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霽滿臉笑容正叼著一個油餅,一接通就喊上了:“來來來無隅哥哥這是我幫你吃的……”
話沒喊完他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了,接著就迅速左右看了看,瞪著眼睛壓低了聲音:“我操,你在洗澡?”
“啊。”林無隅應了一聲。
“你他媽這個德性你還敢接視頻?”丁霽壓著聲音喊。
“怎麼了?”林無隅趕緊看了一眼旁邊小框裡的自己,也看不出什麼問題。
“我還好沒叫我奶奶過來看你!”丁霽瞪著眼睛。
雖然隻有腦袋和肩膀,但是畢竟這一看就能看出來是在浴室,一聯想就知道你是光的,的確有些不合適。
“怪我嗎?”林無隅點了一下屏幕,把鏡頭翻轉了過去,“我掛了你又打掛了又打,我以為……”
“我操!”丁霽那邊眼睛都快瞪出去了,鏡頭一通晃,看著應該是跑進了臥室裡,“轉回去!林無隅你瘋了嗎!奶奶過來了!”
“怎麼了?這樣不是看不見了嗎?”林無隅說。
“你對面是他媽鏡子!你沒戴眼鏡的時候這麼瞎嗎?”丁霽吼了一聲。
林無隅猛地一抬眼,看到了正前方的一面鏡子,裡面是一個英俊的學神拿著手機,因為以為拍不到人,他都沒拿毛巾擋一下。
“我靠?”震驚之下,他都顧不上別的了,直接往手機上一通戳,戳了有八百多下,視頻終於在那邊丁霽的狂笑聲中結束了。
他是知道這兒有個鏡子的,之前洗澡還總因為不習慣背對著那邊,大概就因為老是刻意忽略,這會兒居然就忘了。
“啊……”林無隅把手機扔回架子上,撐著牆用腦袋往牆上磕了兩下。
洗完澡出來,他從桌上拿了根丁霽沒帶走的棒棒糖叼著,手機上有好幾條剛才收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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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丁霽發來的,不用想他都能猜到內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無隅你要笑死我了
-早知道我應該錄下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學神絕密洗澡視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奶奶還問怎麼就掛了她也沒看著你
-還好沒看著,要不我怕爺爺打你哈哈哈哈哈哈
-太好笑了我跟你說每個哈都是我親自打出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無隅看著這一溜消息,沒忍住跟著笑了半天,然後才回了一條。
-洗完了
丁霽又發了視頻請求過來,他嘆了口氣,接通了。
“洗完了啊?”丁霽一看到他,頓時又笑得臉都皺了。
“給錢啊。”林無隅說。
“給什麼錢?”丁霽邊笑邊問。
“白看啊?”林無隅說。
“不白看還能怎麼啊!”丁霽瞪著他。
“你以為我隻靠無人機賺錢麼?”林無隅說。
丁霽愣了愣,過了好一會兒才用手指著攝像頭:“林無隅你就說你這麼個玩意兒居然是學神?”
林無隅笑了笑:“你這一個接一個的視頻發過來就為了讓我看你吃油餅嗎?”
“是啊,”丁霽一抬手,一個油餅瞬間佔據了整個屏幕,“看到沒,我剛去拿的,剛出鍋,你湊近了還能聽到滋油的聲音,唰啦啦唏啦啦滋兒滋兒……”
“求你了,”林無隅說,“我還沒吃飯。”
“你下車有一會兒了吧?”丁霽愣了愣,把油餅放下了,“我以為你這種大胃王在路上就已經叫好外賣了呢。”
“沒想好吃什麼呢,”林無隅說,“要不你幫我想一個。”
“想屁啊,你們那個小區對街有個沙縣,走兩步出去隨便吃兩口得了,”丁霽說,“晚上餓了再叫外賣吧。”
“行。”林無隅點了點頭。
丁霽那邊的視頻裡出現了一個人影,晃了兩下就到了丁霽旁邊,接著屏幕上就出現了劉金鵬的臉。
“我靠,林無隅啊?”他說,手裡拿著個油餅咬了一大口。
“嗨。”林無隅跟他打了個招呼。
“嗨,”劉金鵬衝他揮了揮油餅,然後離開了畫面,聲音從邊兒上傳過來,“你倆聊吧……我以為你跟哪個女朋友聊呢……”
丁霽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眼睛往旁邊掃了一眼:“滾蛋。”
“你先吃飯吧,”林無隅說,“奶奶都做好了吧,我去沙縣隨便吃幾口。”
“嗯,”丁霽點了點頭,“那我掛了啊?”
“掛吧。”林無隅說。
“有事聯系啊。”丁霽說了一句,然後抬手在屏幕上戳了一下。
屏幕上他的臉定格了兩秒之後消失了。
林無隅拿著手機愣了一會兒,感覺有些不知道該幹什麼了,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要出去吃沙縣。
起身要走的時候,發現沙發一角有一團白色的東西。
這屋子他住進來的時候房東收拾過,抹布都沒給他留一塊,這一團不知道什麼玩意兒,之前他和丁霽在這個沙發上呆了好幾天居然沒看到?
他伸手捏著這東西拎起來才發現是件T恤。
……丁霽的。
這件衣服他記得,最後一天他倆蹲守的時候丁霽穿的就是這件T恤,純白的,就背後印著兩個字,帥哥,然後一個往上的箭頭。
這人也不知道怎麼收拾的行李,衣服都沒收全。
林無隅拎著這件衣服,不知道到底是洗了沒拿走,還是脫下來就扔這兒了……猶豫了幾秒鍾,他小心地把T恤拎到鼻子旁邊,用手扇了扇,沒聞到味兒,於是又小心地湊上去聞了聞。
沒有聞到什麼汗臭味兒,但也沒有聞到想像中丁霽身上的味兒。
但是他看到了衣服上的皺褶,是穿過的。
嘖。
他把衣服扔進了陽臺的洗衣機裡。
“鵬鵬!”丁霽站在浴室門口,“鵬鵬!鵬鵬!”
“幹什麼你!”劉金鵬打開了門,探出腦袋,“我他媽應了七八聲你聾了嗎?”
“你拿了我哪件衣服啊?”丁霽問。
劉金鵬也沒關門,直接轉身從架子上扯下一件T恤衝他抖了抖:“這件!怎麼了!不能穿啊?哪個姑娘送的啊?”
“行了行了,我就有件T恤找不著了,”丁霽揮揮手,“關門,一會兒奶奶過來看到了。”
“我發了工資買一件送你,”劉金鵬關上了門,“一件T恤還打擾我洗澡。”
丁霽沒理他,回了自己屋,又去陽臺看了一眼,晾著的衣服裡沒有那件。
真神奇,比沒事兒就丟內褲更神奇,這麼大一件衣服還能不見了。
……不見就不見了吧,反正有沒有這件衣服他都是帥哥。
在床上躺下之後,劉金鵬走了進來:“偷看我洗澡。”
“我還用偷看你麼,”丁霽說,“就你身上那點兒配件,我哪個沒看過的,別說我看過了,這條街沒看過的都不多。”
“都是你害的!”劉金鵬指著他,“你還有臉說?”
丁霽嘿嘿嘿地樂了半天。
劉金鵬晾完衣服回來往他床上一倒,拿了手機就開始玩遊戲,丁霽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於是也拿了手機出來,翻了翻朋友圈,準備睡覺。
本來想給林無隅發個消息,但看了一眼時間,估計林無隅坐一天車這會兒已經睡著了,他把手機扔到了旁邊,躺到了枕頭上。
閉上眼睛的瞬間,鏡子裡沒遮沒擋的林無隅從眼前一閃而過。
他頓時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劉金鵬轉頭掃了他一眼:“瘋了吧你。”
不過雖然林無隅晚上睡覺也就光膀子穿個運動褲,能看的也都看到了,還知道小腹肌不錯,但這麼整體一看,視覺效果還是不一樣的。
林無隅的身材是真挺好,挺修長,腰上也沒藏著贅肉……
丁霽睜開了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算當面兒看著劉金鵬給他果舞一段,也不會有什麼感覺,但這會兒想到林無隅的時候,老有種尷尬的感覺,好像他真偷看了人家洗澡似的。
“關燈睡覺。”他粗暴地命令劉金鵬。
劉金鵬拿起放在床邊的衣服往牆上一抽,關掉了燈,也沒再玩遊戲,而是翻了個身開始說話:“丁啊。”
“嗯?”丁霽應了一聲。
“你說我約蟲蟲去看個電影會不會有點兒突兀?”劉金鵬說。
“什麼蟲蟲?”丁霽轉過臉,“你們店那個收銀的妹子嗎?”
“對。”劉金鵬說。
“不突兀吧,”丁霽想了想,“你這就是擺明了想追她,如果她覺得突兀了,說明對你沒什麼感覺,那你就正好識趣點兒別騷擾人家。”
“我為什麼要跟一個從來沒喜歡過誰的人討論這個?”劉金鵬說。
“因為我有智商,”丁霽說,“還願意配合你說。”
劉金鵬笑了起來:“哎,我也不樂意跟別人說這些。”
“你要不先請她門口喝個奶茶緩衝一下吧,”丁霽說,“直接看電影不合適,空間太私密了,一般女孩兒就算對你有好感可能也不好接受直接就電影院吧?”
“有道理。”劉金鵬點點頭。
丁霽閉上了眼睛,聽著劉金鵬在他旁邊絮絮叨叨地說著這個蟲蟲,他也沒細聽,就知道姑娘很可愛,劉金鵬心潮澎湃,反正聊這些的時候,劉金鵬也並不太需要他說什麼。
就這麼聽著跟催眠似的,蟲蟲的四大優點他隻聽到第二大點第四小點就睡著了。
幾乎是從他第一個夢的一半開始,林無隅就沒再離開過他的夢境。
而且視頻裡的鏡頭反復出現,林無隅光溜溜站著的背景分別為浴室,三中的跑道,三中禮堂,奶奶家樓下的小路,他們蹲守了好幾天的地鐵口,最後一個背景眼看就要換成升國旗,丁霽嚇了一跳,趕緊終止了這場莫名其妙的夢。
醒過來的時候他躺在床上愣了好一會兒,沒覺得尷尬,夢裡他似乎也沒太注意林無隅穿沒穿衣服,倒是感覺心情挺愉快,就像他和林無隅蹲在地鐵口百無聊賴卻依舊愉快的那種愉快。
甚至有些不願意醒過來。
遇見林無隅之前他有過無數假期,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無聊過,同學聚會他不想去,劉金鵬還上班了,他連最後一點兒聊都沒有了。
雖然舍不得爺爺奶奶,想多陪陪他們,但也還是會無聊。
每天睡到中午起來,陪奶奶去樓下轉轉,跟爺爺一塊兒街口看看別人下棋,然後就踩著平衡車去小廣場貓著,打打籃球,聽聽大東他們撂地,偶爾吉他沒在的時候他幫著扒拉幾下。
林無隅這陣兒挺忙的,每天都有活兒,還有過連續三天都住在野地裡拍東西的時候,顯得他格外無聊,還不敢老給林無隅發消息。
因為他發現,林無隅其實並不是一個能秒回消息的人,他很多消息都隻是看一眼就完事了,但林無隅會給他回,所以他不敢多發,怕影響林無隅工作,畢竟他欠著債主三萬還不上,債主還靠這個賺錢呢。
籃球場那邊有人吹了兩聲很亮的口哨,丁霽抬眼看了看,幾個人正衝他這邊揮手,讓他過去打球。
丁霽伸了個懶腰,跳下了臺階,踩著平衡車往對面的小超市過去了,衝球場那邊喊了一聲:“我先買瓶水,誰要帶的——”
“都要——”幾個人一塊兒喊。
“靠,”丁霽說,“等著!”
剛到小超市門口,手機在兜裡響了起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一個陌生號碼,他想也沒想就直接靜音放回了兜裡。
這陣兒詐騙電話一個接一個的來,什麼助學貸款的,獎學金的,出國留學的……
他進了超市,在貨架中間來回溜著,兜裡的手機又響了。
他有些不耐煩地拿出了手機,發現居然還是之前的那個號碼。
於是想也沒想就給掛掉了,靜音都懶得按。
但把手機塞回兜裡往前溜了不到一米,他又猛地停了下來,掏出了手機,點開未接來電又盯著那個號碼看了幾眼。
這個手機號長得跟詐騙電話的號碼不太一樣,看著像個正常號,而且尾號是四個6……
他猶豫了兩秒,回撥了過去,把手機拿到耳邊的時候他突然開始緊張。
那邊接通了,振鈴一下之後就有人接起了電話:“丁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