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第一年，沈棠從不讓我碰她一根手指頭。
卻在她的白月光回來當天懷了孩子。
我並不惱，繼續給她買珠寶、買包，還在她孕吐哭泣時，指肚滑過她的眼角眉梢。
所有人都說我這次是動了真情。
可我卻笑笑，轉頭在「論白月光的殺傷力有多強」提問下發言：
「太強了，所以我和她的姐姐結婚了。」
「想看她姐姐用這張和她很像的雙胞胎臉得到一切後……」
「再一無所有！」
1
算起來，我和沈棠結婚一年了。
楚霂回國的那天，正好是我們結婚一周年的紀念日。
我站在不遠處的酒店落地窗前，冷眼看著沈棠和楚霂在中央廣場的音樂噴泉中心熱吻。
纏綿悱惻，深情忘我。
手中的香煙慢慢燃盡，一不小心灼傷了我的手指。
煙頭落地，將地毯燙出一個小小的破洞。
那天晚上，沈棠沒有回家，甚至沒有給我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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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半夜時分，楚霂給我發來一張照片。
是酒店的白色床單上，沈棠熟睡的側顏，尤其是眼角的那顆紅色朱砂痣。
是我最喜歡的地方。
而楚霂此舉，是向我挑釁和示威。
「瞧瞧，你結婚一年的妻子，我隻要朝她勾勾手指，就能讓她睡在我的床上。」
「顧墨遲，我離開一年了，你還是沒能得到阿棠的真心，你可真是個廢物。」
可是，誰說我想要她沈棠的真心了？
2
第二天一早，沈棠出軌舊情人的消息就被傳得滿天飛。
甚至連累沈楚兩家股票大跌。
沈父氣得給了沈棠一巴掌。
一見到我來，沈父連忙請我坐下，親自為我倒茶。
「小遲啊，你別多心，都是捕風捉影的緋聞，不是真的。」
「你和小棠結婚一年了，你該了解她的人品。」
我沒有應答，隻是直直的看著沈棠。
可她還是沒給我好臉色，冷哼一聲。
「顧墨遲，我早就說過，我不喜歡你的。」
「我們這一年的夫妻，不過是有名無實，離婚吧。」
我輕輕搖頭，「不行。」
沈棠嗤笑起來，「都說你是我的舔狗，還真是沒說錯。」
「這一年來，我跟你分床睡，如今還出軌了，你依舊不肯和我離婚。」
「顧墨遲，你就這麼喜歡我嗎？」
見我沉下臉色，沈父又狠狠給了沈棠一巴掌。
「你胡說八道什麼！」
「你要知道，你能嫁給顧總，是多大的福氣！」
「他對你有多好，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沈棠捂著臉愣住，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看我的眼神也帶著些許愧疚。
「我知道……原本我也是動搖了……」
「可是，楚霂回來了……他回來了，別人再好，也不過如此……」
沈棠或許被我的寵愛，縱容，還有數不盡的珠寶首飾所感動過。
但一瞬間的心動，還是比不過曾經多年的感情。
楚霂在沈棠這裡，永遠有優先權。
我嘆了口氣，站起身將沈棠拉到我身邊坐下。
溫柔地幫她將凌亂的頭發整理好。
「沈棠，我還不想離婚。」
或許是我這樣子太溫柔，太容易讓人失了心神，沈棠竟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顧墨遲，別對我太好……我會愧疚的……」
我笑笑，溫聲道，「不用愧疚。」
沈棠，再等等吧。
再給我一點兒時間。
3
那天回到家，沈棠難得給了我好臉色。
她給我端來宵夜，溫聲囑咐道，「顧墨遲，你晚上沒吃飯……」
「吃點東西吧，不然對胃不好。」
沈棠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她的身影與我記憶中的女孩漸漸重合起來。
我盯著手機裡的照片，女孩一身淡黃色長裙，手裡捧著妖冶的紅玫瑰，笑得眼睛彎彎，伸到鏡頭前的纖細手指上，有一枚粉鑽戒指。
我還清楚地記得，那時她得意的抬起下巴，「阿遲，好看嗎？」
海邊椰林樹影，藍藍的湖水，帶著淡淡的海風，吹動少女的頭發。
她就這樣踩在沙灘上，一步一步向前，又一次一次回頭看向我。
好看，你在我眼裡，永遠是最好看的。
窗外的雷聲響起，將我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原本冒著熱氣的宵夜，也不知什麼時候變得冰冷。
將東西倒進垃圾桶，轉身走進浴室。
時過境遷，走不出去的那個人，才最痛苦。
有些東西，無法替代。
顧墨遲，你早該明白這個道理。
4
那天以後，沈棠的確安分了兩天。
守在家裡，為我做了兩天的晚餐。
可惜，也隻有兩天而已。
第三天，她就又和楚霂一起上了熱搜。
這一次，是他們一起去參加了一場拍賣會。
楚霂豪擲百萬，拍下一條鑽石項鏈，在眾目睽睽之下，親自戴在了沈棠細長白皙的脖子上。
出來時，天空飄起了綿綿細雨，楚霂撐著一把透明的雨傘，將沈棠緊緊摟在懷裡。
不得不說，這組照片拍得極具氛圍感，兩人雨中漫步，情深意濃，像極了偶像劇裡的男女主角。
如果，他們不是沈棠和楚霂的話，我想我也會由衷的贊一聲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可惜，沈棠是我的妻子。
出軌和劈腿是醜聞，不論是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一樣。
沈氏和楚氏的股票一跌再跌。
與此一同上熱搜的，還有一個三線女明星，長得十分漂亮。
她與楚霂之間的戀情也被有心人扒了出來。
沈棠氣不過，打電話質問楚霂，卻隻得到楚霂的冷言冷語。
「你自己都結婚了，有什麼資格說我勾三搭四？」
「沈棠，別忘了當初是你先放手的，是你為了沈家嫁給了顧墨遲。」
沈棠哭著嘶喊，「楚霂，你不能這麼對我！」
「這一年來，我為你守身如玉，你不能辜負我。」
好家伙！
要不是我是當事人，我都以為自己在看什麼虐戀情深的電視劇。
沈棠給我打來電話時，正在酒吧喝酒。
電話那頭，她的聲音帶著醉意，還帶著哭腔。
「顧墨遲，你來接我回家吧……」
我到達時，桌面上已經擺了好多空酒瓶。
看得出來，楚霂的朝三暮四讓沈棠很傷心，傷心到要靠買醉來麻痺自己。
記得上一次沈棠喝醉，是在與我訂婚那天。
訂婚宴上，沈棠沒有一絲喜悅，哭喪著臉，甚至一向愛美如命的她連妝容都格外敷衍。
她穿著紅色旗袍站在我身邊，如同失了提線的木偶，頹敗又無助。
那晚，她喝了很多酒，喝得醉醺醺。
提著酒瓶來到我家門口，將酒瓶砸在我的腳邊。
玻璃瓶碎了一地，濺起的玻璃渣劃破了我的腳踝。
沈棠哭紅了眼睛，抽泣著朝我吼。
「顧墨遲，你王八蛋！你仗勢欺人！」
「我不喜歡你！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你……我不想嫁給你……」
「嗚嗚嗚……憑什麼……我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啊……」
那是高高在上的小公主第一次毫無形象地哭喊，甚至癱坐在我家別墅門口，叫嚷了很久。
直到沈母趕來，連哄帶拽，才將爛醉如泥的沈棠裝進了車裡。
汽車離開，隻留給我漸漸模糊的背影。
我盯著看了很久，久到心跳都漏了一拍。
「對啊，我也想問，憑什麼我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5
我將沈棠帶回了家。
結婚一年來，我和她都是分床睡。
沈棠為了堅守對楚霂的感情，新婚當天就直言告訴我，絕不與我同房，否則，她就告我強奸。
多麼堅貞不渝的愛情啊。
我沒有多說什麼。
隻是這一回，沈棠一改常態，拉著我的手不肯松開。
我想，應該是楚霂有別的女人這件事，讓沈棠很難過吧。
沈棠雙手捏住我的指尖，聲音十分的柔軟。
「顧墨遲……別走……別丟下我一個人……」
沈棠說話間，雙手微微用力，將我拉到她的身邊坐下。
她眼神渙散，說話也斷斷續續。
「顧墨遲……隻有你對我好……這一年來……你……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
「顧墨遲，以前是我對不起你……放著你這麼好的老公不珍惜……偏偏為了那個渣男……嗚嗚嗚……」
「顧墨遲，我們好好在一起……我一定努力做個好妻子……」
沈棠的手鑽進了我的襯衣裡頭，臉也湊了過來想要吻我。
隻是我微微側過臉頰，躲開了她的親吻。
「你喝多了，早點休息。」
我將沈棠扶上床，哄著她睡下。
睡著了的沈棠看上去很乖巧，像一隻溫順的小貓。
她似乎做噩夢了，發出淺淺的嚶嚀聲，手緊緊握住我的手不肯松開。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讓眼角那個紅色朱砂痣越發勾人。
恍惚間，我以為回到了十年前。
那時候，嬌俏的少女也是這樣潸然淚下，淚水劃過紅色朱砂痣。
「阿遲，你會永遠保護我嗎？」
少年將少女緊緊護在懷裡，堅定的答道——
「會，我會永遠保護你。」
這是我們之間的承諾啊。
是我會一生堅守的承諾。
6
那晚以後，我和沈棠的關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她似乎真的下定決心安心做顧太太。
每天為我做好早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我下班，體貼的在浴缸裡放好熱水。
甚至好幾次，都在夜晚穿著性感的真絲睡裙敲響我的房門。
我沒有開門。
因為我看到過許多次，沈棠掛斷了楚霂的來電。
從堅決，到猶豫。
我生日那天，沈棠早早做足了準備。
鮮花，禮物，蛋糕，應有盡有。
沈棠為我點燃蠟燭，「顧墨遲，生日快樂，許個願吧。」
我盯著搖曳的蠟燭，還沒來得及開口。
沈棠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是楚霂打來的。
沈棠猶豫著掛斷了，馬上再次響起。
沈棠還是接了。
那頭是楚霂醉醺醺的聲音，「阿棠……別不要我……」
「你已經丟下我一次了……難道你還要再次丟下我嘛……」
「阿棠，江邊的風，吹得我好冷啊……」
沈棠慌了神，再也顧不上我了。
她甚至沒有多看我一眼，拿起一件外套急匆匆的走了。
蛋糕上的蠟燭依舊搖曳，我閉上了眼睛，虔誠的許願。
吹滅蠟燭的那一刻，我的心，又漏了一拍。
我的願望是，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7
那晚，我坐在陽臺，看著夜空中的繁星點點。
或許是酒精起了作用，恍恍惚惚，我好像回到了從前。
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第一次見到她，是十二歲。
我因為早產，從小身體就不太好，又瘦又小。
又因為長得白淨，像個小女孩，經常被同學欺負。
他們嘲笑我不男不女，往我的課桌裡放毛毛蟲，看到我嚇得呆住就樂得不行。
「瞧，我就說顧墨遲是女孩子吧，隻有女孩子才會害怕毛毛蟲，哈哈哈哈……」
那時候我父母都忙於工作，與我相處甚少，我甚至不敢反抗，隻能躲在角落裡偷偷哭泣。
直到一道小小的身軀站在我的面前，將課桌裡的毛毛蟲丟在整我的同學身上。
「欺負人，算什麼男子漢！」
「你們再欺負顧墨遲，我就去告訴老師！」
同學們根本不屑於小女孩的氣勢，卻又忌憚於她成績好，是老師最喜歡的學生，不得不讓步。
可他們依舊嘲笑我，「哈哈哈，顧墨遲，真窩囊，還要一個小姑娘來保護。」
「不如你們做姐妹吧，哈哈哈哈……」
年少時別人的無心之言，最能傷害幼小的心靈。
可一句溫暖的話，也能讓小小少年堅強振作起來。
小女孩安撫似的摸了摸我的頭，「別害怕，我以後保護你。」
「顧墨遲，你以後一定會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這句話，改變了我的一生。
我開始跑步，騎行，配合家庭醫生的指導鍛煉，漸漸變得強壯起來。
我再也不是那個弱不禁風的小男孩。
因為我啊，也有了想要保護一生的人。
8
沈棠又開始早出晚歸，甚至夜不歸宿。
我沒有追問，也沒有責怪。
這一年來，我已經習慣了。
空曠的別墅裡，隻有一個孤獨的我，我早就習慣了。
我讓自己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中，不僅僅是顧氏集團，還幫助沈氏達成了許多與顧氏的合作。
沈父每次籤合同時，都會連聲嘆氣，話裡話外都是他教女不嚴，辜負了我的真心。
每次我都是輕輕勾起嘴角，並沒有過多責怪。
沈棠是沈家父母最疼愛的女兒，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星星沈父就想盡辦法購買了一顆小行星的署名權，以沈棠的名字來命名。
所以，當初沈棠想要嫁給比沈家差上一截的楚氏，沈父也是同意了的。
隻是啊，那時候沈氏和顧氏有一個合作，至關重要，沈父不得不犧牲沈棠的愛情。
對沈棠有虧欠，所以隻要我不發怒，沈父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容沈棠的行為。
而我次次忍氣吞聲，在沈父眼裡，更是愛慘了沈棠的表現。
他或許在想，有沈棠勾著我的心，總有一天，沈氏會發揚光大，甚至可以吞並顧氏。
其實他這種想法可以理解，如果我真的是一個沉迷於愛情裡的傻子的話。
「沈總，合作愉快。」
我收起沈父籤好字的合同，順便開了一瓶香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