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重金搶走別人的骨髓,隻為救他小情人的哥哥。
致使對方死亡後,他卻淡然說:
「讓對方家屬聯系我,幾十萬,還是百萬?隨便。」
後來,這通電話卻打到了他這裡。
這個愛了我護了我 13 年的男人,驟然間白了臉色。
1
我的靈魂飄在醫院上空,看著底下西裝革履的男人。
那是我的丈夫,和我相愛相知 13 年的人。
他正把一張晶亮的黑卡塞進對面男人手裡。
對方捧著卡,歡天喜地進了手術室。
「阿野,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哥他……」
我盯著那個擁著顧行野胳膊,兩眼通紅的嬌俏女孩。
隱約想起她好像叫唐婉,是顧行野三個月前公司聘用的貼身秘書。
那時剛好是我們冷戰的時候吧。
保姆說去顧行野公司送飯那天,看到唐婉看他的眼神很不正常。
她好心提醒我,盡管顧行野寵我愛我整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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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也保不準下一年會發生什麼。
我沒放在心上,因為我從未懷疑過他。
我一直相信我們會有很多個下一年。
「放心,有我在,你哥的手術會成功。」
他偏過頭,揉了揉女孩的頭。
他的笑容那麼耀眼,一如無數個心動的過往。
我下意識捂住心口,卻茫然看著右手穿過自己的身體。
某一刻我才意識到。
我已經死了,再也沒有下一年了。
2
唐婉哥哥的手術很成功。
她開心地拉著顧行野去西餐廳。
顧行野向來是個不耐煩的性子,可卻依著她了。
唐婉坐在位置上,盯著菜單亮了眼。
顧行野笑出聲:「笨蛋,吃什麼?」
「我想吃這裡,所有的好吃的!」
「行,服務員,把這些全上一遍。」
法式生牛肉、頂級魚子醬、博古斯海皇塔……
一道道昂貴的西餐甜點,流水般擺上桌。
顧行野貼心地給她遞過紙巾,兩人會心一笑。
他慢條斯理地拿起一旁的刀叉,把牛肉送進嘴裡。
模樣熟稔又自然,再也不見當初初入社會的青澀模樣。
看著自己身上百元一件的襯衫,恍惚發現,我和他無形之中已經愈行愈遠了。
我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右腿。
那裡有一道蜈蚣狀的傷疤,從膝蓋一直蜿蜒到腳腕,醜陋無比。
我抿緊唇,轉身準備離開。
「我不吃洋蔥!」
身後傳來唐婉撒嬌的聲音。
「那就丟掉吧。」
「可是好浪費!」
「阿野,你幫我吃了嘛!」
顧行野從來都不愛吃洋蔥,以前我做了一道菜,裡面放了洋蔥。
他吃到後當場吐了出來。
那是我第一次試著為心愛的人做菜,卻沒想到鬧出那樣的場面。
他看著我,緩聲開口。
「我母親死那天,在為我準備午飯,那道菜……」
當時我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從此家裡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洋蔥了。
時隔多年,這件事我仍記得清楚。
可如今顧行野卻坐在那裡,熟稔地端過唐婉挑出洋蔥的瓷碟。
在我錯愕的目光下吃進嘴裡,甚至連表情都沒有絲毫的猶豫。
強烈的割裂感讓我頭腦一片眩暈。
他是什麼時候可以吃洋蔥了?
又或者說,他是什麼時候放下了心結?
因為誰?因為唐婉嗎?這個相處不到三個月的女孩?
那我又算什麼?
怔愣間,唐婉又笑眯眯地開口。
「阿野,我這麼任性又無賴,把不愛吃的都丟給你,你不生氣嘛?」
「喜歡都來不及,怎麼會生氣?」
「那你娶我回家好不好,天天氣你。」
空氣有片刻的沉默。
我盯著顧行野的臉,妄圖看出他一絲一毫的不冷靜。
唐婉著實是個很沉不住氣的女孩,隻是片刻的遊離就讓她亂了手腳。
她開始找補:「我是說,你以前不是說,白秀很無趣,在床上也沒意思,而且腿還……」
「不像我,又年輕又漂亮,身體也好,娶媳婦當然要娶最喜歡的,又不是找適合的湊合過日子,那跟找個保姆有什麼區別嘛!」
幾句話讓我頭腦一片空白。
我還記得三個月前的吵架冷戰。
那晚顧行野公司的一筆單子被對家搶了,損失很大。
他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半夜醉醺醺地回了家。
他叫著我的名字,想抱我。
可我那時剛剛發現自己得了絕症。
昏暗的室內沒有開燈,我忍著哭腔,輕輕推開他。
「對不起,我不舒服。」
他突然站起來,自顧自念了一句什麼,然後摔門走了。
當時,我還沒從死亡的恐懼裡緩過來。
還在痛苦地思考著該怎麼找機會告訴他,怎麼讓他在我離開後別那麼難過。
我好像記起來了,他離開前嘀咕的那句話是。
「無趣。」
顧行野坐在那裡,鼻梁高挺,嘴唇淡薄,眉峰像是畫上的濃墨一筆,勁走鋒利。
他沒有為唐婉的放肆感到不悅,隻笑著回應。
「是啊,婉婉比她有趣的多,也健康的多。」
聽他親口承認,我的心才終於產生一絲裂痕。
人心是會變的,保姆說的好對。
3
我不再飄在空中了。
活著時候的缺陷在變成靈魂後也依舊存在。
我邁開腿,一瘸一拐走向顧行野的公司。
沒人能看見我,我再也不用低著頭躲避別人的眼光了。
顧行野辦公桌上還擺著一個簡單的小擺件。
那是一塊長方形的杉木,上面插著一根細木棒,木棒頂端粘著一顆銀白的,有些褪色的星星。
我描摹著星星擺件的輪廓,在無人知曉的世界和過去道別。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日暮西沉,殘陽如血。
顧行野終於抱著人撞開門進來了。
他們連在公司這樣的公共場合都這麼肆無忌憚了。
想來這三個月發生了許多我不知道的事。
我偏過頭,看著他們吻得欲生欲死。
粗重的喘息和甜膩的嬌喘交錯重疊。
直到身影交疊,撞翻桌上的星星擺件。
我看到那些碎片散落一地,就好像我的心也在那一刻終於碎裂。
顧行野忽然停了下來,盯著地上的碎片。
「怎麼了呀?」唐婉嗔道,「一個小擺件,壞了就壞了唄!」
她要踢走,顧行野卻難得地皺起眉。
「別動。」
4
突然有人敲門。
唐婉慌亂地去撿地上的衣服。
顧行野頓了頓,冷聲說:「進來。」
可沒想到,我看到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好像是今天上午那個接過顧行野黑卡,走進手術室的男人。
我大概知道他是一名骨髓捐贈者。
唐婉的哥哥和我生了一樣的病——血癌。
想來顧行野是花了大價錢才找到那個適配的骨髓捐贈者。
那張黑卡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是已經收了錢,唐婉哥哥手術又很成功。
他為什麼要這樣慌張地闖進來?
「顧總,我可是幫你的忙才倒了大霉,你可要幫我啊!」
「什麼意思啊?」唐婉皺起眉。
那人抹了把臉:
「本來今天是給另一個人捐骨髓,休息一周再給你哥捐的。」
「我在手術半小時前跑了,現在那家醫院非說我害死了那人,到處找我。」
聽到這裡我一愣,有這麼巧的事嗎?
唐婉看了顧行野一眼,小聲說:
「其實我哥病還是初期,也不是非要今天做手術。」
「現在死了人,怎麼辦呀阿野,我害怕......」
顧行野勾了勾她的鼻子,寵溺道:「別怕,不是還有我嗎。」
在唐婉嬌哼下,他淡然開口:「你去聯系對方家屬,幾十萬,還是百萬?隨便。」
他說的那麼冷靜,又那麼稀松平常。
好像人命在他眼裡不過是可以用錢衡量的東西。
我看著他,卻怎麼又看不清了。
你還是以前的那個顧行野嗎?
強烈的怒火湧上心頭,我竟感覺面前的人產生了重影。
分明是同一個人,可我卻覺得現在這個陌生的存在在玷汙我的阿野。
他在殘忍地撕碎我最美好的過往,在告訴我。
我的阿野早就死在了最愛我的那一年!
5
我不想再看見顧行野的臉,跟著那人走了。
我看到那人慌慌張張地來到熟悉的醫院,進入熟悉的病房,詢問熟悉的醫生。
然後,我跟著他走到了停屍間。
他掀開白布,我卻看見了自己的臉!
男人絲毫感覺不到周圍的異常,隻是在我的襯衫口袋裡掏出一個錢包。
打開卻發現裡面空蕩蕩的,隻有一張照片和一個紙條。
他盯著照片瞅了又瞅,自言自語道。
「有點眼熟。」
他又打開紙條,上面是一串數字,好像是電話號碼。
數字開頭是一個字——顧。
他掏出電話,對照著紙條撥了過去。
那一刻,我蹲下身,忍不住失聲痛哭。
06
初三畢業典禮那年,盛行舞會。
所有人都跟著父母來的,穿得精致又漂亮。
優雅的音樂聲下,我顯得格格不入。
「白秀,你爸爸媽媽怎麼沒來?」
「噢!咱們都忘了,小瘸子她沒爹沒媽,哈哈!」
「死孩子,你怎麼對同學怎麼說話呢!」
同學的媽媽斥責他,狠狠在他手臂上抽了一巴掌。
我低頭藏起眼淚,攥緊裙角,。
這是我最愛的媽媽親手給我縫的小裙子,我好喜歡。
所以我穿著它來學校,就像媽媽陪著我畢業了。
因為右腿殘疾,自卑膽小,沒人願意邀請這樣的我跳舞。
我縮在舞臺角落,成了唯一落單,唯一被嫌棄的那個。
「那人誰啊,怎麼縮在那裡?」
「她啊,咱們班的小瘸子唄,瘸子還跳舞,這不是自討沒趣麼,好笑哦!」
「你看她那身裙子,緊邦邦貼在身上,是不是穿的小時候的啊?」
「哪有,她是又想出來勾引人了!你是不知道,她就是因為勾引別人男朋友,被她後爸硬生生砸斷了腿!」
兩個人一致點頭,點評:「活該。」
在初三最年輕氣盛的年紀裡,流言像髒水一樣裹著的利刃向你湧來時。
你往往是無法躲避的,隻能站在那裡無路可退。
這時候有人叫你逃,你隻會覺得可笑。
從哪裡逃?逃往哪裡去?身前無路,身後無人,到處都是地獄。
舞臺燈光明晃晃的如此刺眼,我閉上眼卻覺得周圍好黑。
「同學,我可以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刺眼的燈光驟然被人遮在身後。
逆著光睜眼,我隻看見少年耀眼的笑容。
有人驚呼。
「那是校霸顧行野?!」
聽到校霸兩個字時,我下意識地一抖,肌肉裡痛楚的記憶又傳出。
不等我反應,對方抓住我要縮回的手,溫柔又強勢地包裹進掌心。
「如果站不穩,可以踩著我的鞋。」
顧行野笑著向我鞠了一躬,一身白西裝嚴絲合縫的勾勒出少年修長完美的身形。
我赤著腳,踩在他雪白的鞋上。
他帶著我轉啊轉,轉得我暈乎乎的。
恍惚間我想,如果時間可以停止。
那就讓我永遠停留在這刻吧。
7
「是兔子嗎?眼睛紅通通的。」
高一那年,他躺在樹上,無情嘲笑底下的我。
我怔然看著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直到他拿書敲了敲我的頭,我才捂著腦袋緩過神來。
原以為初三畢業後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沒想到,命運如此巧合……
我紅著臉,搖搖頭說:「我不是兔子,是剛剛哭過。」
我的實誠讓他笑出聲。
「那你是笨蛋?被欺負了不許哭,要打回去。」
不知道為什麼如此膽小懦弱的我,會在那天產生無與倫比的勇氣。
再次被堵在廁所的時候,我扇了對方一巴掌。
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加上右腿殘疾。
我很快被摁在骯髒的地板上,耳光一個接一個的落在臉上。
我被扇得雙眼腫脹,頭腦昏沉,鮮血順著眼眶流了下來。
「我讓你勾引我男朋友,你後爹打斷你的腿還不夠?還敢還手!見你一次打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