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回到家後，楚瑤神情厭厭。
張媽見我們回來拿出兩個禮服盒子，欲言又止。
「這件禮服是楚老太爺特意送給楚家小姐的。」
楚瑤面色一僵。
我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問道。
「那另一個呢？」
「是司砚少爺送來給楚瑤小姐的。」
楚瑤震驚：「給我？」
【不是這人搞什麼鬼啊，不是已經取消婚約了嗎？別害我啊喂！】
意歡饒有興致地在一旁吃瓜。
絲毫不在意未婚夫單獨送禮裙給妹妹這件事。
我長舒一口氣，謝天謝地，還好兩姐妹愛上一個男人的狗血戲碼沒有出現。
楚瑤氣衝衝地上樓，總算恢復了一點以往的生氣。
楚霖回來後，拉著我到書房。
我知道應該是孩子抱錯的事有了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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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後虛弱，當年的事我依稀隻記得和我一同生產的那戶人家也姓楚。
可我沒想到，第二天楚瑤的親生父母就找上了門。
12
眼前的夫婦衣著樸素，眼神卻不單純。
我壓抑著怒氣坐在楚霖身邊。
早在意歡上門認親的時候，我就找人查了她這些年的經歷。
家暴的父親，重男輕女的母親，還有嗜賭成性的弟弟。
所以他們開口要錢的時候我一點都不驚訝。
「兩百萬，我知道楚意歡在這，給了錢我們保證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我勾起嘴角冷笑：「你確定？」
賭癮真有這麼好戒的話，他們現在也不至於到賣房子的地步。
男人語氣強橫：「不肯給就讓楚瑤跟我們走。」
我氣得發抖：「憑什麼？」
「就憑我是她親爹，她是我親女兒，老子帶自己女兒回家難道還犯法不成？」
我想到意歡身上的累累瘀青，恨不得立馬讓警察帶走眼前的始作俑者。
可我不能。
至少現在不能。
楚霖在支票上籤好名：「兩百萬，記住你的話。」
等人離開，我拿出襯衣上別著的錄音筆。
語氣清晰，一字不落。
13
歡迎宴如期舉行。
楚瑤端著一小碟提拉米蘇站在角落，像隻被遺棄的小貓。
我剛要上前安慰，就看到一個高挺的身影快我一步。
於是我從善如流地轉身，繼續欣賞開場舞。
楚瑤選的禮服確實很適合意歡。
一曲終了。
我上臺牽起意歡的手，給大家介紹她的身份。
消息傳得快，在場的人一早也該聽說了，但是該走的流程還是要過一遍。
我帶著意歡和各大世家打照面，她成長得很快。
長子楚斯年特意從國外趕了回來，分別給妹妹們帶了禮物。
楚家的產業遍布全球，楚斯年作為繼承人更是忙得腳不沾地。
我忙著和客人周旋，便讓兒子帶著意歡四處走走。
斯年性子沉穩，我很放心。
等酒過三巡，我回過神來，卻看見意歡獨自站在窗臺邊。
我端起一小碟蛋糕向她走去。
「歡歡，是不是累了？」
人生地不熟，又沒有從小一起長大的伙伴。
我憐愛地摸著她毛茸茸的腦袋，抱住她。
卻熟悉地聽見她的聲音。
【怎麼回事？媽發現我是重生的了？不應該啊。】
我：「？？？」
14
意歡接過小蛋糕，道了句謝。
「我不累，謝謝媽。」
我依舊石化在當場。
直到意歡拉過我的袖子，我才回了神。
我掩飾般地找話題。
「斯年呢，我不是讓他帶著你嗎？這臭小子跑哪去了。」
心虛話多，俗話誠不欺我。
意歡想了想：「有個電話找他，好像還挺急的，我就讓他別管我自己隨便走了走。」
我了解地點點頭，也沒再糾結這兄妹幾個跑哪了。
反正這麼大的人，又是在家裡也丟不了。
我的腦子裡還想著意歡剛才說的話，又怕再問下去會引起懷疑。
難怪意歡能一個人從隔壁市找到這裡。
以前的所有疑惑似乎都有了解答。
隻是這個答案有些難以置信罷了。
我在心裡硬憋了三天，實在忍不住便讓意歡和我一起烤小餅幹。
其實也就是找個機會旁敲側擊一下。
我斟酌著開口，打探女兒的喜好，希望能聽到更多。
卻沒想到烤箱出了故障，意外炸了一下，聲音不大但屬實把我嚇了一跳。
而意歡更是捂著耳朵蹲在地上，嘴裡不住地喃喃：「有火……有火……」
我連忙讓張媽聯系家庭醫生，心疼地抱住她。
「歡歡沒事了，媽媽在呢，沒有火，別怕。」
15
我想弄清楚意歡怕火的原因。
但又怕因此揭開女兒的傷疤。
思來想去，還是暫且作罷，肯定不會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沒過幾天，我又接到學校打來的電話。
我拉上楚霖火急火燎地往學校趕。
一進辦公室，就看到和同學打架的楚嘉齊大咧咧地叉開腿，坐在搖椅上。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教導主任的親侄。
第二次打照面的班主任用詞還是那麼委婉。
但大概情況他說得很明白。
楚瑤假千金的身份曝光，學校裡多了很多流言。
大部分人隻當是看場熱鬧，但還是有少數人借此當面造謠欺負楚瑤。
楚嘉齊當了楚瑤十七年哥哥，哪裡看得了妹妹這麼受欺負。
於是利用電腦技術把罵得最歡的幾個帖子帖主找了出來，狠狠約了一架，雖然聽班主任說基本上是單方面毆打。
「楚嘉齊媽媽，雖然楚嘉齊保護家人的出發點很好，但這裡畢竟是學校，說嚴重一點楚嘉齊同學已經構成聚眾鬥毆的不良事件了，這樣會讓我們校方很難做的。」
我認可地點點頭，反手給學校又捐了一棟樓。
「理解，辛苦你們了，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16
一路上少年梗著脖子。
直到看見一早等在家門口的楚斯年。
楚嘉齊朝我投來求助的目光，我回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哥，我錯了。」
我剛下車，轉身就聽見小霸王認錯，我立馬翹起幸災樂禍的嘴角。
楚斯年直接伸手按住楚嘉齊臉上的傷。
「啊啊啊啊，疼啊哥。」
楚斯年冷哼一聲：「才和幾個人打架，就把自己搞成這樣。」
「我那不是為了咱妹妹嗎？你不知道他們說得有多難聽，哥你要在現場肯定也忍不住。」
楚嘉齊忍不住反駁。
「逞一時之快反而會被別人給拿住了理。」楚斯年輕嗤。隨即甩過一串鑰匙，是楚嘉齊心心念念的限量版超跑。
「看膩了，送你看。」
「謝謝哥！愛你！」
楚嘉齊樂得找不著北，我笑著朝他後腦勺來了一掌。
「走了，進屋吃飯，張媽做了你最愛的糖醋排骨。」
17
楚瑤是被司砚送回來的。
自從司砚在生日宴上宣布和楚瑤的訂婚消息後，越發黏人。
引得楚斯年和楚霖非常不滿。
據說被楚嘉齊毆打的那幾個學生家裡公司都出了不小的岔子。
不是項目被楚氏截胡，就是合作被司氏撤資。
我裝作沒有看見女兒紅腫的嘴唇，讓張媽給燉了碗安神的牛奶甜羹。
沒過幾天，我又接到了電話。
但這次不是學校，是警察局打來的。
我拉上楚霖火急火燎地往警局趕。
一進警局，就看見和人打架的楚嘉齊大咧咧地叉開腿，坐在凳子上。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局長的親侄。
很好，這次聽他哥的不和同學打架，鬥毆對象直接升級成混混了。
楚意歡端正地坐在一旁，身上還披著件警服。
我上看下看把意歡探視了個遍。
「媽我真沒事。」
【有事的是楚子軒才對，門牙都沒了，沒想到他這次居然提前了一個月找來這裡。】
上次那對養父母來要錢的事我沒和意歡講，不想勾起她那些不好的回憶。
我將目光移向混混頭子。
這幾天李叔請假回去照顧生病的孫子，我交代楚嘉齊接送意歡上下學。
沒想到被這小子鑽了空，把意歡堵在巷子裡勒索要錢。
【早就知道你會來，我可是特意為你買了錄音筆。】
楚嘉齊以為意歡被人欺負，二話沒說報完警就上腳了。
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傻兒子真有你的。
混混弟弟還在不服氣地嚷嚷：「她是我姐，我跟我姐要錢算什麼勒索啊。一家人，一家人懂嗎？」
了解情況的片警不屑撇嘴：「老實點，誰跟你是一家人。」
18
有了錄音，證據確鑿。
我當著楚子軒本人的面找律師商量了起訴事宜，他這才慌了。
聲淚俱下地求意歡不要斷他的前程。
我冷笑，一個賭徒哪還有什麼前程。
楚家夫婦再次找上門來的時候我一點也不驚訝。
甚至還提前聯系了安保把家裡的監控系統全部升級了一遍。
「子軒他還小，你跟個孩子計較什麼啊？」
楚母不認同地控訴，言語裡滿是心疼。
我一點也沒有想糾正他們想法的意思，開口道。
「不是說再也不會出現在我面前嗎？你們二位怕是年紀大了記性也太不好了。」
「要不是你們非要趕盡殺絕，我們也不會來！」
我無聲挑眉，好一個倒打一耙啊。
「我們好歹也是意歡的親人，子軒以前最喜歡姐姐了，這樣你再給四百萬，我們一家就當這事過去了。」
呵，是喜歡姐姐做飯？喜歡姐姐背鍋？還是喜歡姐姐給錢啊。
我叫來保安直接拖人，連帶著上次的錄音一起發給律師。
既然你們喜歡一家人團聚，那就整整齊齊一起進監獄。
19
我還是低估了人的無恥性。
楚家夫婦找來記者在楚氏門前鬧事。
自導自演把自己塑造成被權勢壓迫無路可走的受害者形象, 引起了很多不明真相網友的共鳴。
熱度節節攀升，對公司的形象造成了很大的負面影響。
事發突然, 採集證據需要時間。
公關建議將損失降到最低的最快方法就是私下和解。
我在公司忙得腳不沾地，意歡特意來給我送午餐。
我剛坐下就接到公關打來的電話。
有人發來匿名郵件, 裡面不僅包含了對錄音是否合成的專業分析，當日的高清監控畫面, 甚至還有楚家三口周圍鄰居同學的真實評判。
簡直就是一張及時到不行的王炸, 打出去局勢瞬間反轉的那種。
意歡默默坐在沙發上給我剝蝦。
「媽, 他們明天還來公司鬧的話，我們就報警吧。」
我掛掉電話輕笑。
「明天他們怕是來不了了, 估計以後也不能來了，讓他們再演會兒。」
我把郵件內容指給意歡看。
意歡一本正經。
「看來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來幫我們了。」
【還好我早有準備，知道他們要來這一出。
【重來一次, 這家人還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臉啊。】
「媽, 快來吃飯吧。」
「來了。」
還是我的田螺姑娘貼心。
20
輿論反轉。
被利用了同情心的路人反撲得最狠。
兩百萬, 楚家夫婦坐牢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如果就這麼放過, 實在是太便宜他們了。
於是我給楚子軒打了個電話。
「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如果你願意去非洲挖十年煤, 你欠的所有債款楚家都會幫你填上, 我們也會撤銷對你父母以及你本人的訴訟，考慮一下？」
楚子軒顫著音, 問道：「要十年？」
十年罷了，比起我女兒十七年來受的苦和痛算得了什麼。
「對啊, 反正你現在還這麼年輕, 相當於十年還清六百萬, 你不虧。」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那另一個選擇呢？」
我揚起挑事的微笑：「不然讓你爸媽去也行，那可就要二十年了，畢竟他們上了年紀體力跟你沒法比……」
沒等我說完，楚子軒急切地打斷我。
「讓他們去, 我選這個！」
意料之中的回答。
「好啊，那你自己跟你爸媽講吧。」
我把兩部正在通話中的手機放在一起。
楚父氣急敗壞的罵聲猶如仙樂，且詞匯量驚人。
所謂殺人誅心，不過如是。
21
敲詐勒索並且引導輿論進行誣蔑且情節嚴重。
數罪並罰，判了無期。
楚父想要的一家團聚也算是以另一種方式實現了。
而且楚子軒在被抓前又被打了，面目全非。
下手的人很聰明，挑著沒有監控的小巷, 還貼心地套了麻袋。
我對楚嘉齊投去贊許的目光，成長了。
楚瑤和司砚心意互通，在成人禮上連帶著辦完了訂婚儀式。
畢業後楚瑤出國追求夢想, 司砚回國接管家族企業, 每天國內國外兩頭跑。
意歡的分數很不錯, 選擇留在本地念大學，每天都回家陪我吃飯。
女兒真的抱錯了。
「【「」楚霖查清了當年抱錯孩子的始末, 調換孩子的人正是楚子軒的姑姑, 為的就是日後有一天可以利用這個秘密要錢。
可惜始作俑者在幾個月前已經因病離世, 上門要錢的人換成了她哥嫂一家，現在也都進去了。
意歡生日，大家齊聚一堂。
當初全身湿透的瘦弱女孩如今也穿上了公主裙被眾人擁簇。
楚嘉齊神秘兮兮地拿出他特意帶的蛋糕。
看起來有點醜, 蠻符合他親手做的樣子。
我嘗了一口，一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
「臭小子，是想鹹死誰！」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