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緊張。
「雲晴？」
我猝然紅了眼，聲音委屈：「沈喬南，我覺得你不幹淨了。」
他手忙腳亂。
「那我馬上去洗澡，去刷牙，老婆！」
他小跑著往浴室走。
腳步凌亂。
我望著他的背影，目光漸漸冷卻。
隻有兩個人的時候，我面對沈喬南向來使的是自己的真性子。
現在看來。
男人都是一樣的。
對真心過敏。
對虛假上癮。
12
沈喬南真的把許沫拉黑了，退了他們幾個發小的群。
小心翼翼地哄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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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寒問暖。
我暈吐嚴重。
讓他和我分了房。
十二周，沈喬南陪我去產檢。
在醫院門口意外看到了許沫。
滿臉的傷痕。
哭哭啼啼。
我看向沈喬南的反應。
見到他別開臉，故作輕松，「老婆，單子呢，我看看 NT 去哪個科室。」
做檢查時。
沈喬南明顯能看出坐不住了。
他晃了兩圈找我。
「晴晴，我去抽根煙，馬上就回來。」
我點頭。
可檢查的項目做完，他還沒有回來。
想了想。
我找到了外科。
處置室門外。
許沫紅了眼。
嘴裡還罵罵咧咧：「都是你媳婦，男人之間的玩笑她上綱上線，陳燁媳婦也不是個東西，鬧離婚就鬧離婚，和我有什麼關系？」
「幹嘛要把事推在我身上！」
她龇牙咧嘴：「這下我最起碼要一周不能喝酒了。」
「沈喬南，我不管，你要找陳燁，讓他給我道歉！」
「還有你，這些爛事都是你媳婦引出來的，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沈喬南摟著她的右手一僵。
「雲晴也哭了，她不是故意的。」
許沫眼睛一瞪。
恨鐵不成鋼。
「我怎麼會有你這麼沒腦子的兄弟，綠茶的話你都信？！」
「你還為她把我拉黑，沈喬南你氣死我了！」
他抿著嘴。
沒有接話。
低頭拿出手機點了幾下。
我聽到許沫身上傳出語音播報。
「支付寶到賬，十三萬一千四百五十二元。」
許沫一愣。
把手機拿出來，看完咧嘴笑。
「算了，這次就大發慈悲原諒你啦。」
我捂著還沒顯懷的肚子過去。
「沈喬南……」
13
他是彈跳起來的。
慌慌忙忙把許沫擋在身後，試圖讓我看不見她。
我慢慢地走近。
沈喬南的臉色越發蒼白。
「晴晴……」
他試圖阻攔我。
許沫帶著挑釁的腦袋卻從他身後探出來，放肆地打量我。
「嫂子，你又不高興啊？」
她站起來，從沈喬南的背後伸出手，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又衝我眨眼。
「我這都是因為你發視頻受的傷，喬南幫我，你可別回家找他麻煩呀。」
她揪住沈喬南的耳朵。
龇牙咧嘴道：「送我回家，快點，不然我就和你爸告狀去！」
沈喬南看我。
心虛地試探道：「晴晴，要不我們……先把許沫送回去？」
似乎是怕我不同意。
他又補了一句：「反正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我的視線掃過許沫。
明明臉上帶著傷。
依舊仰著頭，得意的樣子絲毫不肯收斂。
我朝那兩個人笑：「當然可以了。」
14
許沫鬧著要坐副駕駛。
「明明你的副駕駛是我的專座，結婚了就不能坐啦！」
我拉開後面的車門。
「你坐吧。」
這次話很少。
我也懶得和這樣的人繼續演下去。
許沫從前面回過頭。
「喂，你不會是又要裝不小心陷害我們兄弟吧。」
我平靜地拿著手機點來點去。
「不會。」
在手機上切換到支付寶。
找了沈喬南的轉賬記錄。
我錄屏發給婆婆。
很快，我的手機提示音響起。
「到賬，一百三十一萬四千五百二十元。」
行駛在路上的汽車猛然一剎。
沈喬南回頭，臉色難看：
「雲晴，誰給你轉賬？」
我抬頭疑惑：
「怎麼了，你不是也剛轉了一份？」
沈喬南驟然變了臉。
青一陣白一陣，卻說不出解釋的話。
後方不斷有車輛鳴笛催促。
沈喬南皺著臉把車重新啟動。
這次，活潑可愛的「好兄弟」也沒有說話。
他飛快地把許沫送回去，跑到車上開始向我解釋：
「晴晴，畢竟她挨打裡面也有你的因素，我轉賬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給她出醫療費。」
「我的因素？」
我覺得有意思，「你是說，是我按著她和你們一幫男的舌吻？」
沈喬南一愣。
被我問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久之後他才艱澀開口：「今天見到她是個意外，晴晴，我保證，下次看見她也不會搭理了行麼。」
我在後座上閉著眼。
異常的冷靜。
「先開車回去吧。」
15
沒出我所料，婆婆第二天中午就約了我吃飯。
妝容精致。
體態優雅。
她朝我招手，「晴晴。」
我沒化妝，憔悴之外，面上還帶著刻意畫上去的黑眼圈。
婆婆打量我一會兒。
開口道：「晴晴，我這兒子，沒有隨到我的性格。」
我垂下眸。
是啊，這多明顯。
「但我老了，再生一個，也不是很來得及。」
她輕輕地嘆息。
然後把手裡的股權轉讓書推給我。
翻了幾頁。
轉讓權百分之十。
我驚訝不已，這次並不是裝的。
「媽？」
她頓了頓道：「媽打拼的家業不少，給喬南一些之後也看得出來，他並不適合走商業路線。」
「但好在我還有時間，再培養一個接班人，也來得及。」
她抿了一口果汁。
「如果有可能，我也不願意打拼一輩子的東西落到外姓人手裡。」
「晴晴，你能明白嗎？」
我確實明白婆婆的心情。
我在實習的時候有幸當了婆婆的助理。
跟著她，特別佩服她的能力。
所以後來結識沈喬南時，沒少因為婆婆給他增加濾鏡。
可婚後濾鏡漸漸消失。
我也才看清，沈喬南並不是婆婆那類人。
可以說完全不同。
婆婆的目的很明確，想要我肚子裡的孩子。
我抬頭。
聲音有些啞：「沈喬南還能再生。」
她頓了頓：「但是，我相信你是個好媽媽。」
她眯著眼睛，意有所指。
「最起碼你在個別時候，知道什麼樣的反應，才能保護好自己，爭取最大利益。」
她指的什麼，不言而喻。
我幹笑。
綠茶那一套，在婆婆這種身經百戰的女人身上，確實一戳就破。
她話音一轉：「所以我相信你，如果是女孩，你能教會她自我保護意識，是男孩，我認為會有很高的情商和反應能力。」
我聲音不大道：「您這樣優秀的人，不也生出……」
她揉眉心。
「沈喬南是跟他爸和他奶奶一起長大的。」
「他小時候，我忙於事業，忽略了他的成長。」
我沒說話。
也沒的說了。
肚子裡的孩子尚未成形。
要說感情，我肯定沒有多少。
但按照婆婆的意思來，我和沈喬南就要捆綁在一起。
給孩子這樣一個爸爸。
我也不願意。
包廂裡，是久久的沉默。
16
對尚未成形的胎兒重視。
就算是我敬佩的婆婆，我也不得不多想。
這樣的重視太離譜了。
說不通。
17
沈喬南伏低做小地哄了我幾天。
終於失去耐心。
借口公司有事跑了出去。
深夜我接到醫院的來電。
我的丈夫，夜晚在河邊操作失誤，連車帶人一起掉進了河裡。
值得一提的是，打撈上來時身上光著。
車裡還有另一個女人。
嗯。
也是光著的。
我到醫院時，婆婆已經到了。
她皺著眉，「晴晴，這麼晚了你還操勞做什麼。」
我垂下臉。
「看看我丈夫的情況。」
周圍立刻有人竊竊私語：
「正主來了。」
「嘖，丈夫和小三震了，原配還要來籤字，好慘一女的。」
婆婆的表情並不好。
有護士出來交代了情況。
天寒地凍。
兩個人在水裡泡了有一陣，沈喬南還在搶救中。
倒是女的。
醒得很快。
我在病房裡看到小臉煞白的許沫。
她往後躲，神情帶著防備。
「我警告你，我和喬南就是玩遊戲，你別來我這裡大吵大鬧。」
病房裡隻有我們兩個。
我無比冷靜。
「爽嗎？」
許沫漲紅了臉，「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最看不慣你們這些女的，有點事就捕風捉影。」
我坐在她的床邊。
「你還不知道吧，沈喬南有病，艾滋。」
許沫的表情猛地變為驚恐。
深深地喘了幾口才大喊：「你胡說八道，不可能！」
我不說話。
同情地看著她。
越看，許沫的神情越割裂。
突然發了瘋，抓起窗邊的水杯丟向我，「你少在這妖言惑眾！」
我躲開了攻擊，水杯啪的一聲炸裂在我腳邊。
問她：「你不覺得身上很痒嗎？」
她一愣。
面上帶著扭曲。
我說：「隻要和他做過，不可能幸免。」
許沫忽然尖叫，瘋狂地搓病號服下面的皮膚。
「你胡說八道，喬南怎麼會有那種病！他才不會傳染我，我也沒有！」
她把身上搓得通紅。
不知道想到了哪點，突然又冷靜下來，「如果我們有，那你也逃不掉。」
「哦，還有你肚子裡的孩子。」
許沫的嘴角帶著笑，「他就是有病，也是我兄弟，像你這種女人，捧高踩低。」
她用著完全不相幹的成語，彰顯她的「兄弟」情義。
我拍手。
「果然是好兄弟，深入淺出的好兄弟。」
許沫尖叫。
「我們倆才沒有你說的那麼髒！」
她抓起了床上的枕頭瘋狂丟向我。
此時，病房的門終於被人推開。
枕頭砸在打開的門框上發出一聲悶響。
「誰報的警？！」
我趔趄一步，眼淚汪汪。
「警察同志，是我報的警，我被打了！」
我從兜裡把錄音的手機拿出來。
「我懷孕了，她用好多東西砸我，我肚子疼，頭還暈！」
18
我全程捂著肚子，一邊說疼一邊哭。
幹脆在醫院裡就做了檢查。
胚胎沒查出來異常，不過根據我的反應，醫生猜測，可能是先兆流產。
許沫氣得大喊大叫，說我是個綠茶，騙子，隻會裝柔弱裝可憐。
動靜鬧得很大。
而我，也終於在這個時候拿到了沈喬南的報告。
溺水後由於低溫產生了生殖器凍傷。
檢查的時候順手查出了弱精症。
遺傳性 Y 染色體微缺失。
我恍然。
哭得更大聲。
「我老公有弱精症，這可能是我們兩個人唯一的孩子了，她要把我打到流產，警察同志，救命啊！」
不管許沫怎麼鬧。
錄音裡都證實了她把玻璃杯砸向我的事實。
她聽到我的錄音裡說沈喬南有病。
開始哭訴：「她和她老公都有病，他們合伙害我的！」
我咬著唇。
「警察同志，我撒謊詐她的，那條河裡最髒，掉下去的人肯定會痒……」
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我連忙擦。
「我也不知道……我，我老公……」
我說不下去了一樣哽咽。
兩個民警面面相覷。
做了筆錄。
鑑於許沫還是病人，隻能先調節。
這邊鬧完。
沈喬南終於被推出來，悠悠轉醒。
婆婆那裡劈頭蓋臉給了他一個大嘴巴，被醫護人員拉開。
沈喬南的意識這才回過神。
下意識地抓住被子，四周尋找。
「媽，晴晴不知道吧！」
我從拐角裡站出來，淚眼婆娑。
「沈喬南，我們離婚吧。」
19
沈喬南從病床上爬下來。
連滾帶爬到我身邊，手上的吊瓶被扯下來，耷拉在支架上流淌。
他徹底慌了，「老婆，是……是做遊戲，我真什麼都沒做，我不和你離婚，你別生氣，別生氣好不好……」
他抓住我的褲腿。
似乎扯住了傷口，不知道什麼地方滲出血來。
可他顧不上，「晴晴，我和許沫，真的什麼也沒發生，我知道錯了，以後我一定不再見她！」
我彎下腰。
盯著滿目狼狽的沈喬南，聲音幽幽：
「你不知道吧，你和她做過的愛, 她自己都承認了。」
沈喬南一愣。
「不, 不可能……」
我站直身體, 和不遠處的婆婆對視一眼。
轉身離開。
許沫給我送上來的證據, 足以支撐我打離婚官司。
照理說, 現在把孩子打掉, 拿著手裡現有的股份遠走高飛，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可我提出離婚訴訟時, 也查了出來。
肚子裡的孩子, 是個女孩。
20
這次, 婆婆是在咖啡廳約見我的。
她情緒穩定，幫我倒滿了一杯檸檬水。
「晴晴，我知道, 你離婚的原因並不是喬南出軌。」
我不算意外。
她說：「我自己兒子的德性, 我知道。」
「但我依舊想讓你留下肚子裡的孩子，撫養費，你開。」
我頓了頓。
「我現在的證據, 可以證明沈喬南婚內出軌，拿到財產走人。」
婆婆看著我。
「晴晴, 我不是來勸你不要離婚的。」
「我隻想讓你留下肚子裡的血脈。」
她說：「除了你離婚帶走的, 孩子留下來，撫養費我出。」
她頓了頓，又補一句：「不走沈喬南的賬。」
「每年不低於一個億。」
她這話。
要說我不心動，是不可能的。
我抬眼看她, 「我肚子裡的, 是個女孩。」
婆婆點頭。
「你和我也都是女人，也沒有影響自己的事業。」
她說：「我不會限制你未來的婚姻，隻有一個要求, 如果你未來另嫁他人，這個孩子, 每年最少要在我身邊三個月。」
她把股權轉讓書拿出來推給我。
視線掃過。
十五的股權。
我的呼吸一滯。
五分鍾後, 甜甜地笑了, 「沒問題，媽媽。」
後記：
盡管孩子奶奶沒有限制我的婚姻自由。
但我仍然沒有再婚。
一來, 手裡的錢太多，沒玩夠。
二來，看著我越來越美漂亮的女兒, 我根本就不放心家裡再有別的男性。
海灘上。
小家伙邁著小腳丫跑過來，甜甜地大喊：
「奶奶，媽媽！」
「我要吃冰激淋！」
我的前婆婆依舊那麼美麗動人, 拉住小家伙的手嗔怒：
「奶奶怎麼告訴你的？」
小家伙吐了吐舌頭。
「親愛的奶奶，可以給我買一個冰激淋嗎？」
「寶寶最愛奶奶咯～」
沈喬南離婚之後。
那方面就徹底沒了節制, 聽說和陳燁也因為許沫打起來過。
兩個發小, 因為一個「女兄弟」，徹底撕破了臉皮。
婆婆比我想象的還清醒。
隻告訴沈喬南, 我把孩子打掉了, 出了國。
後來聽說沈喬南真得了病。
被婆婆送到了國外治病。
有時候, 小家伙會懵懂地問我：
「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為什麼我沒有呀。」
沈喬南皺眉：「許沫，別胡說八道。」
「而沒」小家伙生氣地皺眉。
「爸爸是個壞東西！」
然後又抱住我的腿，「我不要爸爸啦。」
「我有媽媽，有奶奶就夠啦！」
怎麼講呢……
我的前婆婆或者是個清醒到冷漠的女人。
可她心裡眼裡都有愛。
沒有給別人。
而是給了我懷裡的這個小家伙。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