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雖然隻是他和猴子兩個人的事,但人是一定要叫的,像猴子這種老大,喜歡這種排場,而顧飛要的隻是見證。
想要一次過,想要再也沒有後續,就必須有其他人在場,人越多越好,所有人都知道兩人之間的事這次解決了,以後再想找麻煩,就有個面子的問題,像猴子這種有“身份”,要面子的老大,就很難再有什麼動作。
隻是……顧飛推了推眼鏡,盯著身邊的人看了一圈,又順著樓一個一個天臺看過去,也沒有看到蔣丞。
他對蔣丞的身影已經太熟悉,就算這小子混在人堆裡,他也能一眼看到,但始終都沒發現蔣丞的蹤跡。
對面樓?看上去依然是一片寧靜。
他有點兒不踏實,猶豫了半天還是摸出了手機,給蔣丞發了個信息。
-你在哪
蔣丞的消息很快回了過來。
-丞哥無處不在
“操。”顧飛看著這行字,簡直能看到蔣丞拽出五行之外的臉。
-到底在哪,對面樓裡嗎
樓裡沒有任何光亮,雖然如果蔣丞把手機屏幕調到最暗,這邊看過去也不會看到任何光。
-你站到天臺邊來
顧飛看了猴子一眼,他正跟一幫好久不見的人說著話,一副今兒晚上啥事兒也沒有的淡定樣子。
顧飛慢慢走到了天臺邊上。
正低頭想給蔣丞發消息,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砸到了他鞋上,他看了一眼,發現居然是一顆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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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躲得很好啊,”他直接發了語音,過去把核桃踩碎了,同時也看到了旁邊還有碎核桃,“這是要幹什麼?”
-笑一個
蔣丞回了消息過來。
顧飛轉過臉衝著對面漆黑一片的破樓,笑一個是什麼鬼?
-我能看到
蔣丞又發了一條過來。
顧飛看了看天臺上站著的人,趁著沒人注意,轉頭衝著黑暗裡笑了笑。
這大概是他長這麼大幹的最二逼的事。
“很好,”蔣丞蹲在黑暗裡,對面樓頂已經有人用油桶燒起了火,變得很明亮,“剛才我們看到了腦殘1號的笑容,說明現在瞄準條件很好……對面似乎要開始了,要開始了。”
他一條腿曲著,一條腿跪在天臺上,拿了一顆核桃,拉緊了皮筋。
天臺上的人已經往兩邊散開,顧飛和猴子都退到了天臺的最邊緣,助跑的長度是樓頂的寬度。
“我操,”蔣丞皺了皺眉,幾個空瓶子從兩邊被踢到了中間,顧飛的必經之路上至少有三個瓶子,接著被扔過去的還有磚塊和木條,而他們要落腳的那棟樓,樓頂上也是一樣的狀況,甚至有人直接扔了個啤酒箱在中間,他咬著牙,“真他媽腦殘。”
有個人走到中間,面對著猴子和顧飛站定了,舉起了手。
蔣丞沒有辦法計算顧飛的步子,也就沒有辦法用核桃去清理路障,開始了之後他隻能跟著顧飛移動,起跳之後估計出他的落點搶出時間差……
中間的人舉起的手猛地往下一壓。
顧飛和猴子同時衝了出去。
顧飛根本沒有看腳下,每一步都邁得很大,裹著風衝出去的時候就像是要起飛。
蔣丞死死盯著他。
顧飛衝出第一步時,他就已經看清了顧飛放手一搏的狀態,不看腳下,隻管往前邁步。
在顧飛踩著天臺邊緣幾乎再往前一寸就會直接摔下去的位置猛地起跳時,蔣丞的心跳有一瞬間的停頓。
顧飛不顧一切衝出去的姿勢,騰空躍起的姿勢,迎著風如同飛翔的每一個動作……
“你是個什麼樣的人?”蔣丞猛地一拉皮筋,松手時核桃飛了出去,目標是顧飛落腳點附近的一個空瓶。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大綱每天現碼的作者發現估計錯誤,按正常更新字數事情沒有搞起來,於是為了不被眾金魚吐槽,咬牙瘋狂多碼了兩千字,強行把事搞起來了!已經沒有時間檢查錯字了的作者趴在眾黑毛精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媽呀o(≧口≦)o。黑毛精把自己後腿從作者肚子底下揪出來大聲喊道。
嘰<(ˉ^ˉ)> 。黑毛小小精說。
w(゜Д゜)w嚶嚶。黑毛小精說。
第54章
第一棟樓和第二棟樓雖然是平行,但兩個樓的間距是最小的。
顧飛沒量過有多遠,但以往跳過去的人落點基本都能在對面天臺內一米多。
劉帆叫來的人已經分布在了幾個樓的樓頂,布置障礙這種事,也像一場爭鬥,有人往他腳底下扔東西,也有人往猴子腳底下扔,在這一點上絕對公平,也不會有人因為扔東西被揍。
這些人,無論誰輸誰贏,都會興奮,他們要看的無非是有人摔倒,有人受傷,最好能看到有人摔下樓去。
耳邊的聲音很雜亂,有人笑,有人喊,還有女人的尖叫,乍一聽起來跟球賽時有點兒像,但細細一聽,感受到的隻有黑暗。
這些人,顧飛看了看四周,這些人就站在天臺頂上的各種垃圾上,包裝袋,酒瓶,食物碎渣,甚至有時候能看到用過的套子。
還真是個腦殘的世界。
唯一讓他多看了幾眼的是地上很不明顯的核桃碎渣子,這種垃圾在天臺上並沒有什麼稀奇,如果不是之前蔣丞用一顆核桃打在了他鞋上,他根本就不會留意到腳邊這些小碎渣。
這些小碎渣子是蔣丞弄的。
學霸要幹什麼?
雖然他並不擔心蔣丞會幹出什麼出格的事兒來,但還是有些在意。
因為無論蔣丞要幹的是什麼,都是因為他。
腦殘的跳樓比賽也是要有裁判的,也就是所謂的中間人,這人顧飛認識,算是隱退的前某老大,大家都管他叫虎哥,現在由他來喊這個開始會顯得比較公平。
雖然已經隱退,但虎哥年紀也沒多大,不到30歲,顧飛在工讀學校的時候還跟他打過球,那會兒他已經不管“江湖上”的事兒,還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跟他說過類似回頭是岸的話。
現在算是“回頭是岸”麼?
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往水裡走,卻要背著一句“回頭是岸”,想想也是有意思。
顧飛看著前方的“路障”,沒有去計算哪一步要大,哪一步要避開,想甩開一些東西必須要去做的事,他不想考慮太多。
他要做的就是跑起來,跳出去,落地。
受傷了結束,沒受傷繼續。
唯一需要控制的是受傷盡可能晚一些,如果在第一個落地就傷了,意猶未盡的觀眾可能會要求帶傷繼續。
而且他有自己挑好了的受傷的地點和受傷的方式。
虎哥舉起了手,天臺上響起了起哄的聲音各種尖叫口哨。
接著他胳膊往下一壓。
顧飛根本沒有管猴子那邊有沒有出發,又是怎麼出發的,隻是盯著天臺的邊緣衝了出去。
你說一二三,打碎了過往……
顧飛的右腳在天臺最邊緣的位置狠狠一蹬,身體裹著風躍了起來。
腳下是一片黑暗,前方有火焰的光亮。
有跳動著的火光和跳動著的明暗交錯著的影子。
騰空而起的瞬間顧飛突然感覺到了輕松,有些想要大吼一聲,想要笑。
他勾了勾嘴角。
落點差不多可以提前判斷,他這用力一躍,超過了那個被扔在天臺靠近邊緣這邊的破啤酒箱。
也能避開那兩個飲料瓶。
踩到飲料瓶並不會扭腳,卻會讓人失去平衡,在這種巨大的慣性之下一腳踩滑,後果是不可控的。
但就在他開始下落的同時,旁邊邊突然滾出來了一個啤酒瓶。
這個對著他落點滾來的瓶子讓顧飛心裡猛地一沉。
他已經沒有辦法也沒有時間再控制身體,這一腳如果踩到了瓶子……
去你媽的。
顧飛閉了閉眼睛,去你媽的隨便吧。
核桃打在了瓶子靠近瓶口的位置上,幾乎是在顧飛腳落地的同時加快了速度,從他腳下滾了過去。
顧飛落地的姿勢很漂亮,沒有晃動,穩而堅定,借著慣性在天臺上輕輕滾了一圈就站了起來。
蔣丞在響起的各種口哨尖叫和鐵棍敲擊油桶的嘈雜噪音當中長長舒出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很好,”他緩了兩秒之後重新摸出兩顆核桃,“大家都看到了,深呼吸對緩解緊張和害怕的情緒還是有幫助的……操。”
蔣丞手抖得有些厲害,拿著核桃兩次都從皮兜上滑脫了:“看得出來蔣丞選手第一次在這種巨大壓力之下進行射擊,他手抖得……武器都拿不住了。”
“其實我腿都抖了,”蔣丞彎著腰,手足並用地移動到了小閣樓的側面,這裡距離第二棟樓稍微近一些,這種光線下,距離哪怕能近一米都更穩當一些,他膝蓋頂著天臺邊緣的水泥墩子,“好想尿尿啊。”
顧飛沒有受傷,猴子也沒有受傷,相比之下,顧飛跳得更遠,落地姿勢也比猴子要漂亮得多。
不過這隻是第一個回合。
蔣丞從彈弓的分叉中間看著第二棟樓頂的情況,現在大概是要等第一棟樓上的人下來,所以平臺上的人都在走動。
幾分鍾之後蔣丞聽到對面傳來了音樂聲。
“明明是傻冒,卻感覺良好,總想天下美女都投懷送抱……”
一耳朵就能感受到濃濃的城鄉結合部美發店氣息。
“這真是……”蔣丞忍不住嘖了一聲,“一言難盡啊……”
這種宛如智障的鄉村青年範兒讓他一陣無語,跟在摩託車上掛倆音箱就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瀟灑帥的傻逼們絕對是師出同門。
顧飛跟從第一棟樓過來的李炎說了幾句話,點了根煙叼著,站在天臺邊兒上看著前方。
蔣丞也摸出煙來背過身拉著衣服擋著風飛快地點著了,抽了一口。
然後坐在天臺邊上,看著那邊的顧飛。
從第一跳顧飛落地到現在,他瘋狂的心跳已經慢慢平靜了下來,可以靜靜地盯著顧飛看了。
顧飛臉上沒什麼表情,就那麼叼著煙,像是在看,又像是在出神。
蔣丞也跟他一塊兒愣著出神。
他跟所有人都不同,跟那些需要活在各種刺激裡的人不同,從他跨出第一步的時候蔣丞就感覺到了。
顧飛要的不是“我贏了”,要的不是那叫尖叫和目光,他要的隻是結束。
結束跟猴子的糾葛,結束他那天平淡地說起的那些過往。
沒有人注意到那個瓶子的突然加速,也沒有人注意到在他腳邊因為跟地面和瓶子同時撞擊而碎成了渣子的那顆核桃。
速度太快,顧飛甚至也是在手撐到地上摸到了核桃殼兒的時候才知道了自己為什麼沒有踩到那個瓶子。
他現在很想非常想給蔣丞發個消息,想往旁邊那棟樓上看一眼,但他不敢。
這種情況下他的任何一點反應都會被人注意到,他隻要往那邊看了,沒準兒就會有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