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看了他一眼:“現在這個事也沒有查清,如果你說拐賣人口,其實這幾年並不常見,我們這片不是特別偏遠,平時驢友什麼的來得挺多,跟外界聯系也是比較多的,你放心。”
“如果不是拐賣,就是傻子娶了個腦子不太好的老婆,然後天天打,”寇忱問,“這個你們管嗎?”
“報警了肯定得管啊,”警察說完嘆了口氣,“但是有幾個報警的呢?我們之前還接過一個案子,人都打死了,還覺得這是家務事呢。”
寇忱沒再說話,霍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三個人都沉默著在車上顛簸。
顛了一會兒,寇忱伸手過來,抓住了霍然的手。
“嗯?”霍然看著他。
“嗯?”寇忱也看著他。
“怎麼了?”霍然看了一眼他的手。
“拉個手非得怎麼了麼,”寇忱有些不耐煩,“我就拉一下手,你有什麼意見?”
“你拉的是他的手啊。”警察笑著說。
“我怕他被顛飛了。”寇忱說。
“那你扯著他褲腰帶更穩些。”警察說。
“哥哥,”寇忱看著他,“你怎麼這麼貧呢,好好開你的車唄!”
警察笑了起來:“放松些,別擔心。”
“我緊張什麼了,我有什麼可擔心的?”寇忱不屑。
“相信警察吧,我們會把事情查清的。”警察哥哥看了他一眼,“是不是不信任我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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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啊,”寇忱說,“是有點兒……”
“那我換個說法吧,”警察哥哥想了想,“我這樣的警察還是很多的。”
“你是哪樣的?”寇忱問。
“願意說,也敢說讓你相信我的警察。”警察哥哥回答。
“操,”寇忱愣了愣,偏開了頭,“哥你別這樣,你這麼一說我差點兒想哭了。”
“男人哭吧哭吧……”警察哥哥突然唱了起來,“不是罪……怎麼樣,是不是輕松一些了。”
霍然在後頭沒忍住笑了半天,好一會兒才說了一句:“謝謝。”
寇忱有沒有輕松些,他不太清楚,反正手是一直抓著沒松開,車子顛得厲害的時候,他倆就跟誓死不分似的還相互拽著。
抓了一手的汗。
車開到一半,迎面碰上了正從一個土坡上飛下來的吉姆尼。
“哎喲!”警察哥哥剎了車,“這是來接你們的吧!這麼猛。”
“肯定是寇瀟她爸催的,”寇忱終於松開了手,跳下車,“說不定都後悔沒叫個直升機過來接他寶貝女兒。”
霍然也下了車,衝吉姆尼揮了揮手,他已經看清了駕駛室裡坐的是老爸。
副駕上坐著的人,從長相上就能看出來這是寇忱他爸爸,寇忱嘴裡的文藝範兒雨夜屠夫。
“叔……”霍然問好都沒問全就被打斷了。
“不下車了不下車了!”寇爸爸探出頭往他倆身上掃了兩眼,衝警察喊著,“謝謝警察同志!我們先進去接人!這倆小子就不管了。”
“進去吧,注意安全,”警察哥哥說,“你們開太快了!”
“好的好的,”老爸也探出頭跟他們招了招手,“你們先出去。”
“徐知凡!”寇忱走到車旁邊喊,“下來麼?”
“我他媽下去走出去嗎?”徐知凡的臉從椅背後頭露了出來,舉著手機衝他倆咔咔就是一通連拍,“你倆怎麼樣?”
“挺好,沒事兒,”霍然摸了摸臉,“你照片別亂發啊!”
“我就留個紀念,”徐知凡往下看了看,“寇忱腳怎麼了?”
“扭了一下。”寇忱說。
“老霍快開,走走走,怎麼還聊上了,你們回去再聊!”寇爸爸在車裡喊,“扭一下腳又不是斷了!”
“一會兒見啊!一會……”徐知凡話還沒說完,臉已經在他們眼前消失了。
吉姆尼嗖的一下從邊三輪旁邊竄了過去,屁股後頭一通冒煙,往前跑沒影兒了。
繼續上了邊三輪往外走的時候,寇忱又伸手過來抓住了霍然的手。
霍然沒再問他怎麼了,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再看抽你啊!”寇忱轉過頭瞪著他。
霍然有些無奈地轉開了頭,繼續跟他手拉手在顛簸的路上誓死不分離地相互拽著。
天擦黑的時候他們到了路口,看到了警察和三個大漢。
大漢們應該是寇爸爸的朋友,都是雨夜屠夫款的大叔。
“沒事兒吧!”一個大叔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倆,挨個拍了拍肩,對寇忱說,“你爸說接上人了,差不多就出來了。”
“謝謝吳叔,謝謝梁叔,謝謝李叔,”寇忱說,“還辛苦你們都過來了。”
“不客氣,放心,你爸不來接你,我們也會來的!”吳叔豪邁地又拍了拍他的背,笑著說,“沒你姐,你爸可能還真不來。”
“你們太了解他了。”寇忱笑了起來。
“謝謝警察同志!”幾個大叔又圍住了警察哥哥,“來抽根煙休息一會兒。”
跟路口等著的幾個警察又說了一遍裡面的情況後,寇忱拿出了手機,在群裡發了一句,我倆出來了。
一個多人視頻立馬就發了過來。
“幹嘛啊?”寇忱接了,舉起手機對著自己。
“我靠,你倆沒事兒吧!”江磊瞪著眼睛,估計臉都快貼到屏幕上了,就能看到一個鼻子,“霍然呢?”
“在呢,等著,”寇忱著霍然的胳膊把他拽了過來,一把摟住了他的肩,“看看我倆這狀態,是不是挺好的?”
霍然衝屏幕笑了笑:“你們是不是等著看我們有多狼狽呢?”
“徐知凡說你倆還跟人幹仗了,”許川問,“沒傷著吧?老鄉可不比學生,打架厲害。”
“沒傷……”霍然說。
“厲害不厲害也得看跟誰打。”寇忱說。
霍然轉頭看著他。
他倆可都是面對老鄉的時候吼出過“跑”並且積極實現了的人,寇忱居然把這句話說得如此自然流暢不帶絲毫裝逼的痕跡。
“媽的,”魏超仁說,“得虧是你倆,要是我,估計就夠嗆了。”
“你倆這也算是經過大事的人了啊,”江磊說,“這叫什麼,患難之交差不多了吧?”
“嗯,”寇忱點點頭,轉臉看著霍然,“來。”
“來什……”霍然問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趕緊想推開寇忱,“你他媽……”
寇忱都沒等他勁兒使全了胳膊就猛地一收。
吧唧!
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這一口力道相當足,霍然有一瞬間覺得是被啃了一口,臉上都他媽感覺到湿了。
第25章
手機屏幕上視頻的幾個人樂得前仰後合, 笑得跟鴨子似的, 魏超仁都笑出鵝的動靜了, 霍然憋著一肚子莫名其妙也不好有什麼動作,旁邊還有幾個叔叔和警察。
但話還是要說的,他推開寇忱, 在臉上狠狠地搓了兩下:“你他媽是不是餓了!啃得愉快嗎!”
“挺愉快的。”寇忱說。
“退了!”霍然指著視頻,“收拾收拾,一會兒走了。”
“霍然!”江磊喊, “到家給個電話啊, 明天出來聚聚!”
“聚什麼,回學校了天天聚, 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二十八小時都跟這幫人呆在一塊兒,還聚呢。”霍然繼續搓臉, 還拿了湿紙巾出來擦臉。
“聚吧,我反正是不想在家呆著, ”胡逸說,“而且徐知凡剛把包廂都訂好了。”
“……真夠朋友啊。”霍然一邊感慨地掛掉視頻一邊繼續擦臉。
“哎哎哎,”寇忱看著他, “傷自尊了啊。”
霍然把湿巾團了團放進了兜裡。
“扔了啊。”寇忱說, 一路他們都把垃圾都收好拿兜掛在背包上,到了老溪口營地才扔到垃圾桶裡了,逃跑的時候都一人掛著一兜垃圾,他現在對收集垃圾有陰影。
“扔哪兒?”霍然問,“這兒又沒有垃圾桶。”
“邊兒上啊, 可以降解吧,”寇忱說,“你還把這個帶回去?”
“降解個屁,不要給自己隨手扔垃圾的行為找心理安慰,”霍然說,“你去那種偽驢和新驢多的路線上走一次,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行吧,聽你的,”寇忱點點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突然偉岸了很多。”
霍然掃了他一眼。
“真的!”寇忱說,“沒開玩笑。”
“這麼容易就偉岸了,”霍然嘆氣,“你們小人國不易啊。”
“滾啊。”寇忱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精神上多少有點兒緊張,這會兒仿佛重回人間似的,視頻鬧了一會兒之後,就開始有些疲憊。
霍然坐到一輛車上,給老媽打了個電話報平安。
老媽還挺平靜,說做了好吃的等他回去吃。
打完電話,霍然就困了,眼皮打架,他歪在後座上閉上了眼睛休息。
寇忱估計差不多,但表現形式不同,緊張過後的興奮過度,跟狗似的闲不下來,給他媽媽打電話聊了十分鍾,又跟警察說,說完又跟幾個大叔聊,最後終於撐不住了,拉開車門倒在了他旁邊。
“我……餓……了……”寇忱拉長聲音有氣無力地說。
“你不是有巧克力嗎?”霍然說。
“吃完了啊,”寇忱說,“我又不是機器貓。”
“我有壓縮餅幹,”霍然說,“你想吃的話去我包裡翻一下吧。”
“不想吃,也不想動了,”寇忱嘆了口氣,靠到他身上,過了一會兒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哎霍然。”
“嗯。”霍然應了一聲。
“你臉真嫩啊。”寇忱說。
“……我要說謝謝嗎?”霍然問,他居然從寇忱語氣裡聽出了滿滿的意猶未盡,“你要不要再啃一口啊?”
“不用了,嘗嘗就行,我就陳述一下客觀事實,”寇忱笑了起來,“比小姑娘的臉還嫩。”
“沒完了是吧?”霍然看著他,過了兩秒突然反應過來,“我操,你親過小姑娘?”
“沒有,想什麼呢,我哪有空親小姑娘,”寇忱說,“我就是這麼覺得,摸你臉的時候還沒感覺這麼嫩呢。”
“我天生麗質,”霍然閉上眼睛,“你別說話了,我要睡覺,別吵我。”
話剛說完,寇忱的手機就響了。
“不是我吵你啊,”寇忱拿過手機看了看,“是我爸吵你。”
“估計是快出來了吧?”霍然睜開眼睛。
“問問,”寇忱接起電話,“爸?”
“我們已經過了白皮坡一個小時了,馬上就出去了。”老爸說。
“白毛坡!白皮坡什麼玩意兒。”寇忱說。
“出來徒了一天半的步牛起來了啊?”老爸說,“你們要是餓了先去村裡吃點兒東西,那裡頭有農家樂。”
“我不去,”寇忱說,“我不想動了,你們還多久出來。”
“說是馬上了,不過肯定也得天黑透了才到,”老爸說,“現在已經不太看得清路了,也不能讓霍叔叔開得太快。”
“等你們出來再吃吧,我想回家吃餃子。”寇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