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雪尖峰是厲引危的地盤,更沒有多少人敢靠近。
厲引危是個很獨的性子,縱使在觀雲宗長大,除了阆吾劍尊一脈的弟子,從未與其他人往來過,除了修煉外,都是跟著姬透行動。
再加上他得裂日劍認主,年紀輕輕就修出劍意,劍法高超,壓制得一群劍修黯淡無光。
久而久之,無人敢靠近他,進他的雪尖峰。
這日,厲引危被阆吾劍尊叫過去。
燕同歸和姬透都在閉關,姬透得到師尊給的寶物,有好幾樣適合她煉化,決定在收徒大典之前先將修為提一提。
至於燕同歸,也決定努力修煉,趕緊提升修為,好讓世人知曉阆吾劍尊收自己為徒是正確的,他也是個天才。
厲引危來到清虛峰的山頂。
清虛峰的山頂有一個演武場,演武場終年雲霧繚繞,那雲霧千變萬化,十分適合劍修練劍。
不過這些年,敢來這裡練劍的,除了阆吾劍尊外,也隻有秦不渡和厲引危。
阆吾劍尊站在演武場中央,有雲霧在他腳邊遊動。
看到厲引危,他平淡地道:“引危來了,過來,與為師過幾招。”
厲引危看著他,手一抓,裂日劍便出現在他手裡。
第252章
雲霧在劍氣中劇烈地變幻著, 絲絲縷縷的雲霧恍若有自我意識,纏繞著交戰中的兩人。
劍光在山頂上乍現,伴隨著湧起的雲霧,以及那偶爾迸濺的驚天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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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虛峰的弟子不禁抬頭望向山頂。
有人驚呼道:“這是……劍尊與誰喂招?”
“還能是誰?當然是厲師兄。”藍澤瞥了一眼, 又看向旁邊的大殿, “大師兄在這裡, 那隻有厲師兄了。”
離宗數十年,秦不渡歸來,清虛峰有不少事務都要他這大師兄處理, 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
幸好清虛峰有阆吾劍尊坐鎮, 藍澤等內門弟子也是處理事務的好手, 大師兄不在的期間,仍將清虛峰打理得井井有條。
如今大師兄歸來,很多事務要給大師兄過目處理。
正說話間, 便見秦不渡從大殿走出來,望向山頂的方向。
“大師兄。”在場的清虛峰內門弟子紛紛向他行禮問候。
藍澤問道:“大師兄, 劍尊和厲師兄在上面喂招練劍,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秦不渡笑著搖頭,沒有說什麼,師尊召小師弟過去,隻怕是要說些什麼,他此時不好過去。
秦不渡不僅看著溫柔,骨子裡也是一個溫柔細心之人。
這樣的溫柔廣博又大愛,作為大師兄,自然令人十分敬重喜愛。他懂得分寸, 也懂得如何與人相處, 更懂得把握人心。
他知道小師弟厲引危身上還有什麼秘密, 而且宗主和師尊並不欲讓太多人知曉。
終於,山頂的劍光和劍意漸漸地消失。
觀看的人不禁發出一陣遺憾之聲,雖然他們無法到山頂親自觀看,遠遠地體悟那劍意也是可以的,都想多看一會兒。
可惜劍尊和厲師兄每次過招的時間都不長。
山頂上,阆吾劍尊手持阆吾劍,一雙眼睛蘊著漫天的劍意,凜冽如殺。
而他的對面,白衣紅綾腰帶的厲引危看起來有些狼狽,狼狽之中更多的是一種恐怖的強大的氣息縈繞,隱約滲著幾縷黑暗的異樣氣息,以他為中心,周圍的雲霧遠遠退開,十丈之內一片空白。
縱是白衣如雪,仍是無法如雪般純粹透徹。
阆吾劍尊凜冽如殺的目光漸漸地融化。
他將阆吾劍收起,問道:“你的巫皇血脈已經徹底覺醒了?”
厲引危冷淡地嗯一聲,他手中的劍,劍尖顫動,發出嗡鳴之聲,他持劍的手握得極緊,青筋畢露,顯然不如面上那般淡然。
阆吾劍尊也不說話,看著他一點一點地將那恐怖的氣息收回去。
直到周圍的雲霧重新蔓延,前面的弟子恢復劍修的傲骨,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你打算怎麼做?”他問道。
厲引危垂眸,“師尊放心,我還是我,我是觀雲宗的弟子。”
阆吾劍尊差點被他氣笑。
當年帶他回觀雲宗,為他賜名“厲引危”,便是想壓制他的巫皇血脈,想讓他以一個正常人成長,將來就算覺醒巫皇血脈,也希望他能保持秉性,莫要被巫皇血脈影響。
這些年來,他和宗主耗費大量的心思,哪知道最後仍是功虧一簣。
難不成命運真無法扭轉?
阆吾劍尊輕輕地嘆息一聲,“阿透呢?你是怎麼想的?”
厲引危平靜的臉色終於多了一些變化,那雙幽深的眼眸不知不覺間變成一雙重瞳,隻是被他看一眼,就算是阆吾劍尊亦暗暗心驚。
當年這小徒弟離宗之時,尚未有這等恐怖的氣勢,那雙重瞳的威力也不過隻是勘破真假。
而非像現在,不僅能勘破真假,還能勘破人心。
“師尊。”厲引危的聲音仍是冰冷的,如雪尖峰山巔的雪,卻又蘊著絲絲難以察覺的柔情,“小師姐答應和我結為道侶,弟子非常高興,隻要有小師姐在,弟子永遠都是觀雲宗的厲引危。”
他坦然地說,並未隱藏自己惡的一面。
這是無法避免的,是巫皇的本能。
阆吾劍尊嘆息一聲,嘀咕道:“觀雲宗那麼多弟子,你怎地就認定阿透了呢?”
姬透還是個小嬰兒時,就被他抱回觀雲宗撫養長大,感情自然是極深的,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十分為難,也不知道這對他們而言好還是不好。
厲引危臉上露出一個笑,這笑容不若平時的清淺,猖狂又孤傲。
“為何不能是小師姐?是她先招惹我的,若不然,我也不會盯上她。”
阆吾劍尊被噎了下,回憶姬透曾經所做的事,發現還真是她先去招惹的,她小小年紀就很有責任感,別人都不搭理厲引危這古怪又壞脾氣的小孩,隻有她渾然不在意,每天都往雪尖峰跑,這一跑就堅持了幾十年。
就算是石頭都被她捂熱了。
更不用說從小就古怪又缺愛的小孩,可不正被她捂暖了、捂化了?
阆吾劍尊有些酸溜溜的,他們家的阿透真是個好孩子,他這當師尊的都被她暖化了,這小弟子被她暖成這樣,好像也能理解。
“若是,將來阿透一直這般……”
阆吾劍尊沉吟說,雖然他們都想讓她恢復正常,可是仙靈之寶難尋,不一定能尋得到,希望十分渺茫。
厲引危垂眸,“那我便陪她留在修仙界。”
阆吾劍尊目光沉沉地看著他,“若是留在修仙界,你的壽命終會有耗盡之時,而她的壽命卻是無限的,你也甘心?”
厲引危微微偏首,“那我便努力地延長我的壽命去陪她。”
聞言,阆吾劍尊隻能嘆氣,還有些頭疼。
他擺了擺手,“行了,你走吧,別在這裡鬧得為師頭疼。”
厲引危收起裂日劍,說道:“師尊,保重。”
“你若是能克制自己,本尊就能保重。”阆吾劍尊哼了一聲,見他還沒走,“怎麼,阿透閉關了,你沒事幹,不想走?”
厲引危不搭理他的陰陽怪氣,從魂戒裡取出一把古劍。
“師尊,此乃斬天劍,從明王秘境的劍冢所得,這劍便代替裂日劍鎮於宗門罷。”
當年他得裂日劍認主,導致宗主至今沒有古劍坐鎮,現在他們弄回一把古劍,能讓劍冢再次重拾曾經輝煌。
歷來劍冢之地,有古劍坐鎮的和沒有古劍坐鎮是不一樣的。
阆吾劍尊一陣驚喜,接過他遞來的古劍,滿臉贊嘆。
當日他更多的是關心兩個小弟子這些年的事,倒是沒有仔細詢問他們在太古道的經歷,沒想到還有這般驚喜。
他滿意地道:“不錯,是把好劍,你們辛苦了。”
將古劍交予師尊,厲引危便要離開,又被阆吾劍尊抓住,讓他再仔細說一說他們在太古道的事。
厲引危不是個話多的人,就算是面對師尊也是話少的,當即三言兩語便概括了,聽得阆吾劍尊直翻白眼。
不過仍是留意到一些,“森羅塔?”
厲引危嗯一聲,“這是當年仙魔大戰時,幽冥界的冥器,以惡為食,尋常人無法輕易驅使它。”
以惡為食?
阆吾劍尊臉色大變,一雙眼睛緊迫地盯著他,“它以你的惡為食?”
“不是我的,是巫皇的惡。”厲引危說道。
你不就是巫皇?阆吾劍尊暗忖,一雙眼睛仍是探究地看著他。
厲引危道:“師尊,若無其他事,弟子先告退了。”
阆吾劍尊嗯一聲,目送他跨過周圍的雲霧,消失在山頂。
半晌,他轉頭看向雲霧深處,說道:“師姐,你怎麼看?”
宗主凌無霜的身影從雲霧中出現,她望著厲引危消失的身影,說道:“剛才那些話,應該是他故意說給我們聽的。”
雖然從此至終,厲引危都沒什麼特殊的表現,仿佛渾然不知她到來。
阆吾劍尊擰起眉頭,“看來這巫皇的惡他現在還能壓制住,為了阿透,他也願意壓制,但若是再來一次……”
他們都沒想到,他會因為姬透的死徹底覺醒巫皇血脈。
幸好,他還願意為了心愛的人而克制自己,讓自己就像一個正常人,而非肆無忌憚地釋放巫皇的惡。但若是有一天,再發生那樣的事,隻怕他不會再壓制……
凌無霜淡然的神色微動,突然說:“先前我收到一個消息,小梵天消失了。”
“什麼?”阆吾劍尊驚訝地看她。
“小梵天消失了。”凌無霜重復一遍,“師弟應該知道,小梵天百年開啟一次,最近正好是小梵天開啟之時,隻要是化神之下的修士都可以進去,但是最近前往小梵天的修士發現,小梵天沒再打開,而且它消失了。”
聽明白後,阆吾劍尊不禁倒抽口氣。
“引危將小梵天毀了?”
凌無霜微微點頭,“應該罷。”
小梵天每次開啟時間是三年,當年小梵天關閉後,厲引危在裡面待了十年,無人知道這十年他做了什麼,不過看他連仙丹都能找到給姬透重塑破損的身體,可見他估計將小梵天都翻了個徹底。
小梵天被他毀掉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