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生日當天,拿著我送她的許願卡,讓我給她的追求者道歉。
「你前幾天撞了子期,今天當眾跟他說一聲對不起吧!這就是我的願望。」
穿著玩偶服的我捂出一身汗,呼吸都困難,卻還是如她所願地彎下了腰。
轉身,從她的世界裡徹底消失。
她有了別人,再也不是當初哭著求我陪在她身邊的姑娘。
我去了夢想中的學校,讀了喜歡的專業。
多年後,我一舉成為文物修復界的泰鬥,青梅找上門來。
她哭得滿臉是淚,問我:「文物都能修復,為什麼我們的感情不能?」
1
黎初曾說,希望二十歲生日時,我能穿著玩偶服給她生日驚喜。
如她所願,37 度的天氣,我縮在玩偶服裡,捂得滿頭大汗,為她送上禮盒。
裡面是我攢了三個月的兼職工資買的戒指,還有一張許願卡。
周圍的同學都在起哄,唯獨黎初,眼中並未透露出驚喜,反而冷眼看著我。
許久後,把那張許願卡捏在指尖。
「葉均,不管我許什麼願望你都會答應?」
我不明所以,卻依舊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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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初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了幾個字。
「我的願望是,你給子期誠懇地道個歉,並保證不再欺負他。」
此話一出,在場熱鬧的氛圍也瞬間安靜了下來,陷入了一片詭異。
我原本要展露的笑容在這一刻也僵在了臉上。
方子期因為身體不好的原因,身材消瘦,面色蒼白,聽了這話,頓時紅了眼角,看起來更加脆弱。
「初初,葉哥那天撞我可能是因為心情不好,畢竟雙方家長一直撮合我們,他這個男友就存在的不明不白的。而且你們倆之前都在孤兒院,現在你是大小姐了,而他還……我理解的……」
說完,他又看向我。
「葉哥,初初就是性子急了點,你別怪她。」
他話音落,周圍同學看著我的眼神逐漸變了味道,竊竊私語聲響起。
「葉均窮,還沒爹媽,肯定不想輕易撒開這大腿啊。」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人家方子期和黎初才是門當戶對好不好。」
「就知道玩陰的,呸!真不是個男人。」
諷刺的聲音越來越大,我倔強地看著黎初,不願低頭。
「我沒做,你信我嗎?」
黎初的臉色越來越冷,她不滿地看向我。
「葉均,我希望你為自己做過的錯事承擔責任。」
我看著眼前人冷漠的臉,心中微微發苦,隱隱傳來絞痛,可卻不願再為自己辯駁。
那日我的確撞了方子期。
卻是我們正在球場上打球,他卻徑直地橫穿了過來,我躲避不及,撞到了他。
事後,方子期一直擺手,表示自己沒事,拒絕了我送他去醫務室的提議。
沒想到,他竟然在這等著汙蔑我。
見我許久不說話,黎初似乎已經沒了耐心。
「葉均,你不會要出爾反爾吧?」
我看向她,苦澀一笑,可心中的倔強卻不允許我再為不願相信我的人解釋。
「這就是你向我許的願望嗎?是為了他?明明我才是你的男朋友。」
我企圖在黎初眼中找到一絲表演的痕跡,可少女堅定的神色卻徹底將我打進冰窖。
「我懂了。」
我認命一般點點頭,隨後轉身向方子期深深鞠了一躬。
「抱歉,那天撞了你。」
方子期沒回應我,反而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本來單薄的身體在經歷了幾聲劇烈咳嗽後,虛弱得仿佛隨時會被風吹倒。
黎初嬌小的身體勉強支撐起了方子期,眼神裡充滿擔心。
「他身體不好,我送他回去。」
她甚至沒給我一個正眼,決絕扶著方子期轉身離去。
在眾人嘲笑的目光中,我緩緩起身,將原本要送給黎初的禮物塞進了口袋。
那裡面,是我兼職三個月買的戒指。
原本是要向她求婚的,不過她似乎不需要了。
2
所有人都走了,天上也下起了蒙蒙細雨。
我在雨中麻木前行。
今天的雨,像極了我和黎初當初相遇時的那場。
我是個孤兒,無父無母。
剛被帶到孤兒院時,我性子暴戾,除了院長不願讓任何人靠近。
那日,我見到了將頭深深埋進膝蓋中的黎初,她手臂青紫,像是被剛剛欺負過。
她抬頭,黑亮亮的眸子對上我的眼神。
小雨淅淅瀝瀝,黎初不服輸的倔強神色也深深地砸進了我的心裡。
我將雞腿遞給她,同樣幼稚的面龐努力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你願意當我的妹妹嗎?以後我罩著你。」
冰涼的小手搭了上來,清脆響亮的聲音隨之響起。
「我願意。」
黎初好漂亮,作為她撿來的哥哥,我不願她受到一絲傷害。
原本混吃等死的我開始拼命學習,一有時間就去山上採蘑菇,挖野菜賣錢,報答院長的恩情。
後來我們一起讀了初中,我身穿破舊打補丁的衣裳,不願給黎初丟臉,在學校裡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可黎初總是穿著我買的漂亮裙子,笑容燦爛地挽住我的胳膊介紹。
「這是我的哥哥,最好的哥哥。」
直到高中快畢業,黎初的家人找來了。
我這才知道,她是大戶人家走丟許久的小女兒,以後再也不用跟著我吃苦了。
我明明該為她高興才對,可為什麼心裡卻在隱隱抽痛呢?
離開孤兒院那日,院長淚灑現場,我倔強地不讓眼淚流下,黎初緊緊抱住我,甜糯糯的嗓音響起。
「葉哥哥,初初喜歡你。」
我努力壓制心中喜悅,揉了揉她的腦袋。
「我……我也喜歡初初。」
回憶在時間的衝刷下逐漸淡薄,我也再無法拼湊出記憶中的少女模樣。
3
我終究先低了頭,我不願讓黎初受委屈,哪怕是我也不行。
黎初有胃病,而且還有不吃早餐的習慣,多年的習慣讓我不自主地多做了一份早餐,順便給黎初送了過去。
「順手做多了。」
黎初自然地接過早餐,狠狠吃了幾口。
「還是你做的早餐好吃,子期給的飯太豪華,吃不慣。」
我深吸了幾口氣,努力裝作不在乎,可語氣中難免帶酸。
「多好,有兩個人給送早飯,總比隻有一個男朋友送好。」
為了顯示我的坦然,我又努力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
隻是黎初根本沒有看我的表情。
「你瞎說什麼,我和子期隻是朋友而已。我父母和他父母是老朋友,他身體不好,託我照顧他。」
我沒再說什麼。
或許,黎初還沒發現方子期齷齪的心思。
黎初去教室取拿課本的空檔,方子期找到了我。
他沒了往日的那副謙謙君子模樣,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得意。
「葉均,你這麼窮,也配和我搶女人,誰給你的勇氣?」
我一臉淡漠,並不想理會他。
「她不是物品。」
方子期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食指慢悠悠地點著我的肩膀,眼神中帶著嘲諷。
「這麼護著她,我說你也真是不要臉,要我是你,早就沒臉待在她身邊了,就你還像狗皮膏藥一樣貼著她。」
方子期越說越過分。
「她終究要嫁給我的,在孤兒院的時候讓你爽幾年已經夠了。」
他看著我,眼神中帶著戲謔,聲音輕浮,語氣惡劣。
「話說……你睡過她沒有?你這麼愛她應該舍不得吧?不過可惜馬上就要便宜我了,你說,黎初該是什麼味道的?」
話到這裡,我再也忍不住,拳頭緊緊地攥了起來,揮拳就要狠狠打向方子期的臉。
還沒碰到他,就被黎初的低吼打斷。
「葉均你給我停下!」
方子期虛弱地握住我的拳頭,語氣帶著哀求。
「葉哥,我不說了還不行嗎?別打我了。」
黎初怒氣衝衝地走到我面前,眼神中帶著責備。
「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難子期,你有意思嗎!」
被冤枉的難受滋味讓我不禁拔高了幾個音調。
「是他侮辱你!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不該為你出頭嗎?」
方子期虛弱地揚起了一個笑。
「是……都怪我,我隻是讓你離初初遠點,她最近因為你心情很不好,我作為好朋友不想看到她難過,這也有錯嗎?」
說到激動處,方子期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惹得黎初一陣皺眉。
「葉均,我需要一個解釋。」
我冷笑一聲。
「解釋什麼?都是男人我能不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嗎!你……」
話沒說完,便被黎初粗暴地打斷。
「我說了多少次,雖然父母一直撮合我和子期,但我們隻是朋友而已,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清者自清,你愛信不信!」
「子期怎麼說也是富二代,他又不缺女朋友,犯不著玩這種低劣的手段,你不要這麼有危機感,這麼任性,你以後走向社會,還能有人像我這樣忍耐你嗎?」
說罷,黎初滿眼失望地掃了我一眼。
「你這樣,簡直是莽夫!我對你太失望了。」
說罷,她特意將自己的圍巾給方子期戴上。
兩人一起離開。
臨了,方子期還不忘轉頭看我,口中無聲地說道。
「你又輸了。」
我苦澀一笑。
相比之下,我真像個小醜。
4
我和黎初一連幾日都沒說話,她單方面地宣布我們在冷戰。
直到我在做兼職的時候,忽然腰疼肚子疼。
這些年,我一天打三分兼職,經常性地不吃早飯便匆匆去工作。
最初是為了讓黎初零花錢多一些,後來是為了能跟她一起吃大餐,喝奶茶,不花她的錢。
久而久之便得了腎結石。
我不想讓黎初擔心的。
可這次疼得厲害,我不斷痙攣,嘔吐,隻能撥通了黎初的電話。
我沒有家人,如今的我就隻有黎初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喧鬧,黎初模糊的聲音響起。
「什麼事?」
我忍著疼痛,艱難開口。
「我腎結石疼得厲害,你能……來看看我嗎?」
沉默。
良久,才傳來一陣嗤笑。
「葉均,你能不能不要再耍這些手段了?之前你犯病怎麼沒疼成這樣?子期什麼時候原諒你,我什麼時候見你,你好好想想吧。」
黎初還想說什麼,卻被身旁的方子期打斷了。
「初初,到你點的歌了,快來啊!」
「你和方子期在 ktv?」
我聲音焦急,帶著質問的意味。
「黎初,到底誰才是你男朋友!」
「嘟嘟嘟。」
我看著被掛斷的電話,踉跄地衝出兼職的飯店。
學校附近的 ktv 就那麼幾家,我一家家地找。
終於,在我們曾經去過的包間裡,我看到了黎初,隻是身旁坐著的男人不再是我,而是方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