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後，我媽要獎勵我一套房。
我看中了市中心的兩室一廳，男朋友卻不幹了。
他讓我把錢分成三份，一份由他存起來，年年吃利息。一份去他老家蓋個「別墅」，一層給他爸媽，二層給他哥嫂，閣樓給我倆。剩下的買一輛代步車。
看我不搭話，他柔聲道：「我是為你著想，以後回娘家方便。」
哦。
我直接在黃浦江邊買了套一人住的大一居，換了個滬市本地的男朋友。
還在農村修了別墅，不過，是為了養狗。
1
我的夢想是當老師，今年畢業，我成功上岸滬市六小強。
我媽出差，從大洋彼岸打過電話祝賀：「閨女，你就是最棒的，爸媽支持你一切決定。工作定了就買房吧，安居才能樂業。」
我開心得差點哭了。
本以為爸媽會希望我繼承家業，沒想到他們這麼開明。
「給你打了 1000 萬，買套喜歡的房子。」
我激動地跳起來：「媽媽我要為你吹一輩子彩虹屁！」
孟超終於從小視頻中抬起頭，嗤我：「當個老師而已，至於這麼高興嗎？」
我沒發現他的陰陽怪氣，興奮道：「你陪我去看房吧，我媽獎勵我一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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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不可能吧，當老師要獎勵一套房？」
然後恨恨道，「夠有錢的，你媽給你多少？」
我有點不悅，但想到他最近求職屢屢受挫，還是好脾氣道：「1000 萬，我打算買個兩室一廳。」
「多少？」孟超一下子跳起來，「給你一個女孩這麼多錢，你媽瘋了？」
我還沒搭話，他又質問我，「你豬腦子嗎？兩居怎麼夠住？」
我媽是給我買房，她和我爸並不同住，我沒明白怎麼不夠住。
孟超語重心長：「喬喬，我家人多，我爸媽一間，哥哥嫂子一間，老家親戚也要一間客房，至少買四室一廳。」
我被雷到了，沒接話茬。
孟超似乎發現了我的不快，他拉過我柔聲道，「你花錢大手大腳，這麼多錢你一個女的壓不住，不如把錢放我這，我幫你規劃。」
我冷笑一聲，揶揄道：「你打算怎麼規劃？」
孟超眼一亮：「八百萬存起來吃利息，一百五十萬在我老家蓋別墅，剩下的錢，再買輛代步車，不用太高級，寶馬就行。」
「寶馬，還就行？」
「寶馬適合女孩開，買輛車不也方便你回娘家嗎。隻要你開心，我怎樣都無所謂。」
他得意揚揚，好像對自己的臨場發揮很滿意。
我不動聲色地離他遠了一步：「我家就是滬市的，不用買車也很近。」
孟超這可打開了話匣子：「我又不能在滬市待一輩子，最後還是要回老家生活，不如一步到位，直接在老家蓋別墅。」
我笑出了聲：「那跟我有什麼關系？」
孟超臉色變了變，但還是隱忍著：「你以後要嫁給我，肯定也跟我回老家啊。」
我揮揮手：「你是你，我是我，要回農村你自己回。」
孟超的情緒終於爆發了。
「季喬喬，什麼你的我的，你不就是看不上我家窮嗎？你怎麼變得這麼物質？我對你太失望了。」
看著他這副吃骨頭不吐渣的嘴臉，我連架都懶得吵，轉身就走。
孟超卻破了防，在我身後罵罵咧咧：「你當初說要和我同甘共苦，合著全是放屁唄！早知道這樣，我才不在你身上浪費四年青春。」
我頓了頓腳，轉身看著他：「你剛得的幫扶金，可以給我嗎？」
孟超警惕：「憑什麼？那是我的錢！」
「那我的錢憑什麼給你？你的青春是青春，我的就活該喂狗？」
2
在售樓處喝著咖啡，我心緒稍稍平復下來。
當初看上孟超，就是他身上那股不服輸的勁。可最近因為我拒絕讓爸爸給他找工作打招呼，他好像變了個人，整天怨天尤人懟天懟地。
尤其是今天，這麼露骨地算計讓我仿佛吃了蒼蠅般惡心。
此時，孟超的電話追了過來。
「你在哪？」
我賭著氣：「新世紀售樓處。」
那邊仿佛深呼吸了一口，半晌才開口：「喬喬，新世紀裝修太豪華了，我們這個階層住在裡面會不自在的。你非要在滬市買我也不是不贊成，買個回遷小區，面積還能大一倍，你也不小了，做事不能老這麼不管不顧，要考慮別人。」
我決定裝傻：「考慮了啊，這小區都是精英群體，正好和我爸媽一個圈子，他們偶爾來住肯定很自在。」
孟超那邊久久沉默。
我繼續道，「至於裝修，還真算不上豪華，沒準我全敲掉重裝呢，我就是看上了它的地段。」
孟超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季喬喬，你是聽不懂人話嗎？你要嫁的人是我，我爸媽才是你爸媽，以後你爸你媽，頂多算一門親戚！
「你們有錢人腦子裡都是屎嗎？明明能買 150 平，非要買 70 平，你讓我爸媽怎麼住？
「我家窮你又不是不知道，故意這樣做，你就是要我難堪。我爸媽供我們哥倆不容易，你就不能體諒一下？」
……
我也真的生氣了：「你媽是從你認識我之後才開始不容易的嗎？她的不容易都是你們父子造成的，跟我有什麼關系？
「況且，咱倆還沒結婚呢，你媽對我來說就是個路人甲，憑什麼要我體諒？
「我又不是草船，你的箭能不往我身上發嗎？」
孟超沒想到一向好脾氣的我會發火，但他終究不願意和錢過不去。
他幹笑兩聲，企圖自己找個臺階：「喬喬，你生氣了？」
「不生氣，難道生你？」
「跟你開個玩笑，你怎麼還急了？你這個脾氣，以後當老師，家長能放心把孩子送去嗎？」
「我急？你要被狗咬你也急。」
「你——」
不等他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
3
我生了會兒悶氣。
幾分鍾後，硬要一起看房的舍友夏雨薇放下手機，不滿地開口：「喬喬，我覺得是你的問題。」
什麼就我的問題，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對。
難道？
我心裡隱隱有些猜測。
夏雨薇還在滔滔不絕：「我覺得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婚後和公婆住多好啊，還有哥哥嫂子照應，你應該感謝超哥，沒有他你上哪去享受這些？
「要我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傳統美德你都忘了？真不知道你爸媽怎麼教的。
「孟超雖然窮點，但是長得這麼帥，你也不虧啊。你不就是有倆臭錢嗎，至於這麼傲嗎？」
然後當著我的面給孟超發語音：「超哥，我就說讓她收斂些，她就生氣了，也太敏感了。
「超哥，咱們十幾年的感情，你還說過娶我呢，不知不覺咱倆怎麼越走越遠……」
邊說還邊瞄我。
聽得我直反胃，其實早就想好和孟超分手，但夏雨薇這樣也未免心太急，我也絕不能輕饒了他倆。
我故意惡心她：「可不就是了不起，要不你也有錢一下試試？沒準孟超會不嫌你醜，和你在一起呢。」
夏雨薇臉一白，不吭聲了。
不一會兒，孟超的信息傳來。
【喬喬，我考慮了一下，新世紀也行，那就讓你媽多掏一千萬，買個三居我們湊合擠一下，親戚來了咱倆睡沙發，實在不行咱們去你單位宿舍擠一擠也行。】
真是小刀拉屁眼，我算開了眼了。
我直接把銷售叫來，當場籤了套 90 平米的一居室。
大客廳大臥室，光衛生間就有 10 平米，很適合我這種單身貴族。
辦完這些，我強忍惡心回信：【嗯嗯，這些我都考慮到了。】
孟超以為我的意思是他家親戚人人有房間，直接激動地打來電話：「寶貝，還是你體貼，老公愛死你了！是三居還是四居？正好我爸媽哥嫂今晚到，是不是就能拎包入住了？」
「今天不行，房子都是灰，不過有個樣板間，銷售說可以……」
我「有償使用」幾個字還沒說完，孟超已經激動得口齒不清：「可以可以，那更好了，我哥嫂正好結婚好多年還沒辦酒，我讓親戚們也過來，用你的房子給我爸媽撐撐面子。」
原本他父母哥嫂今天就打算來打打秋風，誰知道趕上我買房這樣的好事，自然要佔盡便宜。
我笑而不語。
孟超一副不計前嫌的樣子：「喬喬，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新世紀樣板間多有名啊，好像還有一面牆的煙酒吧？今晚讓親戚也過把癮，這次你在他們面前好好表現，以後就還是老公的好寶貝。」
我差點吐出來，但還是強忍不適裝作乖巧。
「放心，我肯定好好表現。」
轉手把銷售聯系方式推給他，「我一會兒要去學校開會，你和銷售聯系具體事宜吧。」
孟超爽快地答應下來。
一直偷聽的夏雨薇，趁我收拾東西，悄悄鑽進了樣板間。
這下，我估計有好戲看了。
4
緊接著，孟超把我拽進了【地道孟村人】的家族群。
剛入群，我就分享了買房的消息。
消息就噼裡啪啦傳來。
蹦跶得最歡實的是孟超他媽——「家和萬事興」。
「家和萬事興」：【在家的都來啊，今天俺家孟超置業，順便在滬市給大小子擺酒，誰不來就是不給面子。】
孟超買房？
呵呵，看來孟超是吹了牛了。
親戚 1：【份子錢掏了那麼久，你們終於擺酒了，怎麼想著去滬市擺，那得花多少錢啊？】
親戚 2：【聽超子說帶我們開開眼，沒騙我吧？今天我可打算不醉不歸！】
孟超把銷售發的視頻轉發過來。
6 米乘 3 米的煙酒牆，連帶著豪華裝修，讓人眼花繚亂。
【夠你喝不？茅臺管夠，華子不限量供應，隻怕把你喝倒了。】
群裡一陣唏噓。
「家和萬事興」：【多少錢不是問題，主要是咱們親戚高興就行。「合十」】
親戚 3：【二姐，這是你家？什麼時候發達了？】
孟超表哥：【姑，孩子們看了視頻非鬧著跟我去，怎麼打都不聽。】
「家和萬事興」：【還不是我們小超有本事？這才哪到哪，小超說以後再買一套，這兩套隨便我挑，剩下的他和媳婦住。
【還有，你打孩子幹啥？@孟超表哥，帶過來就得了。你姑我還能差幾個孩子一口飯？】
孟超嫂子劉翠花：【媽，給我倆辦酒，表哥帶孩子幹啥，你忘了上次他倆把咱家茅房點了的事？】
「家和萬事興」：【就你話多！怎麼能老想著親戚的不是？家和萬事興懂不懂！】
劉翠花不吭聲了，孟超又發了幾段室內裝潢，親戚們的彩虹屁吹上了天，紛紛表示要放下手裡的農活，盡快趕來。
這時，孟超來電話。
「喬喬，這房子讓我老有面子了！老公愛死你了！
「就是……爸媽哥嫂這次本來是想隨便玩玩，結果沒想到一吆喝，老家要來二十幾口子親戚，大熱天的，怎麼能讓他們坐大巴倒公交車來呢？你爸不是有車隊嗎？不如讓他派一輛車。」
我猶豫道：「可是現在車隊都散在外邊，隻有一輛，不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