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對對。」
我去衛生間把我弟的一堆髒衣服都拿了出來，丟在了她面前。
隨後加了一句：「記得手洗啊，這樣才有誠意啊。」
我奶奶都愣了。
哎呦，這麼看著我幹什麼啊。
前世你不就喜歡吃苦嗎？
當時我暑假放假回家，為了多點時間復習就把衣服丟進洗衣機裡。
被奶奶看到後她就對我破口大罵：「懶丫頭，小小年紀就會耍滑頭了？讓你洗衣服是這麼洗的嗎？必須手洗，手洗！」
邊說還邊用粗棍子打我。
其實我很委屈，本來洗衣機就是用來洗衣服的，為什麼不能用？
而且奶奶要求我去河邊洗衣服，省水，可那河水很髒啊，洗不出來的衣服也不一定幹淨。
我這麼說，我奶奶就說我找借口，捏著我的巴掌就罵：「不幹淨你不會多洗幾次嗎？自己偷懶還有理由了？」
所以我的奶，你也該好好體會一下手洗衣服的魅力了！
8.
我奶奶搬來了小板凳，哼哧哼唧地洗著。
不一會兒就要停下來敲敲背，喊上幾句哎呦酸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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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早上洗下來，我奶奶人也快癱了。
剛想坐下休息一下，我弟醒來了，在衛生間翻來翻去的，鼓搗了好一會兒，最後扯著嗓子問：「誰把我那件打籃球的衣服拿走了？」
我奶奶一聽到金孫開口了，忙屁顛屁顛地過去了：「你是說那件紅色的無袖衫嗎？我給你洗了。」
她得意洋洋，滿臉驕傲。
完全沒看到我弟那副要殺人的樣子：「什麼，你給我洗了？那是我今天比賽要用的衣服啊！」
「什，什麼？」
我奶奶表情有點僵硬了。
她不知道啊，但我知道。
所以我就提前設計了這一出。
哦，還不止呢，還得要氣死他。
我說：「小磊你怎麼能這樣和奶奶說話呢？奶奶是看你的衣服扔在衛生間了，髒了，想幫你洗一下，她是好心啊，你這樣說奶奶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奶奶也是頻頻點頭：「就是就是，衣服亂扔，那誰知道呢？想我們那時候衣服都要自己洗，你有人幫你洗還有什麼好說的？」
巴拉巴拉的一通碎碎念，讓本就著急的我弟更加上火了。
氣急敗壞之下他推了我奶奶一下。
結果就那麼一下，我奶奶就倒地不起了。
等我爸媽出來後，她已經開始哭天喊地說什麼要死了要死了這樣的話。
我忙說：「不會是傷到哪裡了吧？」
「爸，你快點過來看啊，奶奶好像真的受傷了！」
我爸這才著急，攙扶著去醫院後，一檢查，肌肉扭傷。
雖說是小事吧，但人家年紀大了，也花了大幾千。
回到家裡，我爸開始罵人了，罵我弟弟沒良心：「你怎麼能推你奶奶呢？」
「還有媽，不是我說你，你這麼大年紀了洗衣服為什麼不用洗衣機？醫生都說了，要是平常輕輕推你一下也不會那麼厲害，就是你這次自己得得要手洗，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
我媽在一邊也嘀嘀咕咕的，都是一些不好聽的話。
我明白，我們家本來就沒錢，而且都是靠我媽一個人在廠裡幹活支撐下去的，這下花出去這麼多，可是不要我媽的命了？
「得，我小半個月白幹了唄。」我媽媽說完扭頭就走。
我奶奶低頭，沉默不語。
完了還問我：「小晴，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9.
錯？
你也知道？
我還以為你字典裡就沒這個字眼呢。
那時我胃炎，明明很難受了，她卻死活要逼著我吃土方子。
什麼泥巴水外加神婆那裡求來的所謂的靈丹妙藥一通混合，逼著我喝下去。
結果我這小病硬生生釀成了癌症。
醫生聽我說吃土方子的時候氣得都抖了：「你們還是家屬嗎，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呢？」
而且還明確說了是吃土方子引起的。
但我奶奶死活就是不肯承認錯誤，還說我矯情：「那以前的人吃了怎麼沒事呢？就她事多！」
「要怪就怪她自己命不好！」
現在對比一下，真是強烈的反差感啊。
我奶奶能為了一點小事反省，到了我這裡就是死活不肯承認錯誤。
我雖然早就知道了，但親眼看到，也還是很心寒的。
我說：「奶奶你沒錯，他們隻是不懂你的苦心，不如這樣吧，你幫他們做做家務，順便買點好吃的，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不就馬上可以好了嗎？」
我奶奶激動地腰也不酸了，腿腳也不疼了。
「對對，我馬上去收拾一下！」
我看著她顫顫巍巍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重頭戲馬上就要來了。
10.
這不等我回家的時候，我奶奶就在廚房忙活了。
我爸媽回家，就見到我奶奶端了一碗雞湯：「來來來，喝了吧。」
「這是你買的？」我爸問。
「對啊，我今天殺了隻給你們吃。」
我媽翻白眼，明顯還在為白天的事情生氣，當即出言諷刺：「呦，也真難得啊。」
「這不是我也有點做錯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嘛，這就當我賠禮道歉了。」
她這麼說，我媽的臉色才好一點。
我奶奶堆笑著說：「你累了一天了，快進去換件衣服，出來吃雞肉吧。」
我媽點點頭，轉身進去。
沒一會兒就開始尖叫了：「我的項鏈呢？」
我聽到這句話，渾身激動得不行，好戲這就開始了嗎？
我奶奶說：「哦，是不是那條黃黃的項鏈啊，我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了，我看著那東西還值幾個錢就把它給賣了。」
「你不是一直說缺錢嗎，我就把項鏈給賣了，換點錢，你日子也能寬敞些。」
我奶奶還驕傲地說：「還賣了一千多塊錢呢！」
對，我奶奶就喜歡拿東西的舊東西變賣。
前世還把我的復習資料都賣了，結果隻換來了 10 塊錢。
我人都快暈過去了。
那是我辛辛苦苦整理的高三衝刺資料啊！
就這麼被賤賣了。
我氣得當場就哭，轉身告訴我媽。
她是怎麼說的？
「你一個女孩子讀書讀那麼好有什麼用？再說了，不就是點復習資料嗎，你可以再整理啊。」
呵，說得那麼輕巧！
現在事情落到她自己頭上了，她就崩潰了？
可惜我奶奶沒看到，還自顧自說：「多虧了我啊，不然你這個月又要喊窮了。」
我媽的表情逐漸扭曲，最後啊地叫了出來，崩潰大喊：「那是一萬多的項鏈啊！」
哎呦，看著好慘哦。
可我一點也不覺得難過。
反而爽透了！
因為昨天我去他們房間偷偷拿遙控板的時候，我爸不爽我是個女兒卻讀書好，我媽倒是好，直接來了一句：「你為這點小事煩惱幹什麼，咱們什麼時候找到一個能出得起高價彩禮的人，當天在她飯菜裡下點藥，把她迷暈了送過去不就好了嗎？」
「再不濟，那就把人放進來，睡一晚，她都失身了，還能不從嗎？」
我當時後背一涼。
前世我的確遇到過，我以為是有人入室搶劫，還扯著嗓子喊救命。
可奇的是那天卻沒有人過來幫我。
現在我算是徹底明白了，他們就等著那一刻呢！
當我知這是我親媽做的後，我渾身發冷。
既然她不仁，那也別怪我不義了！
11.
我故意引導著奶奶去她房間，找到了那條項鏈，也給她各種暗示，告訴她賣了可以換錢。
現在，我奶奶知道了那條項鏈的價格後，當場就嚇壞了。
「什，什麼？一萬多，這怎麼可能呢，又不是黃金，怎麼會那麼貴呢？」
我媽眼眶都氣紅了：「那是我問同事借的，過幾天要去喝喜酒充當門面的，你倒是好給我賣了，那我怎麼還人家？」
「這這……」我奶奶也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臉都白了。
可她還是在給自己找借口：「是不是你同事騙了你啊，那東西看著也很普通，怎麼可能有那麼貴呢？」
我媽氣得不想和我奶奶說話，而是告訴我爸：「這項鏈是你媽弄的，要麼你幫我去找回來，要麼你賠錢！」
我爸急了，就他那個窮逼哪來的一萬塊？
於是就問我奶奶：「那東西呢，你賣給誰了？」
「我……我忘記。」
氣得我爸都重重推了她一下：「你個死老太婆，在家裡你不好好的，非得要折騰出這麼多事來？」
剛好這時我弟回來了，也是一肚子火，看到我奶奶就破口大罵：「老不死的，都是你！要不是你自作主張給我洗衣服，我也不會被校隊開除！」
這我知道，我弟成績不好，但是體力還不錯，本來是希望通過這條路考上高中的。
現在這麼一鬧，這機會也廢了。
我說：「哎呀那怎麼辦啊，小磊不能上高中了？那是不是馬上就要出去找工作了啊？」
「找什麼工作，現在哪個地方的人會一個初中生的？」我弟又不傻，基本的東西還是知道的。
為此他這段時間天天努力鍛煉，結果碰到了我那沒苦硬吃的奶奶。
好嘛。
直接一洗，把他的高中夢都被洗沒了。
氣得我弟弟當場發飆：「我沒有你這個奶奶！」
我媽也沒好氣地放話：「我也沒有你這個婆婆！」
我爸本來還有一點猶豫的，看著他老婆孩子都這樣了，再看看那個媽，一口一個我也是為你們好，讓煩躁的我爸更加煩躁了。
一揮手，重重地把他推倒在地。
「行了，別吵了，你既然喜歡吃苦，那以後你就一個人過吧！」
12.
我奶奶被趕出了家門，住在邊上一個茅草屋裡。
這裡以前是豬圈，經過改造了一下，勉強算是能住人。
就是再怎麼樣也遮掩不了裡面濃濃的臭味。
我爸說：「你不是喜歡吃苦嗎，那就讓你吃個夠！」
我奶奶就這樣被丟進去了，關鍵是她被推了一下後，估計是骨折了，躺著都不能站起來。
我被派過去，任務就是抽空看看她死了沒。
她一看到我來，眼淚都掉下來了，一口一個好孫女：「小晴你來了啊，以前是我對不住你，真呢的，奶奶真的後悔了。」
「隻有你才是對我做好的人。」
以前？
看來那一摔讓她想起來了？
但不好意思啊，我不是她好孫女。
我當即把手抽回來。
「既然你都重生了，那應該也記起來以前做過的事情吧？」
我奶奶羞愧地低頭了。
我告訴他：「還記得小磊推你的那一次嗎？」
她抬頭，看著我的眼神也有點驚恐。
我笑了笑：「我給小磊加了一點力道。」
「哦，還有呢，我爸推你的時候我伸腳絆了你一下，我媽推你的時候我挪開了桌子，好讓你精準地摔在地上。」
我奶奶瞪大了眼睛：「你……」
我笑得更加天真無邪了：「別那麼驚訝啊，對了，這夏天啊蚊子多，我給你點上一根艾草啊。」
最便宜的那種，一點上她就咳嗽個不停。
眼淚都出來了。
直接喊話：「別點了，蚊香，換個蚊香啊！」
我搖頭：「那怎麼行呢？蚊香一盒得多少錢，你怎麼這麼不會過日子？」
「再說了我當年暑假在家，你讓我做菜，死活不讓我開油煙機，你知道後來我咳嗽了多少時間嗎？」
一去醫院檢查發現半個肺都白了！
還好我命大才沒死。
「現在你也得嘗嘗！」
不僅如此，我主打的就是一個夏暖冬涼，讓她沉浸式體驗一下吃苦的樂趣。
夏天不開空調，熱得她嗷嗷叫。
到了天亮了，給她蓋破被子。
她冷得直哆嗦，求我給她蓋點被子。
我說：「這被子不好嗎，這可是你給我縫的。」
說什麼憶苦思甜，人就不能忘本。
我現在也把這句話還給她。
我奶奶哭著求我：「我知道錯了，你就放過我吧！」
放過？
不好意思，這不可能哈。
13.
「你就是來吃苦的，想什麼呢，來吧，把這碗藥喝了。」
我拿出了一碗黑乎乎看上去髒得不能再髒的東西了，遞到了她面前。
她後退了一步, 眼神恐怖，明顯知道是什麼了。
沒錯。
這就是前世她給我灌的土方子。
說是靈丹妙藥。
「這不是你前幾天說不舒服了嗎, 我就特意去給你找來了, 還加了幾味好藥來。」
我拿起碗遞到了她嘴邊。
我奶奶一聞到那個味道就開始幹嘔了。
哦，原來你也知道惡心啊。
那前世怎麼就那麼狠心逼著我喝呢？
好幾次我都哭著求她了，不想要喝了, 她怎麼說的？
「不喝你會好起來嗎, 難道還要帶你花錢去看病嗎？」
現在她死活不想喝, 我直接把這句話懟回去。
她僵在了原地。
趁著這個空擋，我把要滿滿當當地灌進她嘴裡。
她拼命地扣著喉嚨喊：「這是泥巴啊, 不能吃的，還有裡面還有糞便！」
我冷眼看著，總算是說出來了啊。
這就是我的親奶奶！
能給一個患胃炎的孫女吃這樣的東西, 所以醫生知道後才會那麼生氣, 當場罵人。
我當時還不知道, 聽到後眼淚都忍不住落下來了。
我以為最差的結果就是村裡的那種草藥, 沒想到是那麼惡心的東西。
所以現在，她也必須給我一滴不漏地喝完！
我喂好了後，她趴在地上吐個不停。
我說：「最好吐在外面吧，不然你等會兒就要睡在這堆嘔吐物當中了哦~」
我說完，她就崩潰大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不要走啊——」
喊得很可憐啊，但我頭都沒有回一下。
回到了家中，我爸問起我奶奶的事情，我說：「她啊，最近咳嗽得很厲害, 我之前一直勸她多穿點, 她不肯，非說那些羽絨衣就是騙人的，就要穿自己做的衣服, 然後就凍壞了，現在都發起了燒，說胡話了。」
我爸氣得不行。
這段時間以來, 她三天兩頭地生病, 讓本來就沒錢的我爸是焦頭爛額。
加上我媽的不爽，我弟的吐槽, 再來這一次的生病, 讓我爸直接炸了。
「不管了，她是死是活就看她自己了！」
再後來沒過多久, 我奶奶就去世了。
1.
「這而」而我經過自己的努力, 考出了一個好大學, 離開了這糟糕的原生家庭。
據說後來我爸沒錢混日子，我媽又遲遲還不出同事的項鏈錢, 導致他們三天兩頭地吵架。
後來我媽一氣之下拿刀捅死了我爸, 她被抓緊去坐牢。
而我弟本就很懶散, 現在沒人管了，是無法無天，後來和社會上的渣渣在一起, 學壞了，抽煙喝酒什麼的都來。
有一次還因為搶劫被抓了進去。
出來後也是渾渾噩噩的一個人。
而我拿著我的錄取通知書，踏上了求學之路。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能阻擋我前進腳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