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監來了個新同窗,她自詡人間清醒,到處散播心中無男人,拔劍自然神的新思想。
我與晉南候世子情投意合,早有婚約,卻被她整日搬弄是非。
「哎呀,我說你們嬌妻思想就是不行,要男人做什麼?女子當自強!」
我勾了勾唇,嬌滴滴地躲在世子後面:「表哥,你說句話啊。」
後來她欲爬上世子的床,我一把把她丟出門外。
「女人當自強哦。」
01
女子監是皇後力推的貴女塾院,近日來了個新同窗,名喚明韻若。
她的父親今年從京外調回京城,故而她才能夠在女子監念書。
她自詡人間清醒,到處散播心中無男人,拔劍自然神的新思想。
本朝雖然民風開化,力推女子入學,卻也沒聽過這等新鮮玩意。
眾人紛紛好奇,七嘴八舌問了明韻若好些問題。
當然,問完後大家伙兒也就一哄而散,也不會將她的話奉為圭臬。
畢竟,哪個當家主母會教女兒心中要有男人?
男子天生薄情,將中饋權把握在手已是極好。
明韻若卻以為自己被眾星捧月,開始飄飄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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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女子監有婚約傍身的女子不勝其數,她卻將主意打到我身上。
她說:「謝儀修,別以為你現在姓謝,便是讀書念字的料。日後你還是要洗手作羹湯,做男人身後的妻。
「像你這麼心思惡毒的女人,即便做了嬌妻,也會被休棄!女人當自強!」
我漠然不語,隻是讓人知會長公主一聲,調查了明韻若。
現在姓謝?
看來這個明韻若,知道的可不少。
但長公主派人送回的調查結果卻是,明韻若本人沒有疑點,但有些奇怪。
她乃蜀地有名的才女,最是端莊婉約,一次落水後,卻性情大變。
明母最疼這個女兒,找了無數名醫也無濟於事。
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我暫且安下心來。
隻不過,明韻若性情大變後,倒像我一位故人呢。
02
十日一旬假,結束了漫長的課業,我懶懶拾了兩卷書,便出了女子監。
每至旬假,穆桓都會在外候著我。
但我一出去,卻見明韻若伏在穆桓身上。
我頓時頭腦發昏,步子都有些站不穩。
穆桓眼尖,甫一瞥見我,忙推開明韻若,俊臉冷若冰霜,好似還帶著一絲屈辱。
我捏了捏掌,不至於讓自己失態。
「哎呀!謝儀修,我隻是抱了一下你的未婚夫,你該不會吃醋了吧?
「不是吧不是吧,真有嬌妻會覺得,抱一下就是愛上了?」
我氣笑了。
口口聲聲說我是嬌妻,那我țü₍就嬌一個給她看。
我掐著嗓子,嬌滴滴道:「表哥,你說句話啊!」
我的嗓音本就清甜,此刻更加嬌柔。
穆桓本冷淡的臉,攀上一抹可疑的紅暈,嘴角高高翹起,想壓也壓不下去。
我嬌嬌哼了一聲,狀若委屈:「桓哥哥,難道你討厭元元了嗎?」
「沒,沒有。」
明韻若登時黑了臉。
穆桓卻隻看著我,小心翼翼解釋道:「我看她要跌倒了,但我沒想過扶她,是她自……」
「夠了!我說你們真是夠夠的了!有些人思想就是齷齪,青天白日的,我還能搶了你夫婿不成?」
明韻若邊嘖邊搖頭。
眼裡滿滿寫著大愚若智。
話都說到這裡,還有什麼是我不明白的。
無非是所謂的碰瓷唄。
「果然骨子裡都是媚男……」
明韻若還想說些什麼,穆桓卻喝她:「住嘴!謝姑娘乃本世子未過門的妻,豈容你妄論!」
穆桓乃晉南候世子,天潢貴胄,眉目間自有威儀,隻乜她一眼,明韻若便嚇得像鹌鹑,動也不敢動。
我盈盈擲個眼波,細聲細氣道:「桓哥哥,您可千萬不要替我出氣。明姑娘之前也說了,我這種算嬌妻,上不得臺面。」
「你……你堂堂世族小姐,居然還會告狀!」
我笑得嫣然,明晃晃地挑釁:「明姑娘,是與不是呀?」
明韻若隻敢剜我,卻不敢對我出言不遜。
昔日的尖嘴薄舌,伶牙利爪,在穆桓面前通通消散。
嘖,沒趣。
嬌妻怎麼誰了?
讓你心中沒男人,又不是讓你身邊沒男人。
我的男人,竟還敢搶?
做夢呢!
03
我是寄居在晉南侯府的表小姐,十三歲那年初入侯府,雖著一身缟素,卻更加乖俏豔美。
再加上身段風流,步步嫋娜似蓮,隻一個擦身,便惹得穆桓紅了臉。
穆桓的母親不喜我,覺我是狐媚子做派。
奈何我是長公主塞進來的人,周氏也不敢放肆,隻敢暗中磋磨我。
不是讓我伺候她喝滾茶,便是讓我日頭下抄《女訓》《女誡》。
然而我天生體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哪裡受得住這些?沒半月,我便病倒了。
侯府的下人們最會踩低捧高,我不過一介孤女,他們又豈會將我當成主子?
自幼和我一起長大的綠袖見我病倒,求爺爺告奶奶,都沒能求來一個郎中,最後求到了世子院裡。穆桓又驚又怒,不僅請了妙手神醫,還訓斥了一通下人。
彼時他很是愧疚:「表妹,是我不察,日後你要是有什麼委屈,定要和我講。」
我感恩連Ṱűⁿ連,抱著苦哈哈的藥,心裡狷狂大笑:娘親讓我覓的良婿,這不來了嗎?
此後,我便锲而不舍撩撥穆桓。
穆桓在我一聲聲「表哥」下,徹底繳械投降。
他察覺自己愛上我那日,親手做了朵絹花送我,話都說不明白。
「元……元元,送給你……我……我……」
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就不能送個金釵寶珠嗎?送什麼絹花。
但我臉上仍笑吟吟,促狹眨眨眼:「表哥,可是想說你愛慕我?」
穆桓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卻盯著腳尖,誠實道:「是。」
我又委屈道:「但夫人好像不喜歡我。」
穆桓忙道:「母親那邊,我自會去講。」
我安下心來,毫無負擔地看著母子二人置氣。
橫豎穆桓愛我,周氏愛子,最終隻能同意穆桓娶我為妻。
我本以為當世子夫人已是極好,穆桓卻鄭重向我發誓:「元元,你放心,日後我隻會有你一位妻。」
我稍稍有些驚訝,卻也不意外。
我看著鸞鏡中的自己,感慨萬千:美,真美啊。
難怪他愛我愛得死去活來.
所以不管是明韻若還是暗韻若,都別想和我搶男人!
0Ṫũ₈4
甫一回府,穆桓便露出一口大白牙:「元元,你今日怎麼說話這麼甜?」
我嗖嗖飛個眼刀,擰著他耳朵:「你還敢說!」
但這廝忒不要臉,將臉湊過來,還狀若無意地蹭了蹭我的掌心。
我渾身如觸電般,忙收回了手。
「你若不解氣,那就打我吧。」
說罷,他閉上了眼,一派任君採擷的模樣。
真的,我真怕把他打爽了。
但不得不說,穆桓生得極好。
眉目昳俊,鼻如懸膽。
月白色的錦袍穿在他身,古幽中帶著矜貴,無怪乎京城貴女對他趨之若鹜。
「隻是,那個女人都往我身上撲了,你怎麼都不生氣?」
我驚詫:「你怎麼知道我沒有生氣?」
穆桓盯著我,不說話了,像一隻委屈巴巴,湿漉著眼的雪松犬。
我嘆了嘆氣,好生安撫他,他才略略滿意。
半晌,他道:「你大伯娘死了,半個月前沒的。」
我怔了怔,沒說任何話。
穆桓輕輕一嘆,闊步踏出,並將門掩上。
我知道,這是想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經年仇恨,卻輕飄飄消散。
真是令人不快。
我漠著臉,將手上書卷一字字咀嚼。
卻覺今日所讀,太過艱澀。
澀到我又想起了娘親。
漏夜孤星,我照著燈,看了半宿的書。
娘說了,書中自有黃金屋。
否則,為何父親能名揚大趙?
又為何那麼多男子走上科舉之路?
05
回女子監後,明韻若愈加囂張,時不時將我的書卷潑墨、撕毀,再佯裝無辜,說自己並非故意。
我自不會受氣,有樣學樣將她的書卷撕碎。
明韻若氣不過,竟想動手打我。
我直接將碎紙塞到她嘴裡,她嗆得險些喘不過氣。
待有同窗一來,我便泫然欲泣。
「韻若姑娘不知為何,要將我的書卷吞下去。莫非韻若姑娘不喜歡我?」
明韻若的臉都氣歪了,高高抬起手來,卻被尚書家的千金孫芸喝住。
「住手!欺負同窗,你好意思嗎?」
「就是就是,女子監可是皇後娘娘督辦的,你要是再欺負元元,可別怪我們告到皇後娘娘面前!」
「之前還罵元元嬌妻呢,那她怎麼會有那麼大力氣?」
我躲在諸位姐姐後面,嚶嚶嗚咽,抬頭看見明韻若時,又囂張一笑。
鄙人不才,是嬌妻,也能將她天靈蓋擰下來。
明韻若氣得渾身發抖,但女子監等人七嘴八舌,都在指責她,她也不敢再對我發難。
「好啊,你們無非是看她攀附上了晉南侯府,所以才站在她那一頭!
「你們給我等著!」
她惡狠狠丟下這一句,便氣憤走了。
餘下幾位好姐姐,輕聲細氣地安慰我。
唉,誰讓我本就是嬌滴滴的女郎呢?
06
明韻若的父親官才七品,得罪不起晉南侯府,旬假日便讓老妻攜明韻若至府上賠罪。
穆桓因有事,便沒陪在我身邊。
但說是賠罪,母女二人卻毫無悔過之意。
我本想潦草打發,她們卻硬賴在府中用了膳。
這裡面若無貓膩,說出去誰信?
果不其然,明韻若侍女與她貼耳說了幾句話後,她便以更衣的借口離場,小半個時辰都未回來。
「這麼久了,該不會迷了路?不如我們找一找?」
明母東一句西一句打岔,半晌後才道:「走吧。」
真真拙劣的演技。
但我並不揭穿。
明母訕訕,不知不覺帶我走到了穆桓的院子。
花妍掩枝,內裡人影交綽,曖昧的氣息不斷升溫,女人的嬌吟聲都能傳到外頭。
明母眼睛一亮。
我卻厲聲嬌叱:「誰在白日宣淫,來人,給我拖出去!」
明母立時大叫起來:「不可以!你隻不過是Ťù⁺一介孤女,還想壞了世子爺的好事嗎?」
「是嗎?」
一道沉聲乍響,明母驚得眼睛都瞪圓了。
07
穆桓從身後緩緩繞出,面色陰沉得都能滴出水來,隻在看見我時,稍稍緩和些。
我揚著嬌俏的小臉,一溜煙躲到穆桓身後。
我又不傻,既知明韻若的心思,又豈會讓她得逞?
沒想到她對自己真夠狠,竟在身上下了春情散,也認不清裡屋的人隻是個小廝。
但我叮囑在前,不可毀人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