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透暗忖,轉移注意力,為何一定要用這個話題?
“師姐,你有考慮的吧?”他又問道。
看他躺在那裡,汗水染湿鬢角的發,那縷黑發黏在蒼白的臉頰旁,白的皮膚、黑的發,形成強烈的對比,有一種破碎的脆弱之美。
姬透不禁看得失神。
她知道小師弟長得很好看,特別是這種時候,那種脆弱的模樣,美好又令人心生憐意,不忍心拒絕他。
姬透伸手過去,握住他擱在被褥上的那隻冰冷的手。
他的手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沒什麼溫度,一如他本人,姬透明明已經是傀儡之軀,但手心的溫度竟然比他還要溫暖許多。
仿佛她仍是一個正常人,不正常的是他。
在她的手握住他時,他隻是愣了下,然後迅速地回握,並且過分地將手指鑲入她的指縫間,與她手指相扣,緊密不可分。
姬透有些無奈。
“師姐,你這是同意了,是嗎?”他緊緊地盯著她,那雙眼睛格外幽深,帶著一種欲要明確得到的執拗。
姬透抽了抽,沒能抽開手,便由著他了。
她點頭,“是啊,同意了……我沒辦法想像將來咱們各自有了道侶,和你分開的情景……”
既然無法想象,那就和他在一起唄。
這段日子,她其實有仔細考慮和他成為道侶的可能。
然後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排斥這個可能,或許一開始被他表白時太過震驚,可事後想想,除了震驚外,也有些羞赧,唯獨沒有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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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她太過習慣他的存在,習慣兩人在一起,她沒辦法想像兩人以後會分開。
“我不會和師姐分開的。”厲引危一字一句地說,“如果不是師姐,這個世界上,我不會與任何人結為道侶。”
他的神色堅定,向她訴說他的決定。
姬透笑了,“那可不一定,如果師尊沒將你帶回觀雲宗,咱們不認識,說不定你就找其他女修。”
“不會!沒有這個可能,沒有師姐,我隻會一直都是一個人。”
厲引危很肯定地說,他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知道自己懷揣著什麼樣的秘密,這樣的秘密,令他無法輕易信任其他人,就算是師尊和大師兄、二師姐,他也沒信任過。
或許這麼說有些冷血,可他就是這樣的人。
巫皇的血脈,令他天生就是個冷血的怪物,讓他無法輕易地交付信任,無法交付感情,他的感情像是有缺陷一般,很難會對同類,甚至對這個世界產生認同感。
唯一的例外是小師姐。
可能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也可能是她陪伴他太久,讓他已經習慣她的存在,甚至還有可能她是唯一能牽動他心弦的……
不管如何,他很肯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是唯一想要的。
姬透的嘴角不禁翹了翹,很快又壓下。
“好了,你休息吧,等身體好了再說。”她可沒忘記他現在的身體不好。
厲引危其實有些激動得睡不著,可也知道她的脾氣,若是他說不睡了,她絕對會生氣的。
於是他迂回地說:“那我醒來時,能看到師姐嗎?”
“可以!”姬透點頭。
“師姐應了我,不會反悔吧?”他還是有些擔心。
姬透:“……你現在不閉上眼睛休息,我馬上反悔。”
厲引危:“……”
厲引危沉沉地睡了一覺,一覺醒來,體內的經脈已經修復得七七八八。
隻是後遺症也很強烈,渾身酸軟,動一動就難受。
縱使如此,他也沒覺得如何,聞到室內那股熟悉的桃花香,滿懷欣喜地睜開眼睛,想要尋找小師姐。
一張精致美麗得雌雄莫辯的臉湊過來,見他醒來,欣喜地道:“厲前輩,你醒啦。”
厲引危差點拔劍。
他一隻手按住裂日劍,冷冷地問:“我師姐呢?”
“秦前輩有事找她,她讓我在這裡守著你,你若是醒來,就告訴你一聲。”燕同歸老實地說,心情略有些那啥。
他好心守在這裡,沒想到厲前輩睜開眼睛,就是嫌棄自己。
等看到厲引危閉上眼睛,並且丟下一句“日後不準再染上桃花香”時,燕同歸更委屈了。
這桃花的香味也不是他想要染上的,誰讓空間裡的桃花樹長得越來越繁密,在那兒待久了,總會染上桃花香的。
明明他們三人身上都是桃花香,怎地能隻排斥自己?
幸好,姬透很快就回來。
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厲引危終於睜開眼睛,眼裡露出歡喜之色,“師姐,你回來了。”
姬透嗯一聲,先問他的身體怎麼樣,得知他渾身酸軟,讓他繼續多躺幾天,好好休息。
燕同歸見這裡不需要自己,而且厲引危一直冷冷地瞥他,他識趣地離開。
走出門時,還能聽到厲引危有些撒嬌的聲音,“師姐,大師兄叫你去做什麼?有什麼事不能在房裡說?我醒來都沒見到你……”
燕同歸不禁打了個哆嗦。
作為一個猛男,他實在受不住男人撒嬌,特別是在他心裡十分強悍的劍修,那是男人中的男人,怎能撒嬌呢?
他趕緊走開。
屋子裡,姬透坐在床邊,絞了一方帕子給他淨臉,說道:“大師兄和我說明王秘境的事,有人從明王秘境出來了。”
“誰?”
“是幻海界和北陸界天魔宮的修士。”
厲引危的臉色有些僵硬。
隻要提到幻海界,就想起當年她差點和幻海宗子成為未婚夫妻,每次想到這裡,心裡都十分難受。
雖然當年,他會意識到自己對小師姐的感情,也是因為這件事。
姬透沒注意到他的神色,繼續說:“先前明宗子過來,告訴大師兄這事,聽說明王秘境裡已經有不少修士得知青銅匣子的存在……”
“他們是怎麼從秘境裡出來的?”厲引危問。
姬透搖頭,“他們沒說,估莫也像我們這樣,有什麼可以橫渡火海的法寶吧。”
修仙界那麼大,總會有一些能隔絕異火的法寶存在,異火的燒傷力強,並不代表就拿它沒轍。
厲引危心裡暗忖,怎麼那異火就沒將幻海界的人都困在明王秘境裡呢。
烏焰和秦不渡再次來到杏院。
“羽師叔,先前幻海宗子過來,告訴我們,北陸界天魔宮的弟子從明王秘境出來了,他們對那青銅匣子十分感興趣。”
北陸界的天魔宮在星級大陸非常有名。
那群都是魔修,自稱是魔族的後裔,修行的功法詭異之極。
當然,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他們其實都是人,和魔界的魔族無關,隻是因為修習的功法之故,變得比較邪門,但大體上沒有改變種族。
既然不是魔族,世人也不會特地針對他們,除非他們作惡多端,作惡到自己頭上。
天魔宮的名聲不好,除了和他們修習的功法有關外,還因他們的作派,十分強硬且霸道,他們若是看中某樣東西,會直接上手搶。
他們搶得光明正大,全靠實力去搶,不管世人怎麼罵,他們都不在意。
反正就是不要臉。
驚羽尊者聽後,表示知道了,對他們道:“你們讓觀雲宗的弟子最近不要出去,還有你們的師弟師妹,沒事就待在宅子裡,等他們上門再說。”
兩人紛紛應下。
第221章
過了幾天,明炀再次登門拜訪。
姬透得知他過來,便道:“我去見見他。”
厲引危當時還躺在床上,雖然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卻軟著聲音叫了一聲:“師姐!”
姬透轉頭看他,暗忖小師弟每次生病或受傷時,總是挺黏人的,對他說:“小師弟,我找他有點事!”然後轉頭對燕同歸說,“燕同歸,你陪小師弟說說話。”
燕同歸:“……”他們好像沒什麼可說的。
燕同歸默默地目送她離開,也很想跟她一起走。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厲引危,有些欲哭無淚,早知道他今兒就不過來找他們。
這時,便見厲引危掀被坐起身。
他的動作不疾不徐,看不出生病的模樣——其實也不算生病,隻是受傷了,經脈正在修復之中。經脈是靈力運轉之地,一旦修士的經脈受損,幾乎無法使用靈力,可謂是直接廢掉了大半。
是以在他的經脈沒有修復好之前,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在床上躺著休養。
燕同歸也知道他現在的情況,趕緊說道:“厲前輩,姬姑娘說了,讓你躺床上歇息。”
厲引危沒說什麼,隻是看他一眼,這一眼讓燕同歸馬上慫了。
最後隻能耷拉著腦袋,跟著厲引危一起出去。
姬透在前院的一株桃花樹下見到明炀。
“明宗子。”
“姬姑娘。”明炀笑問道,“不知姬姑娘找我有事?”
他今日來是找秦不渡說明王秘境的事,沒想到姬透讓人過來知會他一聲,說有事找他,便在這裡等她。
姬透打量他,開口道:“明宗子,你們在明王秘境可順利?”
他們離開劍山後,沒有耽擱,直接離開明王秘境,後面的事情並不知曉。
明炀無奈地笑了下,“還算好吧,就是劍山那些修士恢復後,氣憤不已,找我們算賬,幸好我們也走得快。”
這話說得隨意,也有些抱怨的意思。
當時秦不渡將幻海界的修士一起拉下水,幫他們一起擋住搶古劍的修士,幻海界什麼都沒得到,反而惹怒一群修士,得不償失。
這樣的事,實在不符合明炀一慣的作風,一般隻有他坑人,還是第一次被人坑成這樣。
觀雲宗這位修無情道的大師兄可真是個能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