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婚京圈大佬秦明朗的第三個月,我小心地提出離婚。
他坐在辦公桌後,沉默幾秒,冷淡地推了推金絲邊眼鏡。
平靜問我:
「又看上了哪座島?賬單發我郵箱。」
嗯……
這次不是島的問題啦。
要怎麼告訴他,咱倆的尺寸,是真的不太合適?:D
1
我和秦明朗是商業聯姻。
他家的醫療公司蒸蒸日上,我家烤鵝腿連鎖店遍布全國。
到了結婚年紀,兩家父母一拍即合,稀裡糊塗就把證給領了。
起初,我還小小地掙扎了下。
但我爸問:
「你靠自己,能買得起你那一櫃子稀有皮包包嗎?」
我搖頭。
「放眼你整個同學圈子,還有比他長得更好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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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搖頭。
他拍大腿:
「那不就得了!你倆家世相當知根知底,多好的對象!結婚!讓他給你買包!」
好,買包。
我爸說得沒錯。
秦明朗的確有錢。
他大我六歲,家族在京城很有名望。
小時候,我倆是鄰居,門對門,天天一起上下學。
但後來他父母工作變動,很快就搬走了,我倆也沒再聯系過。
成年後這幾年,聽說他不僅接管了家族生意,還在大學授課教醫學。
放進我們學校的教授行列,他也是最漂亮的那朵高嶺之花。
妥妥的六邊形戰士。
有媒體採訪他,鏡頭裡,他穿鐵灰色西裝,依舊冷淡矜貴又一臉正氣:
「我畢生的精力都將放在工作和學術,現在是,未來也將如此。要我談無聊的戀愛,不如讓我死。」
聽聽,多麼事業逼的卷王。
所以我也清楚,他為什麼會在一堆漂亮千金裡選我。
畢竟認識時間長,算不上很熟悉,但總歸也不用從零培養感情。
省事。
所以結婚前夜,我就找到他。
跟他籤了協議:
【1、婚後我們互不打擾,誰都別幹涉誰的生活。
【2、我還在讀研,又恰巧跟你同校。今後你搞你的科研,我讀我的書。在學校裡,我們互裝不認識。
【3、本來就沒那方面的感情,以後也別談感情。】
他看完協議,盯著我,沉默了會兒。
也答應了:「好。」
聯姻嘛,是這樣子。
但我沒想到,婚後第二周,我就遭遇了危機。
……我真的喜歡上了秦明朗。
危險危險危險!
2
我認為,這事兒的責任,歸根到底,在秦明朗。
誰讓他長得這麼好看。
——比如現在。
他坐在我對面,吃晚飯。
很斯文,黑色襯衫,金絲邊眼鏡。
扣子扣到最上面,喉結微凸,手指也修長。
怎麼看,都像是在勾引人。
肯定是故意穿成這樣的。
一點都不檢點。
「吃飽了?」大概我目光太火辣,秦明朗撩起眼皮,「一直看我做什麼?」
「沒看你。」我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在想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比如?」
「我這學期不是報了寫生課麼,老師布置了個作業,畫人體。」
「嗯。」
「我找不到模特,就想……」我遲疑了下,還是說,「咱倆也算熟人了吧,你要不要來做我的模特?」
話音落地,空氣靜默三秒。
我一個激靈,腦子忽然清醒。
麻了。
秦明朗這麼嚴肅古板的人,怎麼可能答應這種事。
要一動不動坐三個小時,我剛怎麼不找個別的借口?
「我就說說,沒別的意思,如果你不行的話……」
「可以。」他打斷我,矜貴地吐出兩個字,「什麼時候?」
我脫口而出:「就今晚,我要畫裸的!」
「……」
餐廳再次陷入微妙的沉默。
「我們的作業主題是這樣,為了藝術你懂得吧?」
秦明朗默了默,放下筷子:「如果我說,裸的不行?」
「那……那也沒關系。」雖然有點失望,但誰讓秦先生日理萬機。
我表示理解,「我讓胡可給我找個男模就行,她那兒有兼職群,說群裡全是一米八的男大……你幹嗎那麼看著我?很正經的!再說了,你們平時做手術、做實驗,不是也會看別人的身體嗎!」
秦明朗盯了我兩秒,重新拿起筷子,淡淡道:
「知道了,我去跟你老師說一聲。」
「說什麼?」
「你不用交這個作業了。讓他給你布置點別的,畫十張。」
「……十張?憑什麼人體才一張,畫別的要十張!」我無聲爆鳴,「你殺了我算了!」
「聞梨。」秦明朗聲線低沉,嚴肅地教育,「你才幾歲,老想著看男人的裸體,像話嗎?」
3
像話嗎?我看像話極了。
我都二十好幾了,我想看男人裸體怎麼了,怎麼了??
怎麼會有這麼封建的人。
腦子裡都是大清思想。
胡可聽了,笑得想死:
「難怪你們領證這麼久了,一次夫妻生活都沒有。秦教授多大了,單身這麼多年,他不會連女孩的手都沒牽過吧?」
「不可能。」我很肯定,「我爸說,他在國外談過一個女友,談了好幾年,回來前才分手。」
那麼長時間的戀愛,成年人。
怎麼可能純談素的。
「他有前女友?沒聽你說過。」
「我也沒見過,但我爸說那女孩年輕聰明漂亮,是他的同行。」我在床上翻滾哼唧,「所以他可能就單純看不上我……但怎麼辦,我饞他身子。」
「這簡單,你勾引他試試。」
「怎麼勾?」
「這樣……」
入夜,我洗完澡,站在浴室,遲遲不出去。
一動不動,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看:
頭發蓬松,眼睛明亮。很白,很軟,浴袍帶子一拉就開。
按照胡可的說法,秀色可餐。
很好。
現在就等秦明朗上樓了。
作為教授兼總裁,他睡眠時間非常固定。
每天十一點半準時回臥室,半小時洗漱,然後上床休息。
所以,等到了時間,他一定會——
咚咚。
下一秒,果不其然,他屈指敲響浴室門:「梨梨?」
秦明朗遲疑:「你還在裡面嗎?已經兩個小時了,你還好嗎?」
「我沒事,秦老師。」
我把聲音放軟,故意喊他。
「我想擦身體乳,但夠不到後背耶,你可以進來幫幫我嗎?」
「……」秦明朗微默,「前幾天沒見過你擦這個?」
「女孩子嘛,總是會想嘗試一些新的護膚品呀。這支是今天剛到的,專門擦後背的,人家前幾天沒用過。」
秦明朗深呼吸,沉聲:「你衣服穿好了?開門我看看。」
穿好沒?
當然沒有。
穿好了,我今晚還玩個屁。
「好呀,我現在來給你開……」我一邊說,一邊走過去。
然後,在開門的那個瞬間。
故作不小心地,重重踩上門口的水坑,「呀!」
撲向秦明朗。
浴袍帶子勾住門把手,輕輕松松,把整件浴袍都扯開。
秦明朗眼疾手快,拉住我。
被我拽著,重重摔到地毯上。
「秦老師。」
光線曖昧的臥室內,我上他下。
浴袍松松垮垮,我可憐巴巴。
「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秦明朗眼中光線變暗,胸腔起伏,閉了閉眼。
沉聲:「沒事,你起來。」
他大掌落到我腰間那個瞬間。
我清晰地感覺到。
被什麼東西,抵住了。
「秦老師,你嘴好硬啊。」
我握住他的手腕,在他耳朵旁邊,發出惡魔呢喃:
「今晚你真的不想留下來,做我的模特嗎?」
「不想。」秦明朗聲音冷下去。
不假思索,反手攥住我的手腕。
跟拎小雞似的,把我提溜起來。
「你站好。」他冷著臉,把我浴袍帶子也系上,「剛叫我什麼?跟誰學的?」
他嗓子啞得不像話。
我忽然忐忑起來,不敢再往他身上貼貼:
「沒跟誰學,胡可給我看了個電影……你生氣了?」
是不是不喜歡我喊他秦老師。
他本來也不是我的老師,我以前都沒喊過。
「那我以後喊你秦醫生?秦教授?」
我有點無措,想拉他的手:
「我錯了嘛,對不起,以後不這麼喊你了。如果你不想做我的模特,那我找別人就……」
「梨梨。」秦明朗喉結滾動,打斷我。
「我知道阿姨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叔叔這些年忙著做生意,天南海北不在家。可能也沒人教過你,怎麼跟異性相處。」
他扶穩我,淡聲道:
「但是,別老想著搞男人。如果你實在沒事做,來我辦公室,我看著你做作業。」
4
不是,我今年幾歲啊。
我還需要大人看著寫作業?
胡可安慰:
「說不定是他不喜歡桃花味身體乳,下次你換個牛奶味的試試。」
「你拉倒吧,怎麼不說是秦明朗不行?」
「那就秦明朗不行。」胡可從善如流,「垃圾男人毀我們梨梨青春,今天晚上我們就點五個男模,去酒吧嗨到天亮,氣死他!」
「不要。」我拒絕,「我要去他那兒自習。」
「幹嗎呀聞梨,你變了!就為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你連男模都不要了!」
「……沒。」我撓撓臉,「主要是,我感覺他會生氣。」
秦明朗這人,心眼一直就不怎麼大。
讀中學時,我倆同校,不同年級不同班。
藝術節,音樂老師要我上臺演一個一女 N 男的話劇,挑了年級上最帥的五個男生。
秦明朗光是聽說,臉就氣綠了:「這是要演什麼糟粕?」
我:「童話改編,白雪公主和五個漂亮小王子。」
秦明朗:「……」
演完之後,他整整一星期沒跟我說話。
再見面,就是他冷著臉,把一隻比我還高的毛絨熊,和一個巨大的禮物盒,塞到我懷裡。
面無表情說:
「我母親工作變動,要移民,全家從北城搬走。熊是今年的生日禮物,盒子裡是聖誕禮物,跨年禮物,新年禮物……哎,反正你拿著。」
「謝謝你。」我接過來,挺傷心的,「那我們以後都不能一起上下學了?」
他冷哼:「你讓你那五個男同學,周一到周五,輪崗送你上下學。」
「也行。但我周六也要補課,你周一到周五不來,周六也不來?」
秦明朗:「……」
秦明朗一字一頓:
「聞梨,我們下次見面,你應該成年了。再問這種問題,我一定把你腿打斷,你記住了,兩條。」
我抱著熊,慫得跟鹌鹑一樣:「好好。」
「好個屁,我說什麼了?你重復一遍。」
「你說要把我腿打斷,兩條。」
「……」
最後,秦明朗就那樣,冷冰冰地,面無表情地,離開了北城。
所以在我印象裡,這人吧。
脾氣一直不怎麼好。
冷淡暴躁,又很愛生悶氣。
我很肯定:「我要真搞五個男模,他肯定打斷我的腿。」
「聞梨,你完了。」胡可目光憐愛,「你不止饞他身子,你墜入愛河了。」
我:「……」
我心虛地環顧四周,小聲:
「很明顯嗎?連秦明朗都沒發現。」
胡可:「……」
五分鍾後,我被她硬拉著,出現在了醫學院。
面對著公告欄裡的教授照片。
她指著秦明朗那張英俊疏離的臉,說:
「也別搞那些虛的了,直接去告白,聽見沒?」
「萬一我被拒絕……」
「那你就讓他滾出臥室,以後再也別上床睡了!」
別的我都沒記住。
就記住了這個。
沒救了,我嘗試代入了下跟秦明朗一起睡書房。
就……好像,也不錯?
停在教研室門口,我左思右想——
秦明朗在外讀書,還每年都從西雅圖給我寄毛絨兔子。就算不喜歡我,也不至於討厭我吧。
就算拒絕了,我也不會太慘……吧?
好,我深吸氣。
上前敲門:「秦明朗,我來做……」作業。
「我和聞梨,隻是聯姻。」
虛掩的門內,傳出秦明朗低沉的聲音。
他情緒沒什麼起伏,對電話說:
「你知道的,如果不是因為聞家,我根本不會回北城。我會在西雅圖,隨便找個人,把婚給結了。」
我的手僵在半空。
一顆心像墜入深海,一點點沉下去。
5
今年,是我認識秦明朗的第二十……不知道多少年。
小時候,我去他家做客,他外婆做紅膏蟹,我不會剝,他坐在葡萄藤底下剝好了放我碗裡;
後來上學,我周末補課,每周都要把書箱從自習室搬到教室,他翹課來幫我搬;
再後來,我們聯姻,我對婚禮流程一無所知,他匆忙趕回國,上午上課下午開會,夜裡一條一條定流程。
我一直以為,他會對我有點好感的。
但根本沒有。
他給我剝螃蟹,是因為他喜歡剝;
他幫我搬書,是因為他就愛扛大包。
我難受得頭疼。
最後還是沒勇氣踏進教研室。
背著畫板,回家,藏到被子裡。
——媽媽說,難過的時候藏到被子裡,鬼就找不到我了。
剛躲起來,秦明朗發消息問:「你人呢?」
我:「在床上。」
秦明朗:「……」
秦明朗:「不是說要來做作業?」
我說:「已經做完了,胡可給我叫了五個男模,我畫得可起勁了。」
秦明朗:「……」
秦明朗直接掛了電話。
我的玻璃心又碎了一次。
後半夜,降溫,風吹得陽臺玻璃呼呼響。
秦明朗回來時,我已經睡了一覺。
他換好睡衣,站在床邊,冷漠地戳我:「聞梨。」
我迷迷糊糊:「嗯?」
「你把被子全卷過去了,讓我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