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寬喝酒的功夫,喻繁忍不住往菜鳥那邊看了一眼。
然後發現菜鳥也一直在看他。
陳景深後靠著沙發,五官隱沒在昏暗中,酗了酒的眼睛很黑很沉,渙散地盯著同一處。
他隻看著,但不說話。喻繁有些懷疑他是酒勁上了頭。
砰地一聲,左寬把空酒杯放桌上,一抹嘴道:“來!繼續!”
喻繁回神,扭過頭繼續搖篩。
王潞安不想看這種血腥的鬥爭,這會兒已經去唱歌了。
章嫻靜順利地坐到了陳景深身邊。
趁身邊幾個男生都在專注看搖篩,她朝旁邊靠了靠,掐著嗓子溫柔道:“學霸,你如果真難受的話,要不我們倆先走——”
話沒說完,陳景深已經不動聲色地跟她拉開距離,飛快又冷淡地說:“謝謝,不用。”
左寬看了一眼自己的點數,猖狂一笑,蓋上便喊:“六個1!”
喻繁打開骰蠱看了一眼。他這局搖的很爛,順子,算0點。
但看左寬這臉色,不用猜都知道他搖了個豹子1。
他如果開,必輸。他如果往上喊,左寬八成開他,也輸。
喻繁賭了一把:“跟一個。”
果然,左寬想也沒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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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了一局,無傷大雅。喻繁拿起桌上的酒就準備喝。
酒剛要入口,手腕被人抓住。
陳景深坐起來,低聲道:“我喝。”
左寬輸傻了,這才回過神來:“哎,對啊。不是說好了你輸了學霸喝麼?別耍賴——對了學霸,代酒要喝兩杯,你這代搖……怎麼也得兩杯吧?”
陳景深說:“行。”
陳景深拿酒杯的過程中撞了喻繁四五下,眼見就要碰到杯子,就被人扯住了衣服。
“不喝,選冒險牌。”喻繁抓著他的衣袖,“你這德行還能喝?給我去冒險。”
陳景深:“……”
左寬:“?”
左寬:“還能這樣——”
“當然可以,我們事先不就說好了?”王潞安連歌都不唱了,回來利索地拆開牌,攤開擺在桌上,“學霸,來來來,你選一張吧。”
陳景深沉默了好幾秒,才伸手去碰桌上的牌。
一挑一掀,離他最近的牌被翻過來,上面畫著一個噘著嘴的小人偶,下方一行小字——
「跟你身邊的人熱吻。」
包廂瞬間安靜得像胡龐在現場一樣。
我,草!
下一秒,在場幾乎所有人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陳景深——和他身邊的章嫻靜。
左寬面如死灰,不知道自己堅持這麼久的意義是什麼。
章嫻靜心道沃日天助我也這下都熱吻了學霸沒道理不幫助我度過期中考了吧然後再順理成章的談一下戀愛也不是不可能啊啊啊!!!
喻繁心想——
他特麼沒來得及想。
隻見眾目睽睽之下,陳景深松開手指,把那張卡牌穩妥地放到酒桌上。
他往後一靠,喉結很輕地滾了一下。
然後沉甸甸地、無聲地偏過頭,看向自己身邊的——
喻繁:“?”
你再看老子試試???
第27章
感覺到身邊人的目光,喻繁轉頭想把陳景深的腦袋掰回去,結果一下又撞進陳景深的眼睛裡。
剛才為了跟左寬玩骰子,喻繁往那邊傾了點身。後面包廂又來了人,沙發空間一擠再擠。
喻繁後知後覺,他跟陳景深靠得太近了。
近到他能在煙味彌漫的包廂裡聞到陳景深的味道。薄荷香挾裹著酒味,混合成一種獨特的、冰涼的清冽氣息。
陳景深呼吸微沉,眸光帶了星點酒意。
一瞬間,喻繁忽然想不起來自己要罵什麼了。
包廂裡已經有人偷偷舉起手機,歌也沒人唱了,沙發另一端的人全都探著腦袋朝他們這邊看。
陳景深動了之後,他們的腦袋也跟著動——
然後他們看到了垮著一張殺人臉的喻繁。
“…………?”
眾人瞬間反應過來!
對啊!旁邊的人,又沒規定是同性還是異性。
隻是親同性的話好像就沒那麼有看頭……個屁!!
舉著手機的那幾個人瞬間把手機抬得更高了!
旁邊的人竊竊私語:“真,真熱吻嗎?”
“反正卡上是這麼寫的……”
“那陳景深要親誰?”
“廢話,當然是親喻繁,總比親女生好吧?”
“喻繁能答應嗎?”
“那不是喻繁自己先叫學霸去冒險的?”
“……”有點兒道理。
王潞安看了一眼扭過身子在偷偷補唇膏的章嫻靜,又轉頭去看一動不動滿臉殺氣的喻繁,忍不住在心裡為陳景深捏了一把汗。
“草。”左寬皺眉,“這特麼什麼鬼牌?我以前怎麼沒見過這張?”
“這種冒險牌不是挺正常的?”章嫻靜收起唇膏,“好了,來吧!抽都抽到了,我們班的人肯定願賭服輸!不就是三分鍾熱吻嗎?沒在怕的。”
左寬:“……”
王潞安本來想耍賴,結果章嫻靜轉頭就把話放出去了。
於是他隻能盡量圓場:“熱吻也太過了,算了吧,隨便親一下意思意思得了——左寬,你沒意見吧?”
這是學霸和左寬之間的遊戲,隻要左寬答應就行,其他人無所謂。
“沒意見!”左寬暴躁地飛快應了一句。
雖然陳景深正看著喻繁,但萬一他中途改變主意,又想親章嫻靜了呢?
好,現在就看學霸要貞操還是要命。
“行。”王潞安看向陳景深,“那學霸……你親誰?”
喻繁被這一聲問回了神,他抱著手臂,冷漠地把腦袋扭到另一側。
臉色又冷又硬,渾身上下寫滿抗拒。
另一邊。章嫻靜把唇膏扔進包包裡,挑著好看的嘴唇,故作羞澀地戳了一下陳景深的肩膀,用很小的聲音在他耳邊獅子大開口:“學霸,我配合你一下?隻要你願意包攬我這個學期的作業和考試……”
陳景深沒打算跟她“交易”。
他收起目光,很沉地吐了一口氣,想問四杯酒能不能把這事揭過,就感覺身前猛地掠過一陣風——
一隻手臂粗暴地橫在他面前。
白色衛衣寬松,坐久了衣袖有些發皺,完美的表達了主人的不爽與別扭。
陳景深很難得地微微一怔,他盯著衣服布料愣了兩秒,才抬眼偏頭看過去。
喻繁目視前方,臉比剛才還臭,冷冷地吐出一個字:“親。”
周圍人也都愣了一下。
左寬最先回過神來,立刻發起抗議:“親手也算?還特麼隔著衣服??”
“怎麼不算?”王潞安接得很快,“我剛才是不是說了,隨便親一下,隨便!那不是親哪都行?你自己說的沒意見。”
左寬:“誰知道你們這麼能混?!”
喻繁皺了下眉,剛想說你少得寸進尺,手腕上傳來的溫熱與禁錮感卻瞬間讓他閉了嘴。
他下意識抽了下手,沒抽回來,於是轉眼瞥去。
陳景深握著他的手腕,不動聲色地用了力,把他的手掌往上抬。
喻繁被動地曲起手,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手指已經抵在了陳景深的臉上。
他甚至能感覺到陳景深的呼吸,很沉地噴在他的指縫中——
半秒後。陳景深半垂著眼,在他手心上吻了一下。
喻繁過電似的僵住。
被碰到的地方像起了火,順著血管蜿蜒向上,一路燒到耳朵。
周圍又安靜下來,連音響裡的歌都被人按了暫停。
王潞安和左寬剛打到“你們七班的人玩不起”和“你們八班的人真小氣”,見狀兩人一塊兒停了。
章嫻靜瞪著一雙狐狸眼,本想怒斥喻繁搶生意,抬頭卻發現,昏暗燈光下,陳景深垂下的眼神比平時柔和許多。
搭在他臉上的那隻手微微蜷著,似乎也沒平時那麼張牙舞爪。
陳景深道:“可以了麼?”
王潞安和左寬還處於震驚之中,看向陳景深的眼神都帶了幾分敬佩。
陳景深剛才親的那是手心嗎?
那特麼是老虎肉墊!
左寬喃喃:“……可以了。”
“學霸。”王潞安真情實感地朝他豎起大拇指,“你是這個。”
陳景深沒理他們,握著那隻手腕放下來,松了力氣,低聲沙啞地朝旁邊人說了一句:“謝謝。”
喻繁陡然回神,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咬牙切齒地小聲問:“我他媽……讓你親手了?”
“那親哪裡?”
喻繁抱著把自己的衣袖捆成團塞進陳景深嘴裡的想法轉過頭,視線掃到陳景深鼻尖以下的位置又生生頓住。
草……
“哎,酒上來了,”有個男生站在酒桌邊吆喝,“還有人玩骰子沒?再來兩個,我們搞局熱鬧的。”
“我。”
那人回頭看到喻繁,想起他剛才幹翻左寬的場面,忍不住幹笑:“繁哥,剛玩這麼久了不累?要不你休息會兒……”
“不累。”喻繁倏地起身,從隔壁挪了個單獨的皮凳子坐下,抬眼看向對面的人,“左寬,過來繼續。”
剛要躺下休息的左寬:“……”
“你,王潞安,還有你們班學霸,三個人輪流搞我,是不是玩不起?”他忍不住問。
“你們八班今晚來了幾個?”喻繁把骰蠱往酒桌上一扣,“全抬上來。”
……
喻繁把八班幾個人喝倒,用時沒超過半小時。
“不行了不行了。”他們班那個體育生擺了擺手,“我他媽真喝不下了,我也抽冒險牌行不行?”
喻繁大度點頭:“可以。”
坐在體育生旁邊的左寬一個激靈,騰地起身:“王潞安,換個位置。”
“不換。”王潞安笑他,“頂多就是親個手心,有什麼大不了……”
喻繁捏起一顆骰子直接扔了過去,被王潞安嘻嘻哈哈地接住。
那體育生運氣比陳景深好點,抽到了去隔壁包廂唱青藏高原的冒險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