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有個器重的女學生。
夠聰明,夠漂亮,也夠慘。
陪我旅遊時,他的學生鬧自殺,他拋下我獨自趕了凌晨的航班回國。
他總說:「溫欣和你不一樣,她是天才。」
可後來,我扔掉了結婚的鑽戒,逃了婚。
他卻找了一夜的戒指,卑微地在婚禮現場一遍又一遍地給我打電話。
我和她確實不一樣,遇到垃圾我會果斷舍棄。
1
我和男朋友陸以周快結婚了,因此我們抽出自己僅有的空餘時間去旅遊。
可途中他卻失蹤了。
我給他打了無數個電話,可電話那頭反復重復著「未接通」,直到最後「已關機」。
我試圖找了每一個曾經我們去過的地方,來回查看所住的旅館是否有他的存在,可他甚至連帶著行李都消失不見了。
找了整整一天,我疲憊又慌張。
心死之下的我打算報警。
也是在這時候,他的電話打來了。
電話那頭,他歉疚卻理所應當地解釋:「抱歉雙雙,我前不久才到的醫院,溫欣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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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國內沒有安全感,我得去陪陪她。」
我攥著手機的指尖微微泛白,心中突然湧上一股無名的委屈。
為了找他,我幾乎跑遍了所有的地方。我不會說英文,靠著手機翻譯,麻煩又焦急地詢問一個又一個路人。
可他卻輕飄飄一聲抱歉就一筆帶過。
我努力壓抑著心中的酸楚,有些不甘地問:「我不會英文,你把我一個人撂這兒?」
他的語氣聽著有些心不在焉,他淡淡地回答道:「走得太急沒想到。」
我嘲諷地笑了一聲,不知道是在笑他,還是在笑自己。
我合了合眼,呼出一口氣,盡量保持理智道:「如果你的女學生真的有什麼事,你可以叫上我一起回……」
「抱歉,溫欣作為我的學生,我必須得對她負責。她醒了,我去看看她,就先掛了。」
我沒來得及說完,那頭迅速掛斷了電話。
似乎心麻大於酸楚。
2
我和陸以周從校服快要到婚紗,一切都在平穩正常地往前行駛。
直到他因為工作原因被調到另一所大學,遇上了那個叫溫欣的女學生。
從此我們的回憶裡到處穿插著各種屬於溫欣的事。
我能感知到他對這個學生的不一樣。
他總會激動地同我誇溫欣:「雙雙,溫欣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學生,她的未來不可限量!」
也會因為溫欣悲慘的原生家庭而心疼她:「你不明白,隻有我知道作為一個天才卻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意味著什麼。她是個好苗子,我不會放棄她的。」
溫欣是個漂亮又極其有天賦的姑娘,我從陸以周的話裡得知她悲慘的身世。
母親在她小時候拋棄了她,父親嗜酒成性,性情大發時還會大罵她。高中時身兼數職,差點熬垮了身子。
可最後她還是頂著壓力考上了國內頂尖的大學。
剛開始,我對她也滿是心疼。
直到後來,陸以周的一個同我相熟的學生提到這件事。
她舉著手機上溫欣發的朋友圈給我看。
屏幕上的女孩笑似撒嬌的貓兒,以往有些黯淡的眸子如今卻亮晶晶的。
她似乎是身處教職工的辦公室,躺在某把椅子上,笑眯眯的,高興極了。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會得抑鬱症的女孩發出的朋友圈,因為她看起來實在太開朗。
最顯眼的是遮蓋在她身上的外套——
那是我給陸以周買的。
但凡上過陸以周的課的學生,最常見到的大概就是他穿的這件衣服。
以至於秦沛沛刷到朋友圈的第一眼,就如臨大敵似的拿給我看。
秦沛沛小心翼翼地觀察我的反應,見我沒什麼動靜,她慢吞吞開口道:「雙雙姐……你不覺得陸教授和他的學生太沒有分寸了嗎?
「你不知道,別人不知道陸教授有女朋友,這些年追他的學生不少。他一直保持著分寸,從來沒有對哪個女學生例外過。
「這個溫欣家裡條件不好,又是個生物研究專業的奇才,陸教授一直在默默幫她,和她的關系越走越近……」
秦沛沛的話重重地打在我的心上,一時之間窒息感侵襲我的神經,我的心情復雜又沉重。
她的話似乎點醒了我。
3
從回憶裡抽離,我沒了心思再享受旅行,一個人買了返程的機票回了國。
抵達國內機場,下了飛機後我才得空打開手機。
陸以周沒有給我打過一個電話。
倒是微信上彈來消息,是一則好友申請。
點開頭像,隻露出了一節雪白的手腕,吸引我注意的是她手腕上戴著的手鏈。
和陸以周跟我旅遊時買的那個一模一樣。
我通過了好友申請,在探究心的驅使下,我點開了她的朋友圈。
果然和我想得一樣——
是溫欣。
我不明白她加我的意圖是什麼,通過好友申請這麼長時間,她也沒有給我發任何消息。
我打了車,在車上刷著她的朋友圈。
幾乎每一條都有陸以周的影子。
我想起來近一年和陸以周相處的時間,好似還沒有在這斷斷續續的朋友圈裡相處得長。
最新發布的朋友圈是陸以周一張正在做飯的背影照,附帶著別有深意的文字:【陸大教授親自做的飯,一周沉悶的心情好多了。】
溫欣是在明晃晃地挑釁我嗎?
她難道以為我會大吵大鬧地立刻打電話質問陸以周?
但她錯了,我一向很冷靜,哪怕是遇到這種事也會冷靜到可怕。
陸以周現在做的一切讓我失望的事,隻會成為我未來離開他的理由。
我和他是成年人了,具備一定的理性認知,他知道什麼事應該保持分寸才對。
4
拖著行李回到家時,陸以周正坐在沙發上看著平板電腦。
見我回來,他隨口說了一句:「兩個月後,高中的同學聚會別忘了,陳正要我提前和你說一下。他那個時間回國,聚一聚。」
我沒有回他,拎著行李默默回了房間。
陸以周似乎感受到了微妙的氣氛,詫異了片刻終究也沒說話。
這趟出國旅行很累,身體加心裡的疲憊讓我回房收拾了一番倒頭就睡。
昏昏沉沉地睡到了下午,醒來後,我隻覺得吞咽口水時喉嚨像刀割般疼得厲害。
我頂著昏脹的腦子吞了兩顆消炎藥,似乎是發燒了。可努力回想之前的種種,隻覺得這病來得莫名其妙。
陸以周又出門了,因為溫欣,他最近出門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我和陸以周之間有了一堵牆,日子久了這牆會變得越來越厚,可陸以周從沒有想過把這牆打通。
我無力再想這些,甚至出現了抵觸情緒。
本想著下午去把寄存在寵物店的圓圓接回來,可撐著這樣的身體出去實在有些吃力。
床頭的手機嗡嗡振動個不停,恰好是寵物店打來的電話。
接通後,那頭的小姑娘帶著慌亂幾近要哭出來的聲音一直衝我道歉:「對不起黎小姐,真的很對不起!圓圓丟了,可能是這幾天它太想你了,今天趁著喂食時籠子沒關嚴,偷跑了出去。」
聽完這些話,我的腦子嗡了一聲,像是被突然罩在了密閉的空間,到了要窒息的程度。
圓圓是我養了六年的貓,寵物店附近剛好有一條車流密集的道路。
我不敢想,如果圓圓出了什麼事我會怎麼樣。
那頭的小姑娘見我不說話哭得更兇了。
我顫著指尖,內心慌張,可嘴裡卻讓對面的女孩冷靜些。
分明此刻的我是冷靜不下來的。
我掛斷了電話,忍著頭疼,立馬開車去寵物店。
路途有點遠,我幾近崩潰地給陸以周陸陸續續打了三個電話,直到最後一個電話,那頭才接通。
「你好。」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俏皮女聲。
我開車的手一頓。
我沒說話,那頭繼續開口:「你好,有什麼事嗎?」
我從來沒有聽過溫欣的聲音,可這一刻我大抵能猜到接電話的女孩是她。
我遮掩著因為圓圓出事的慌張情緒,盡量冷靜地開口:「能讓陸以周接個電話嗎?」
下意識說出的話,卻讓我自己都愣怔了一瞬。
作為陸以周女朋友的我竟然還要試探性地問別的女孩能否。
那女孩突然低低地笑了幾聲,隨即優哉遊哉地開口:「你就是陸教授的女朋友黎雙?
「你好呀,我是溫欣,陸教授的學生。」
囂張的語氣讓我明顯聽出了對方意圖不善。
我沒時間聽她自我介紹,擰著眉沒禮貌地插嘴打斷了她的話:「我沒問你這些,讓他接電話。」
溫欣愣怔了片刻,沒有惱怒而是磨蹭地重復著無用的話術道:「你要我讓他接電話?那你等一下哦,他在和心理醫生詢問我的病情。我最近狀態不太好,他很擔心。」
嗯,所以他今天出門是為了帶溫欣看病。
那頭傳來了溫欣敲門的動靜,我竟然能想象到她俏皮地探頭詢問陸以周時的模樣。
她溫軟的聲音響起:「陸教授,你女朋友給你打了個電話,現在要你接電話呢!」
那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溫欣「哦」了一聲,口氣裡帶著嬌嗔,隨即默默地關上了門。
溫欣的聲音再次響起,她對我為難道:「陸教授說他沒空,等下再給你回電話。」
我苦笑了一聲,嘲笑自己下意識想依靠的竟然還是陸以周。
沉默的片刻裡,我在腦海裡想了很多。想掛斷電話專注開車,可那頭的聲音再次響起。
溫欣的得意帶著幾分狡詐,像隻受寵的小狐狸,驕縱道:「黎雙,你看,他還是會下意識地選擇我呀。
「你輸了。」
她想激怒我,可我沒有如她所願,隻是安靜地掛斷了電話。
似乎,腦子漲得更厲害了。
5
我把寵物醫院附近翻了個遍,也沒有發現圓圓的一點蹤跡。
不知道什麼時候淅淅瀝瀝地又下起了雨。
本就發燒的我又淋了雨,到家沒多久便撐不過去了,我栽到了地上昏了過去。
再睜眼時我已經被陸以周抱到了床上。
他聯系了家庭醫生給我掛了水,開了藥。
陸以周給我熬了粥,看著我慘白的臉色,眼底帶著愧疚:「抱歉……這些天是我忽略了你。
「因為婚禮的事忙得焦頭爛額。」
我垂眸出神想了很久,最後沙啞著聲音開口:「圓圓不見了你知道嗎?」
我找了一個下午都沒能找到它,此刻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死死地攥著,很吃力地呼吸著。
我沒了先前下意識對他的依靠,隨之而來的是冷聲質問:「今天下午寵物店的員工先給你打的電話,你為什麼不接?」
陸以周的指節抽了抽,恍若心中一悸。他拉著我的手,眼神真誠地向我道歉:「對不起雙雙,我實在是太忙了這幾天。我今天下午帶溫欣去醫院復診,看了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