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一口氣。
我決定,將剛才那句「真正的強者,從不怕畏懼流言蜚語」收回。
然後蹲下身,徒手掰斷了一根桌腿,朝著罵我最兇的男生砸了過去。
「能不能閉嘴,再逼逼,老子挨個弄你們。」
周圍同學:「……」
09
周遭安靜了。
陸騰在看見我動手的那一刻,徹底慌了。
他瘋了似的尖叫起來。
我全當沒聽見,按著他的頭在課桌上拼命摩擦。
油漆還處於半幹未幹,這樣一來,便染到了他的臉上。
他頂著滿臉鮮紅的油漆,像是索命的男鬼。
這會兒倒也不裝可憐了,破口大罵道:
「陸晨,你這個賤種,你敢這麼對我,我回去肯定讓爸爸把你趕出去!你本來就是宋家的外人,如果不是你,我就是家中唯一的繼承人。還有你那個媽,對爸爸死纏爛打的,要不是我媽死的早,你以為他們還有機會復婚嗎,這都是你的錯,你活該!!!」
嗓音之悽厲,甚至傳到了十三班。
過了會兒,周浩等人就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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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陸騰的話,他們皺起眉頭,不客氣道:
「這麼說來,原來你媽才是小三啊,我還以為你真是什麼正經出身呢。」
「我草,你這人也太不要臉了吧,你媽破壞別人家庭,你還有臉說原配的兒子是外來人?」
陸騰氣的唇色發白。
卻礙於周浩身份背景比他高,不敢出言反駁。
我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將陸騰按在課桌上,迫使他張開嘴。
「你不是很喜歡造謠麼,」我勾起唇,笑的輕描淡寫,「這些都是你自己寫的,那就懲罰你自己全部吃下去吧。」
言畢,就將紙揉成團,猛地塞進陸騰的嘴裡,強迫他吃下去。
陸騰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一邊哭一邊嘔,看我的目光像是要殺了我。
周圍響起抽氣聲。
就連周浩這個校霸,看見我這手段,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陸晨也太狠了。」
「浩哥,幸好咱們沒怎麼找過他麻煩。」
「閉嘴,之前那事不都誤會嗎?」
「哦哦哦,對,誤會,陸晨現在可是咱們的同學。」
混亂之際,一道暴喝傳來:
「幹什麼幹什麼,都在幹什麼,無法無天了是吧?!」
10
辦公室裡,年級主任怒目圓瞪。
我爸和主任坐在一起,我媽則在一旁安慰正在哭訴的陸騰。
唯有我,站在他們面前,像是個等待被審判的罪人。
「我正在教室學習呢,哥哥就突然衝進來,把我整成了這個樣子,圍觀的所有人都看見了,我什麼都沒說,那些罵他的話也不是我寫的。」
陸騰打定主意我沒證據,一口咬定自己沒錯。
我爸氣的胸口劇烈起伏,抬起手就要甩我一巴掌。
沒打著,手腕被我攥住了。
他一個中年男人,力氣還沒我大,臉色漲成豬肝色。
我媽在一旁無比失望道:
「陸晨,我原以為你小時候在鄉下隻是調皮了些,長大後會有所收斂,卻沒想到你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我和你爸爸的事,說到底陸騰也是受害者,他失去了媽媽,你就不能讓著他麼,沒想到你嫉妒心這麼強,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我嘲弄地勾起唇角。
接著,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款式略老的手機。
我點開播放鍵,陸騰悽厲的聲音從手機裡清晰傳出:
「……還有你那個媽,對爸爸死纏爛打的,要不是我媽死的早,你以為他們還有機會復婚嗎……」
陸騰急忙撲上來想要奪手機。
但還是遲了。
爸媽原本還心疼的臉色,就這樣僵在臉上。
我垂下眼睑:「你們還認為他是無辜的嗎。是,我的確動手了,但那也是為了維護我自己的媽媽,和我自己的家庭。爸爸媽媽,難道我不是你們的兒子嗎?」
11
他們的Ťüₓ臉色如調色盤般變化起來。
我難過地看著他們,眼神逐漸變得絕望哀傷,接著,嘆了口氣,推開擋在前面的陸騰,跑出了辦公室。
至於我毆打同學?枉顧校規校紀?
我相信以我剛才對爸媽喚起的那點兒愧疚,他們會幫我處理好這事。
果然,三天後,處分結果出來,我隻需要遞交一份八百字的檢討。
連道歉都不用。
三天後,當我再次踏入十三班的教室時,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變得肅然起敬。
周浩陰陽怪氣地跟我說:「沒想到啊,你變臉還挺快。」
那天在辦公室裡發生的事,他全程都目睹了。
我淡定地翻開書,開始背單詞。
「看你挺有本事的,陸晨,交個朋友?」
周浩在我面前坐下,按住我的英語書。
我盯著他的手看了幾秒。
徐家是本地的房地產大亨。
論地位,他爹比我爹高出不少。
我爸送陸騰來貴族學院,也是希望他能結交人脈,為他鋪路。
可以說中學時代的友情,才是最純粹的。
人脈?
我當然要交。
但可不是為了我爸。
「行啊。」我拍開了他的手,「不過恃強凌弱的事,我不會幹。」
周浩笑起來,露出兩顆虎牙:
「說得好像我會幹一樣,當初不是聽說你喜歡柳如煙,你以為我會搭理你?」
說起柳如煙,她已經有一周沒出現在學校了。
周浩也順著這個話道:「草了,你不知道,她上周在酒吧後門被人賭了,渾身都是傷,手腕還骨折了,估計現在還在醫院擺爛吧。」
我漫不經心道:「以她的家世,還怕報不了仇麼。」
「都是些三教九流,成天到處玩,哪那麼容易逮人,」周浩苦惱地捧著臉,「況且她家教嚴,調動人脈去打架?恐怕會被他爹剝下一層皮。」
12
和周浩結交後,我的校園生活裡突然多了一群朋友。
漸漸熟悉後我發現,他這人還挺有意思的。
性子雖霸道,但為人很仗義。
知道我和陸騰的恩怨後,還主動問我要不要教訓他一頓,給我出出氣。
但我搖了搖頭:「還不急。」
我與陸騰的恩怨,並非小打小鬧的辱罵。
前世他可是捅了我十三刀。
在我羽翼豐滿之前,我需要慢慢謀劃。
……
之前毆打過陸騰後,他倒是安分了一段時間。
但或許是看我跟周浩走得近,他逐漸焦灼起來。
開始有意無意去接近其他富二代、官二代。
我看在眼裡,隻覺得好笑。
人重生了,腦子卻沒重生。
我打小時候在村子裡生活時,就知道隻有自身有價值,才能吸引別人與你交往。
兩世,他都不明白這個道理。
又過了半個月。
某天早晨,周浩突然急匆匆衝進教室,把在刷題的我拽出去。
「陸晨,這次你必須幫我,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你以後有什麼事,盡管來找我。」
我靠在牆上,懶懶抬眼:「怎麼了,急成這樣。」
周浩:「柳如煙剛出院又被那群混混堵了,這次對方來的人更多,看樣子不扒她一層皮不會放過她,她不ƭü₌要我報警,你一定要幫我啊。」
我見他神色如此嚴肅,也站直了身體,問:「他們多少人?」
周浩:「有七八個,還帶了家伙,柳如煙那邊就兩個……」
他說著說著,突然泄了氣:
「我真是急糊塗了,這麼多人,就算是你也沒辦法。我還是去報警吧,她要罵我就事後罵我吧。」
他說完轉身要走,卻被我一把拽住。
「在哪,帶我過去。」
13
五分鍾後,出租車在一處爛尾樓後面停下。
剛靠近,我便聽見一聲鋼管砸在肉上的聲音,接著,便是柳如煙壓抑的悶哼。
周浩衝過去護住柳如煙。
我則慢Ṭũ³條斯理地脫下校服外套,整齊地折疊好,放在一塊磚頭上,然後才走過去。
現場很混亂。
七八個人把柳如煙等人圍在中間,各個手裡拿著棍棒。
反觀柳如煙很是狼狽,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有不同程度的掛彩。
拿鋼管的是個黃毛,見著我後,上下打量一眼,語氣輕佻:
「喲,出去這麼久,我以為搬來什麼救兵呢,就這個小子?大腿還沒有老子胳膊粗。」
我在他們面前站定。
我本就瘦,在七八個青年的圍堵下,更顯得瘦削單薄。
我抬眼,面無表情地看向黃毛:
「老子本來發誓轉校後好好學習,結果因為你們這群叼毛,第一次逃課。」
黃毛一愣,旋即和身邊人哈哈大笑:
「還是個好學生呢,那你來幹什麼,給哥們幾個添樂子嗎,不過就你這平板身材,哥們也不感興趣啊。」
柳如煙蹙起眉頭,冷聲道:「陸晨,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我翻了個白眼:「誰管你了,哦對了,打出毛病來,你負責不?」
柳如煙愣了下:「……我可以替你善後。」
「哈哈哈,你這死撲街,口氣還不小,你以為哥們幾個跟你鬧著玩呢,嘴這麼硬,等會兒看我們怎麼——」
黃毛這話還未說完。
我突然猛地抬腿,一腳踹向他的肚子,將他踹飛出去兩米遠。
地面多磚頭,本就凹凸不平,他磕在碎石上,胳膊頓時喇出個口子,鮮血淋漓。
「……」
死一般寂靜。
我挑了塊板磚,看向剩下七人。
「他沒了,你們呢,一起上還是葫蘆娃救爺爺?」
14
十分鍾後,八個青年躺在地上,齊齊哀嚎。
我淡定地撿起外套,拉上拉鏈,轉頭垂眼,語氣純良地問柳如煙:「還能走路?」
她似乎還沉浸在我徒手揍翻八個青年的震驚中,猛然對上我這麼無害的眼神,頓了頓,說話的語氣都乖巧了幾分:「能的。」
「那就好,這裡就交給你善後了,」我拿出老年機看了眼時間,「這節課還剩十五分鍾,我現在回去還趕得上,先走了,拜。」
柳如煙:「……」
周浩:「怪裝逼的。」
柳如煙:「是有點。不過,還是謝謝了。」
我擺擺手:「嗐,順手的事。」
第二天,消失了快一個月的柳如煙,終於回到學校上課了。
大課間跑操,我正在做拉伸。
這時,柳如煙遠遠地喊了我聲。
周遭同學立馬露出八卦的目光。
畢竟之前我為追柳如煙,考零分入十三班的事,鬧得沸沸揚揚。
陸騰這段時間不敢惹我,但也不妨礙他總用陰暗的目光死盯著我。
見柳如煙回校後第一個找的是我,他立馬眼冒金光。
來了,以柳如煙的性子,一定會當著所有人的面,狠狠折磨我的!
陸騰期待住了。
然而他等啊等,隻看見柳如煙垂著頭,非常客氣地跟我說了句什麼,我一邊漫不經心地拉伸,一邊略有不耐的點點頭。
然後柳如煙就些微討好地遞給我一瓶水,就走了。
……走了?
陸騰難以置信。
為什麼,她前世那樣霸凌他,可對我的態度卻這麼好?!
15
其實柳如煙也沒跟我說什麼。
就是為了報答我的恩情,請我周六去山上看賽車。
我本來沒興趣。
但猛地想到,昨晚吃飯時,陸騰炫耀似的跟爸媽說,他新結交的女生,邀請他周末去南山看賽車。
富二代的娛樂方式很多,能玩得起賽車的,大都非常有錢。
宋家雖富,但暫時還玩不起。
我爸非常高興地贊揚了陸騰。
我做完最後一組拉伸,起身瞥了眼目光怨毒的陸騰。
他不會真以為這樣就能翻身了吧。
我會讓他永遠記住這一天。
……
周六,南山山頂,柳如煙開車載著我和周浩,緩緩出現。
我剛下車,就在人堆裡一眼看見了陸騰。
他正站在一個染著紅發的女生身側,挑釁地對我揚眉。
接著,他對紅毛說了兩句什麼,對方順著看過來,玩味地笑了下。
「柳如煙,聽說你這半個月被校外的混混收拾了,這麼丟人,今天還敢出現啊。」
紅毛帶著陸騰剛走近,挑釁的話便脫口而出。
柳如煙微微蹙眉,瞥了她一眼,道:「關你屁事。」
如果是別人,敢這麼說,柳如煙早就一腳上去了。
她沒動手,隻能說這女的背景有點東西。
看來陸騰這倆月沒白努力。
紅毛吹了下口哨,挑釁道:
「來都來了,那就賽一場,上次你從我這贏的一百萬,我今天就讓你加倍吐出來。」
周浩聞言,立馬不滿道:「她的手剛恢復,不適合賽車,我們今天就是來看看比賽。」
陸騰戲謔道:「看比賽多沒意思,還是說你們慫了不敢上?」
柳如煙這人,就是經不起激將法。
她正要破口大罵。
然而下一秒。
「好啊,比吧。」
所有人震驚地看向我。
我背著書包,像個小學生似的,衝他們微微一笑。
16
周浩不贊成地拽了下我,小聲道:
「你搞什麼,柳如煙她手沒恢復好,很影響發揮的,而他們明顯有備而來,你別衝動啊。」
「我沒衝動,」我說著,看向陸騰,慢條斯理道,「不過就你們兩個人比,也太沒意思了,這人是我繼弟,故意挑撥離間呢,我要求跟他坐賽車的副駕駛。」
所有人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