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神奇了,蔣丞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時間,確定現在的確是早上,是6點45,不是16點45。
-剛起
他給顧飛回了消息。
剛站起來,手機又響了,這回不是消息,是電話。
蔣丞接起了電話。
“你是想跟我談戀愛,還是想跟我談個戀愛?”顧飛都沒等他喂一聲,劈頭就問了一句。
蔣丞趿著拖鞋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心裡那點兒突然出現的忐忑又突然地消失了:“您不考慮早戀的問題了?”
顧飛沒說話。
“這倆有什麼區別嗎?”蔣丞說,“我就是告訴你我確定了一下我……很喜歡你,你要願意的話……”
“下來吧。”顧飛打斷了他的話。
“什麼?”蔣丞愣了愣。
“我在你樓下,”顧飛說,“下來去吃早點,男朋友。”
蔣丞頓了好幾秒鍾才把自己腦子裡響成一片的混亂聲音趕了出去:“我還要洗臉刷牙穿衣服。”
“嗯,”顧飛說,“就昨天那個早點攤,我先去佔座。”
蔣丞掛掉電話,又愣了半天。
我操這怎麼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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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幾句話說完,他跟顧飛的關系就這麼變了?
我操?
有點兒神奇……他扔開電話,有些迷迷瞪瞪地去刷了牙,洗臉的時候又瞪著鏡子裡的自己看了一會兒,有男朋友了?看上去也沒什麼不一樣啊,還是……那麼帥。
不不,還是有些不一樣的,邏輯都沒了。
他洗漱完了拉開衣櫃的時候,突然不知道該穿哪件衣服了。
雖然他平時出門挑衣服也得糾結好幾個來回,找出最能體現他“今日最帥”氣質的那身,但今天居然連個備選都挑不出來。
“你大爺。”蔣丞在衣櫃跟前兒站了一會兒之後罵了一句,不就是個顧飛麼,不就是個從同桌變成男朋友的人在樓下早點攤等他吃個油餅麼,至於麼,他隨便拿了條褲子出來穿上了,然後閉眼扯了件T恤,胡亂又揪了件薄外套出了門。
走到一下樓,離著老遠他就看到了顧飛,顧飛平時就挺顯眼的,今天更顯眼了,腿上的夾板再離二十米他都能拿彈弓打中。
他加快步子走了過去,這個時間已經不是早點高峰期,顧飛一個人佔了一個桌,桌上已經擺滿了早點,他一屁股坐到了顧飛對面。
“這麼久。”顧飛看了他一眼。
“我們學霸出門兒都講究,”蔣丞也看了他一眼,“我沒記錯的話,您這褲子都沒換吧?”
“嗯,”顧飛低頭看了看夾板,小聲說,“這個板子裹得太敬業了,我褲子脫不下來。”
“靠,”蔣丞沒忍住樂了,也壓著聲音,“先把板子拆了啊。”
“懶得弄了,”顧飛說,“晚上再說吧。”
蔣丞沒再說話,低頭拿了碗豆漿喝了一口。
聊天一中斷,氣氛就突然變得很奇怪。
他喝豆漿的時候都感覺自己拿碗的姿勢怎麼都很別扭,明明十幾年碗都是這麼拿的。
喝了一口豆漿連有沒有擱糖都沒嘗出來。
緊張,別扭,有點兒心慌。
不過並不難受,他抽空掃了顧飛一眼,顧飛拿著根油條正咬著,臉上沒什麼表情正看著他。
“我臉沒洗幹淨?”蔣丞問。
“隨便看看,”顧飛笑了笑,“我平時也總看你啊。”
“哦,看吧。”蔣丞拿起筷子夾了個小籠包,突然又覺得這種奇怪的別別扭扭的感覺挺舒服的。
什麼毛病。
“對了,”顧飛吃完油條,拿了張紙一邊擦手一邊說,“我有個……小禮物送給你。”
“嗯?”蔣丞愣了。
顧飛往四周看了看,估計是在確定有沒有認識他倆的人,然後從兜裡掏出了個東西遞了過來:“這個就算是……勞動節禮物吧。”
“您說六一禮物多好啊。”蔣丞接了過來,低頭看了看,軟軟的挺大的一團。
“六一有點兒太早了,”顧飛說,“六一的時候我還要給二淼準備,到時你倆一人一份吧。”
“滾,”蔣丞簡短回答,看清了手中的軟軟的是一個藍色的毛線絨球,還有根藍色的線在上頭,他捏著線把這個毛線球拎了起來,愣了愣,“晴天娃娃?”
“嗯,希望你每天都是晴天,”顧飛說,“本來應該是白色的,但是想起來上回你買的那團線一直沒用,我就織了一片……”
“裡面填的是什麼?”蔣丞捏了捏,軟軟的。
“也是毛線,沒用完的我就塞在裡頭了,”顧飛說,“其實還有剩的,給二淼玩吧,也不夠織別的了。”
蔣丞沒說話,低頭看著這個藍色的晴天娃娃。
娃娃還有眼睛,大概是毛線而且還是藍色的毛線,畫眼睛不好畫了,所以眼睛的位置顧飛縫了兩顆小扣子。
蔣丞同學!
請控制你的情緒!
請不要在一個蹲著坐在小板凳上吃東西的早點攤上哭!
這太沒氣氛了,看上去非常蠢!
“你昨天不是懶得拆夾板脫褲子,”蔣丞把娃娃的圓腦袋在眼睛上壓了壓,抬頭看著顧飛,“你是根本沒睡吧?”
顧飛沒說話,隻是笑了笑。
“你至於麼,”蔣丞不知道該說什麼,把娃娃緊緊地抓在手裡,“你從店裡拿包零食其實也可以……”
“昨天事兒多,我反正也不太睡得著了,”顧飛說,“我就想著如果我過來,要是拿朵花……估計你得在樓道口先拿彈弓把花打掉了才過來,就弄了個這個,反正也好做。”
“哦,”蔣丞低頭又捏了捏娃娃,拎著它頭上那根毛線輕輕抖了抖,這個比普通晴天娃娃大了起碼三倍的胖晴天娃娃晃起來跟個企鵝似的挺可愛,“那我也送你個小禮物吧。”
“這個又不是交換。”顧飛說。
“你是要拒絕麼?”蔣丞看著他。
“沒。”顧飛馬上說。
蔣丞拿過自己的書包扯開了。
“真是學霸啊,”顧飛感嘆了一句,“不上課出門兒還帶個書包。”
“這裡頭也沒書,”蔣丞說,把娃娃放進書包裡,“我就是習慣要背個包,有安全感,東西也不用全塞兜裡撐得那麼難看。”
他從書包裡拿出了那把彈弓,放到了顧飛面前:“這個送你吧,紀念你演技爆棚的這一天。”
顧飛笑了起來,拿起彈弓看了看,又拉了拉皮筋:“那你不是沒得玩了?”
“我估計潘智會給我帶一個來,”蔣丞說,“他之前過來看我給我帶了個哨笛,這次過來要帶小玩意兒的話也就是彈弓了。”
“他什麼時候來?”顧飛把彈弓放進兜裡。
“五一,”蔣丞說,“也沒幾天了,你們這兒有沒有什麼地方好玩的?他估計得呆個三四天的,我總不能帶著他天天上廣場逛街去。”
顧飛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嗯?”蔣丞也看著他。
“我正在想。”顧飛說。
“最好附近的,別太遠,要不太難跑了。”蔣丞又說。
“嗯,”顧飛想了想,夾了個蒸餃慢慢吃著,過了一會兒才說了一句,“新城區那邊有個遊樂園,去年新弄了個鬼屋,聽說挺有意思,都上了新聞了,說是嚇人。”
“大嗎?”蔣丞馬上很有興趣地問。
“挺大的,從地下到地面有三層,面積挺大,”顧飛說,“不過我沒去過。”
“到時一塊兒去啊,”蔣丞說,“沒想到這破地方還有鬼屋呢。”
顧飛沒說話,邊吃蒸餃邊嘖嘖了幾聲。
“有什麼意見嗎?”蔣丞笑了起來。
“沒意見,”顧飛說,“說真的,要沒這個鬼屋我還真不知道說什麼了,就旁邊還有個山,不過雪化了也就沒什麼看頭了。”
吃完早點,顧飛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你今天不學習了吧?”
“嗯,”蔣丞應了一聲,“你有什麼安排嗎?”
“沒有,”顧飛想了想,“要不咱們去……看場電影?”
“怎麼去?”蔣丞看了一眼他的腿,小聲說,“我是不是還得裝模作樣扶一下你?”
“不用,我來的時候都騎的自行車。”顧飛說。
“操,你不怕猴子的人看到嗎!”蔣丞頓時急了,過去抓著他的手腕一拉,把他胳膊搭到了自己肩上,然後再往他腰上一摟,“要讓人看見,你昨天不是白飚演技了嗎!”
“……我是一條腿蹬著來的,”顧飛往他身上一靠,“特別逼真。”
蔣丞扶著顧飛,往他自行車那兒走過去。
感覺很……奇特。
他摸過顧飛的腰,還捏過,但還是第一次,在大街上,這麼明目張膽公平公開公正地摸在顧飛腰上。
顧飛的腰很緊實,單腿兒蹦著走的時候,他的手心裡能感覺到肌肉的起伏。
他忍不住輕輕捏了兩下。
“哎,”顧飛挺了挺背,抓住了他的手,“我怕痒。”
“撒手!”蔣丞趕緊往兩邊掃了幾眼,胳膊搭個肩,摟個腰,在顧飛目前這種形象之下都很正常,但這麼抓手,就有些曖昧了。
顧飛沒松手,抓著他的手往兜裡一揣。
蔣丞沒再說話,顧飛外套是寬松款的,兜也挺大,這麼揣著手,不盯著看,沒人看得出來。
再說他也不怎麼太想把手拿出來。
就這種明明覺得跟平時其實沒什麼兩樣但又處處都不一樣了的帶著隱隱興奮感的兩個人的狀態,讓他覺得很舒服。
“今天有什麼電影啊?”蔣丞在兜裡捏了捏顧飛小拇指尖。
“不知道,”顧飛往他手心裡放了顆小圓糖,“趕上什麼看什麼吧,反正主要目的也不是看電影。”
“……操,”蔣丞看了他一眼,“你想幹嘛?你是不是不知道電影院裡的監控是紅外的?”
“這個我還真沒想過……不是,”顧飛有些吃驚地也看著他,好半天才笑了起來,“丞哥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滾!”蔣丞咬著牙。
“我想得比較簡單……”顧飛說。
“閉嘴。”蔣丞嘆了口氣。
“我就是想找個陰暗的角落,”顧飛說,“跟你一塊兒待著。”
“……為什麼非得是陰暗角落?”蔣丞松開了顧飛,順手從他兜裡把自行車的鑰匙拿了出來,“我騎車帶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