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將進酒》, 本章共3965字, 更新于: 2024-10-28 23:08:25

孔嶺已經攙扶著漢子到了門口,漢子摸了後腦勺一手血,他回頭,畏懼似的看了喬天涯他們幾眼,又趕緊縮回腦袋,膽小怕事的樣子,解了馬,就跟孔嶺走進了夜色。


費盛這才卸了偽裝,問:“你盤問他們幹什麼?咱們也是被通緝的,臨到茨州門口,少惹些事情好。”


“我總覺得這個人……”喬天涯喝了兩口燒酒,皺著眉想了片刻,“你撞他的時候他真的沒有反應?”


“沒有啊,”費盛吃了兩口牛肉,“人是能裝,但是身體一旦熟悉了快速地反應,就很難在突發時控制住自己格擋的動作。這人是挺古怪的,但是確實不是個練把式的。”


“他要是確實能控制呢?”喬天涯忽然問道。


“那他可就厲害了,”費盛的筷子在空中比畫了一下,“得是紀綱師父那種境地才行。你想想侯爺,侯爺那樣的身軀根本無法遮掩,天賜的體魄使得他爆發力強悍,他若是睡著了,別說碰他,就是靠近也要留心自個的性命。這種耐力得靠經年累月的練習,這人看著年紀也不算大,不能吧。”


喬天涯吃了菜,沒再問。等到他們酒足飯飽,掌櫃的給喬天涯算賬,退銀子時費盛沒事幹,就順手摸了幾把。他這一摸卻摸出了不尋常,這銀子成色重量跟他們從阒都帶出來,由戶部鑄錢司直發的銀子有些細微的不同。


費盛這個人,雖然平素爭強好勝,又愛奉承,但是他的看家本事卻是沒的挑。他被這細微的不同挑起了疑惑,把銀子拿高,細細端詳片刻,問喬天涯:“中博這幾年都跟厥西打交道,流動的銀子也大都是厥西過來的吧?”


“是這麼說的,”喬天涯撐著櫃子,側頭看了眼那銀子,“這種新銀子不常見,他們做的都是見不得光的倒賣生意,一般人不敢直接用厥西的銀子,大都是先兌換成銅錢,或是用別地推發的銀子。不過鹹德年間國庫空虛,各地的新銀子鑄得少,如今能有十分新的,就隻有奚——”


就隻有開鑿銀礦的奚家銀倉。


那這錢不是從沈澤川手中流出來的,就是從設計套空奚家銀庫的人手中流出來的,不論是哪個,都對他們非常重要!


喬天涯在電光石火間直起身體,說:“留一半人原地守夜,照顧師父,其他人跟我走。費老十,你他媽的真看走了眼!追!”


第109章 驚蟄


喬天涯帶著人追出客棧, 街上已經沒有兩個人的蹤跡。費盛從後上馬, 指著西邊,說:“他既然有所警覺, 就該知道此地不能久留, 在鎮中必然逃不出我們的眼睛, 十有八九會選擇離開鎮子繞路趕往茨州。”


按照喬天涯知道的消息,沈澤川此刻應該還在茨州。他把那錠銀子塞回胸口, 還沒有來得及說話, 就聽身後傳來了紀綱的聲音。


紀綱攏著鬥篷,把手中端著的藥一口飲盡, 說:“今夜不必為我停留, 我們現在就上馬去往茨州, 不論如何,都要先把這件事情告訴川兒。”

Advertisement


事關沈澤川的安危,喬天涯知道紀綱今夜絕不會休息,便示意後邊的錦衣衛牽馬。紀綱上了馬, 挺著腰身, 一抖韁繩, 就帶著人衝向鎮門。


* * *


孔嶺苦不堪言,雙腿被磨得疼痛,他沒有聲張,皺著眉緊跟在漢子的馬後。正如費盛所料,他們沒有在鎮中停留,迅速離開了鎮子, 就由漢子帶路繞了道。


“先生再忍耐幾個時辰,”漢子邊策馬邊回首,喊道,“咱們天亮前就能到達茨州城下!”


孔嶺喘著息點頭,說:“我看這附近都是岔路,他們想追,也追不上吧。”


“但是雨已經停了,先生,”漢子耐力很好,這一路竟然都沒有喘息,他說,“咱們的蹤跡無法再遮掩,他們勢必會追趕得更快!”


孔嶺扯了把膝上的袍子,一咬牙,說:“跑!壯士,咱們接著跑!隻要到了茨州城下,就能化險為夷。”


話雖如此,可是離開官道,這路上就十分泥濘。馬蹄陷在泥漿裡,再也跑不出原本的速度。兩個人艱難行路,孔嶺看著漢子的背影,感慨道:“此次多虧有壯士相助,待咱們到了茨州,壯士若是執意要回雷常鳴的帳下,我便給壯士挑選最好的馬。”


漢子爽朗一笑,說:“先生忒生分了,這是應該的。我一介武夫,隻會打打殺殺,有些事情,就得靠先生這樣崖岸高峻的讀書人去做。我對先生很是敬佩,今夜一行,已經很知足了。”


孔嶺大感意外,隻覺得此人就是個義士。他鼻頭一酸,又想起臨陣倒戈的沈澤川,頓時忍不住以袖拭眼,說:“中博尚有壯士這樣的好兒郎,何愁來日沒有振興之機!不知壯士如何稱呼?”


這漢子回首,說:“我叫瓢潑,粗名不雅,不該入先生的耳朵。我爹娘都是本分人,家裡邊守著幾畝田過活。我生的那一年,鬧了旱災,我爹就給了這麼個名字。”


孔嶺趕忙說:“瓢潑兄弟是義士,名字不過一時的稱呼,我聽著就很好!”


天太黑,孔嶺看不清前路。不知是不是瓢潑挑的路太隱蔽,背後竟然真的沒有追兵了。孔嶺捶了捶大腿,在數次抬頭望天後,終於看見了天際細微的晨光,以及那盡頭的茨州城牆。


“先生,”瓢潑忽然拉了孔嶺的馬,帶著孔嶺一起策行,“叫城將開門,咱們這就去拜見周大人!”


兩人奔出小路,踐破水窪,已經到了茨州城下。孔嶺抱著馬頸,已經精疲力盡,他捋整齊胡子,仰頭沙啞地喊著:“是我!”


牆垛上冒出人頭,一個將領見著孔嶺,不禁大驚,說:“成峰先生!”


“快去請大人!”孔嶺抖著腿下了馬,把韁繩交給瓢潑,“就說我回來了!”


“直接打開城門,”瓢潑說,“先生,再——”


孔嶺一邊頷首應著,一邊倒抽著氣。他彎腰撐著膝,苦笑著說:“你且待我緩一會兒,咱們馬上就入城,見著大人才能免了你的嫌疑,否則城將盤查也要拖延時間。”


不多時,周桂就匆匆而來,他從上面看見孔嶺,立刻說:“成峰,怎麼回事?快,快開門!”


城門發出沉悶的聲音,幾個將士從裡面抬起了橫木,把城門推開。晨曦間的光芒從空隙裡傳出,孔嶺抹了把汗,抬步先跨了進去。城門後是一段馬道,周桂急忙下了城牆,帶著人走到馬道前方,想要來迎接孔嶺。


誰知走在前方的孔嶺陡然變了神色,喝道:“關門!”


後方還在頂城門的將士一愣,就在這眨眼間,瓢潑已經暴起。他一把擒住孔嶺的後領,拖著人迅速後退。豈料孔嶺踉跄著半跪在地,拖著身,揮手衝周桂喊道:“此人有詐!周桂,叫人放箭,萬萬不可放他走!”


周桂已經上前一步,喊道:“拿下他!”


那原本溫順的馬忽然嘶鳴,仰蹄掉頭,踏翻了頂門的將士。瓢潑翻身上馬,馬即刻撞出城門。他竟然就這樣用一隻手拽著孔嶺,使得孔嶺整個身體半懸在馬鞍一側,腿腳蹭在地上,被生生拖拽了出去。


好力氣!


此等力氣絕不輸於蕭馳野。


孔嶺在急速的拖拽中掙扎不開,背部撞在馬鞍側旁的鐵扣,撞得他幾乎喘不上氣,那單薄的胸膛像是要被撞穿了。他被迫看著天,在越漸勒緊的力道裡掙著手臂,蹬著雙腿,說:“周桂……放……放箭!此人還有後援!”


瓢潑唇間發出煩躁的“嘖”聲,猛然將孔嶺勒著脖子提了起來,對著那湧出城門的士兵,高聲說:“放箭!周桂,你放!看看是我先死,還是成峰先生先死!”


周桂一介文官,在這驚變中推開侍衛,喊道:“快住手!”


孔嶺被勒得面色漲紅,他十指扒著領口。瓢潑湊近頭,笑道:“先生好敏銳,這一路上不是還把我看作義士麼?怎麼翻臉就不認人了呢。”


“澹臺、澹臺龍的兵!”孔嶺喘著氣,艱難地說,“都是東邊三、三州人,沒有熟悉、熟悉茨州道路的!”


瓢潑揚聲大笑,安居馬上,說:“原來如此,先生好厲害,適才還演得情真意切。不過我既然已經到了茨州,你以為將我騙入城門殺掉就能了事嗎?”


他偏頭狠啐一口。


“來不及了!”


說罷,隻見那些消失的追兵從後而來,雖然沒有正規軍統一的鎧甲,數目卻十分駭人。他們身著各色衣物,舉著刀劍,驅馬在林中掠草直奔出來,孔嶺竟然一眼望不到頭。


“早在幾個月前,我就讓雷常鳴告訴你們,我們要糧。可是你們卻把禁軍放入境內,讓蕭馳野佔據了我的糧倉。”雷驚蟄將孔嶺摔在地上,勒著轉身的馬,對周桂示意道,“你以為靠著蕭馳野那兩萬禁軍,就能嚇退我?我屢次讓人前來勸你歸順,你卻遲遲不肯給我答復!周桂,你現在是資助叛賊的叛黨,今日我血洗茨州,就是為民除害!”


周桂看那萬餘人,心已經涼了一半。他甚至有些暈眩,倉促地扶著身旁人,從齒間擠出字眼:“我可以開倉給糧,但是你,不能傷我茨州百姓!”


雷驚蟄抽響馬鞭,背後的土匪轟然大笑。他的馬蹄就踩在孔嶺周圍,那些人圍著孔嶺,驅趕著孔嶺滾爬。雷驚蟄用馬鞭指著地上的孔嶺,說:“如今是我為主,你是客,這個糧倉不論你開不開,它都已經是我的了!我帶著弟兄們回家吃飯,他媽的,你竟與我談條件?”


周桂踉跄幾步,憤然地說:“我們茨州在去年鬧荒時,已經給你們洛山匪填補了半個糧倉,若非如此,那洛山上會餓死多少人!為著這點情,你就不能放過茨州百姓?”


“你在說什麼鬼話,”雷驚蟄豁然變了臉,他冷冷地說,“去年的糧食,可是我讓雷常鳴掏錢買的。”


不錯,去年的糧雷常鳴確實掏了錢,可他是用糙米賤賣的價格買走了茨州半倉的好米,那些錢真的算起來,連打發茨州要飯的都不夠。


周桂被他的厚顏無恥驚到喘不上氣,捶胸頓足地說:“你們!你們還算是人嗎?!今日你休想進城!”


雷驚蟄已經耐性告罄,他知道雷常鳴那頭一定瞞不了太久,禁軍很可能已經在路上了,於是沉下聲音:“周桂,我不過是想入城玩幾日,你非要以卵擊石不成?!”


孔嶺在泥漿裡顫抖地佝著腰身,泄出冷笑,他甩著袖子,指著雷驚蟄,破口大罵:“玩幾日?你們哪回入城管得住人?雷常鳴來一次,茨州女兒就要死上十幾個!我呸!明明是爛根子,裝什麼仁義師!今日放你們入城是死,不如我茨州百姓一起戰死!”


後邊的馬鞭狠狠抽在孔嶺背上,打得他皮開肉綻。孔嶺本以為在城門處可以拿下此人,卻不料對方的兵馬就緊跟在後。他深知此次輕信於人,為茨州引來了滔天大禍,悲慟之下竟然伏地嘔吐起來。


雷驚蟄一馬奔出,帶著人直衝向周桂,說:“殺入城中,等到朝中任命一下,我們便是為朝廷驅除賊黨的茨州守備軍!”


周桂見那悍馬直衝,無數刀身倒映著自己背後的晨芒。他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明知不可為,卻仍然張開雙臂,喝道:“今日我死,也不能讓你們進城!”


天際日光穿雲,隻見那金光翻浪,猶如怒濤一般湧破昏暗。周桂睜著眼,看刀刃撲在自己門面。這一刻不知哪裡傳來了令人耳痛的拉弦聲,那“錚”聲震蕩開來,貼著地面兇猛地帶出強風,一箭直衝雷驚蟄的人頭!


霸王弓經風巍然不動,蕭馳野在周遭震驚的目光裡保持著拉弓的姿勢。他拇指間的骨扳指豁口一轉,露出了弦後銳利蕭殺的眼睛。

潛力新作

  • 我暗戀我的竹馬

    身為男人,我暗戀我的好兄弟很多年。 最近他交了女朋友,我放棄他,疏遠他,他卻不依不撓地追上來,徹夜等我,為我買醉,紅著眼討要一個說法。 我破罐子破摔:「我是彎的,我有男朋友了。」 話音剛落,我就被他摁在墻上:「既然你喜歡男人,那為什麼我不可以?」

    撬不動的墻角

    聚會玩遊戲男朋友抱不起九十斤的我。 他兄弟一個乾將莫邪抱把我扛在肩膀上,輕輕松松做十個深蹲。 他在我耳邊吹氣低語:「要不要做我女朋友,讓你天天坐我肩膀。」

    春落晚楓

    男朋友有抑鬱癥。 藥物治療和專家咨詢一個月要花費上萬。 為了治好他,我沒日沒夜地接畫稿和跑外賣,朋友都勸我小心過勞死。 直到一天,我搶到富人別墅區的跑腿單。 價值一萬八的高級日料外賣,被我雙手畢恭畢敬地遞給單主。 抬眸時,卻看見本應在心理疏導的男友站在門前,一臉錯愕地看向我。

    婚婚欲寵

    陸時晏第一次見到沈靜姝,是被友人拉去大劇院。 臺上的閨門旦,粉袍珠翠,眼波盈盈,妙喉婉轉:「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 友人指著她:「阿晏,我最近看上的這個不錯吧?」 陸時晏面無波瀾盤著核桃,「一般。」

  • 藏金嬌

    顧淮時養的金絲雀鬧到我面前時,我提了分手。 他眉眼冷淡,一副吃定我的樣子:「隨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可他沒想到,我當晚就搬離京兆。 一年後,圈裏那位祖宗新婚,給顧家下了請帖。 他在臺下看著穿著婚紗的我,徹底崩潰。

    為時已晚

    我還是死在了顧為舟婚禮這一天。 盛大的典禮全程直播,他挽著新娘綺綣溫柔。 我簽下了遺體捐贈協議書。 隻是我不知道,我捐贈遺體的事會被媒體報道。 「著名演員許先生因病離世,大愛永存。」 一條新聞打亂了正在進行的儀式。 顧為舟瘋了一樣地沖出會場,卻連我的遺體都沒有見到。

    豪門綜藝

    我是豪門模範夫妻的對照組,還和模範夫妻一起參加了夫妻綜藝。 但綜藝開始之前我覺醒了中國人的傳統技能。 模範妻子:「戒指就要一圈小鑽,然後在內圈刻上我們兩個的名字。」 我一手的大金镯子,笑出狼叫:「哈哈!這潑天的富貴!」

    天然男友是綠茶鐵壁

    男友的綠茶學妹三番五次挖我墻角,我忍無可忍,教他一招。 男友:「懂了。」 第二天。 綠茶:「早上好學長,又遇到你啦,真巧。」 男友:「早上好,我是同。」 綠茶:?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