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家的時候,阿魚正在做午飯。
看到我買了很多東西,他掐著腰問我,「你怎麼又亂花錢?」
「這都是我們做生意要用。」
阿魚不懂做生意上的事情,便沒再追問。
他遞給我一把地瓜片,「妻主,嘗嘗這個怎麼樣。」
「你剛剛烤的?」我邊咬邊問道。
「家裡剩了這麼多地瓜,最多再過一個月都有點長芽,我尋思著索性就烤成地瓜片,放得時間還久一點。」
地瓜片又甜又酥脆,吃得我根本停不下來。
我突然想到,既然家裡地瓜這麼多,不如以後就賣地瓜周邊,畢竟男女老少誰不愛這一口呢。
「妻主,你在傻樂什麼?」
「我在想以後怎麼靠著賣地瓜發家致富。」
我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阿魚也覺得是個不錯的主意,「那我明天再做點地瓜餅、地瓜饅頭……」
這時候我想起了風靡現代的炸薯條,這要是能做成,那我不點賺死。
「阿魚,你會做那種酥酥脆脆的土豆條嗎?」
阿魚有點為難,「酥酥脆脆一般都是油炸的,可咱家的油用來炸薯條可能不太夠。」
Advertisement
我有些失望,但是也沒有被現實打敗。
畢竟錢是可以賺的。
先腳踏實地地從賣地瓜開始吧!
18
阿魚果然做出了地瓜饅頭,色澤金黃,看起來就很有食欲。
我拿上新出鍋的地瓜饅頭,準備送給王嬸子嘗嘗鮮。
順便把豬欄裡的小母豬下崽的好消息告訴給她。
王嬸子見我來了,很是開心。
「阿花你快坐,先喝點熱水。」
我環顧了一周,發現不見李哥的身影。
「李哥呢?」我開口問道。
「你李哥有了,這兩天沒有胃口,在床上歇息呢。」
這明明是好事情,可是王嬸子看起來卻一籌莫展。
「王嬸子你是有什麼難處嗎?不妨說出來看看。」
王嬸子長嘆了一口氣,「我是個粗人,原來這家中做飯的事情,都是你李哥在做。如今他有了身孕,一做飯就吐,我做得他又嫌棄難吃。」
這在我眼裡,那就是商機啊!
「王嬸子,你不如每日來我家吃飯。阿魚的手藝,定是能讓李哥滿意的。」
「此話當真?」
「你嘗嘗這個地瓜饅頭,就是我家阿魚的手藝,松軟香甜,保你吃了一個還想吃。」
王嬸子嘗了一口,馬上就被阿魚的手藝徵服了。
「嬸子每天給你 50 文,你李哥懷孕,這營養點跟上,剩下的就算你和阿魚的辛苦費。」
真是人不可貌相,原來王嬸子這麼有錢的!
就這樣玩賺到了第二桶金。
19
當我到家的時候,阿魚拿著那幅畫像,板著臉正在桌前等著我。
「妻主,你都知道了?」
我支支吾吾,「阿魚,我沒打算騙你,我準備今天就跟你說的。」
等等,阿魚說我都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他不是失憶了嗎?
「你什麼時候恢復記憶了。」
「醉酒的第二天。」阿魚淡淡說道。
這情況和我預料中的完全不一樣。
「所以,妻主現在想要怎麼辦?把我送回去,好拿一筆懸賞?」
「我沒有這麼想!」我反駁道,「我尊重你的想法,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都無條件支持。」
阿魚聽完我的這番話,皺著的眉頭終於舒展開。
他娓娓道出前因後果,「我父君本是江南有名的廚子,可惜由於容貌出眾,被當地權貴當成討好顯貴的工具,就這樣輾轉被送到了宰相府。一年後我就出生了,作為庶出的男子,我從小便被當成是家族聯姻的工具培養。大夫朗見父君出身低微,便一直欺辱他。」
說著說著,阿魚紅了眼眶,「小時候,父君總是偷偷去廚房做好吃的給我吃。可惜後來,宰相覺得他這樣的身份,下廚有失體面,不再讓他去廚房。後來我 6 六歲那年,身心俱疲的他鬱鬱而終。」
我突然就明白了阿魚為什麼不喜歡宰相府。
並不是有女人的地方才會有宅鬥。
哪怕是女尊世界,哪怕是後院是一群男人。
依舊會有爭鬥。
阿魚生在宰相府中這樣顯貴的家裡,依舊是一身傷痕。
這本質上就是不對等的男女關系造成的,我想我能給到他最好的程諾便是兩人三餐四季。
我有些心疼地攬過阿魚,「那我們就不回去 。」
「妻主,你不怪我恢復記憶不和你說嗎?」
「如果是不好的記憶,就忘了吧,以後你隻是我的阿魚。我們兩個人,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阿魚噙著淚,用力點了點頭。
我突然想起,上次不是買的紅繩一直沒有給阿魚。
於是從口袋裡掏出了紅繩,單膝跪在阿魚的面前。
「妻主,你快起來,你這是幹什麼?」
「你願意嫁給我嗎?我保證以後一定隻有你一個夫郎,一生一世一雙人。」
阿魚驚訝過後,羞紅了臉,「我不是已經嫁給你了。」
我親手給阿魚帶上了紅繩,又把另一根遞給他,讓他幫我帶上。
我暗暗發誓,等以後賺到錢,一定要給阿魚補個像樣的婚禮。
我沒有追問阿魚,為什麼王嬸子是在河裡撈出的他。
既然是不好的回憶,不提也罷。
我岔開話題,「李哥懷孕了,王嬸子直接給了 500 文的定金要來我們家吃營養餐。」
「營養餐?」
「李哥現在胃口不好,需要一些補身體的飯菜。」我解釋道。
「那酸菜魚如何?」
酸菜魚,這可是聽到名字,口水就自動在嘴裡分泌出來的神菜。
「剛好之前腌的酸菜,應該正適合現在李哥的身體。」
別說李哥,就是我也饞得不行。
20
等我喂好懷孕的小母豬以及兢兢業業下蛋的老母雞,阿魚和我一起出了門。
阿魚說做酸菜魚的魚是有講究的。
一般酸菜魚要選擇新鮮的草魚,草魚肉質比較細嫩,也很適合切成片。
其實對於我來說,我有魚盲症,根本分不清什麼魚是什麼品種。
阿魚在市集上大殺四方的砍價,很快惹得周圍人指指點點。
「這男子這樣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也不知道戴個面紗出門,真不害臊。」
「你看看那家妻主唯唯諾諾,這人定然是個悍夫。」
我聽到有人在背後說阿魚的壞話,我剛想衝上去揍人,讓這些爛人閉嘴。
阿魚卻拉住了我,「妻主,不要衝動,打壞了還要賠。」
「可是……」我實在氣不過有人在背後這樣說阿魚。
「無妨,嘴長在別人身上,我們問心無愧便好。」
我看了看阿魚臉上的梨渦,心情瞬間好了起來。
就這樣,在阿魚牛哄哄的砍價技術下,我們滿載而歸。
阿魚手起刀落,將草魚開膛破肚,剔出魚骨,片出晶瑩無瑕的魚肉。
從缸裡撈出酸菜,利落地切好,碼在菜板上。
魚骨煎至兩面焦黃之後撈出,將香料小火炒香,放入酸菜大火煸炒 。
把焦香的魚骨放入鍋中燉煮,湯燒開後放入魚片。
魚片斷生,連湯一起倒入湯盆裡面!
將切好的姜末蒜末放在魚肉上,用滾油一淋。
香味瞬間飄滿了整個房間。
樸素的食材,經過阿魚的手,變成令人贊嘆的美味。
我在旁看得出了神,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妻主,別發呆了,快去叫王嬸子來吃飯。」
21
我帶著王嬸子和李哥回來的時候。
阿魚正要被一群陌生人帶走。
我跑過去攔住了她們,「站住,為什麼要帶走阿魚?」
為首的人冷笑一聲,「我們帶逃婚的小公子回家,哪來的野丫頭多管闲事。」
「妻主,我不要回去。」阿魚看見我來了,掙扎著喊道。
我伸手去拉阿魚,和他們扭打成一團。
可寡不敵眾,很快就落了下風。
突然一個身影閃過,身手之矯健,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打得落花流水。
我定睛一看,直呼好家伙。
這不是王嬸子嘛!真是深藏不露。
「你們給我等著!」家丁們從地上爬起來,指著王嬸子的鼻子惡狠狠地威脅道。
王嬸子從地上扶起我,「沒傷到吧?」
我搖了搖頭,「多謝王嬸相助。」
「啊!我的魚!」阿魚突然驚叫一聲跑回了家裡。
我和王嬸子一家隨後也一起進了家門。
阿魚的手藝依舊發揮穩定,飯菜色香味俱全。
「阿花妹子真是好福氣,娶到這麼會做飯的好夫郎。」
「那可不,我從河裡撈出他的時候,就覺得她兩個有夫妻相。」
王嬸子和李哥吃得津津有味。
我卻憂心忡忡,阿魚的宰相母親定是不會這麼輕易地善罷甘休。
那我和阿魚又該何去何從呢?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擔憂,王嬸子開口說道,「阿花,你不要擔心,你和阿魚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她一個鄉野村婦,如何去對抗朝廷命官。
但是事已至此,除了見招拆招,似乎也別無他法。
阿魚在桌子下面握住了我的手,眼神堅定地看著我。
李哥邊吃邊說,「反正你們現在已經生米煮成熟飯,實在不行你們再生個大胖女兒,到時候他自然不能再將你們拆開。」
我老臉一紅,瞅了瞅阿魚。
阿魚也覺得這個辦法不錯,「李哥說得有道理,妻主你覺得怎樣?」
這個世界哪怕是男子懷孕,也是要懷胎十月的。
其中辛苦,定是比女子更要不易。
我捏了捏阿魚的鼻尖,「我當然希望有個小小魚, 但是你現在的身體更重要。」
我夾了一筷子酸菜魚放在他碗裡。
「我要把阿魚養得白白胖胖才行呀!不然我可是會心疼的。」
22
宰相動作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快。
第二日,便親自上門了。
他衣著華服, 與我這破舊的屋子格格不入。
阿魚害怕地躲在我身後。
而宰相卻在看到的時候,脫口而出,「修兒……」
「民女, 黎翠花見過宰相大人。」我不卑不亢地行禮。
宰相盯著我出了神,「你可認識慕容修?」
「不曾認識。」
她眼裡透出了幾分痴情的模樣,我估計是我與宰相的舊情人長得有幾分相似。
「阿魚,我今天上山獵了幾隻兔子, 你李哥最近一直念叨著想吃兔頭。」
王嬸子拎著幾隻兔子剛進來, 便一頭撞上了來興師問罪的宰相。
「王婉, 你怎麼在這裡?」
宰相看了看王嬸子,又看了看我,「難道說,她是修兒的骨肉?」
張婉收斂了笑容, 說道。「當年慕容修自知命不久矣,他知道他的孩子若在宮中定然活不過周歲, 便暗中託我把孩子送出宮,寄養在鄉下。」
宰相聽完, 淚流滿面。
「天意, 真是天意!」
她看向阿魚, 「如今你們在一起,也算是彌補了我年輕時候的遺憾。」
她掏出錢袋, 放到桌上,「這是阿魚的嫁妝, 也算是我這個當母親的一點心意。你們有空便一起回宰相府吧。」
王嬸子卻從中阻攔,「阿花這張臉和慕容修那麼像,你就不怕為她招惹了禍端?」
宰相雙唇微微抖動,還想說些什麼, 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你若要想翠花平安,最近便不要來了。」
王嬸子下了逐客令,宰相也不好多待,「遞給我一塊令牌,若是以後有困難,就讓人拿著令牌去宰相府。」
23
送走了宰相, 我和阿魚松了一口氣。
我的身世,終於有那麼點穿越女主的意思了。
可我此時已經對它沒了興趣, 不想折騰。
我沒有追問王嬸子我的身世, 就讓它爛在知情人的腦海裡吧。
我和阿魚,兩人, 三餐,四季。
種田養豬搞錢。
已然足夠幸福。
我自然地接過王嬸子手中的兔子,詢問道,「五香兔頭怎麼樣?」
「好嘞, 做好了你來招呼我倆, 你李哥最近就想吃這一口。」
王嬸子也很有默契,沒有接著剛才宰相的話題繼續聊下去。
阿魚把剝好的兔子皮遞給我。
我摸著油光水亮的兔毛,準備給阿魚和李哥一人做一副毛領子。
我打開宰相留下的錢袋。
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裡面居然是金子。
我數了數足足有 50 兩黃金。
我父母早亡,想啃老都沒得啃。
「作全」我和阿魚的家庭小賣部最近生意也蒸蒸日上。
鄰裡鄉親都成了老主顧, 每日穩定進賬 100 文。
我環住在灶臺前忙碌的阿魚。
「阿魚,等春天我們再成一次親吧!」
阿魚笑著說,「不必這樣麻煩。」
我卻堅持要再操辦一次。
誰說隻有男子才期待婚禮!
明明我也很期待看阿魚穿著喜服的樣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