得我好,非要破壞我的愛情!」
穿越女越說越激動,到最後,朕隻覺一陣頭暈目眩,緊接著傳來了熟悉的失重感。
不好,朕的身體——
13
穿越女又搶回了朕的身體。
朕的靈魂被她壓迫在角落裡,恨得直咬牙。
「瑾哥哥,不要走!」
說完,穿越女飛速撲到沈修瑾身上,眼含熱淚地看著他。
沈修瑾停下腳步,不可置信地看著穿越女。
「你,你是……瑜兒?」
「是我,是我!對不起瑾哥哥,讓你受委屈了!我回來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沈修瑾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用力將穿越女抱在了懷裡,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是啊,本以為一切都完了,結果竟然柳暗花明又一村,那個愛他的靈魂又回來了。
想到這裡,沈修瑾突然眼神一冷,對穿越女說道:「瑜兒,我再也不想和你分開了,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壓制住楚握瑜的靈魂,讓她再也出不來,永世不得翻身!」
穿越女點點頭:「我都聽瑾哥哥的!」
朕瞪大眼睛。
好你個沈修瑾,虧朕方才還想饒你一命,結果你卻想置朕於死地!
14
穿越女忙不迭地將姬月放了出來,又給謝溟修請了最好的太醫。
接著,她頒布聖旨,尋找天下的能人異士。
為的就是徹底困住朕。
最終,她找到了一名仙風道骨的小道士。
這小道士很有本事,一眼就看出來了穿越女一體雙魂。
「法師,有什麼辦法能讓她痛不欲生,魂飛魄散?」
謝溟修陰沉著臉說道。
自從穿越女跟他和姬月坦白了身份,謝溟修就恨上了朕。
他時刻記得朕曾經帶給他的屈辱。
到現在他的身體還隱隱作痛。
如今,他則是要報復回來。
「像這種殘暴不仁的女人做皇帝,也是國家的不幸。就算是兩國百姓,也要徹底滅殺她才行。」
姬月在一旁附和道。
沈修瑾垂眸,低低說了句:「陛下,你別怪我,怪隻能怪你擋了我的路。」
朕氣得發抖。
恨自己識人不清,也恨這幫人狼子野心。
「法師,快動手吧。」穿越女說道。
「陛下放心,隻要將那靈魂投入這燈油中,不過七日便可將其徹底煉化,而煉化的過程也是極其痛苦的。」
小道士拿出一瓶燈油。
朕隻覺得身體一輕,隨後靈魂就被吸了進去。
接著,小道士將燈油收起來。
「貧道能做的都做了,七日後,陛下便可得償所願!」
「好!那便多謝法師了!!」
15
徹底沒有了我這個威脅,穿越女肉眼可見地興奮起來。
她整日沉浸在與幾位郎君的花天酒地中。
不理朝政,荒廢政事。
她覺得,反正折子有沈修瑾幫她批,外交方面的事則可以交給姬月。
她的郎君們,真是愛她愛得不行。
就連前陣子熱衷的槍炮她也不管了。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反正敵國皇子都是她的男人,又不會發動戰爭,有什麼好研究的?
不如及時行樂。
但,就在某一個平常的宴會上。
沈修瑾的刀卻架在了穿越女的脖子上。
「瑾哥哥!你在幹什麼呀,是我,我是瑜兒!」
穿越女的手一抖,盛著瓊汁玉液的酒杯摔在地上。
「對不起,我想成就大業,你就必須死。」
沈修瑾的眸子中不帶一絲情感。
穿越女怔住了:「為什麼?我對你不好嗎?」
「你對我很好,可我不想一輩子屈居人下,這龍椅,天底下沒有哪個男人不眼熱。」
一旁的謝溟修嗤笑一聲:
「你和她廢話什麼?她的腦子隻裝著情愛,哪想得通這些事?
「別忘了你答應丞相府的事,到時候,沈謝兩家共治天下,這大梁,我們一人一半。」
「自然不會忘記。」
穿越女看著眼前這兩人的一唱一和,眼眶紅得像是要滴血:「修哥哥,我掏心掏肺地對你,為什麼連你也……」
謝溟修拍拍穿越女的臉:「本公子一直都說,你不過是我的一條狗而已,從未說過愛你,一切都是你自己腦補出來的罷了。試問,誰會愛上一條狗呢?」
穿越女又看向姬月,像是在看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結果,姬月捋捋頭發:「我不管你們怎麼分大梁,但是說好的每年都要給大周交歲幣,可別忘了。」
穿越女眼中的希望瞬間滅了。
「月哥哥,連你也……」
「蠢貨。」
姬月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穿越女。
這一刻,她的信念徹底崩塌了。
一直以來堅信的愛情和自己的天命所歸,在現實面前就好像一個笑話。
她突然就覺得,做女帝也沒什麼好的,因為身邊根本沒有一個真心之人。
「好了,別和她多費口舌了,直接一劍殺了了事。」
謝溟修提劍向穿越女走來。
穿越女驚恐地閉上眼睛。
然而,就在長劍即將刺入穿越女體內那一刻——
「啪」的一聲,謝溟修的身體被踢得倒飛出去。
這熟悉的力度讓他想到了什麼,不可置信地看向穿越女。
不,現在是朕。
16
「是你!!楚握瑜!你竟然沒死?!」
朕活動了一下筋骨,冷冷看向面前這三人。
「是啊,朕還沒死,你們一定很失望吧。」
「怎麼可能!你的靈魂不是早就被法師給滅殺了嗎!」
「法師?你說蘇自省那小子啊。」
朕話音剛落,隻見殿外傳來一陣兵馬嘈雜的聲音,一個年輕的小將軍領著一群士兵衝了進來,將沈修瑾三人團團圍住。
接下來又緩緩步入一人,正是那日的小道士。
「陛下恕罪,臣救駕來遲!」
「你,你們是一伙的?」沈修瑾咬牙切齒道。
沒錯,小道士是朕的人。
他名喚蘇自省, 是當朝太傅的獨子。
明明出身名門世家,卻對做官沒有絲毫興趣, 卻對尋仙問道很熱衷。
那日朕看到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這小子向來能掐會算,估計是料到朕有這一劫所以特來相助。
而那為首的小將軍, 則是李尚書的外孫,年紀輕輕就立下了汗馬功勞,對朕更是忠心耿耿。
此刻,他將一個圓滾滾的布兜扔到謝溟修腳下, 一顆死不瞑目的頭顱滾了出來。
「丞相意圖謀反, 臣已將其頭顱斬下。」
「爹?!」
謝溟修臉色一白, 就跌坐在地上。
他知道,什麼都完了。
沈修瑾跪在朕面前,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從容:「陛下!陛下!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您再給我一個機會!」
朕一腳踢向他的心窩。
現在看到這張虛偽的臉, 朕隻覺得惡心。
「來人,將謝溟修和姬月押下去, 明日午時斬首示眾。
「至於沈修瑾,凌遲處死, 屍體扔去亂葬崗喂狗!」
朕很記仇的。
直接砍頭都是便宜了你。
「不!!陛下!求您網開一面!」
可如今,竟然就要這麼輕易地被穿越女給割讓出去!
「(就」朕坐在龍椅上, 長舒一口氣,終於結束了。
17
「陛下, 那名穿越女的靈魂您想怎麼處置?」
小道士蘇自省拿出另外一瓶黑乎乎的燈油,裡面關著面目猙獰的穿越女。
當然猙獰了, 朕先前進入的燈油有養魂的功效,但這黑色燈油可是實打實地疼。
「我錯了,求你放過我吧,我不該搶你的身體, 嗚嗚嗚,我現在隻想回家……」
「放走你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朕可以讓你先脫離這燈油,前提是你要把知道的東西都告訴朕。」
「好,我說,我全都說!隻要你別折磨我!」
就這樣, 朕從穿越女嘴裡問出了很多先進知識。
之前朕眼熱已久的雜交水稻原理,朕也明白了。
三年後, 大梁五谷豐登, 武器先進,士兵體魄強健。
朕發兵攻打了大周。
又過去三年, 朕直接打到了大周的皇都,生擒周天子。
從此以後,大梁的版圖瞬間擴張了一倍。
朕又在穿越女那裡學到了許多可行的改革措施,首先就是女學的興建。
在朕的大力支持下, 許多女子都有學可上, 甚至可以入朝為官。
就這樣,大梁在朕的治理下蒸蒸日上,海晏河清。
朕的祖先們都沒有做到的事,朕做到了。
至於那穿越女……
朕最終放走了她, 將她的靈魂投入到一個家族中死去的姨娘身上。
那家族的族長油膩肥胖,族長夫人又極其善妒,這姨娘先前就是被她折磨死的。
就讓她以後在那大宅子裡宣揚人人平等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