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帶媽媽來店裡白嫖美甲。
他媽媽說自己的手指很可愛，最適合做哆啦 A 夢大頭款。
我一眼就看出她是杵狀指，好心提醒她：「阿姨，您這種指甲不適合美甲，應該去醫院查查身體。」
可她不高興地大鬧了美甲店，說我摳門，不想給她做。
死對頭安撫下來她，接了這單，要我出錢才平息了鬧劇。
過了一段時間，她又來了，點名要死對頭美甲。
可我卻清楚地看到，她的杵狀指更嚴重了。
1
我在大學門口找了個兼職，在美甲店做美甲師。
男朋友柏超說他媽媽辛苦一輩子，從來沒享受過。
想讓我免費給做一次美甲。
我心裡有些不舒服，但想著給她做個基礎款，也不是什麼大事。
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下來。
「聽你這語氣好像還不太願意是嗎？」
柏超有點不高興了。
「美甲店不是我開的，我就是個打工的，我怎麼好免費給人做美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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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自掏腰包付錢啊，那可是我媽。」
我懶得跟他吵，但心裡已經動了分手的念頭。
還好並沒有在一起太久。
「我告訴你，江映萱，當初還是我看到的招聘信息告訴你的，如果沒有我，你根本不會有這份兼職，這都是你欠我的。」
好好好，欠你的，還給你。
就當中介費了，趕緊拿了滾蛋吧。
那天下午，他果然帶著他媽媽來到了店裡。
死對頭潘佳佳的眼珠子一直在柏超身上打轉。
柏超媽媽雖然讓我們喊她李阿姨。
可骨子裡卻吐露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覺。
她雙臂在胸前互抱，不屑地看著店面。
「嘖嘖，這麼小個鋪面啊？我以為多豪華的地方呢。」
我連忙招呼她坐下。
「你就是追求我兒子的小姑娘啊？你叫什麼來著？」
我的熱情被她的傲慢熄滅：「阿姨，我叫江映萱。」
「哦，對對，就是這麼個名字，繞口勁的，誰能記得住。」
我不悅地說：「阿姨，我不是柏超的追求者，我們是正經男女朋友。」
「什麼正經男女朋友，還沒經過我考察呢，誰答應你進我們家門了？我們可是本地人，有戶口的。」
潘佳佳在她身後捂嘴笑。
2
「如果不是為了支持你工作，我才不會來這麼小的店做美甲呢！」
我笑著說：「那阿姨，您平時都去哪裡做美甲？」
這個問題一下子觸怒了她。
她騰地起身，指著我怒罵：「你什麼意思？瞧不起我是不是？你一個外地人，有什麼資格嘲笑我？」
我嚇得連連擺手：「沒有啊，我以為您有固定地方做呢，還勞煩您來支持我工作，真是受累了。」
柏超及時出來制止：「行了，就讓你給我媽做個美甲，搞出這麼多幺蛾子。」
我識趣地閉上嘴。
跟這種不講理的母子掰扯，隻會讓事情越來越難看。
於是，我遞上基礎款展示冊。
李阿姨這才翻了個白眼，開始挑款式。
「太普通的我可不做哦，配不上我身份。」
我捂住自己的嘴。
生怕自己把心裡話說出來：您什麼身份啊？豪華版家庭主婦？
啪！
她合上展示冊：「這都什麼破爛啊？我不喜歡！」
身後的潘佳佳立馬把最貴的冊子遞到她手裡。
「李阿姨，您看看這些。豪華貴氣，跟您氣質最般配了。」
李阿姨仰起臉看了看她，再看看手中的冊子，一臉興奮。
「是咯！是咯！這些好看太多了！」
潘佳佳什麼意思？
那本冊子中，最便宜的款式一千二。
這就是明擺著坑我唄？
我偷偷給柏超使眼色。
他故意裝不懂：「你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啊？我沒明白。」
李阿姨也裝傻：「就這個吧！我喜歡。」
她指著一款價格一千六的款式對我說。
潘佳佳故意拱火：「給阿姨做吧，你不是設計專業高才生嗎？店長說你畫畫一絕，正好給我們展示一下啊！」
3
我有點生氣了。
這是拿我當冤大頭呢，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一千六我不是掏不起。
我出來做兼職，也不是因為缺錢。
我家裡是開工廠的，專門做美甲產品。
從甲油膠到各種穿戴甲。
爸爸希望我大學期間別闲著，最好能多了解一下這個行業。
於是我才跟柏超提了一嘴，想找個美甲店做兼職。
但他不知道我家實際情況，我怕他自卑，或是有負擔。
所以每次約會，我都打扮得十分樸素。
可看他和他媽媽這副德行，恐怕並沒有考慮到我的心情。
他們很想讓我有負擔，懂進退，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呀！
我思索間，李阿姨開始陰陽怪氣。
「喲，怎麼著？江映萱，你連這點誠意都不想拿出來嗎？那我怎麼可能讓我兒子跟你談戀愛？」
潘佳佳遞給她一杯茶：「阿姨您喝點茶，我剛泡的養顏花茶，一般人是不提供的。」
李阿姨滿意地點點頭：「我看你這姑娘不錯，有眼力見，會來事，是我們本地人喜歡的兒媳婦。」
柏超狠狠地瞪著我：「江映萱，這工作可是我介紹給你的！」
我嘆了口氣，真窩囊啊，他隨口一句，就綁架我白白掏出來一千六。
行，我給她做，做完立馬分手。
於是，我指了指面前的小沙發。
李阿姨高興地一屁股坐了進去，佔了天大便宜一般得意。
「這就對了，想嫁進我們本地人家，就要拿出點態度來。」
隨後，她把身上那個難看的挎包放到旁邊。
摘掉手上一直戴著的一副紅色絲絨手套。
將十根手指伸到了我面前。
不看還好，這一看，差點嚇得我從椅子上跌下去！
這是明晃晃的杵狀指。
我小叔就是因為杵狀指表現沒有及時就診，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肺癌晚期了。
爸爸也因為前幾年小叔的離世，好久沒回過神。
所以我們全家上下，都特別畏懼這種手指頭。
4
媽媽經常捏著爸爸指頭仔細端詳：「可千萬別跟曉峰一個毛病啊。」
她也經常叮囑我：「家裡有這種遺傳史，你要多注意。」
這下好了，我像見了鬼一樣，盯著眼前這十根錘頭一樣的手指頭。
「李……李阿姨，您、您的手指……」
我滿臉慘白，渾身顫抖。
可還沒等我說完話，李阿姨抓起眼前的一瓶甲油膠就衝我砸了過來！
「好哇，臭外地的小賤人，你嘲笑我手指頭難看！」
她的手指頭是不怎麼好看，難怪她會戴著手套。
可難看歸難看，難道都沒有去醫院檢查一下嗎？
她站起身，氣得胸脯子劇烈地上下起伏。
激動異常。
沒兩分鍾，臉色立馬通紅。
這是缺氧表現了。
小叔當年就是這樣，缺氧導致杵狀指，然後不到六個月，就查出了肺癌晚期。
這種病發展非常快速。
我慌了！
立馬上前扶住她：「阿姨……阿姨你沒事吧！」
柏超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滾！別碰我媽！你羞辱她還不夠嗎？裝什麼好人！」
「藥！藥！這小賤人氣得我……氣得我高血壓心髒病都犯了！」
柏超從她的背包中翻出速效救心丸，灌了進去。
但我總覺得，她是裝出來的。
藥剛進嘴，人就立馬好了。
這哪裡是速效救心丸啊？
這簡直就是鎮元大仙的人參果！
是菩提老祖的金丹。
是濟公搓出來的金剛大力丸啊！
「你太過分了！不想給我做就直接說好了，還讓我兒子帶我來幹什麼？
「來羞辱我一個為了家，為了親人付出一生的母親嗎？
「真是造孽啊！一位母親老去後，就被年輕人這樣羞辱！
「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她嗚嗚地哭了起來。
潘佳佳輕輕地扶起她，雙眼含淚，顫抖著說：「李阿姨！別說了，說得我好心痛啊！我給您做！」
5
李阿姨聽到還可以做美甲，很快就恢復正常了。
她坐到潘佳佳對面：「還是你好，我就說男孩子年輕的時候，找對象的眼光都不行。」
是啊，要不然柏超爸爸能找了你嗎。
潘佳佳紅著眼眶，從下往上抬起眼，嬌滴滴地看了一眼柏超。
柏超雙手握拳，捏到指關節發白。
李阿姨陰陽怪氣地繼續嘮叨：「哎喲，有些人啊，就是不懂得珍惜。現在多少小姑娘削尖了腦袋都想留在大城市，都铆足了勁想找個本地人結婚呢，多難呀！」
「是啊，阿姨，特別難。」
「你看看你看看！還是有聰明的。」
「阿姨，我一看到您，就感覺特別親切。我從小……從小就沒有爸媽……那個時候，我……我學習特別好……可是……」
潘佳佳捏著李阿姨的杵狀指開始哭了起來。
她本不應該在美甲店，她應該在電影學院。
「哎喲，好姑娘，別哭了。難怪你這麼孝順呢。」
我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實在是沒忍住。
李阿姨衝著我吼：「你學學人家！我命令你，馬上跟我兒子分手！」
我一愣。
就算我要分手，那也輪不著你命令啊。
我看了看柏超。
他眉頭緊鎖，仿佛我觸犯了什麼天條一般。
「今天的事，你確實做得讓我十分不滿意。但是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尷尬地笑了：「我想，大可不必了吧。」
他似笑非笑：「知道你要面子，你把我媽這單結了，今天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我的臉立馬拉得比驢還長。
李阿姨勾起一側歪嘴：「哼，我可告訴你，你答應我兒子的，答應人的事做不到，我可是要告到你們學校去的！」
我承認我怕了。
體面人，最怕當街脫褲子的。
有時候花小錢辦大事，別給自己留後患，也不算是一種損失。
我嘆了口氣：「好，確實是我答應過的，我付就我付。」
6
潘佳佳興奮地偷偷在桌子下跺腳。
李阿姨故意大聲地對她說：「寶貝，這一單你能提成多少？」
潘佳佳還算有所顧忌，她偷瞄了我一眼，然後小聲跟她耳語。
一千六這單美甲，她提成三百。
真的有必要這樣小聲嗎？
「哎喲！真不錯！好寶貝，你給阿姨好好做，阿姨一定給你拉來一大堆客人來！」
兩個人好像親娘倆一般，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可我的目光依然落在李阿姨的杵狀指上。
時間上來推算，估計兩三個月，她就會感覺不舒服了。
按照我小叔的發展速度，恐怕這兩周，就會開始咳嗽。
嚴重的話，後期還會咳血。
一想到這些，我就忍不住渾身發冷。
我轉身離開工作室，去前臺找店長開單。
店長梁姐是美甲店小股東，她跟我私下裡關系很好。
她挑了挑眉笑著對我說：「吃虧了？」
我委屈地點了點頭。
她拍了拍我的手背：「塞翁失馬。」
梁姐把結賬單遞給我，我一看，1280。
我猛地抬頭看向她。
她笑著說：「員工內部價，八折。」
「那潘佳佳的提成……」
梁姐無所謂地挑了挑眉：「八折呀，240，我還沒扣她錢呢，搶單，這可是違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