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們不敢看夏熙延,一溜煙地走了出去。
徒留付荔站在原地,眼中含著淚花,一邊喊著「熙延哥哥」,一邊深情望著夏熙延。
「你也出去。」他輕聲對我說道。
我愣了愣,直直地看著他,他垂下了眉,躲閃著我的視線。
付荔聽到了,頓時來了氣勢,對我道:「姜姐姐,熙延哥哥叫你出去呢~哎呀,看來在熙延哥哥心中,我才是最重要的。」
說著,把我拉了起來,自己趁機坐在病床邊。
我的心頓時拔涼拔涼的,低著頭就走了出去。
走廊裡,記者們還在朝病房裡張望著,想看出什麼,沒想到我走了出來,視線紛紛看向我。
我並沒有理會他們,心裡沉甸甸的,一鼓作氣跑去了樓下花園。
完了,男二怎麼醒了,啊啊啊,我的神仙工作就做到頭了,又要回到該死的 996,況且照這個情況,男二還是對女主念念不忘啊,完了完了,公司馬上也要破產了,我是不是該趕緊物色一下下一家呢。
幻想了一下我以後悲慘的生活,我猶如被雷劈了一般,鹹魚一樣地癱在公園的座椅上,上午的陽光正好,掃在身上暖暖的,卻捂不熱我那顆冰冷的心。
7
不知過了多久,付荔帶著一幫記者離開了療養院。
我想了想,走回了病房。
屋裡,喜極而泣的夏夫人抱著夏熙延不肯撒手。
夏熙延一臉無奈,而後注意到了我,他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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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看誰來了?」
夏夫人轉身瞧見了我,直接熱情地拉著我的手往屋裡走。
「馨馨呀,阿姨就知道你是我們熙延的福星,你看看,醫生說熙延至少還要昏迷好幾年,你一來照顧,熙延才兩個月就醒了!」
我扯了扯嘴角,擠出了一抹笑容。
「沒有的事,夏總是有福之人,察覺到了夏氏有危險,這不就趕緊醒過來了。」
夏夫人抹了抹眼淚,然後將手上的手镯直接拿了下來,放在了我的手裡。
我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夫人,這?」
夏夫人瞥了眼夏熙延,然後低聲在我耳邊說。
「熙延醒了是好事,但是剛剛我又遇見那小白蓮了,馨馨啊,阿姨拜託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再在這裡幫助熙延復健兩個月,還有就是隔絕他和小白蓮,小白蓮結了婚不害臊,我們熙延可是優質單身漢,可千萬不能跟她再扯上關系了!」
此時,我的耳朵裡過濾著隻剩下「兩個月」!
什麼,還能再幹兩個月,好好好,夏熙延算個啥,他愛咋造作咋造作,但是誰能跟金錢過不去呢?沒有人!
頓時,我感覺全身充滿了力氣,激動地反握住夏夫人的手。
「沒有的事,為夏總鞠躬盡瘁,這是我的使命!不過,夫人,這手镯您還是拿走吧,太貴重了,不合適。」怕夏夫人為難,我又默默補充了一句。「您要是覺得為難,就讓夏總對我臉色好點,是吧,夏總?」
果斷將對方的注意力轉移,這也是營銷的一大利器。
我轉身看著夏熙延,誰知他正看著我們,臉上有淡淡的笑意。
見我轉頭看他,他有些尷尬地轉移視線,然後嗯了一聲。
怕不是躺太久睡迷糊了吧,我有些狐疑地看著他。
夏夫人很快就走了,病房內就剩下我和夏熙延。
我留下一句「有什麼事兒叫我」,就頭也不回地坐在我心愛的沙發上刷手機了。
夏熙延蘇醒的好處其二,復建在一周後,這周我可以給自己美滋滋放個小長假。
誰知,沒幾分鍾,夏熙延就喊我了。
8
我沒好氣地站在他床前。
「夏總,有啥事?」
他一臉為難,「我想上廁所。」
我愣了愣,對了,他清醒了,是該有一些生理需求了。
我在病床下面摸索出了個尿壺,遞給了他。
「來吧,這段時間就委屈一下吧。」然後轉過了身,貼心道:「放心,夏總,我不看。」
「姜馨!」夏熙延惱羞成怒,「我讓你扶我去廁所。」
我回頭,懷疑地看著他。
「你行嗎?」
「你想扣工資嗎?」他咬牙切齒地道。
「收到!」我立馬上前畢恭畢敬地扶起他。
但是,他高估了他兩個月沒動的身體,起身的瞬間又全身沒力般癱了下來,正好壓在了我的身上。
「嗷」,我被壓得一瞬間面容扭曲。
他趕忙抬頭看我,一臉擔憂:「沒事吧,剛剛突然腿軟了,沒站穩。」
此時的我們靠得很近,連他臉上的絨毛我都可以清晰可見。
但是,我卻沒工夫欣賞。
「夏總,翻個身,我要被你壓死了。」我咬著牙艱難地說道。
夏熙延默默地翻了個身。
「夏總,看這情況,您真別為難自己了,您要是不好意思,我就出去,等您上完我再進來,怎麼樣?」
夏熙延此時神色窘迫,耳朵泛紅,卻還堅持要去廁所。
「您要是堅持呢,也不是不行。」我想了想。
他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我轉過身,然後蹲下來,兩隻手朝著他伸去。
「來吧,我背您去。」
等了半天,身後都沒有動靜。
我轉頭催促,「快點,蹲下來時間久很累的。」
他面無表情,半天才擠出了幾個字。
「算了,您把尿壺拿來吧。」
「您說啥,我沒聽清?」
「我說我要尿壺!」
開門進行復查的醫生頓了頓,一臉詫異,然後留下一句「看來來的不是時候,我過會兒再來」就離開了。
夏熙延此時一臉生無可戀。
「噗嗤」我控制不住地笑了起來。
他看了看我,拿起尿壺,強裝鎮定地趕我走。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走得遠遠的,不許靠太近,靠太近要扣工資的。聽到了嗎?」
我憋著笑使勁點頭。
9
經過了尿壺這一遭,我和夏熙延這幾天也算相處愉快,他逐漸恢復了些力氣,可以用拐杖慢慢走去廁所,雖然我還是覺得尿壺更方便。
看著他額頭細微的汗,我還是沒說出我的想法。
但是,付荔可不是白來的。
這天,在我接到十幾個陌生來電的時候,才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
我打開了微博,一看,果然付荔又發力了。
熱搜上是我用手在夏熙延的腹肌上摩擦轉圈的視頻。
下面的評論頓時炸翻了天。
「啊啊啊,夏總閉著眼睛都這麼帥,夏總就是我的老公!」
「不是,這女的誰啊,這麼猥褻地在人家腹肌上幹嘛呢,這是猥褻吧?」
「從來沒有給植物人按摩腹部的,這女的看著就不正經,一看就是偷偷溜進來想要攀附夏家的!」
「嗚嗚嗚,我夏總髒了。」
因為我的露臉,還有一些知情人士的爆料,我的祖宗八代都被神通廣大的網友搜出來了。
姜馨,26 歲,A 大畢業,手機號是 xx,擔任夏氏營銷部部長,高中時候的風騷女,大學時候的整容女,福利院長大的心機女。
我愣愣地看著網絡上,原主的中學畢業照,大學畢業照被廣泛地流傳,還有一些同學的爆料。
「我是姜馨的高中同學,我作證,她高中時候穿的衣服都很短,真的很那啥。」
高中的校服太貴了,原主隻舍得定一套,反復地洗,洗到衣服縮水和褪色。
「我是姜馨的大學同學,她經常夜不歸宿,而且越來越好看,明顯整了。」
原主為了平衡學業和生活,有時候會在實驗室裡趴一晚,有時候會找一些晚上但是錢多的兼職,每天生活得很忙碌,累了自然就瘦了。
但是,他們是不會信的。
他們隻會相信他們想看到的。
語言是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我的咽喉,讓我無法張嘴為自己辯解。
我被網暴了。
私信裡夾雜著他們的惡意,更甚的還有鬼圖和我的黑白照。
短信裡也都是不堪入目的話語,甚至還有人問我一晚多少錢。
我的身體在發抖,不能看了,我強迫自己關上了手機。
蜷縮在沙發上,為了防止夏熙延發現端倪,隻能咬緊牙關,任由眼淚把我淹沒。
不是這樣的,不是!
為什麼?
沒過多久,我發現沙發陷下去了一塊,我被攬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姜馨,我認識的你,不是那樣的人。」夏熙延堅定的聲音傳來,穿過烏雲,直直地為我撥開眼前的黑暗。
我在他懷裡,哭得很大聲。
「嗚嗚嗚……」
10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終於哭累了。
我才發現現在的狀況很是尷尬,我正牢牢地抓著夏熙延的衣袖,在他懷裡哭,他的衣服都被我哭湿了大半。
我火速離開了他,朝著他道歉。
「夏總,對不起,剛剛我有些失控了,您的衣服放心,我會帶回去好好手洗,明天就給您帶來,哦不,您要是嫌棄,我現在就下單同款賠給您!」
他揉了揉眉,一臉不悅。
「沒事,你可以喊我熙延,不要『您』,還有『夏總』的,我聽著有點太不適應了。」
我火速搖了搖頭,「我怎麼配?夏總,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不配這麼親密地喊您!」
「扣工資。」他淡淡地吐出這扣住我血脈的三個字。
「扣多少?」我試探著。
「50%。」夏熙延,你真是資本家,還我血汗錢!
「好好好,熙延,你以後就是我的哥們了。」我火速跟他哥兩好一般,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似乎被戳中了笑點,低低地笑了下。
沒一會,他又恢復了往常的一本正經,溫聲問我。
「現在準備怎麼辦澄清一下?」
我愣了愣,「給你和公司添麻煩了吧?」
「你的事不算麻煩,」他看了我一眼,「這種行為是誹謗,你可是夏氏的人才,可不能白白被人汙蔑了。」
我咬了咬唇,有些為難。
「我的私人賬號被攻佔了,現在發什麼他們都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