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陰的呢?”顧飛打斷了他的話,“他找別人呢?他動二淼呢?”
車裡幾個人都沒了聲音。
“而且我煩了,”顧飛擰著眉扯了扯衣服,被血粘著的衣服猛地一撕開,他差點兒喊出聲來,“我就算一輩子混在這兒了,也想要踏實待著,我不想成天活在打打殺殺裡頭。”
“別說他了,”李炎開了口,“答都答應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這事兒能解決就解決吧,又死不了人,最不濟也就住幾個月院……”
“誰說死不了人啊!沒看新聞啊,前兩天有個人平地摔一跤都他媽摔死了!”劉帆衝李炎瞪著眼睛。
“我操!我呸你全家啊!”李炎急了,也瞪著他,“快呸!個傻逼!”
劉帆頓了半天,最後又拍了一巴掌方向盤:“呸呸呸。”
顧飛偏頭看著車窗外邊樂了好半天:“傻逼。”
蔣丞站在顧飛家店裡,看著在收銀臺後邊嗑著瓜子兒的顧飛媽媽,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有些尷尬。
“坐會兒唄,”顧飛媽媽說,“他一般飯點兒都會到店裡來。”
“我……”蔣丞並不想坐,他指了指門,想說我出去轉轉。
沒等說完,顧飛媽媽看了一眼旁邊的鍾,衝他招了招手:“哎喲我都沒看時間,我得出門兒,正好你在,我就不用關門了,你在這兒守著吧。”
“啊?”蔣丞愣了。
“就幫收個銀,李炎成天幫忙收銀呢,”顧飛媽媽一邊穿外套一邊說,“你不會連收銀都不會吧?”
蔣丞想說我還真的不會,但沒等開口,顧飛媽媽已經一陣風地跑出了店門,他站在店裡愣了半天,腦子裡亂糟糟的,好一會兒才在收銀臺後邊兒坐下了。
顧飛這一下午幹什麼去了,他不知道,但肯定跟顧淼沒關系,他來的時候就問了,顧淼在家畫畫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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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顧飛是去動物園了。
但這個能打籃球也能打架的地方在哪兒,卻誰都不知道,班上唯一能問的人是王旭,王旭不知道,別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除了班上這些人,他還能問的隻有丁竹心,但丁竹心也沒有給他答案。
“他不肯告訴你的事,我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訴你。”丁竹心說得很溫和,卻連再追問一句的機會都沒給他。
蔣丞拿著手機,就那麼愣在收銀臺後頭,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感覺。
著急也著急過了,憤怒也憤怒過了,一把火燒到現在,隻剩了憋悶,不把顧飛抽一頓解不了恨的那種憋悶。
就這麼愣了快有二十分鍾,他聽到店門外有車的聲音,他走到風簾前站著,往外看了一眼。
一輛看上去再跑十米就要散架了的奔奔停在門口,車窗都關著,看不清裡邊兒有什麼人,但車停下之後,顧飛從副駕下來了。
本來蔣丞還琢磨著也許顧飛是有點兒別的什麼事兒,自己可能想得太多了,但看到往這邊走過來的顧飛衣領上的血跡時,他的怒火一下竄了起來,跟身體裡有把焊槍似的,一下燒透了天靈蓋,成為了一個火炬。
顧飛大概是沒想到風簾裡頭會站著人,一掀簾子走進來的時候,直接撞在了蔣丞身上。
“哎!”顧飛嚇了一跳,剛想往後退,被蔣丞一把抓住了外套領子。
“你幹嘛去了?”蔣丞揪著衣領把他拖進店裡往旁邊的牆上一按,“你說,你他媽幹什麼去了!”
“你怎麼在這兒?”顧飛一臉吃驚。
“我問你幹嘛去了!”蔣丞吼了一聲。
顧飛抓著他的手腕想拉開,但沒成功,隻得放棄,嘆了口氣。
“要不要我再給你五秒鍾編個故事啊!”蔣丞瞪著他。
“再給十秒也編不出來,”顧飛說,“太突然了。”
蔣丞沒說話,盯了他一會兒之後突然松開了手,轉身一掀簾子走出了店門。
顧飛皺著眉,腦袋往牆上磕了磕,頓了兩秒之後追了出去:“蔣丞!”
蔣丞正往回他出租屋的方向甩了膀子走著,沒回頭,步子都沒帶放慢的。
“丞哥,”顧飛追過去抓住了他胳膊,“丞哥……”
“丞什麼哥!”蔣丞甩開他的手,回頭瞪著他,“我沒你這麼個兒子!”
“我叫的是哥。”顧飛說。
蔣丞愣了愣,但看得出怒火迅速復燃,他指了指顧飛:“你叫爺爺也他媽沒用!”
顧飛猶豫了一下,重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扭頭就往店裡拽。
“我操?”蔣丞震驚了,狠狠甩了兩下都沒甩開他的手,正想著再使點兒勁的時候,又看到了顧飛衣領上的血,第三下被他咬牙按下了。
就猶豫了這麼一瞬間,他被顧飛拽回了店裡。
“聊會兒吧。”顧飛說。
“聊什麼?”蔣丞突然覺得力氣就在顧飛松開他胳膊的這一下全都散了,火兒也猛地發不動了,他往牆上一靠,“聊聊你騙人的心路歷程嗎?”
“嗯。”顧飛點點頭。
蔣丞看著他,除了衣領上的一條血跡,腰靠上點兒的地方也有一條血跡:“先把傷處理一下吧,這花裡胡哨的,不知道的得以為誰給你上鞭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2017了啊⊙▽⊙,明年繼續一起撒野啊小金魚們⊙▽⊙。作者把黑色羊絨小毛墊們放好,依次跪了一遍,愉快地說道。
新年快樂啊o(≧口≦)o。黑毛精激動地大聲喊到。
嘰<(ˉ^ˉ)> 。黑毛小小精說。
w(゜Д゜)w嚶。黑毛小精說。
……。黑毛第四小精和黑毛第五小精看了你們一眼。
第50章
顧飛看上去還算正常,感覺傷得並不嚴重,不過等他把外套脫掉,蔣丞看到他右邊腰上破了口子的T恤時,還是皺了皺眉。
“這是打球打的嗎?”他問。
“嗯,”顧飛把外套扔到一邊,看了他一眼,“你沒吃飯吧?”
“沒胃口。”蔣丞回答。
“我有點兒餓,”顧飛拿出手機,“我點倆蓋飯過來,你湊合吃點兒?”
蔣丞沒說話。
“青椒牛肉,”顧飛看著手機,“你要什麼菜?還有土豆牛腩,西紅柿炒蛋,紅燒茄子……”
“西紅柿炒蛋。”蔣丞嘆了口氣。
顧飛點好外賣,從旁邊的小櫃門裡拿出了藥箱,看了蔣丞一眼,猶豫了幾秒,揚手把身上的T恤脫掉了。
“哎我操,”蔣丞看到他肩上腰上兩大道血口子的時候嚇了一跳,“怎麼沒讓人給打死啊。”
“誰能打得死我?”顧飛笑了笑,進了小屋。
“……要幫忙嗎?”蔣丞問了一句。
“謝謝。”顧飛說。
“謝謝是他媽要還是不要啊?”蔣丞站了起來。
“要。”顧飛回頭看著他。
身上隻有兩道傷,其實還算好,蔣丞進了小屋裡,湊近了仔細看了看傷口,就是這傷口的邊緣非常不整齊,制造出這個傷口的工具肯定很不鋒利,所以口子基本就是被撕開的,想像一下都感覺得到疼痛。
他打開藥箱,拿出了酒精,想了半天才問了一句:“是猴子嗎?他那個……指虎。”
“我靠,”顧飛看著他,有些吃驚,“這你都能看出來?學霸還有這種附加能力……不是猴子,是江濱。”
“我猜的,”蔣丞一手拿著藥棉,一手拿著酒精瓶子,盯著顧飛的傷口,琢磨著這麼大的口子該怎麼清理,蘸著酒精往上塗……這麼長的口子得費半天時間了,而且擺了幾次架式都覺得擰勁兒,“要不要去隔壁處理一下?”
“不去,隔壁一到下午晚上就一幫大爺大媽在那兒吊營養針,這會兒就是個八卦故事編輯部,過去一趟,明天這一片兒都能知道我被人砍了,而且砍死了,”顧飛說,“這傷也沒多嚴重,隨便消消毒拿紗布貼上就行。”
“哦。”蔣丞應了一聲。
“你就……”顧飛話還沒說完,蔣丞一抬手把酒精對著他肩上的傷口倒了上去,他愣了兩秒之後猛地抽了一口氣,“操?”
“應該去要瓶生理鹽水……很疼吧?”蔣丞看著他。
“您覺得呢?”顧飛皺著眉。
“酒精這個疼很快就能過去了,”蔣丞對著他傷口吹了兩口氣,“我就是想衝一下。”
“……哦,”顧飛看了看傷口,“衝好了吧?”
“嗯,”蔣丞又在藥箱裡翻了翻,拿出瓶碘伏來,“再用這個消消毒就差不多了吧。”
“這個也往上倒麼?”顧飛問。
“是啊,”蔣丞點頭,“這麼大條口子,一點點兒用棉花蘸得多久啊。”
“你倒是瀟灑。”顧飛說。
“找死的還想躺床,你有本事別受傷啊。”蔣丞說完把碘伏也倒了上去,再用藥棉蘸勻了。
“其實……我也不是不想帶你去,”顧飛靠著牆抬起胳膊讓他處理腰上的傷,“主要是吧,這事兒……跟你沒什麼關系。”
“嗯,”蔣丞知道顧飛的意思,他也猜得出來,江濱是輸了球要找人撒氣,但他的靠山猴子,是跟顧飛不對付,“但我就是那根導火索,你要不是非替我把事兒扛了,猴子也未必能找得了你麻煩。”
顧飛沒說話,他這一回來就撞上了蔣丞,別說編個借口了,就連把剛才的事兒捋捋都沒顧得上。
但蔣丞讓他有些感慨,就這麼一通發著火,蔣丞也能迅速地憑借那麼一丁點兒的信息把這事兒給想明白了,不愧是學霸,這邏輯應該去學理科。
“你這樣讓我很沒面子,”蔣丞拿著酒精瓶子對著他腰上一潑,“我……”
“哎!”顧飛忍不住喊了一聲,“潑的時候能不能預報一下!”
“能,”蔣丞看了他一眼,“現在我要潑第二下了喲。”
“你……”顧飛話沒說出口,蔣丞對著傷口又潑了一下,他吸了口氣,“你這是打擊報復呢吧?”
“好了,”蔣丞拿藥棉蘸了蘸,“我上回在醫院開了兩支那種傷口粘合劑還是什麼的,明天拿一支給你,用那個好得快。”
“……嗯。”顧飛應了一聲。
雖然蔣丞全程沒有碰到過他,但藥棉輕輕點在傷口上帶著輕微疼痛的觸感還是讓他半邊身體都有些酥麻發軟,但這酒精潑完了,他頓時什麼邪惡的念頭都沒有了,腦子裡一片清心寡欲。
把紗布都貼好了之後,送餐的過來了,蔣丞去把兩份蓋飯拎了進來,顧飛把小桌支上,坐了下去。
到這會兒了,他才算是感覺一下午的緊繃慢慢松弛了下來。
“這家店,”蔣丞打開他那份蓋飯,盯著看了半天,“今年肯定要倒閉。”
“嗯?”顧飛打開自己那份看了看,聞著還挺香的。
“我每次看到這種西紅柿切的比臉還大,一個蛋分八份炒的西紅柿炒蛋,”蔣丞說,“都會說這句話。”
顧飛盯著他飯盒裡的西紅柿炒蛋看了一會兒,沒忍住笑了起來,半天才停下,把自己那份青椒牛肉推了過去:“要換換嗎?”
“不用了,”蔣丞往他那個餐盒裡瞅了瞅,“就這種一個青椒切一刀,一片牛肉切八十刀的青椒牛肉,這個店今年要倒閉。”
顧飛邊笑邊吃,蔣丞也沒再說話,一臉不爽地低頭開始吃。
沉默地吃了好幾分鍾,顧飛抬起頭,放下了筷子:“不好意思啊,我也沒成心想要騙你。”
蔣丞沒說話,看著筷子上夾著的一塊西紅柿,過了一會兒才放進了嘴裡:“這事兒處理完了嗎?”
顧飛猶豫了一會兒:“我跟猴子約了後天,打完球之後。”
蔣丞抬眼看著他。
“那個就真是我跟猴子的事兒了,”顧飛說,“有沒有你導這個火,也總會炸的,一塊兒了了得了。”
蔣丞沒出聲,低頭繼續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