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渾,他蕭馳野隻服李建恆。霸王硬上弓的戲誰不會,拿這點把戲就想為難他,也忒小瞧人了。
他都不給沈澤川回話的機會,拽著人就走。
後邊的澹臺虎摸著刀疤,問邊上的兵,說:“那人是誰?怎的沒在咱們禁軍裡見過!”
“姓沈。”邊上的人擠眉弄眼,“中博的那個。”
澹臺虎剛還帶笑的臉上一冷,撐臂探頭,又回頭說:“那他娘的就是禍害中博的沈氏?總督帶著他幹什麼!沈衛弄死了那麼多人,八個腦袋都不夠斬!建興王府給人砸了,他倒是在阒都吃香的喝辣的,可茶石河一線死了爹娘的孤兒還在啃泥巴!去他娘的,你怎麼不早說?!”
* * *
蕭馳野帶沈澤川上了楓山。
山裡闢了條狹窄的石階,水流浸過鞋底,涼得人受不了。可是蕭馳野頭也不回,撥開淌水的楓葉,鑽去了小徑。兩個人踩著的泥墜沉了鞋,一腳深一腳淺地往裡走。
小半個時辰後,蕭馳野才停下腳步。
雨霧中的茅屋小巧,卻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他側身,對沈澤川說:“南林獵場你救我一次,作為報酬,這地方分你一半。”
“我想要的報酬是真金白銀。”沈澤川說,“……不是一起泡澡。”
“錢財名利都是身外之物。”蕭馳野舒展雙臂,掀了布簾進去,站在門口脫衣裳,喊道,“這地方連皇帝老子都沒享受過。”
沈澤川掀簾,見蕭馳野已經赤|裸了上半身。那肩背上的肌肉線條幹淨利落,像是刀削出來的健碩。
屋裡除了翹頭小衣架,隻有個通出去的溫泉。蕭馳野的衣物搭在小衣架的一邊,另一邊顯然是給他留的。
蕭馳野把靴子也脫了,回頭看沈澤川一眼,說:“你是要背過去脫,還是要看著我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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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澤川拉了腰帶,背過了身。東珠落在掌心,他順手納進了袖袋裡。背上的目光根本沒有移開過,沈澤川的手頓了片刻,扯掉了自己的外衫。
蕭馳野看著那衣衫滑落在地,沈澤川脖頸處的白皙終於延伸向下,猶如融浸在月色中的梨花宣紙,背部看起來又薄又順滑。
蕭馳野想。
是了,他一直盯著沈澤川的後頸,仿佛就是為了這一刻。
一個男人的後頸,怎麼能生出這樣驚心動魄的麗色。這超出了蕭馳野過去所有的見聞,這不僅讓他驚奇,還讓他困惑。
離北的小狼牙齒鋒利,卻從來沒有咬過這樣的脖頸,也沒有咬過這樣的人。他目光下移,好似帶著摩挲的力度,從沈澤川的後頸,沿著那微微起伏著的線條,不斷地向下滑。
滑。
蕭馳野口幹舌燥,猛然驚醒,倉促地轉開目光。
瘋了吧!
他心道。
東龍大街那麼多的姐兒!哪個不是貨真價實的美?他怎麼看著個男人的背,就如同飢火中燒。
蕭馳野從前最看不上被美色引誘的人,因為他仰慕的前輩無一不是心志堅定者,每一個都堪稱正人君子,帶著坐懷不亂的氣質。
好比他父親,好比他大哥,好比他師父。
天下名將更迭,他卻從來沒有敬佩過戚石雨,就是因為戚石雨好色。中博一戰後,他最惡的人是沈衛,也是因為沈衛惡貫滿盈還好色!
可是此刻他感覺到一點暈眩,那被美捕獲、被欲煽動的本能再一次有了抬頭的趨勢。
蕭馳野吃力地克制著目光,真切地感受到靈與欲的矛盾。他不愛這個人,可是他為了這個人的美,竟然第二次升騰起了擁抱他、蹂|躪他、撕咬他的欲|望。
“不下去嗎?”沈澤川毫無察覺,回身坦然地走近他。
蕭馳野惡聲說:“……嗯!”
作者有話要說:後頸這個部位確實暗示色|欲233
第32章 山宿
水霧氤氲, 雨聲敲打。
沈澤川要浸入水中, 彎腰時後邊的蕭馳野清楚地看見他腰臀的曲線,隨著他的動作而越發顯眼。
有肌肉, 很緊致。
但一點也不像習武之人, 因為在蕭馳野看來沒有威脅力。
沈澤川沉入水中, 被雨水泡涼的雙腳逐漸回暖。蕭馳野下了水,離他遠遠的靠在另一頭。
沈澤川詫異地問:“你躲那麼遠幹什麼?”
“我樂意。”蕭馳野粗暴地疊了湿帕子, 蓋在眼睛上, 搭著雙臂,不再看沈澤川。
過了片刻, 蕭馳野又覺得不妥, 抬手扯掉帕子, 直勾勾地盯著沈澤川。沈澤川覺得蕭二這會兒就像他的海東青,仿佛戳一下就要開始進攻。
“你要看什麼?”沈澤川的神情如春風般和煦,用哄騙街頭吃糖葫蘆的小孩兒般的語氣,“你說出來, 我給你看。”
蕭馳野屈起一條腿, 不動聲色地扯了扯腰間僅剩的遮擋, 說:“剛才都摸過了。”
沈澤川微微沉身,隻露著一雙眼瞧著他。
蕭馳野被他打量的目光看得更煩躁,說:“幹什麼?”
沈澤川露出下顎,說:“適才心情不錯,怎麼突然就變天了?”
“我此刻的心情也不錯。”蕭馳野說,“泡澡可以閉嘴, 不需要講……你能不能別這樣仰視我?”
沈澤川緩緩抬起身,水珠順著他的胸口往下淌,泡散的發如墨浸開,好似從這水霧間攀出的玉蘭花。
蕭馳野受不了了。
他怎麼會想到“花”?
他睜著眼看著沈澤川靠過來,當沈澤川坐在他旁邊時,他甚至能夠聞到沈澤川的味道。
不香,淡淡的,好想再聞幾次。
蕭馳野收回搭在邊沿的手臂,忽然一把扯過小衣架上的衣衫,一股腦地塞進水裡,擋在腰上。他做完這一切,才淡定地看向沈澤川,說:“怎麼了,很驚奇?怕你對二公子見色起意,特地擋一擋。”
“我謝謝你……”沈澤川神色不豫。
蕭馳野一低頭,才發覺自己扯下來的是沈澤川的衣物。
“……為我洗衣裳。”沈澤川說,“讓我要在這裡泡到明日。”
兩人對視間尷尬的沉默飛快蔓延,外邊風聲颯颯,秋雨悽悽。
蕭馳野過了半晌,才說:“這衣裳留著也幹不了,猛可以去叫晨陽。”
說罷他仰頭,吹了聲口哨。
溫泉裡寂靜片刻,浪淘雪襟和猛都沒有來。
蕭馳野又吹了聲口哨。
外邊的猛把頭縮進翅膀底下,沒搭理他。下這麼大的雨,它一點也不想飛出去搞湿自己。
這沉默仿佛無邊無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