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將進酒》, 本章共3342字, 更新于: 2024-10-28 23:08:25

偏角三個人整齊地側過頭,對他噓聲。


高仲雄凍得面頰通紅,立刻收聲,跟著縮了縮脖子。他看周桂衝自己招手,抬步前心有餘悸,看先生們都沒作聲,便躡手躡腳地湊過去,俯身用極輕地聲音說:“我給府君呈報啊。”


孔嶺也不知道這怎麼解釋,隻能說:“待會兒吧,坐下來先喝喝茶。”


第195章 獒犬


高仲雄沒敢多問, 規矩地坐在了邊上。他在路上凍得不輕, 這會兒漸漸好些了,那凍麻的耳朵也恢復些知覺了。


周桂看高仲雄的袍子還是舊的, 遂說:“茨州酷寒, 你穿得也忒單薄了。”


高仲雄面上流露出些窘迫, 攥著衣角,聲如蚊蟲:“是……是。”


倒是孔嶺瞧出些端倪, 說:“你待在清水衙門裡, 不比別的肥差,手裡頭來去的都是碎銀子。你又是才到茨州, 安家落戶不容易, 若是缺什麼, 盡管跟府裡提。”


高仲雄得了關懷,心裡踏實,眼裡泛潮,趕緊站起來, 說:“各位先生待我關懷備至, 府君更是待我恩重如山……”


周桂立刻擺手, 說:“坐下,今夜沒旁人,不必這麼拘著。”


高仲雄在茨州既無妻兒也無親戚,平素衙門酬酢也沒有人敢讓他做東,月俸按道理是夠用的,但他沒敢跟人提, 他的錢都用去接濟韓靳了。


沈澤川去年秋時把韓靳放了出來,養在偏院裡。韓靳在獄中過得苦,出來了酒肉管飽,大吃大喝逍遙了很久。院內有人悉心照顧著他,待他身體恢復,還有專門過來陪玩的小廝。小廝帶著他搖骰子鬥蛐蛐,讓他樂不思蜀,不到兩個月就把回阒都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他後來沾上了賭癮,在院子裡待不住,開始跟著小廝往外跑,吃酒耍樂更是瀟灑。


但沈澤川撥給韓靳的月錢就那麼多,他管不住手,就得自己想辦法,於是又盯上了高仲雄,三天兩頭往高仲雄家裡跑,把三姓家奴喊得響亮,堵著高仲雄要錢。


高仲雄沒奈何,囊中羞澀,哪還有錢置辦冬衣。


裡間的沈澤川被蕭馳野攥得指尖發麻,聽著他們的談話,心裡跟明鏡似的。


夜裡又起了風,把棉花般的雪刮得漫天都是。檐下的鐵馬當啷地響個不休,從北原校場回來的骨津怕吵著屋內議事,就喚人給拿掉了。他掃著發間的雪,看見費盛從廊子中往這邊走。

Advertisement


“找二爺?”費盛端著藥,用下巴示意屋內,“二爺休息著呢,主子沒準人喊,你們路上辛苦啊。”


“雪下這麼大,光是策馬就要人命,”骨津因為才下馬,耳朵被凜風吹得發麻,沒什麼知覺,對費盛說,“二爺連續半個月都沒睡過好覺了。”


費盛嘆氣。


骨津讓開路,說:“那你進吧,別耽擱了府君用藥。”


費盛臨進門前低聲說:“我看一時半刻都沒空,這裡也不要人守,一會兒晨陽和喬天涯過來了,你們都去值班房坐,我讓人上點心和熱茶,先這麼湊合著墊墊肚子吧。”


蕭馳野指不定什麼時候醒,到時候肯定要議事。他們都跑了幾天了,杵在檐下吹著風等也招架不住,還是費盛想得周到,值班房跟庭院就隔著點距離,喊一聲馬上就能過來,不耽誤時間。


骨津承了這份情,衝費盛抱拳道謝,替他挑了簾子。


沈澤川沒讓點燈,費盛自然沒提。他端著託盤進去,把藥盛瓷碗裡。外間還在輕聲談話,保持著沈澤川能聽見的音量,沈澤川用能動的手拿了湯勺,喝得慢。


費盛已經盡力不發出聲音了,但蕭馳野還是醒了。


蕭馳野皺著眉緩了一會兒,一骨碌坐了起來。那黑影倏地籠罩住沈澤川,嚇了費盛一跳。蕭馳野睡得腦袋昏沉,靜了半晌,看向沈澤川,喑啞地問:“什麼時候了?”


沈澤川擱了湯勺,看向費盛。


費盛說:“二爺,該亥時了。”


蕭馳野竟然睡了將近三個時辰,他還捏著沈澤川的手,垂首時用另一隻手揉著自己的後頸,說:“骨津回來了?”


費盛接著沈澤川的藥碗,答道:“才回來,這會兒都在值班房,二爺要喚我就找人去叫。”


“叫,”蕭馳野立即說,“讓他們去偏廳,我一會兒就過去。”


外間聽著裡邊的說話聲,都停了下來。費盛端著空碗出來,給各位先生遞了眼神,就鑽簾子出去,讓人喊晨陽他們。


沈澤川活動著發麻的手指,蕭馳野把那捏得一片紅。蕭馳野在穿外袍時問:“一直坐著?”


沈澤川嘴裡都是苦味,心裡還在盤算著樊州的事,聞言沒什麼精神,說:“坐得腰疼。”


蕭馳野倒了杯涼茶含在嘴中,迅速穿戴好。看沈澤川站起來,就擋著不讓他走,趁他挑眉詢問的空隙,捏著下巴給他渡進去,把那苦味都奪走了。


沈澤川本來就夠不著,蕭馳野捏著他下巴時也不俯首,讓他隻能不由自主地踮起腳。蕭馳野引著他往自己懷裡走,沈澤川揪住蕭馳野的衣袖,齒間被蕭馳野攪得綿軟,含不住那茶水,感覺要流出來了,隻好倉促地吞咽,結果嗆著了,咳了個震天響。


外間的茶都吃飽了,周桂聽著那咳嗽聲,擔心沈澤川是不是又染了風寒。過了片刻,正想出聲詢問,孔嶺就打斷了他。


孔嶺說:“這屋內地龍燒得太旺,我推元琢到門口透透氣。”


姚溫玉裹起氅衣,說:“那就有勞成峰先生了。”


他們撵著周桂往外走,在檐下站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見蕭馳野挑簾出來了。眾人紛紛行禮,喊著“二爺”。


蕭馳野下巴被撞紅了,看晨陽他們都到了,就對先生們稍稍還了禮,說:“這幾日路上跑得狠,沒留神耽擱了各位議事,實在對不住。”


孔嶺道:“二爺在交戰地日夜操勞,也該休息休息了。”


他們再度對蕭馳野行禮,蕭馳野也不再廢話,帶著人拔腿就去了偏廳。


周桂站原地覺得冷,掃了一圈人,納悶道:“進去吧?”


姚溫玉對周桂輕嘆一聲,又忍俊不禁,抬手說:“進吧,大人先請。”


* * *


茨州這邊通宵議事,樊州那頭早已收到了檄文。


翼王不是頭一回收到茨州的檄文了,但去年幾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沈澤川沒有對他動兵的意思,故而這次他也當成是恐嚇,沒擱在心上。


樊州的衙門擴建了,翻修一新,翼王把從兩州掠奪來的金銀財寶都安置在這裡,號稱是國庫,說要留到今年春後買糧買地,實際上是佔為己有,用來支撐他酒池肉林的花銷。


今年雪下這麼大,兩州餓死凍死的百姓不計其數,前幾日各地民舍坍塌,又壓死了好些人。底下的人給翼王呈報,翼王都置若罔聞,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溫柔鄉裡。


最初跟隨翼王起義的人因為爭奪田地被殺了一批,現下還留著的大部分都是兩州土匪。翼王在確立封號時曾經承諾兩州學士,要一改兩州現狀,恢復民生,結果坐到了衙門內就手起刀落,殺掉了諷諫的書生們。


兩州百姓人人自危,很多人想要趁著雪天逃離出境,但都被翼王麾下的兵就地斬殺,即便有人被帶回來了,也要在胸口烙印,擱在樊州獄裡當翼王冬獵的“牲畜”。


夜過三更,翼王大腹便便地躺在綢緞軟墊上,在笙樂聲裡喝得爛醉,舉著金杯高聲說:“滿酒!”


兩側衣著不整的女子就替翼王倒酒,翼王架著手臂,嘴裡念著:“倒,倒,接著倒!”


那紅石榴般的美酒沿著杯口淌出來,這女子在翼王放浪的笑聲裡扭身掩面,似有羞澀。翼王早已沒了分寸,當眾流露出下作之態。他因為肥胖而難以動作,左擁右抱時不得不盡力打開雙臂。


翼王的左下首坐著翠情,她讓一個長相俊俏的新面孔給自己拿煙槍,在吞吐煙霧時目光直往人家腰下瞟,說:“我九死一生從敦州逃回來,殿下拿什麼賞我?我瞧著這個就行,給我調教一段時間,可了不得哪。”


這男子生得英俊,面上沒敷粉,肩寬腰窄,跪在翠情跟前,聽著這話,便抬頭看了翠情一眼。那眼神熱辣直接,搔得翠情全身酥麻,心眼兒裡直痒痒。


翼王太胖了,需要侍奉他的女子替他轉動腦袋。他瞟那男子一眼,哂笑道:“媽媽你好眼光,你可知道這是誰?”


翠情抬腳踩在這男子胸口,感受著腳下的堅硬,說:“媽媽我沒見過這等人物呀……好乖乖,跟媽媽走吧?”


翼王放聲大笑,又驟然惡聲說:“他姓霍,叫霍凌雲,是燈州那被狗咬死的守備軍指揮使霍慶的嫡長子。當時我要入主燈州,那霍慶寧死不從,在交戰途中殺了我二弟,被我捉住後折磨了七天七夜,最後扔在獵場裡,讓狗給撕得稀爛!”


翠情“哎喲”一聲,湊近了端詳霍凌雲,咯咯笑道:“那殿下好大的胸襟,還把他帶在身邊養得這般健碩。”


“我原本是想殺他,”翼王輕蔑地說,“可他生得人模狗樣,膽子卻小如針尖,看著自己的老爹被狗吃,當即跪下來抱著我的腿,求我給他條活路,為此做牛做馬都甘願,我就把他留在身邊當條狗。”


翠情上手摸霍凌雲,霍凌雲便露出討好的笑。翠情疼惜地推了他一把,說:“好狗兒,叫媽媽看看你究竟有多乖。”


翼王丟了金杯,說:“他葷素不忌,耐玩。上回送給方大當家玩了七八日,回來時還活著呢。”


翠情臉上冷了,氣道:“方老九一把年紀了,還這般賤!屎尿都要兜不住了,還跟媽媽我搶男人!乖乖看我,媽媽可比方老九好看多了,伺候他一個老獼猴也忒難為你了。”


霍凌雲胸口起伏,他半身都敞著,衣裳系在腰間,在翠情壓過來時百依百順。這殿內本就淫穢十足,翠情被霍凌雲捏得嚶嚀一聲,倒在了軟墊上,示意他接著來。

潛力新作

  • 818那個吃可愛多長大的姬君

    #我家姬君不可能這麼可愛#   第一天來到本丸的加州清光抬頭看著眼前大大咧咧掛在本丸上空的橫幅,站在原地默默撇了撇嘴。   直到他看到不遠處嬌嬌小小的,穿著一身櫻花色巫女服,模樣精緻漂亮的少女小碎步奔跑著向他過來。   對上小姑娘小萌物般圓滾滾,盛滿了碎光的杏眼,加州清光的腦海裏隻剩下了一句話刷屏。   我家姬君絕對世界第一可愛!!!

    竹馬與梔花

    我喜歡竹馬十年,他厭煩我也十年。 終於有一天,我將他吃幹抹凈,還留下兩百塊錢。 竹馬倍感羞辱,四處「追殺」我。 可他哪兒都找不到我。 躲了他三年,直到父親去世,我成了孤兒。 竹馬爸媽說:「以後我們家就是你家,那小子就是你兄長。」 我看著竹馬一見我就羞憤發瘋的臉, 清脆叫了聲:「哥哥好!」

    抓馬攻略計劃

    我跟閨蜜一起穿書了,系統讓我攻略陰鬱太子,讓她攻略腹黑王爺。 我倆兢兢業業攻略了五年,攻略進度停在 90% 不動了。 我:「我卷不動了,想躺平了。」 閨蜜:「那……死遁?」 我:「遁吧,一起遁。」

    暮色

    我逃婚的第三天,未婚夫在新房裡自殺,所有遺產都畱給了我。 收拾他遺物的時候,我看到了滿墻關於我的照片,還有地上斑駁的血點。 他的助理告訴我:「先生喜歡了您很多年。 「他的抑鬱很嚴重了,衹有看到您,想起您,才能稍稍好些……」 樁樁件件,令人心驚又窒息,又莫名覺得悲傷。 所以重來一次,麪對竹馬的逃婚安排,我微笑著拒絕。 「我不走了。」 我想看看那個愛我如命的男人,到底有多傻。

  • 叔叔我啊被姪子盯上了呢

    五歲的蘇聿嬭聲嬭氣:「腦婆~」 我衹當童言無忌,耐著性子哄:「乖,叫叔叔。」 十五歲的蘇聿夢裡囈語:「老婆。」 我衹當他青春期思春,悄悄把他圈在我腰上的手臂挪開。 二十歲的蘇聿噙著笑,輕松握住了我揮過去的拳頭,笑得囂張: 「老婆,你好兇啊。」

    戒斷海棠

    "我是青春疼痛小說裡抽煙翹課打胎的大胸校花。 前幾天還和我接吻的薛南與,轉頭就讓我去勾引他們班裡那位清冷不可攀的班長蔣森。 隻因他是薛南與喜歡女生的心上人。 上一世,我害得蔣森錯失高考,前途盡毀。 這一世,我染回黑發,換上長裙,乖乖坐在他身邊。 「班長,你帶我一起考清華吧!」 再後來我和蔣森頻繁出雙入對。 薛南予嫉妒的發瘋,「許棠,讓你演戲你還演上癮了是嗎?」 蔣森攬住我的腰道:「他就是那個數學考3分的傻蛋?棠棠,離他遠點,別染上傻氣。」"

    男配隻想做工具人[娛樂圈]

    22歲的沈箐疏意外身亡,臨死前最大的遺憾就是母胎單身,明明不是和尚,卻沒開過葷。 所以當他一睜眼,看到自己面前站著一個英俊瀟灑的大帥哥,帥哥薄唇輕啟,問他,「走腎嗎?」 沈箐疏毫不猶豫,「走!走兩次!」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