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偽裝學渣》, 本章共3557字, 更新于: 2024-10-28 23:17:17

  “……”


  以前考試謝俞都會嚴格掌控好平均分,雖然控分控得都是低分,但也不會低得過於離譜,避免給人一種這個人是個傻子的印象。


  基本上把控在“這孩子腦子還是挺聰明的,就是不肯好好學”這個範圍內。


  就連顧女士也一直都認為自家孩子還有救。


  雖然孩子翹課打架考倒數,但這都是因為孩子沒有聽課,隻要肯學,成績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謝俞接過那支綠皮鉛筆,為了等會控制分數做準備,問他:“你上學期期末考多少?”


  一路路過一到八班,他們倆的考場還要往樓上走,在最後一個班,按照姜主任這個考場分配,他們考場簡直就是差生聚集地。


  賀朝:“期末?不太記得了,印象裡考得還挺好的,超常發揮。”


  謝俞:“嗯?”


  賀朝:“英語好像有……四十分?”


  謝俞:“……”


  差生聚集地零零散散二十幾號人,個個拉出來都是讓老師頭疼的人物,實力強勁,以一己之力拉低全班平均分,一個人的分數基本上決定了這個班級在年級裡的位置。


  賀朝進門的時候好幾個人跟他打招呼:“哎唷,朝哥。”


  賀朝一眼晃過去,發現不少認識的,他站在門口,單手插在褲兜裡,看起來有那麼點差生老大的意思:“啊,好久不見。”


  唐森正好監考差生班,他對著電腦上的時間調整自己腕上的手表,其他老師看著都替他擔心:“老唐,你們班這次,班級平均分怕是不太好看。”尤其唐老師剛調過來,不拿出點成績……


  “啊?”唐森還在專心調時間,“沒事,我不擔心這個,分數也不是衡量一切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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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分了考場之後對這些差生有什麼影響,還真的有一個——抄答案都不太好抄了。


  能找誰傳答案,大家都半斤八兩。


  但是“半斤”和“八兩”之間還是有些區別的。


  座位第一排第一個——也就是差生考場裡期末成績最高的那位,被其他人投以暗示的眼神。


  “聽說你數學能考六十分,一百五十分能考六十分,哇。”


  “什麼,六十分?你這麼厲害的嗎?”


  那位兄弟是估計差生生涯中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有點不好意思:“那個……也沒有啦。”


  謝俞用掌心抵住額頭,低著頭努力不去聽這群人說話。


  太他媽……


  謝俞心裡復雜又曲折,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匯吐槽,就聽坐在他身後的賀朝也加入了尬吹大軍:“六十分,兄弟,很強啊兄弟。”


第二十八章


  “同學, 語文呢, 語文能考幾分?”


  ‘全場成績最佳’撓撓頭, 有些羞澀地說:“八十多吧……”


  差生聚集地裡的所有人仿佛找到了救星,一窩蜂湧上去,還有人往他胸前的口袋裡塞煙:“大哥, 我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千萬不要客氣。”


  “八十分的語文成績, 我隻有在夢裡見過, 成績這麼好怎麼會淪落到我們這個考場?你真是懷才不遇,流落民間的高手。”


  “真的太強了, 等會兒我給你一個眼神,把答案扔給我。”


  “放心, 哥行走江湖十餘載,絕對零風險, 我就算把答案吃下去也不會讓它落入監考老師的魔爪。”


  “……”


  那位被團團環繞的男生全程飄飄然,他想,他下次也要爭取留在這個考場考試……做大哥的滋味有點美。


  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從來沒有人這樣誇過他不及格的分數!


  謝俞坐在座位上轉筆, 等監考老師進班。


  三根手指捏著黑色水筆, 漫不經心地轉著,一圈又一圈,他微微眯起眼睛,等的有些困倦。


  賀朝用筆戳了戳謝俞右肩:“小朋友,要答案嗎。”


  謝俞手裡的筆“啪”一聲掉下去。他手指細長, 骨節尤其突出,維持著那個姿勢沒動。


  “你?”謝俞一隻手撐著腦袋,側著身體回頭看他,說,“算了吧。”


  賀朝知道謝俞這是誤會了,他人往後靠,笑著伸出手,食指曲起,輕輕地彈了一下謝俞的額頭:“想什麼呢,當然不是我的,是那邊那位數學六十語文八十的小兄弟……”


  那一下真的很輕,仿佛隻是貼著蹭過去。


  謝俞本能排斥這種接觸,與其說是排斥,用不習慣這三個字更恰當,他單手撐著課桌站起來,身體往前傾,很想打爆賀朝狗頭:“跟沒跟你說過別總動手動腳。”


  賀朝坐在最後一個,座位到牆壁還有點距離,他連人帶椅子往後退了幾步。


  “你這脾氣挺帶勁啊,”賀朝說,“……好好好,不鬧了,別激動。”


  他們鬧出的動靜有點大,其他人有意無意往角落裡看,都表示不知道這倆在幹什麼。說是打架吧,看起來又不太像。


  “他倆幹嘛呢。”


  “聽三班同學說,謝俞和朝哥兩個人有點基。”


  “啊?”


  “本來我還不太相信……”


  “哪個三班同學,萬事通?他嘴裡的消息真真假假,聽聽就行了。”


  這時鈴聲又響了。


  姜主任的聲音從廣播裡傳出來:“各位考生,離考試開始還有五分鍾,請回到指定考點,第一門考試科目:語文。”


  播報到這裡措辭都非常嚴謹,並且語調柔軟,大概是想緩解考生緊張的考試心情,但是姜主任說到一半,突然頓住,然後畫風又變了,嗓音陡然提高:“同學,你哪個班級的?!要考試了還在這裡打打鬧鬧,你站住,你給我過來,小兔崽子,還敢跑……”


  “……”


  廣播中斷,有同學敏銳地聽到走廊裡高跟鞋的腳步聲,連忙提示大家:“噓,監考老師來了。”


  鬧哄哄的班級瞬間安靜下來。


  賀朝根本不懂安靜兩個字怎麼寫,他又拿筆戳謝俞:“等會兒我把答案傳給你。”


  謝俞冷淡地吐出兩個字:“不要。”


  賀朝:“為什麼不要,八十分的語文啊。”


  謝俞心說要個屁的答案萬一不小心考得比你高怎麼辦。


  “要不起,”謝俞找了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分數太高,不適合我。”


  進來的兩位監考老師是唐森和徐霞。


  也真是巧了,這兩人跟高二三班都關系匪淺。


  徐霞大概是臨時被調過來的,她走到門口的時候還問了一句“是這個班嗎”,老唐回答她“對沒錯”。唐森手裡拿著萬年不變的中老年枸杞養生茶,一進來就放下茶水杯,打開貼著封條的試卷袋,清點試卷張數。


  徐霞帶了坐墊和一本書,她目光掃過了一圈,看到賀朝的時候表情不自然地僵了一秒,又移開視線。


  “徐霞啊。”有同學認出來。


  “不認識,她怎麼樣,監考嚴不嚴?”


  “之前是三班班主任吧,後來被調走了……你問問朝哥,他應該更清楚。”


  “朝哥,朝哥。”


  跟賀朝離得近的那位還真的低聲問了,畢竟這兩位老師監考素養的高低直接影響到他們的命運:“老唐我知道,他邊上這位女老師,嚴不嚴?”


  賀朝笑笑,把手中的筆往桌面上扔:“她啊。”


  賀朝就說了兩個字,沒再往下說。


  那位同學摸摸腦袋,不明所以,隻覺得賀朝這個笑看起來有點冷。


  不管監考老師嚴不嚴,該作的弊還是要作。


  這群人成績不怎麼樣,膽子都很大,玩的是心跳,看準時機絲毫不能猶豫。


  四舍五入簡直就是一場大型動作片。


  “考試結束還有半個小時,抓緊答題,沒開始寫作文的要控制一下答題速度了。”


  徐霞來回走了幾趟不走了,直接坐在椅子上看書,唐森捧著水杯滿教室晃悠:“都老實一點啊,我們來學校學習的不僅僅是知識,比會做題更重要的是學做人……”


  唐森說著說著,一個轉身的功夫,被團成球狀的答案紙從他身後飛過去。


  “希望大家不要作弊,拿出自己的真實水平。不會就是不會,沒有什麼可恥的……在日後的學習中我們努力把它弄會就行……”


  紙團正正好好砸在賀朝桌角。


  賀朝不管做什麼題,都是五個字“放棄,下一題”,隻有語文例外。語文好歹看得懂,又不是文盲,所以每次語文考試都會把試卷填得滿滿當當,彌補其他科目無從下手的遺憾。


  他做完了前面的題目,開始寫作文,寫得激情澎湃,字潦草得格子都裝不下。


  眼看唐森又要轉身,賀朝不動聲色地伸出手將紙團握在手裡。


  唐森果然轉了過來,他盯著賀朝的卷面看半天,表情有點復雜,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雙手背在身後,往其他地方蕩過去,嘴裡嘮叨了幾句卷面分:“……基本要求,字跡清楚,卷面分這是最不應該扣的,都注意一下。”


  由於二十幾號人都指著一份答案,他們探討半天,最終探討出擊流水線式的傳答案模式,作戰線路從排頭至排尾,然後由第二排排位再往前傳。


  把答案傳給賀朝的那位同學暗示他抄完了往前遞。


  賀朝瀟灑地比了個“OK”的手勢,讓他放心。


  謝俞還在想這次語文拿個四五十分應該差不多,他半張試卷都是空白的,不打算拿分的題幹脆不往上填答案。


  賀朝那種睜著眼睛瞎幾把答題的水平他實在望塵莫及。


  考前語文課上,老唐發過兩張閱讀專題試卷,隨堂作業,下課要收。他眼睜睜地看著賀朝認認真真地把空都填完了,但填的都是牛頭不對馬尾的東西,最後那張答題紙在班裡廣為流傳,簡直被劉存浩他們當成笑話大全圍觀。


  這次考試作文題目是“背影”。


  謝俞在為跑題而努力,研究跑題研究得腦袋疼,聽到賀朝在身後低聲喊他。


  然後後背又被戳了兩下。


  “老謝,”賀朝低聲說,“手,下面。”


  “什麼?”


  “答案啊,手伸過來。”


  賀朝手裡抓著紙團,身體往前傾,左手藏在桌子底下,靠著牆壁,非常隱蔽,謝俞伸手就能夠到。


  謝俞不動神色地往後靠,一隻手撐著桌沿,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他壓低了嗓子輕聲說:“說了不要。”


  “你不要,前面的哥們還等著抄,”賀朝用指尖敲了敲桌底,催促道,“那幾個人的命運就掌握在你手裡,日行一善,努力發展一下慈善事業。”


  天花板中央的大風扇轉動發出的噪音蓋過了倆人的談話聲,略微有些燥熱的微風卷著從窗戶外面打進來。教室裡窗明幾淨,講臺上放著七八張多出來的試卷,被粉筆盒壓著,邊角被風扇吹得卷起來,似乎下一秒就能飛起來。


  謝俞不情不願地將手臂垂下去,往後伸,摸了半天沒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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