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你大爺。”蔣丞說。
“這個你都要問我?”潘智看著他,“這不是你的風格啊。”
“我就想聽聽智商低點兒的人是怎麼想的,”蔣丞摸了根煙出來叼著,“我們高智商的人容易想得太多。”
“想得多和沒頭腦的區別唄,我想談個戀愛了,”潘智說,“比如我,我就想談個戀愛,黃慧,要不就……”
“不,”蔣丞打斷他,“那換個說法,想跟我談戀愛和,想跟我談個戀愛呢?”
“我操,”潘智擰著眉,“這麼麻煩,那就是隻對你唄,無論談戀愛還是談個戀愛,都得是跟你。”
蔣丞衝他豎了豎拇指。
蔣丞感覺顧飛的細膩有些讓他吃驚,談戀愛和談個戀愛,這前面都有個“他”,無論是哪個答案,都是他。
蔣丞勾了勾嘴角,至少在這一點上,顧飛知道他的想法。
他並不是有多寂寞,有多孤單,需要在這裡隨便找個什麼人開始一段感情,隻因為對方是顧飛,無論是什麼樣的感情,前提都得是顧飛。
這兩天他都在琢磨這句話,其實翻過來倒過去,他早就已經想得很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也知道了顧飛那句“我會一直喜歡到你不再需要我喜歡你為止”真正的意思。
他不得不承認,顧飛的確比自己想得多太多,自己並不能說有多衝動,但畢竟這麼主動的原因就是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想跟你談戀愛,不是談個戀愛,是你,不是別人。
這是顧飛最後會到樓下等他的原因。
但如果有一天,沒有路可走了,顧飛的選擇大概就是“到此為止”,而自己的選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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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顧飛那個問題需要他回答的。
顧飛應該是習慣了把所有的事都想到,他的成長環境,他的家人,他的經歷,讓他習慣了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到,找到每一種可能性的應對方法。
而他不一樣。
他沒有需要他這樣去思考去確定每一件事的環境,哪怕是突然被扔到了這樣的地方,他也沒有去想太多,眼前碰到了什麼,就解決什麼。
我不是親生的,我的親生父母是這樣的,我換了個從天到地的環境……每一件事,他都沒有往縱深裡思考過,他所有的行動都是看著腳下,這裡有塊石頭,我怎麼過去,這裡有條溝,我怎麼過去。
在這一點上,他跟顧飛有著完全不一樣的卻又習慣了的思維方式。
“這個是他問你的嗎?”潘智在旁邊問了一句。
“是我問他的。”蔣丞拿過茶幾上的煙灰缸放到沙發旁邊的地板上,往裡彈了彈煙灰。
“不可能,”潘智看著他,“我太了解你了。”
“那你要小心有一天會被我滅口。”蔣丞說。
“他給我的感覺吧,”潘智從茶幾上的煙盒裡也摸了根煙點上了,“就是……怎麼說,我看到他就想叫聲哥。”
“他比你小。”蔣丞說。
“……我就是這麼個意思,”潘智嘖了一聲,“你也比我小,我還叫你爺爺呢,我的意思就是,他一看就是那種……扛過特別多事兒的人。”
“是麼。”蔣丞輕輕嘆了口氣,這個判斷倒是相當準確。
“有些人你一接觸就能知道,就氣場這東西,還是能感覺得到的,”潘智說,“雖然他在鬼屋裡……但是我還是一看他就想叫聲飛哥,你懂我意思吧。”
“懂。”蔣丞說。
“不過我叫你爺爺不是這個原因。”潘智又說。
“這個就不用專門補充說明了。”蔣丞說。
“丞兒,”潘智抽了口煙,一臉深沉狀地思考了好半天,“於昕跟你不算談戀愛,連談個戀愛都算不上。”
“啊。”蔣丞應了一聲,也一臉深沉地凝視著他。
“所以,”潘智又沉默了好半天,“顧飛是你的初戀啊。”
“操,”蔣丞樂了,“憋這半天,我以為你要說什麼呢,屁都沒個響點兒的。”
“我沒說完呢,沒說完呢!”潘智很不爽地看著他,“你能不能把嘲笑我的步子從狂奔改成散步啊,慢點兒能死麼!”
“散步,散步,”蔣丞點點頭,“您說完的。”
“按說吧,初戀多半……要受點兒傷,畢竟我們……還小,”潘智夾著煙,努力地措著詞,很艱難地磕巴著,“我就是想說,別讓自己傷勢太重,你懂我意思吧?就……爺爺啊,我看您那位……我奶……我姥爺吧,他應該是那種已經很清楚該怎麼自我保護了的人……我沒別的意思。”
“啊。”蔣丞半天才從潘智這混亂的稱呼裡整理出來他想表達的意思。
“別覺得我說話那什麼,不合適。”潘智說。
“謝謝,”蔣丞把煙頭按滅,起身在他肩上拍了拍,“我知道了。”
“嗯。”潘智點頭。
“煙灰彈這裡頭,”蔣丞把煙灰缸放到他面前,“再彈茶幾上我讓你用舌頭給我把茶幾舔一遍。”
“我操!”潘智愣了愣,“我他媽拿紙墊著的好嗎!”
“所以我現在沒讓你舔啊。”蔣丞笑著倒回沙發裡。
送潘智他們去火車站的活動,顧飛就沒再參加了,這幾天雖然他並沒有全程參加所有的活動,但在顧淼看來,他在家的時間還是少了,所以晚上顧飛帶著她去王旭家吃餡餅。
蔣丞把潘智他們送到了車站:“行了,都別說什麼臨別感言啊,太肉麻承受不住。”
“不說,”胡楓說,“暑假了回來看看我們啊,有來有往嘛,怎麼樣?”
“……這個真不好說。”蔣丞這幾個月以來還真沒想過回去的事兒,無論是回去幹什麼,都完全沒有想過。
“或者約個地方一塊兒去旅遊也行啊。”李松說。
“到時詳細約。”潘智說。
“對了,顧飛這幾天一直給當導遊,也沒跟人說聲謝謝,”黎雨晴把手裡的一個袋子遞給了蔣丞,“那天不是說他有個妹妹嗎,直接買東西給他好像不合適,我們就買了個娃娃……”
蔣丞笑了笑接過來:“哪用這麼客氣。”
如果這幫人見過這個妹妹,估計誰也不會再想著給她買個娃娃。
一幫人都進站之後,蔣丞轉身去了公交車站,非常節約賢惠地坐了公交車回了出租房。
進屋之後他給那個娃娃拍了個照,發給了顧飛。
-我同學送給顧淼的
顧飛很快地回了一條消息過來。
-送走了?
-嗯,你們還在九日家嗎
-還在,你過來嗎
-不了,我有點兒累,躺會兒松松老腰
-捏腰.jpg
蔣丞笑了半天,在屋裡又轉了兩圈,看看潘智有沒有什麼東西沒漏了的,然後進了臥室,時間還算早,夠……做一套卷子的。
蔣丞站在書桌前,對自己的決定表示了深深膜拜。
這,就是一個學霸的素質。
跪。
手機又響了一聲,顧飛發了張顧淼的照片過來。
照片上顧淼抓著一個餡餅,一臉茫然。
-我給她看了娃娃的照片,她是這個表情
-hhhhhhh,你這哥當的真好,一個小姑娘看到娃娃居然是這種樣子
蔣丞把床上亂七八糟的被子扯起來抖了抖,雖然是要做卷子,但是環境也還是很有影響的,要整齊一些……他看到了枕頭下面露出了一個黑色的盒子。
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打開了盒子,雖然看到盒子的時候他已經猜到了這是什麼東西。
但打開看到裡面真的放著一支騷紅色的鋼筆的時候,他還是有些震驚,潘智居然會送支筆給他。
裡面還有張小紙條,上面有一行字。
-當面給你肯定被嘲笑,所以放在這裡了,給你支筆是讓你時刻記著自己是個學霸。
蔣丞拿著筆坐到書桌前,笑了好一會兒。
想想又嘆了口氣,潘智這朋友沒白交,享受著孫子的待遇,操著爺爺的心。
他拿過一張紙,在上面隨便寫了幾個字,就是這字吧,用什麼筆,都顯不出筆好來。
他盯著紙看了一會兒,慢慢運著氣,寫下了一行字。
希望我們都能像對方一樣勇敢。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看到有人說小小精會變成一隻烏雞精呢﹁_﹁,好有遠見。今天吃了非常甜的小金桔心情很好的作者捧著一杯熱茶說道。
我已經不讓黑毛第四精和黑毛第五精修煉了o(≧口≦)o,太傷心了o(≧口≦)o。黑毛精大聲喊道。
w(゜Д゜)w嚶。黑毛小精說。
嘰嘰咕咕咕咕咯咯噠<(ˉ^ˉ)>!。黑毛小小精說。
第62章
五一的假期太短,也就是比一個周末長了那麼一天而已,回到學校的時候,甚至都沒有放過假的感覺。
而講臺上的老徐已經連續三四天都在強調期末考的事了,被反復提及的還有這個期末考之後他們將要面對的是還有一年時間就要到來的高考。
蔣丞趴在桌上,把下巴擱在本子上,半閉著眼睛聽著老徐在講臺上苦口婆心,下面的人嗡嗡地說著話。
四中的這種氛圍裡,老徐關於期末和高考的提醒,這一個教室裡的人,能抓住的重點大概都是處於中間階段的暑假。
雖然聽說高三要提前開學,但就算隻有半個暑假,也比剛過完的三天五一要強得多,周圍的人都已經開始提前討論了。
“你暑假都幹什麼?”蔣丞偏過頭問了正低頭玩著手機的顧飛。
“打工,坐店裡聽李炎他們扯闲篇,偶爾出去吃個飯,”顧飛說,“陪二淼,暑假有時間可以陪她去做系統的康復訓練。”
“……哦。”蔣丞愣了愣,聽著都覺得挺無聊和疲憊的一個暑假。
“你要不要一塊兒打工?”顧飛小聲說,“丁竹心有活兒,她自己的,還有她朋友的。”
蔣丞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打工”這個詞會出現在他的暑假生活裡,但生活費,房租水電電話費,下學期的學費,以及不確定的將來的花費,讓他突然覺得就憑自己手裡那張卡,的確有些沒有安全感。
而他這時才感覺到自己還想著暑假怎麼放松最多是做做題的想法有多麼甜,他愣了一會兒:“你去嗎?”
“嗯,”顧飛應了一聲,“我不去的也不會叫你了啊。”
“你都拍模特那些嗎?”蔣丞問。
“也不是,還接別的,商品之類的,沒人的還好拍些,”顧飛笑笑,“有時間還可以拍點兒投稿的片子,今年還沒有投過。”
“靠,”蔣丞小聲說,“你為何如此牛逼?以前投的都在哪兒了?”
“就是一些雜志,攝影的,旅遊的,”顧飛放下手機,“沒多少錢,但是能讓我接別的活兒的時候有談價格的空間。”
“嗯。”蔣丞點了點頭。
顧飛對學習完全不上心,似乎也從來沒考慮過這些事,但在別的方面用起心來還真是很牛逼。
也許將來顧飛並不需要用一個成績或者一個學校來做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