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夕》, 本章共3626字, 更新于: 2025-02-14 17:29:58

老鸨給我取名「琴瑟」,讓我登臺獻藝。


很快琴瑟的名字傳遍了雲陽城。


春歡樓的生意越來越好,老鸨數著銀子,笑得合不攏嘴。


臺下的男人們個個痴迷的看著我,他們的感情是我最好的養分。


愛意源源不斷,我開始和大姐二姐一樣,越來越美。


臺下刺史家的公子已經連著三個月來看我了,他往臺上拋灑著銀票,嘴裡喊著:「琴瑟姑娘,你看我一眼,看我一眼!」


我淡淡一笑:「傻子,你知不知道我的眼睛是不能隨便看的?」


他愣愣的盯著我:「即使是蛇蠍,我也認了。」


他痴痴地伸手,想揭開我的面紗。


春喜媽媽揮著帕子擋在我面前:「李公子!今日姑娘們備了新的小曲兒,那叫一個婉轉動聽,你一定要賞臉啊,來來來,快給李公子上酒。」


她邊說邊推著我走。


到了沒人的地方,春喜媽媽一臉嚴肅:「日後看見那個李弘仁記得躲遠點,叫他惦記上,跟染了瘟疫沒區別。」


「媽媽何出此言?」


春喜媽媽嘆了口氣,似乎是想到不好的回憶了,眼裡泛著淚花。


她擺擺手:「都是苦命人,事情已經過去,莫要深究,咱們隻管過好當下就是了。你去歇著吧,今日別出現在他面前了。」


春喜媽媽走後,我緩緩抬手,指尖上纏著一縷紅色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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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從李弘仁那兒取到的,紅色代表著死去的真心。


這樣的顏色,我曾在二姐愛上的那個窮書生身上見過,也在當今陛下身上見過。


我緩緩看向臺下醉生夢死的李弘仁,他身上,背著人命呢。


黑貓輕巧的跳上欄杆,衝我指尖紅色的氣舔了舔嘴,我將手湊過去,那股氣鑽入它的口中,片刻就被吞了。


它朝我叫了聲。


意思是讓我不要多管闲事。


我順著它的毛:「你忘了,我終究是要回去的,比起那兩個人,李弘仁算得了什麼。」


4


三日後,雲陽城突然爆發了一場瘟疫。


最開始隻是李弘仁發燒昏迷,緊接著平時跟著他的幾個人也出現了類似症狀。


大家本以為隻是風寒,直到他們身上長出了十三個花苞形狀的紅斑,每人身上都有十三朵花,這種巧合實在太詭異了。


坊間傳出流言,說是冤魂來索命了。


一連十幾個人都中招後,與那件事有關的人都躲在家裡不敢露面。


我看著手上最後一縷紅氣,將它送入黑貓口中。


「去吧。」


黑貓躍出窗戶,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回頭,嫋兒正站在不遠處看著我。


想必也看到了我剛剛所為,但她並沒有驚慌害怕,反而平淡地對我說了句:「謝謝。」


隨後便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回了屋子。


嫋兒是春歡樓為數不多願意賣身的姑娘,她有一個才情很高的病弱妹妹。


嫋兒不停的賺錢,為的就是給妹妹治病,給她買書。


姐妹倆相依為命,感情甚好。


可她的妹妹卻被李弘仁害死了。


出身貴族的公子哥一時興起,玩起了話本裡愛上窮苦人家女兒的遊戲。


十三個人打賭,賭誰能最快俘獲少女的真心。


他們制造偶遇,隱藏獸性,將自己偽裝成良人,最後十三個少女滿心歡喜以為自己得到了上天眷顧。


可她們卻在自己最期待的婚宴上被這些畜牲虐殺了。


少女們的慘叫和鮮血沒有喚醒畜牲的良知,反而令他們更興奮。


整整六個時辰,她們看著自己一點點死去。


最後屍身被抬出來時,身上沒一塊好肉。


而這虐殺案最後卻以新娘們染了瘟疫結案,隻因為兇手身後是所謂的貴族。


我剛來春歡樓時,撞見過嫋兒祭奠妹妹。


跳躍的火光印在她的眸子中,照出滿腔恨意。


她死死咬著唇,咬出血了都感覺不到,咒罵著:「我定要那畜牲嘗嘗你的痛!」


我輕聲道:「如你所願。」


翌日一早,刺史府裡的慘叫聲連隔著三條街的春歡樓都聽見了。


李弘仁昏迷了幾天,在今早被活活疼醒。


他身上的花長出根,遍布全身,如今就連呼吸都是痛的。


其餘人也接二連三的發出哀嚎,生不如死。


整個雲陽城的醫師都被帶到了刺史府,為了搶大夫,幾個平日裡看似交好的世家徹底反目,甚至當街動手。


畢竟出事的都是家中寶,誰還管什麼面子裡子。


隻是可惜了,他們的病尋常大夫根本沒有辦法。


到了長出花根的第三日,碩大的根系吸足了養分,就要破皮而出。


他們的雙眼和皮膚開始滲血,連叫出聲都是種奢望。


待到花苞徹底綻放,他們也就能下去贖罪了。


而十三朵花綻放的時間正好是六個時辰。


5


我沒想到的是,到第三個時辰時,一個穿著華貴的老太太帶人封了春歡樓。


「將這群害人的妖孽抓起來!」


老夫人是李弘仁的祖母。


春喜媽媽賠著笑,還沒問出什麼,就被侍衛一刀劃傷了臉,嚇暈過去。


姑娘們嚇得四處逃竄。


那位老夫人精明的眼睛直直盯著我。


問身旁一個小眼市侩的男人:「是她嗎?」


那男子打量了我幾眼,忙不停點頭:「錯不了,小人曾在欽天監當差,見過國師家的小姐,這就是當時跟在大小姐二小姐身後的丫鬟!」


老夫人冷笑,「奉家餘孽果然如京中傳言一般,害人不淺!」


我被抓到了刺史府的地牢。


黑貓不知怎麼來的,在房梁上優雅的舔著毛,看著我輕輕叫著。


「現在還不能走。」我仰了仰頭,「春歡樓的姑娘們還在這兒呢,況且,我等的人還沒到。」


貓兒朝著門口叫了一聲。


我看向門外。


一人慢慢走近,看清他的模樣後,我眉頭一挑。


沒想到,在這兒居然還能見到熟人。


觀隱見到我也是一愣。


「好久不見小和尚。」


觀隱語調微揚:「奉三姑娘?真的是你?」


望塵山是一處避世的寺廟,有著測驗靈女的職責。


我第一次見觀隱時才五歲,他才有我胸口高,還是個跟在師父身後貪玩的小童。


一轉眼,我們都成大人了。


觀隱急忙來解我的镣銬。


「你怎麼會在這兒,他們為何說你是害人的妖孽?還有你父親和姐姐們呢?」


鎖鏈落地,我揉了揉手腕,淡淡道:「死了。」


觀隱一愣。


我反問:「你師父呢?」


他低下頭:「圓寂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小和尚成了住持,你師父在天之靈定然為你高興。」


觀隱低頭不語。


我轉移話題:「你怎麼下山了?」


說起這個觀隱念了句佛語:「師父仙去時留話,叫小僧此時赴雲陽,我剛到就聽說雲陽城妖孽橫行,便來看看,誰知他們竟誤將奉三姑娘抓了,你別怕。我這就去同李老夫人說清楚。」


我問:「這世上,真的有妖嗎?」


觀隱點頭:「雖然不多,但的確是真是存在的。」


我將懷中黑貓湊到觀隱面前:「我這貓兒很有靈性,小和尚幫我看看,它是妖嗎?」


觀隱湊近細細打量,忽然「咦」了一聲:「它……好奇怪啊。」


他撥弄著佛珠,隨後又搖搖頭,「可能是我修為不夠看錯了。」


我抬眸。


「小和尚對自己也太沒信心了。」


觀隱猝不及防對上我的眼睛,瞳孔漸漸渙散。


我朝他眉心一點,他便軟了身子,倒在地上。


「抱歉了。」


我抱著貓,尋著血腥味找去,看到了生不如死的李弘仁。


許是李老夫人同他說了什麼,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驚恐,隨後緊緊閉上雙眼,渾身顫抖。


我笑道:「公子不是想讓我多看你幾眼嗎?這是在做什麼?」


我動了動手指,他身體裡的花根便開始遊動,李弘仁痛得大叫,五髒六腑碎塊順著血從口中流出。


「起來,我們去見見你的祖母。」


花根迫使李弘仁起身,我走在前面,他緊跟著我,一步一個血印。


李老夫人瞧見這詭異的一幕,差點暈過去。


「妖孽,快放了我孫兒!否則,我就將這些賤人通通絞死!」


春歡樓的姑娘們脖子上都架著刀,一身鞭痕,看來是受刑了。


「我本就是被老鸨強買進來的,若是在乎她們的生死,一開始便不會留任何餘地,老夫人想殺,請便。隻是不知,是你的刀快,還是他死得比較快。」


我看向李弘仁,動動手指,他身上的一朵紅花便炸開了。


他嘴裡流涎,口齒不清的哀嚎:「祖母救我,救我……」


老夫人拐杖不停的拄地:「你到底怎樣才肯放過我的仁兒?!」


「讓不相幹的人都走。」


老夫人猶豫了,我又捏爆了一朵花。


在李弘仁的慘叫中,老夫人妥協了:「好好好,我都聽你的。」


嫋兒不放心的看著我,我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她才帶著其他人離開。


「你快放了我孫兒!」


我勾了勾唇:「好啊。」


李府的人不敢相信我居然真的就這麼放了李弘仁。


李弘仁害怕的從我身側走過,小跑著朝他祖母而去。


「不可!快躲開!」


觀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話音剛落,李弘仁猛地停住,雙眼瞪得極大,絲絲縷縷的藤蔓爬上他的身體,裹住他的眼球,那些花兒極速綻放,不過片刻之間就將李弘仁吞了個幹淨。


膽子小的,直接嚇哭了。


我看了眼日頭,剛好過去三個時辰。


「仁兒——」


老夫人悲痛之下暈過去。


與此同時,接二連三的哭喊聲從雲陽城各個地方傳來。


若有人從上空看去,便能看到地面上搖曳著十三朵妖冶的紅花。


陽光下,花瓣輕舞,隨風消散。


6


「妖孽!殺了這個妖孽!」


一群人圍了上來。


觀隱擋在我面前:「諸位冷靜,三姑娘她不是妖!」


那些人哪裡會聽他的,拿著爛菜葉,臭雞蛋砸過來,觀隱的月白色僧袍和臉上都是汙穢之物,他卻仍擋在我面前。


我將手搭在他肩頭:「和尚,李弘仁是我殺的,不必護著我。」


「小僧雖涉世不多,卻有一雙能辨善惡的眼,我在三姑娘身上看不見邪念之意,你別怕,我信你。」


我們交談間,一把灰白的粉末朝我扔來,瞬時我隻覺眼睛一陣灼燒。


撒粉末的是個黑瘦女子,她害怕的站在原地,哆哆嗦嗦道:


「她殺了我家公子,我、我要讓她陪葬!」


這人我有印象,是李弘仁的通房丫鬟。


李弘仁對她並不好,她露出來的手腕上都還是青紫的。


我不懂,她為何要護著傷害她的人。


我疼得眼淚直流,觀隱想來救我,卻被一擁而上的人攔住。


「喵——」


黑貓抓傷了幾個人,我聽出它語氣裡都是埋怨。


「三姑娘,快找地方躲起來!」


觀隱不敢動手,又不想他們傷害我。


隻能生生挨著那些人的毒打。


我繼續留在這兒隻會給他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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