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菲菲一進門，我爸就笑呵呵地打招呼。
「這就是菲菲吧，我是小誠的爸爸，這是小誠的奶奶和妹妹瑤瑤。」
趙菲菲笑著挨個叫人。
我暗自搖了搖頭。
多好的女孩啊。
希望你待會兒還能笑得出來。
我爸從抽屜裡翻出了大紅包給她。
「來，菲菲，這是給你準備的紅包。」
看著那鼓鼓囊囊的紅包，我疑惑地挑了挑眉。
我明明看到奶奶翻了這個紅包的。
她沒作妖？
結果，下一秒，趙菲菲打開了紅包。
從裡面拿出了卷成一團的一塊錢鈔票。
數量不少。
分量卻不足。
趙菲菲面無表情地看向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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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家這是什麼意思？你想分手可以直說，用得著這樣羞辱我嗎？」
我哥急了。
他急赤白臉地解釋。
「菲菲，不是這樣，我都跟他們說過了！」
說著，他又轉頭怒瞪著我爸。
「爸，我不是說了，上門紅包是一萬塊嗎？你這些一塊錢是什麼意思？」
我爸也慌了。
「不是……我明明準備的都是一百塊的鈔票啊！怎麼會變成一塊錢？」
見狀，我哥兇神惡煞地罵我。
「是不是你這個賠錢貨動紅包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看到這麼多錢，眼紅了是吧？」
我哥沒注意到，他說這番話時，趙菲菲突然變了臉色。
眼睛還是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我哼笑著翻了個白眼。
「你少來甩鍋，我除了買了水果什麼都沒做，我要錢自己會賺，才不會做這種下三濫的勾當！」
我哥火冒三丈，把那卷一塊錢鈔票摔到我身上。
「除了你，還會有誰？
「隻有你，嫉妒我被爸和奶奶偏愛，隻有你才不會盼著我好，肯定就是你！」
我們在外邊鬧哄哄，一直在廚房裡忙活的奶奶聽見動靜出來了。
看著灑落滿地的錢，奶奶驚慌地叫了一聲，蹲下來撿錢。
「真是造孽喲，小誠啊，我給你女朋友準備的紅包咋全撒了啊！」
6
我哥傻了。
他傻愣愣地看著奶奶。
「奶奶，這錢……是你放的？你為什麼要換啊？」
我爸也蒙了。
「媽，我都準備好錢了，你換成一塊的幹啥呀！
「您孫子的女朋友正式上門，哪有給這麼多一塊錢紅包的？」
奶奶理直氣壯地拍著桌上的老黃歷說。
「老黃歷上說了，今日忌納採，今天和納採沾親帶故的，姑娘上門不吉利，菩薩託夢說了，紅包小一點，就不會衝煞。」
哎喲，她可真他娘的是個人才啊。
又是託夢，又是衝煞的。
要不是我定力好，這會兒能被她笑死。
和我的憋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哥怒不可遏。
他怒氣衝衝地大發脾氣。
「什麼上門不吉利，這都什麼年代了，你還講究封建迷信那一套！」
奶奶委屈得掉起了金豆豆。
「小誠，奶奶也是為了你好啊，你怎麼能兇奶奶呢？」
我站在一旁，學著我哥以前的模樣，說起了風涼話。
「哥，奶奶是長輩，有你這麼對待長輩的嗎？你這麼多年的書都白讀了？」
我哥氣急，罵了我一句。
「滾一邊去，少在這裡看笑話！」
他還知道這是在看笑話啊。
他以前看我的笑話還看少了？
我在心裡暗爽。
果然，看別人挨打說風涼話開心多了。
趙菲菲冷哼著要離開。
我哥好不容易找個滿意的女朋友，哪能這麼容易讓她走。
他哄了好半天，才把人哄進來。
我爸把紅包重新整理好，再次遞給了趙菲菲。
「菲菲來，剛剛是一個小誤會，這才是我們給你準備的紅包。」
重新打開後，這次是一百張紅色鈔票。
趙菲菲的臉色這才好轉。
可是等菜上桌以後，趙菲菲就再次晴轉暴雨了。
她猛地站起來，怒氣衝衝地質問。
「許誠，你們家到底是什麼意思？」
看著這一桌全羊宴，我哥也臉色大變。
他不可置信地衝著奶奶叫道。
「我都說了，菲菲她羊肉過敏，愛吃牛肉，你還做一桌子羊肉幹什麼？存心和菲菲過不去嗎？」
奶奶睜著無辜的老眼嗫嚅道。
「可是，老黃歷說了，這個時辰衝牛煞東，必須用羊肉來化解呀。」
我哥抱頭發出尖銳爆鳴。
「老黃歷老黃歷，你就知道老黃歷，讓你別做羊肉就別做，你非得搞這一出，你就看不得我好嗎？」
趙菲菲一言不發，扭頭就走。
臨走前，還把紅包扔到了我哥懷裡。
「許誠，這錢還你，我們完了！」
「菲菲，你別走，你聽我解釋啊！」
我哥連忙追了上去。
7
我哥和趙菲菲分了。
他回家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當然，是對著奶奶。
「都怪你，都怪你！
「要不是你，菲菲也不會和我分手，你做什麼羊肉啊，不吃羊肉會死嗎？」
見我哥傷心的模樣，奶奶作勢要給他跪下。
「小誠，小誠不哭，是奶奶不好。
「奶奶給你跪下道歉，你別哭了，好嗎？」
說是要下跪道歉，可她顫顫巍巍地扶著腰。
整個身體都在發抖，磨蹭了好半天，就是跪不下去。
我爸看不下去了。
他將煙頭按壓在煙灰缸裡，皺著眉說。
「小誠，夠了，多大點事，不就是一個女人嗎？至於這麼折磨你奶奶？
「女朋友沒了就再找一個，奶奶隻有這一個！」
我哥紅著眼低吼。
「可菲菲是最漂亮的，我就喜歡她一個！」
我爸不屑地說。
「光漂亮頂個屁用！過段時間我給你介紹我老板的女兒，有錢有勢，學歷高還好看，那才適合你。」
我哥眼睛一亮。
「真的嗎？」
我爸接著說。
「我完成了手頭上的項目之後，沒有意外的話應該馬上就能晉升了，若是你能追到老板千金，我的把握就更大了。
「等會兒我把老板千金的照片和學校發給你，你去和她認識認識。」
我哥的眼光很挑剔。
靠著那身還算不錯的皮囊挑挑揀揀，才挑到了漂亮的趙菲菲。
現在聽到有更好的目標，當下就喜極而泣。
明明八字還沒有一撇，但自那之後，我哥就一直以豪門女婿自居。
頤指氣使，好不得意。
幸好我現在都住在宿舍，不用看他那副惡心的面孔。
但即便我已經遠離了這些奇葩，他們依然不厭其煩地來找我，惹得我心煩。
這不，才過去一個禮拜，我爸就打電話過來了。
8
電話那頭，奶奶哭哭啼啼。
我爸卻罵罵咧咧。
「吵死了，給老子捅了那麼大一個簍子，你他媽還好意思哭？」
我差點沒笑死。
清了清嗓子，我戲謔地說。
「爸，你可是晚輩，怎麼能這麼對奶奶說話呢？」
我爸氣得火冒三丈。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把奶奶給他捅的大婁子給說了出來。
我爸是負責一個項目的頭頭。
所有流程節點，他都緊緊抓在手裡。
而前兩天，就是合同約定的付尾款的日子。
原本我爸是打算吃完飯就給對方轉賬過去的。
可是我奶奶卻在吃飯的時候，還準備了酒。
她不停地以慶功的名義，給我爸灌酒。
我爸竟然就這麼被灌醉了。
完美地錯過了最後的付款日。
這個項目眼看著就要完成，卻在最後鬧了這麼一出。
我爸都傻了。
他連忙打電話給甲方。
原本他是覺得，他和甲方代表都這麼熟了，付款比合同期限晚個一天不打緊。
但甲方代表隻是明面上和我爸哥倆好，一說到公事就翻臉不認人。
非說過了最後的交易期限，要我爸所在的公司按照合同約定，賠償十倍。
也就是一百萬。
不管我爸怎麼說，甲方都咬死了十倍，死活沒有商量的餘地。
我爸沒辦法，隻好將這事告訴了他的老板。
老板一聽，血壓都升高了，將我爸噴了個狗血淋頭。
罵完了，老板表示，這錢他不管，得我爸自己賠！
我爸哪有這麼多錢啊。
於是，他就想到了我。
我爸說完後，奶奶她在電話那頭理直氣壯地說。
「剛子啊，媽是為你好啊。
「老黃歷說了，那天忌交易，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犯忌諱啊！」
話音剛落，那邊就響起了噼裡啪啦砸東西的巨大聲響。
「老黃歷老黃歷，除了老黃歷，你還會什麼？都說了多少次了，要你別搞封建迷信，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接到這個項目，跟老板說了多少好話，送了多少好東西，賭咒了多少次？
「你倒好，明知道我有多看重這個項目，你就非得來瓶酒搞砸，我到底還是不是你的親生兒子？
「一百萬啊，這個窟窿這麼大，我要是補不上，就要去坐牢的！」
9
奶奶還在一個勁地哭。
見我爸氣炸了，她再次說出了老綠茶語錄。
「剛子，你別難受，媽給你跪下道歉，成不？
「要是不夠，我再去你們公司，給你們老板跪下道歉。
「我一直跪一直跪，跪到你們老板同意不要你賠錢為止。」
我爸煩躁地叫。
「你別鬧了，我現在看到你就煩！
「一點忙都幫不上，還成天翻老黃歷扯後腿，真是廢物一個！」
我忍住爆笑，指責我爸。
「爸，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不管奶奶犯了什麼錯，她都是你的親媽，是咱們的長輩，你怎麼能頂撞長輩呢？」
我爸氣得噎住。
好半天說不出話。
哪怕沒有看見，我也能想象出他現在肯定是頂著一張便秘臉。
因為，這些都是我被奶奶用老黃歷綁架的時候，他和我哥常說的話。
現在被我一字不落地奉還，曾經射出去的飛鏢扎中了自己的心髒。
這種感覺，是不是很棒？
我爸噎了半晌，怒氣衝衝地對我低吼道。
「先不管這些了，趕快把你手頭上的錢都給我！」
找我要錢，還用一副我欠了他幾百萬的語氣。
我不爽地說。
「沒有。」
有也不給！
我爸氣急敗壞地噴我。
「你上班上到狗肚子裡去了，怎麼會沒有？」
我反噴了回去。
「我才上幾天班？我不要吃喝拉撒的？你上這麼多年的班都沒錢，還好意思罵我上幾天班的？」
我爸煩躁地低咒了一聲，說。
「那你有多少錢，就先給我多少。」
我依然還是那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