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林無隅說,“我鞋裡也塞不下那麼厚的東西啊。”
“那一會兒要是呂樂問了,”丁霽說,“你就說你墊了,特別舒服。”
“嗯。”林無隅看著他笑了笑,“以前沒看出來你這麼善良呢?”
“得了吧,以前也沒碰上這麼能操心的人,我奶奶都沒他能操心,”丁霽說,“這個好意還是得領。”
“嗯,”林無隅扯了扯衣服,“該下去了,你還穿個拖鞋呢?”
“你幫我看看,有哪兒不合適嗎?”丁霽站了起來。
“客廳那個穿衣鏡是不是碎了?”林無隅說。
“那不是還要走過去麼。”丁霽看著他。
“一會兒集合你從窗口跳出去嗎?”林無隅問。
丁霽盯了他一眼,轉身大步往客廳走過去:“牛逼死你了。”
“哎哎哎逗你呢,”林無隅笑了起來,抓住了他胳膊把他拉了回來,“我看看我看看。”
丁霽換了鞋,站那兒沒動。
“看看啊,都來看看,”林無隅退後了兩步,摸著下巴上下打量著他,嘴裡小聲念叨著,“不看可惜了啊……”
丁霽本來想回嗆兩句,但是看著林無隅的時候,突然又不想說話了。
林無隅背著光站在窗前,整個人都裹在金色裡,臉上還有一層毛絨絨的光暈,看著跟小神仙下凡了似的。
“看什麼呢?”林無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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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在看我嗎?”丁霽說。
“哎,有個相機就好了,”林無隅說,“你真扛得住強光啊,跟透明的一樣。”
丁霽愣了愣。
他還挺喜歡聽林無隅誇他的。
不過還沒等享受完,林無隅又接了一句:“透明雞。”
“咱能不破壞氣氛嗎?”丁霽問。
“真不破壞的話,”林無隅慢慢走到了他面前,“就該是你扛不住的內容了。”
丁霽沒出聲。
林無隅的聲音不高不低,正好在他脖子後頭那根神經上掠過,然後繞腦袋半圈兒從耳朵尖兒掃到肩膀上,跟按摩似的。
“也不一定,”他說,“你要不要試試。”
這話是怎麼說出來的他也不知道,聽著自己聲音跟隔著玻璃似的。
大概不是說出來的,是心電感應出來的吧。
林無隅估計也有些意外,甚至還偏了偏腦袋看著他。
“再看收費了啊。”丁霽說。
林無隅抬起一隻手,兜在了他後腦勺上。
大哥!等一下!
我還沒準備好!
我的嘴有點兒吐嚕了!等!
但林無隅並沒有做出他想象中的什麼動作,隻是兜著他後腦袋往下按了按,然後在他腦門兒上親了一下。
丁霽凝固在了原地。
按腦袋這個動作估計是林無隅為了在不改變自己帥炸天的站姿的前提下達成親腦門兒這個成就。
畢竟他就矮林無隅一個天靈蓋兒,要親腦門林無隅得抬一下嘴,說不定還要撅起嘴,視覺上就不那麼美觀養眼了。
……丁霽你到底在想什麼?
這人親了你一口!
你們房間門還開著呢!
“我靠!”丁霽猛地抬起頭,顧不上再體會,轉身撲到房門口往客廳裡掃了一眼,沒有人,又往對面宿舍兩個門盯了一眼,沒看到人。
正想退回來關門的時候,李瑞辰從旁邊的門裡走了出來。
丁霽嚇了一跳,轉頭瞪著他。
李瑞辰被他這一眼瞪得也愣住了,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怎麼了?”
“沒。”丁霽趕緊笑了笑。
“馬上集合了,趕緊的吧,”李瑞辰說,“還掛門框上玩呢?”
“這就來了。”丁霽轉頭看了一眼林無隅,“林無隅你快點兒。”
“嗯。”林無隅笑了笑。
丁霽當著李瑞辰的面兒沒好意思給他回個笑容,而且腦門上的觸感還在,實在也找不出個合適的笑容,於是直接走出房間,到客廳中間站著了。
宿舍幾個人很快都收拾好,一塊兒出了門。
走廊上一眼看過去全是一樣的人,就他們宿舍這幾個,帽子一戴,立馬就消失在了人群裡。
唯一能認出來的隻有林無隅。
哦還有李瑞辰,能聞出來。
不過今天沒有前兩天香了,大概是怕一會兒跟汗臭混合了不好聞。
在樓梯口的時候認出了第三個人,許天博。
“中暑了找我啊,”許天博跟他倆說,“我帶了藥。”
“學校不是準備了藥嗎?”丁霽說。
“我這個是神藥,挺好的,”許天博說,“以前給林無隅用過,管用。”
“你還中暑啊?”丁霽看了一眼林無隅,“這麼嬌氣?”
“反正我不發燒。”林無隅說。
“那次是我們學校球賽,太熱了,他比賽完了又給別的年級吹裁判,曬了一天,”許天博說,“所以慘了。”
“你們附中不行啊,就指這一個裁判呢?”丁霽嘖了一聲。
“也不是,”許天博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女生要看啊,學生會肯定得安排,他中暑的時候女生都急哭了。”
“許天博?”林無隅轉過頭。
“我走了我看到我們班的人了……”許天博飛快地跑下了樓梯。
“女生都急哭了,”丁霽說,“你們附中女生淚點真低啊。”
“你還說別人。”林無隅說。
丁霽轉臉盯著他。
林無隅目視前方。
嘖。
新生很多,但一直到今天,大家要排隊進體育館參加開訓典禮的時候,才算是直觀地體會到了到底有多少新生。
一圈看臺坐得滿滿當當,中間場地上還放了十幾排的椅子。
他們班正好在看臺最上面一排,雖然看主席臺那邊有點兒看不清隻能盯大屏幕,但視野很好,能夠居高臨下縱觀全局。
坐定了之後,丁霽慢慢從鬧哄哄裡平靜下來,四周的同學都伸著脖子到處看著,這種隱藏在人群裡的安全感,讓人放松。
一放松,腦門兒上的觸感就又回來了。
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親腦門兒,爺爺奶奶小姑都親過他,但都親的是臉,而除了家人之外,這種親密的接觸就再也沒有過了。
這種說不清的感覺,讓他一直到現在隻要想起來就有些回不過神。
他轉臉看了看林無隅。
“嗯?”林無隅依舊目視前方。
“你落枕了啊?”丁霽說。
“沒有,”林無隅歪了歪身體,往他這邊靠近了一些,依舊目視前方,“我就是有點兒不好意思。”
“你還能不好意思?”丁霽看著他。
說實話,林無隅從表情到語調到整個人,完全沒看出來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現。
“肯定啊,”林無隅小聲說,“我長這麼大,就親過貓和狗。”
丁霽看著他,感覺有些無語。
“那我也就隻被我家裡人……親過啊。”他說。
“小學生,你要這麼跟我比,那你就輸了,”林無隅說,“沒有人親過我。”
丁霽愣了愣,這還真是……就林無隅他爸媽,肯定是不會碰他的。
“林湛沒親過你?那可是你親哥。”丁霽說。
“我倆都不喜歡被人碰到。”林無隅說。
是麼?
丁霽皺了皺眉。
雖然這個話題拐到了這上頭有些奇怪,但他還是趁著四周沒人注意,飛快地在林無隅手上抓了一把。
“嗯?”林無隅看著他,終於不落枕了。
“碰到了。”丁霽說。
第58章
林無隅是個能一心好幾用的人, 上課也好, 聽什麼報告之類的也好, 他哪怕是走了神,臺上的人說了什麼,他回過頭都能記起來。
但今天就沒成功。
市裡的領導學校的領導還有軍訓總指揮, 挨個在臺上講話,說了什麼,他居然一個字兒都沒往腦子裡進。
他嘆了口氣, 盯著大屏幕看了幾眼, 才算是聽進去了幾句。
“……希望全體教官堅持高標準嚴要求……大膽管理,科學施訓, 也希望全體帶隊教師和班主任輔導員們……了解同學,密切協調……確保各項工作安全、圓滿、高質量地完成……”
然後跟著大家一塊兒鼓掌。
“30個連, ”丁霽在他耳邊說,“咱們能出去打一仗了。”
“嗯。”林無隅應了一聲。
丁霽居然沒走神。
“我們幾連啊?”他問了一句。
“三連, ”丁霽看了他一眼,“你睡著了嗎?”
“沒,”林無隅笑了笑, 看到一個學生走到了臺上, 又問了一句,“這誰?幹嘛的?”
“……新生代表發言,”丁霽說,“你真沒睡著?”
“真沒。”林無隅說。
“耳朵是不是聾了?”丁霽問。
林無隅笑了起來,偏過頭看著他笑了好一會兒, 新生代表發言的時候說了什麼他又沒聽清,最後就跟著鼓掌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丁霽突然有些擔心,抬手就想往他腦門兒上試試體溫。
“真沒有,別佔我便宜。”林無隅捏住他小拇指,把他的手拽了下來,又加重力量在他小拇指上捏了兩下。
“也不知道是誰在佔便宜……”丁霽嘖了一聲,轉開了頭。
林無隅看到他耳朵尖兒紅了。
下意識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還好,是涼的。
開訓典禮之後,軍訓就正式開始了。
一開始都是很大眾的項目,列隊軍姿之類的,外帶軍體拳,跟高中時候的軍訓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