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的臉輕聲說道:「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輕易說死,你的死隻是逃避,不能解決任何事,隻會讓害你的人暢快無比。」
秦斬聞言一怔,隨即眼中帶了一絲戒備地看向我。
我笑了笑指了指他身上的傷口:「你身上都是刀傷和劍傷,一看就是有人追殺,我自然知道你不是普通乞丐。」
秦斬恍然,我借機拉著他到床榻前坐下:「其他不用想,好好養傷,一切以後再說。」
事情已成定局,秦斬也沒其他辦法,隻能點頭。
之後我打了一些熱水讓他清洗,又拿了一些金瘡藥準備給他上藥。
當他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不免有些愣神,他身穿單衣,額上有汗,身上湿氣溫熱蒸騰,襯得他的樣貌俊秀無比。
見我一直盯著他看,秦斬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怎麼了?沒洗幹淨嗎?」
我回過神來,笑了笑,蹲下抓了一把灰塵,趁著他不注意,直接抹在他的臉上:「你是在躲避追殺啊,這臉沒必要弄這麼幹淨。」
秦斬躲開我的手,滿臉通紅地點了點頭:「姑娘教訓得是。」
之後上藥的時候不可避免地要脫去上衣,秦斬臉頰通紅,我也大方地沒有趁機調戲他。隻見在我手指觸碰到他身體時,他會不自覺地顫抖一下,讓他臉上的緋紅更盛。
等上完藥後,我就讓他休息,隨即我也退了出去。
9
之後秦斬就在屋裡養傷,五六天都沒出門,但是整個春香樓幾乎都知道我有了未婚夫。
消息自然是蘇落雪傳出來的,不過是修改後的版本,秦斬成了跟我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馬,早就有婚約。
因為一路找我,沒了銀子,才淪落成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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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蘇落雪好心幫我遮掩秦斬的身份,而是蘇落雪不想讓人覺得她心思惡毒,把妹妹嫁給一個乞丐。
第七日的時候,秦斬在我的攙扶下走出了房間,他一瘸一拐地走著,我也慢慢地攙扶著他。
並不是秦斬瘸了,而是為了掩人耳目,對外我一律說我這個未婚夫從小就是瘸子。
目的是躲避李成軒的追查,畢竟春香樓龍蛇混雜,難免走漏消息。
如果秦斬一直躲在房間不出現,那反而更能引人注意,還不如大大方方出現,大家反而會習慣他的存在。
「喲……瘸子出門了?」
一個聲音在我們身邊響起。
我看了一眼,是劉媽媽新給蘇落雪安排的丫鬟翠珠。
翠珠明顯受了蘇落雪的安排,每天都在我們門口冷嘲熱諷。
見我們不搭話,翠珠輕蔑一笑:「同人不同命啊,有人天生丫鬟,隻能配乞丐,真是下賤的命啊……」
我能感受到秦斬的手臂肌肉在用力,顯然翠珠的話,讓他有了一絲氣憤。
我低聲說道:「不用在意,狗咬你一口,你還能咬回去?」
秦斬聞言,輕笑一聲。
我聲音沒有刻意壓低,翠珠自然也聽得到,她氣得一跺腳,直接扭頭離開。
我知道她是去找蘇落雪告狀了,不過我也不在意,現在蘇落雪可沒工夫來找我茬。
10
隨著蘇落雪登臺日子越來越近,她已經開始不許我去她的屋子了,就讓我在後院幹雜活,隻讓翠珠貼身伺候。
我也無所謂,反正我把那枚玉佩送到了蘇落雪手裡了,蘇落雪的首飾不多,為了登臺驚豔全場,她必然會佩戴的。
玉佩當然不是真的玉佩,是我從秦斬那邊拿到玉佩後,偷偷找工匠做了一枚一樣的。
我不怕李成軒認出來是假的,因為這枚玉佩本就不是什麼好材質,隻是當初皇上微服私訪和秦斬母親相遇的時候,在街邊買的一塊玉自己雕刻後送給秦斬母親當定情信物的。
所以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隻是畢竟是皇上親手雕刻,尋常人沒有樣品對照,還是不容易模仿的。
拿到假玉佩之後我讓人冒充客人打賞給蘇落雪。她未登臺之前也是需要陪客喝酒的,算是積攢名氣,希望能在登臺日有更多人來競價,隻是不能過夜,隻能等登臺後,才會正式掛牌子過夜。
蘇落雪前世根本不知道玉佩的事,隻知道李成軒根據信物和皇上認親了,至於是什麼信物,她並不知道,所以她收到玉佩後喜滋滋地每天佩戴。
如今蘇落雪已經在期待登臺了,而我同樣在期待,我已經謀劃了這麼久了,總要給李成軒一個驚喜啊。
11
終於在五天後,迎來了蘇落雪的登臺日。
劉媽媽前期做了很多宣傳,為了能抬高價格,她還特意安排了一些叫價的託,另外還找了很多春香樓的老顧客來關照。
這些老顧客非富即貴,都是上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畢竟春香樓也是上京城最大最有名氣的青樓。
蘇落雪顧不上矜持,每過一刻鍾都讓翠珠去大廳查看過來的客人,有沒有穿著和她印象中的那個人對上號的。
翠珠去了好幾次都沒有看見,急得最後蘇落雪親自出來找了,終於在其中一個包廂看見了她心心念念的人,她這才放下心來,一臉羞赧地回了後臺。
我一直躲在暗處,嘴角微微勾起。
李成軒剛進春香樓我就發現了,和上輩子一樣的打扮。
一身錦衣,風流倜儻,他的賣相很好,隻可惜眉眼細長如同毒蛇一般破壞了一些美感。
我也不敢太盯著李成軒看,這個人特別機警,如果一直盯著他看,容易暴露。
隨著絲竹聲響,蘇落雪盛裝從後臺走了出來。
12
蘇落雪的打扮完全是照著我前世的裝扮來的,為了迎合李成軒的喜好,還特意在衣服上增加了流蘇。
她本就漂亮,經過這一番裝扮,立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連在二樓包廂中一直飲酒的李成軒也不自覺看了過去。
當他看到蘇落雪腰間的玉佩時,雙眸猛然一縮,我一直盯著李成軒,所以他所有的表情我都盡收眼底。
蘇落雪從進場開始,就一直盯著李成軒,此時眼見李成軒一直盯著自己,她一臉羞赧地移開視線,隨即開始表演起舞蹈。
她的舞姿優美,自然引得滿堂喝彩,劉媽媽適時地上臺開始引導客人開始出價。
「五百兩……」
「八百兩……」
「一千兩……」
價格節節攀升,劉媽媽笑開了花,而李成軒一直沒有出價,這讓蘇落雪在旁緊張地攪著手中的帕子。
「一萬兩……」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驚得滿場鴉雀無聲,聲音的主人正是李成軒。
此時李成軒已經站了起來,他居高臨下地看向劉媽媽:「今日本公子對蘇小姐一見傾心,願出一萬兩為蘇小姐贖身!」
劉媽媽被一萬兩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而蘇落雪則激動得全身顫抖,作為整場戲劇的編排者,對這個結局我也十分滿意。
李成軒很快被熱情的劉媽媽請到了蘇落雪的房間,主角已經離場,作為背後之人,我也準備功成身退,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卻被劉媽媽叫住了:「落雪讓你過去伺候!」
13
我微微皺眉,實在不明白蘇落雪這個時候找我過去幹什麼。
不過我也不好找借口推辭,畢竟李成軒太多疑了。
我緩步來到蘇落雪的門前,就看到兩人坐在桌前,李成軒正把玩著那枚玉佩,而蘇落雪低著頭一副羞澀模樣。
看到我進門,蘇落雪先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隨即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妹妹,你來了?李郎有話問你……」
隨著蘇落雪的聲音落下,李成軒看了過來,這一刻我感覺仿佛被一條毒蛇盯上。
我全身繃緊,如臨大敵,裝作惶恐沒見過世面的模樣,走到李成軒身邊,微微欠身:「奴婢見過李公子!」
李成軒審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半晌之後才笑道:「別那麼緊張,聽你姐姐說,她有個妹妹,我就好奇見一見。
「樣貌還算清秀,回頭跟你姐姐一起走吧!」
李成軒的話,讓蘇落雪臉色瞬間難看,她連忙開口:「李郎,妹妹已經有了未婚夫婿,不好跟我一起離開。」
李成軒頗為意外,他笑道:「那叫過來見見,畢竟以後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三個字,讓蘇落雪一臉嬌羞,她輕聲道:「我那妹夫是個瘸子,平時不好出門,而且他粗陋無比,隻怕汙了你的眼。」
李成軒聞言,毫不在意:「無妨,我下人正好懂一些醫術,可以幫忙看看!」
說完不等我們說話就對著門外說了一句:「老鷹,陪蘇姑娘去看看她的未婚夫婿……」
一個人影聞言從暗處緩步走了出來,來人一身黑色勁裝,全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尤其是臉上還帶著一道深深的刀疤。
我看見他,瞳孔微縮,他是李成軒手下的頭號殺手,心狠手辣,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懂醫術,隻會殺人。
我心中一驚,不由得看向李成軒,他是懷疑我了?
14
我帶著老鷹來到我的房門口,老鷹什麼話都沒說,直接抬腿走了進去,看清床上有人,就上前掀開被子。
不等床上人反應,一手抓住了對方的一隻腳。
他隨即微微皺眉,然後松開腳,直接走了出來。
什麼話也沒說,越過我就往回走。
我小跑著跟了上去。
回到廂房,老鷹對著李成軒拱手:「天生的跛腳,治不好。」
李成軒微微點頭,似乎放心下來,他起身跟蘇落雪說道:「這兩天收拾一下,我把事情處理好就來接你!」
蘇落雪羞澀地點點頭。
李成軒轉身就走,在路過我身邊的時候,腳步微頓,不過什麼也沒說,快步離開。
蘇落雪一直目送他們背影消失才收回視線。
隨即不等我反應,她一巴掌狠狠甩在我的臉上:「賤人,李郎可是我的夫婿,你以後不許出現在他面前,也不許去他的府邸,專心跟著你那個乞丐過下輩子,否則我一定弄死你,聽到沒有?」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情緒,點頭:「奴婢知道。」
「滾出去!」
蘇落雪一臉猙獰。
我緩步退了出來,剛剛把門掩上,一個人影出現在我背後。
「我帶你走吧!」
秦斬的聲音悶悶的,顯然在壓抑著怒火。
我早知道秦斬在門外了,所以那一巴掌我才沒躲,而且現在還不能對蘇落雪動手,免得李成軒發現異常。
我轉身看向秦斬:「魚已經上鉤了,按照計劃來吧,現在你衝動了,就會滿盤皆輸。」
秦斬不說話,有些執拗地看著我,在看到我的臉頰上那清晰的巴掌印後,雙眸中明顯閃過心疼。
我抬頭望著他也不說話,最終他敗下陣來,故作強硬地說道:「等我,隻要我不死,我就會讓你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說完轉身緩步離開,卻又時不時地轉頭看我一眼。
直到秦斬的身影也消失,我才徹底松了一口氣,布置了這麼久,終於可以收網了。
還好我事先讓秦斬找了一個身形差不多的跛腳乞丐當替身,以防萬一,否則李成軒讓老鷹去驗明身份,真的會露餡。
也幸好我從未小看過李成軒。
15
第二天我就明銳地感覺到春香樓四周氣氛明顯不對,門口多了很多陌生臉孔。
我知道這是李成軒安排的人,他們就在等那日給蘇落雪留下玉佩的人出現。
我不動聲色,繼續做著粗活,秦斬的替身乞丐一直在屋裡躺著,他們都嫌秦斬的乞丐身份,所以平時也不走動,自然也不怕暴露。
蘇落雪自詡已經是未來太子妃了,這兩日在春香樓格外囂張,連劉媽媽的面子都不給。
劉媽媽看在那一萬兩銀子的面子上,也沒計較。
等到第三日,蘇落雪開始著急了,因為李成軒一直沒有來接她。
我心中嗤笑,能來接才怪,現在蘇落雪的利用價值在於把玉佩主人引出來。
等到第五日,蘇落雪實在等不下去了,就帶著翠珠直接去找李成軒了。
她們上午出門的,一直等到晌午還沒有回來,我心中有些奇怪,難道蘇落雪真的被李成軒留下了?
就在我暗自思考的時候,突然眼前一花,隨即陷入黑暗當中。
16
在我恢復清醒的一瞬間,我迅速做好防御姿勢,隨即觀察起四周,隻是一眼,我心中就翻起了驚濤駭浪。
因為我現在所在這個房間的布置和陳設,居然跟上輩子我嫁給李成軒後所住的那個房子一模一樣。
不等我反應過來,一個聲音幽幽地響起:「我的好太子妃,你瞞我瞞得好苦啊……」
這個聲音讓我全身都戰慄起來,我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赫然發現李成軒正坐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