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配頂配天仙配。
周晉安能跟我在一起那是他前世積德今生祖墳冒青煙。
像我這麼儒雅隨和善解人意功夫絕佳的妻子,他打著燈籠都難找。
身後,沛國公夫人驚疑不定:「什麼太子妃?」
我輕聲笑了笑:「我不是跟你說過麼,師父做主為我安排了一門婚事,回京之前我就已經成婚了。」
「可你也沒說你夫婿是太子啊!」
我攤了攤手:「你也沒問啊。」
……
本以為還要再糾纏一番,卻見遠處來了幾個侍衛打扮的人,不知跟明華郡主說了什麼。
郡主臉色鐵青瞪我一眼,放了句狠話竟然走了。
幾個侍衛對我行了個禮,又四下散開。
染青找機會跟我旁邊悄聲解釋道:
「娘子不要怪罪,是太子交代我們,要是有什麼打架動手的機會,先讓娘子來,娘子打過了我們才能出手。」
我抿唇輕笑。
還是周晉安了解我啊。
我這人生平沒什麼愛好,就喜歡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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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得一身好功夫,不動手猶如錦衣夜行。
再上車時,染青跟在外面,沛國公夫人和習止盈一肚子話想說,礙於染青在一旁也不敢多問,倒是讓我一路上清淨了些。
等進了宮,沛國公夫人才低聲問我:
「三娘,你與太子之事為何不早說?倒是讓我跟你父親憂心許久。」
一旁的習止盈安靜了一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姐姐曾嫁過太子,吳王世子那邊,又該如何呢?」
吳王世子變成傻子之前,周晉安還在跟我一起掃蕩武林各大門派,讓吳王做皇太弟的言論甚囂塵上。
習止盈與吳王世子定親,是真心實意奔著成為皇親國戚去的。
「這跟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你!」
沛國公夫人想的比習止盈多一些,還知道問我打架的本事從哪兒學的。
「你仗著功夫好,得罪了明華郡主,日後如何自處?
「明華郡主背後有太後撐腰,太後怪罪下來,怕是太子也護不住你。更何況,太子歸京都不曾帶你同行,縱然有染青在你身邊,卻也代表不了什麼。你與殿下情分如何,你自己還不清楚麼?」
她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你進京這麼久,太子可來看你了?
「三娘,人的情意是最禁不起消耗的,除了父母親人,誰還能真心對你好呢?我們才是一家人,日後你進了宮,孤立無援如何生活?你自幼在民間長大,豈能受得住深宮那些算計?倒不如帶上四娘,你們是親姐妹,自當守望相助互相倚靠才是啊。」
其實所謂的世家貴族,和我們這些江湖草莽也沒什麼區別。
大家追名逐利,無非手段不同。
我當武林盟主,靠的雖說是一身好功夫,不服的都被我砍服了,但江湖一應大事小情我也算處理得宜,怎麼可能被沛國公夫人這幾句話忽悠住。
她在高位久了,就學不會低頭看人,總是覺得市井小民都是沒見識的傻子,可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傻子呢?
如果你總是以為身邊之人都是傻子,隻有自己聰慧多才,那你最好注意一下,是不是隻有你才是真正的傻子。
當然,如果身邊都是吳王世子,我隻能說你運氣好。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沛國公夫人。
不僅沛國公夫人以為我與太子情分一般,京中不少人都這樣以為。
人人都想佔我便宜,可我陳西寧的便宜不是那麼好佔的。
讓我吃過虧的人,如今都早登極樂,估計墳頭草比我都高了。
7
被我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得不輕,但又畏懼於我剛剛出手的幹脆利落,沛國公夫人一路都面色難看,總算是別別扭扭進了宮門。
朱紅大門,端莊肅穆。
我不喜歡帝京,因為它浮華之下帶著腐朽,像是衣著顯貴卻行將就木的老人,再華麗的裝飾也壓不住由內而外透出的死氣。
但周晉安在這裡,所以我會來。
正如我與魔教教主死鬥,周晉安會不顧生死與我同行。
我們江湖兒女,不講究什麼門當戶對,隻講究生死相隨。
生,就是無論何處,隻要對方有了難處我一定去幫忙。
死,就是無論何時,隻要對方敢背叛我我就把他砍死。
下馬徐行,接引的小太監一臉奸相,帶著我們繞了好幾圈。
染青幾次想說話,都被我按下。
身側,沛國公夫人和習止盈假作不知,慢悠悠跟著轉。
繞過一片牡丹花,前面小路依稀。
習止盈突然面露難色:「女兒想更衣。」
沛國公夫人道:「入席恐怕不雅,現在去吧。」
轉過頭,溫聲道,「三娘在這兒等一會兒,勞煩公公了。」
小太監堆笑:「沛國公夫人客氣,您放心,奴才一定照看好三娘子。」
習止盈咬唇猶豫道:「能不能讓染青姑娘同行,我想著姑娘更熟悉宮中。」
我皮笑肉不笑:「不能,你多大臉啊。」
這幾日習慣了我的言談風格,習止盈已經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真是逆境讓人成長。
沛國公夫人跟習止盈腳步匆匆離開,不知道的還以為習止盈憋不住了呢。
我垂眸,輕笑。
也好,騰出地方讓我接招。
她倆剛消失,遠處水塘又傳來落水聲。
一陣呼救聲中,小太監焦急道:「青統領可會水?救人要緊,今日宮宴出了事實在不祥。」
染青跟我對視一眼,我不著痕跡點頭。
費盡心思把我身邊的人都弄走,太後和明華郡主到底給我準備了什麼厚禮,非要我一個人收?
染青離開後,我面前的小太監才抬起頭,陰惻惻笑起來:
「娘子初次入宮,不懂規矩,這宮裡不比外面,人要是死了,屍骨都找不到呢。」
我微微一笑:「是麼?屍骨為什麼會找不到?
「我師妹倒是研究過化屍水,隻是這藥雖有用,卻會留下臭水,時間也久,很難沒有痕跡的。」
言罷,我興衝衝問他,「難不成深宮內苑有更好的化屍水?快拿來讓我看看。」
小太監一愣,想繼續說話,卻又不知道怎麼接。
片刻後,才道:「希望娘子一會兒還能這麼嘴硬。」
8
「什麼人如此大膽!擅闖宮門,竟還闖入禁地,不知道太後娘娘下過懿旨,擅入永和宮者立即處死麼!」
明華郡主聲音清脆,看我的眼神帶著明晃晃的惡意。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反正如今無人知曉我身份,隨便找個理由把我處理了,太子就算怪罪又能怎樣呢?
人死不能復生。
到底是太後,下手幹脆果斷,完全不屑於小打小鬧。
此招雖險,勝算卻大。
若我真是個普通女郎,死了都沒處申冤。
明華郡主身後,站著四個侍衛打扮的大漢,下盤扎實,呼吸深且慢,不用動手就知道是練家子。
隻是,我端詳了一下這四個人——
怎麼還有幾分面善呢?
我和四個壯漢面面相覷,我還在仔細辨認,對面卻先認出了我。
為首的那個抖著唇,失聲道:
「百勝金刀陳西寧?
「我們兄弟四人死裡逃生,如今已經改邪歸正了,陳西寧你不要欺人太甚!
「惹急了我們兄弟就跟你魚死網破!」
他開口說話,我才認出這四個人,原是昔日魔教的四大法王,當年號稱四虎,老大霸天虎,老二坤地虎,老三奪命虎,老四鐵拳虎。
我挑魔教壇口時候,跟他們交過手。
四個人都不是我對手,霸天虎的胳膊和鐵拳虎的腿都是我給打斷的。
後來我跟魔教教主大戰兩天一夜,他們四個假死逃命。
我本以為是傷情過重死了,沒想到是找著機會吃皇糧了。
命還挺好。
「魚死網破?你們四個廢物跟誰魚死網破?好胳膊好腿的時候尚且不敵我一合之力,誰給你的勇氣跟我這麼說話?」
言罷,我飛身上前,劈手奪下奪命虎腰間長刀。
刀是好刀,砍人分屍應當十分輕松。
我拎著刀,刀背敲了敲地。
「我今兒心情好不想殺人,說吧,明華郡主和太後給你們安排了什麼任務?」
坤地虎最機靈,瞬間反應過來:
「大水衝了龍王廟!早知道今天來的是幹娘,兒子們哪敢出來惹您不高興?」
這四個當初被我打得跪在地上叫娘才苟延殘喘到今天。
當然,主要也是因為他們四個是武痴,平日裡不管魔教事宜,也沒做過欺凌弱小的事,跟中原武林最大的仇就是決鬥的時候下手不分輕重。
但決鬥這事,本就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技不如人就願賭服輸。
「幹娘,那死老太婆讓兒子跟著這個小丫頭,聽她指揮。
「這娘們兒——」
他伸手一指明華郡主,「說要把太子在民間娶的妻子殺了,還要出手利落不留痕跡。
「早知道太子就是咱幹爹,咱哥幾個還能給這小娘皮做事麼!
「幹娘,兒子們的孝心您是最知道的。」
明華郡主方才察覺不對,但她為了便宜行事,早把人都支開了,此刻叫人都叫不到,身邊隻有一個瑟瑟發抖的貼身丫鬟陪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招惹我幾次,自己數過麼?」
身後是假山,身前是豺狼。
明華郡主進退兩難,故作堅強道:「你敢動我!姑祖母不會放過你的!」
「放不放過容後再說,總歸你是看不到了。」
我冷冷勾唇,「留下你也是個禍患,殺了算了。正好你帶了我這四個好兒子,連拋屍的活都省下了。」
真是讓人難以理解,動手之前都不調查一下麼?
我堂堂百勝金刀陳西寧,江湖人誰見了不尊我一聲盟主,竟然想用這麼幾個阿貓阿狗就把我打發了!
我同意,我的金刀也不能同意!
合著我這些年的架白打了,沒一個認識我的。
遙想當年我下山之時,提著一把刀從隴西一路砍到嶺南,江湖大小門派都收過我的拜帖,打得中原武林雞飛狗跳,連魔教名聲都比我好。
那段時間各大門派督促弟子勤練武功,都不說魔教如何殘暴武林中人要為民除害,隻說陳西寧不日就要上門,誰不用心練功就第一個去跟她比武。
世風日下!
嗚呼哀哉!
我獰笑著提刀走近,自見面後一直趾高氣揚的明華郡主嚇得俏臉發白。
待我舉起刀後,直接眼一翻暈過去了。
嗤,廢物東西。
我抬手,把她身邊的侍女也砍暈。
身後,放了狠話的小太監身上一股尿騷味,惹得我倒退幾步。
他爹個腿的,太監管不住尿這事原來是他娘的真話。
「幹娘怎麼親自動手呢!兒子在這兒,還能勞累幹娘麼!
「兒子這就把這臭娘們兒弄死,省著礙了幹娘的眼。」
我冷冷瞥了一眼坤地虎。
這四兄弟,娘胎裡怕是腦子全給了坤地虎,那哥仨一個比一個呆,還在一旁神遊天外。
見我看過去,還呆頭呆腦地跟著叫幹娘。
「跟為娘玩心眼,你還欠點火候,一邊待著去!」
坤地虎訕笑一聲,帶著幾個兄弟退出去。
而荷塘那邊,為了掩蓋聲音的呼救聲也漸漸停歇。
我耳尖,聽到一連串腳步聲。
嘖,好戲開場了。
9
我找了根趁手的棍子,一棍子把明華郡主的腿敲斷。
她尖叫一聲,又痛暈過去。
太後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我,我卻不能如法炮制,隻能敲她一條腿泄泄憤。
我雖喜歡動手,卻也不是莽夫。
周晉安如今太子之位還不穩,殺了明華郡主隻會陷他於不義,還會落下把柄給太後。
但是打斷腿就不同了,人隻要沒死,就有轉圜餘地。
正所謂,趕狗入窮巷,必遭反噬。
明華郡主活著才是把柄,死了可就沒用了。
「我家三娘不知此處是禁地,不小心誤入。
「這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