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老了，被嫌棄了。」
奶奶做出一臉委屈的表情，仿佛她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我氣的想摔碗，每次她做錯了什麼事都用一句就是開個玩笑敷衍過去。
過敏的東西吃不好會死人的，她卻一句開個玩笑就過去了。
我的生命好像對於她來說也是個玩笑。
對於她來說都是小事，我被她差點被人販子拐跑是小事，騙我吃雞蛋是小事，誣陷我偷錢也是小事，不管我怎麼說都換不來她一句道歉。
6
好不容易熬到中考結束，剛出考場就看見我奶在門口堵著大聲的喊：「張思淼！你考的咋樣？」
我裝作聽不見低著頭，繞開她。
「你沒作弊吧？我早上就看見你拿這著個小紙條塞進筆袋裡，你是不是作弊了？」
「你要是作弊了，可得告訴老師，咱可不能作弊啊！」
她特意加重了這句話，聲音格外的大。
原本吵鬧的四周瞬間變得安靜。
所有人都停下來，用異樣的眼光上下打量著我。
奶奶的話，終於引起了一個剛出考場的老師。
然後我和奶奶就被請進了學校，我和奶奶又再次出現在了班主任的辦公室裡。
Advertisement
「我覺得我們家思淼可能考試作弊了。」
「思淼奶奶，這話可不能亂說，你知不知道作弊有多嚴重，會被取消這一門課的考試成績的。」
很明顯經過上的事情以後，班主任對於奶奶的話半信半疑。
「老師我建議查一下思淼的筆袋和褲兜。」
「我早上出門就看她鬼鬼祟祟的在兜裡裝了什麼東西。」
班主任狐疑的瞅了一眼。
我知道又是時候發瘋了。
我把筆袋的筆一股腦倒在地上。
兜裡也掏了個幹淨。
然後紅腫著雙眼看著奶奶。
「奶奶，您說什麼呢？」
「我知道您怕我考不好，但是您也不能老撺掇我作弊啊！」
「要是讓發現了我以後還怎麼上學？」
「我都說了，我要靠自己的實力考高中，你為什麼老讓我作弊呢？」
「再說了，考場不僅有監考老師還有監控呢！都能證明啊！」
我的滿臉掛著委屈，班主任無奈的扶了扶額。
奶奶聽罷說道：「哎呀你那麼認真幹啥？我就和你開個玩笑。我就問問你做沒做弊，你這孩子瞎說啥呢？」
作弊那麼大的事，搞不好會沒有成績上不了高中，我奶居然也能說隨口開個玩笑。
7
出成績那天全家都屏住呼吸，全家都盼望著我能考進重點高中。
隻有奶奶在旁邊不屑的看著我小聲嘀咕：「有啥好看的，反正都是抄來的。」
媽媽不悅的瞥了一眼奶奶，大聲斥責：「媽，你在這說什麼呢？什麼抄的？思淼有多努力你不知道嗎？」
為了能考進重點高中，我已經很久沒有和朋友周末出去玩過了。
學校安排的晚自習九點結束，到家之後我還要做一套卷子。
我知道自己沒別人那麼聰明，就在更努力一些，別人在課餘時間和同學嬉笑打鬧的時候，我在改錯題。
就為了彌補自己上輩子的遺憾。
上輩子轉校後，我的抑鬱症有所好轉，但落下的功課已經堆積成山，最後分不夠，還是家裡花了錢上了個私立的高中。
這輩子我加倍努力就為了上一所好高中，卻被奶奶這樣說，心裡的怒火又被點燃了。
見媽媽有點生氣，奶奶說：「我就隨便說說，開個玩笑而已，至於的嗎？」
媽媽不在理會奶奶，繼續查看我的分數。
「總分 683！」
媽媽激動的抱著我轉了個圈。
全家人都高興的不得了，隻有奶奶在旁邊垮著臉。
「這麼高的分數，能是她自己考的嗎？」
「考那麼好的學校有啥用啊？」
我媽實在聽不進去，上前要和奶奶理論。
「沒事的媽媽，奶奶又沒上過學，她啥也不懂。」
奶奶聽我這麼說，又開始故作傷心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
「思淼，你怎麼和你奶奶說話呢？你奶又沒別的意思！」
我爸瞪了我一眼，安撫著奶奶。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啊！我就和奶奶開玩個笑。」?
「奶奶那天考完試接我的時候，也是這麼是的，說我作弊，周圍的人都在看我，還好我和奶奶學的，現在也會開玩笑了，要不然大家真以為我作弊了呢！」
我爸看著我氣的眼睛通紅，伸手就要打我。
我奶平時就愛開玩笑，不管輕重，什麼都以開個玩笑結尾，我爸從來不說她。
每次我爸都會說：「那是你奶奶和你開個玩笑怎麼了。」
我以前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現在我不這麼想了，憑什麼長輩傷人的話隨口就出，不管做啥都是開個玩笑。
反正都是開玩笑，那以後我也學著開玩笑，他們可別玩不起。
8.
中考出了成績後，我如願考進我們這最好的重點高中，家裡張羅著辦了升學宴。
一開始奶奶不同意，結果一聽說能收很多份子錢又隨即立馬答應了下來。
升學宴那天家裡大部分親戚都來了。
我奶以前在村裡的鄰居翠芬奶奶也帶著一家四口來了，見面倆人就開始假意寒暄。
可我們都知道我奶最討厭的就是她這個鄰居。
他倆從小比到大，奶奶總覺得壓了她一頭。
結果翠芬奶奶生了個有出息的兒子，開了個公司，住上了大豪宅，每次見到奶奶都要各種炫耀自己過得有多好。
好巧不巧的是翠芬奶奶的兒子剛好是我爸的老板，這可讓我奶更加窩火了。
「哎呀，你家思淼可真是爭氣啊！真是好福氣。」
「我們家程程什麼時候也能考這麼高的分數，多讓你家思淼帶我們程程玩玩，也讓我們程程沾沾喜氣。」
我奶接過她手裡的紅包，紅包被倆人死死的扯住，半響才到了我奶手裡。
接過紅包我奶笑不出來了，那紅包薄的，幾乎摸不出來有錢在裡面。
「你們家程程看著就不聰明，考不了那麼高的分數。」
「沒事，你家程程靠著關系也能考進去！」
奶奶剛說完這句的時候，我還在旁邊偷笑，心想著愛開玩笑也有點好處，誰知後面我就笑不出來了。
「我們家程程可聰明了，你別在那胡說八道。」
見翠芬奶奶有點生氣，我奶反倒是高興的笑了。
「瞅你那小氣樣吧！開個玩笑還不行了？」
入座的時候，奶奶不知道和翠芬奶奶在嘀咕什麼，眼睛時不時在我臉上亂瞟一下，然後露出一臉狡詐的笑。
翠芬奶奶把她孫子拉到我旁邊坐下，笑盈盈的看著我，伸手就要過來拉我的手，被我一下躲開。
「思淼啊！這是程程，你們倆從小一塊光屁股長大的你還記得不？」
9.
旁邊的程程果真是一臉不太聰明的樣子，身上還穿著學校的校服，校服蹭滿了黃色的油漬，鼻子邊的鼻涕搖搖欲墜，給我看的一陣作嘔。
「你以後沒事多來家裡玩啊！給我家程程補個習啥的！你和程程關系從小就好，我就知道能和程程玩到一起去的肯定不是普通孩子。」
翠芬奶奶上前要拉著我的手，被我一下躲開，笑意也僵在臉上。
「那還不簡單，以後讓我家思淼嫁給你家程程不就好了。」
我以為奶奶會繼續懟翠芬奶奶兩句，結果她的臉上笑的堆滿了褶子。
我媽在旁邊氣的直接站起來了。
「媽，您在說什麼？思淼才剛要上高中，還沒成年呢！」
「那有啥？定娃娃親的多的是，難不成我家程程還配不上你家思淼，不就是學習好點，最後還不是要嫁人的。」
「等思淼嫁到我們家，讓我兒子多給你兒子開點工資。」
「你兒子和我兒媳又是大學同學，這可不是親上加親嘛！」
「那你家出多少彩禮？」
奶奶在旁邊和翠芬奶奶一唱一和，仿佛這是他們一早就商定好了一樣。
「20 萬！夠可以了吧！」
奶奶聽到 20 萬眼睛亮了又亮。
「我不同意！思淼還要上大學，你看看他們家那個程程，蠢笨不說，還不愛幹淨，你怎麼想的啊！」
我媽把我拉開，坐的離他們遠遠的。
「你怎麼說話呢？別人想嫁，我們還不要呢！能看上你家思淼，是她的福氣。」
「這福氣我們可不要，我不同意，誰也別想對思淼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
我媽氣的拍了一下桌子，嚇得他們倆渾身一顫。
「我和程程奶奶不過開個玩笑，你至於反應這麼大嗎？」
我奶撇了撇嘴。
「媽媽，奶奶開玩笑呢！奶奶跟我說最討厭這個奶奶了。」
「奶奶說過這個奶奶從小就壞，她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她學的小時候也不是個好玩意，還說那個程程是個弱智，腦子可笨了。」
「奶奶總不可能讓我嫁給一個弱智吧！」
我這一番話下來，在場的人臉上都充滿了尷尬的神情，特別是奶奶。
翠芬奶奶臉直接垮了下來。
「趙秀娟！你平時就在背後這麼說我是吧！」
「虧的我還想讓你孫女嫁給我孫子，還給你們家那麼高的彩禮。」
「我呸！你也配！」
她拉著程程就要往外走，被奶奶攔了了下來。
「沒有的事！那都是小孩子開玩笑說的。童言無忌啊！」
「什麼開玩笑！你以前在村子裡誰不知道？每次都打著開玩笑的名頭說一些惡心人的話，我看你就是借著開玩笑說真話罷了！」
我的升學宴變成了戰鬥現場，但我並沒有生氣，反而高興，終於有了個嘴替，把我這麼多年的心裡話說出來。
奶奶和翠芬奶奶大吵一架不歡而散，可奶奶並沒有就此收斂。
10.
因為這件事我爸媽也大吵一架，我媽說如果以後再有人敢提這件事就帶著我搬出去，後面就沒人在提過。
我進了重點高中，上次的鬧劇不僅沒有影響我爸的工作反倒還升職加薪了。
我爸的老板李老板這些年一直在提拔我爸，我爸升職以後第一時間就是想請李老板吃個飯。
我爸定好了飯店，李老板和我爸說一定要把家裡人都帶上，他想借著這次機會把我奶和翠芬奶奶之間的誤會給解開。
我爸知道奶奶和翠芬奶奶的有點小矛盾，去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到時候一定不要說錯話。
吃飯的時候，我奶看著程程喜歡的緊，把最大的一個雞腿夾給了程程。
吃飯期間李老板看著對程程照顧有加，也是十分滿意。
但我卻從奶奶的眼神裡捕捉到了一絲不一樣的神情。
「程程，你啥血型啊？」
奶奶撫摸著程程的頭問道。
「o 型。」
「哎呀！和我家思淼一樣！」
我媽以為她又要說娃娃親那件事，剛想張嘴打斷，被我一個眼神攔截住。
看來我奶的這張嘴又要得罪人了。
「我感覺你和你爸長得不太像！更像你媽媽哈！」
奶奶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瞬間哽住了。
李老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程程臉色變了又變，徹底坐不住了。
誰都知道李老板的老婆和我爸是大學同學，我爸之所以能升職也是他老婆在背後替我爸說好話，所以這些年才會對我爸格外的照顧。
奶奶的這番話引起了李老板的懷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