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障嗎?
腦子進飼料了嗎?
蔣丞內心彈幕一個個飛過,但動作卻沒有停止,就這麼跟顧飛你撞我我撞你的走了一路。
中午時間不多,一幫人也沒有正式分成兩隊練習,還是主要練了練配合,王旭這個隊長現在當得比之前略靠譜了一些,起碼能看到大家的弱點,分配練習任務的時候也不像之前那樣胡亂下達指令了。
“我這兩天想了很多,”王旭說,“我覺得我們還是要有一些心理準備,我看了很多次2班的比賽錄像,我覺得我們要贏他們,還是有難度的。”
“盡力就行,”蔣丞蹲在發球線旁邊,“現在第一不是我們的目標了。”
“我們的目標是什麼?”王旭問。
“……沒有蛀牙。”蔣丞說著就樂了。
一幫人笑了半天。
“我們一開始也沒想過要拿第一,”蔣丞笑完了之後接著說,“我們不過是想當黑馬。”
“沒錯!”王旭一揮手,“現在我們已經是黑馬了!”
蔣丞衝他豎了豎拇指:“現在隻要全力打就行了,結果已經不重要。”
顧飛的手機在兜裡響了,他把手裡的球投了出去,球落入籃框。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有些意外地發現來電顯示居然是猴子的名字。
就像他跟江濱說的,他跟猴子沒有交情,雖然有電話,但基本不會聯系,現在猴子居然會打電話過來,估計這次是拖不過去了。
“喂。”他走到一邊接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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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們走得挺早啊,”猴子的聲音傳了出來,“我們過去居然撲了個空。”
“怎麼,”顧飛皺了皺眉,“是要連我們班上的人都算上麼?”
“那倒不用,”猴子笑了笑,“我一般不跟學生過不去,我就是過去請你和那個蔣丞過來玩玩,你倆排場大,我得親自請啊。”
“什麼時候。”顧飛問。
“今天下午,”猴子說,“老地方等你們,除了那個蔣丞,還帶誰來隨便你,我夠意思吧?”
顧飛往蔣丞那邊看了一眼,蔣丞正扭了頭看著他。
“行,”顧飛說,“江濱要到場,今天一把過。”
“沒問題。”猴子說完掛掉了電話。
顧飛給李炎發了消息,讓他通知別的人,然後又調了個鬧鍾,調完之後他低頭看著手機發了一會兒愣,屏幕黑了之後,他才把手機放回了兜裡,走回了球場邊。
王旭他們正熱火朝天地練著,沒有人注意到他,隻有蔣丞走了過來,站到他跟前兒:“誰的電話?”
“猴子的。”顧飛說。
“約了時間了?”蔣丞問。
“嗯,”顧飛點點頭,“我們比賽打完以後。”
蔣丞想了想:“除了咱倆還有誰?”
“李炎劉帆他們,”顧飛說,“我們這幾個經常跟他們打球,他們的招我們都熟了。”
“這事兒其實跟你沒什麼關系吧?”蔣丞沉默了一會兒說。
“跟誰也沒關系,”顧飛彎腰撐著膝蓋,“7班把江濱弄來,本來就是找事兒,這人來了就不可能吃一點兒虧,別說輸球了。”
蔣丞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也在他面前蹲下了,看著他:“如果打球的時候他們有什麼動作,就忍了。”
“嗯。”顧飛點頭。
“大不了受點兒小傷,”蔣丞說,“總比沒完沒了的強。”
“嗯。”顧飛繼續點頭。
“你這麼聽話有點兒不對勁啊?”蔣丞盯著他的臉。
“先答應了再說。”顧飛笑了笑。
“這事兒你別再給我出頭,”蔣丞說,“我認真的,要不完不了。”
“知道了。”顧飛點點頭。
兩個人都沒說話,就這麼對視了一會兒。
顧飛感覺旁邊有什麼東西飛了過來,接著聽到了王旭的喊聲。
一個球,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姿勢才能傳到根本沒人接應的地方來,顧飛嘆了口氣。
剛想抬手擋一下的時候,蔣丞已經偏過頭,伸手接住了球。
“這條件反射。”顧飛笑著感嘆了一句。
蔣丞把球傳回給王旭,站起來拍了拍手,準備過去跟他們一塊兒練球,走了兩步又停下了,回過頭看著顧飛:“你別一個人去啊。”
“知道了。”顧飛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練了一個中午的球,到了時間之後大家都還有意猶未盡的感覺。
“我覺得打球還是很有意思的。”張遠說,雖然是個替補,但這輪比賽打下來,隻上場了兩次的他還是很興奮。
“比賽完了我們也可以自己打,平時練著點兒,下學期還能再打一次。”王旭把外套往肩上一甩,很瀟灑地說。
大家紛紛點頭。
“你還可以抽空教教女生,”蔣丞說,“下次她們也不用一日遊了。”
“對啊!”王旭頓時眼睛一亮,“我覺得易靜她們幾個還是很喜歡打球的,就是沒有人教……”
快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顧飛的手機響了,他接了電話:“怎麼?哦……我忘了,我現在吧,我現在回去。”
“怎麼了?”蔣丞馬上問。
“今天下午要帶二淼去體檢,之前跟醫生約好的,我忘了,”顧飛小聲說,“丞哥你幫我跟老徐說一聲,要不手機又要讓他打爆。”
“嗯,”蔣丞點點頭,“照實說嗎?”
“照實說。”顧飛笑笑。
顧飛看著蔣丞和王旭他們一塊兒進了學校之後,去車棚拿了自行車,騎回了店裡。
劉帆的小破奔奔已經停在了店門口。
他拉開車門,往裡看了一眼:“這車還能開得動嗎?”
後座上擠著四個人,不是好鳥三個,李炎被擠得直接坐在了羅宇的腿上。
“趕緊的,”李炎說,“我扎著馬步呢。”
“你坐實了我不會嫌棄你。”羅宇說。
“我嫌棄你。”李炎說。
顧飛嘆了口氣,上了車。
“沒叫蔣丞?”劉帆發動了車子。
“這車還能塞進一個人?”李炎說,“他自己去不就行了。”
“我沒叫他。”顧飛說。
車裡幾個人頓時都沒了聲音,劉帆把車掉了頭之後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過了挺長時間,李炎才輕輕說了一句:“操。”
猴子說的老地方,是一個舊的室外燈光球場,地方很偏,去的人不多,一般人也不會來,這裡長期都被各種不良少年不良青年不良中年佔據著,正常人沒人願意上這兒找麻煩來。
劉帆把車停好之後,顧飛沒有下車,看著前面被破舊的鐵絲網圍起來的兩個水泥地球場,每次他來這兒都有種走進高牆的感覺。
車上幾個人都沒動,看著他。
“這事兒吧,”顧飛說,“我一個人擔著也行,你們……”
“放什麼屁,我他媽以為你要說什麼戰前動員呢,”劉帆打開了車門,“猴子找你,就是找我們,約架你還能說一個人,他約球,明擺著就是捎上我們了,你擔個屁。”
“下車。”李炎拍了拍他的肩。
球場裡已經聚了不少人,顧飛看了一圈,差不多都認識,平時也沒多少人會正經在這兒打比賽,多半都是隨便打打,甚至並不打球,隻是在這兒待著,看順眼了聊幾句,看不順眼就動手。
無論是打球還是打架,觀眾都同樣熱血沸騰。
猴子和江濱都已經在場邊站著了,猴子叼著煙靠在鐵絲網上,看到他們進來,衝他們點了點頭。
猴子是不上場的,他不太喜歡打球,但他一定會在,且不說一會兒是他的小弟和他的表弟要打所謂的球,就單憑他一直在等個機會收拾自己,這場球他都一定會到場。
顧飛並沒覺得自己是出於多麼偉大的想法,要替蔣丞頂什麼事兒,他隻是覺得猴子這次找麻煩已經躲不過去,幹脆一次解決掉,不要再把蔣丞拉進這種低級的,毫無意義的爭鬥中來。
“挑好人上場,”猴子看著顧飛,“半小時,分多的贏。”
“有規則嗎。”顧飛脫掉外套。
“沒有。”猴子說。
顧飛沒說話,轉身跟李炎他們幾個走到一邊:“李炎不上,我們五個打,李炎盯他們的人。”
“嗯。”李炎抱著胳膊。
這種比賽沒有規則,自然什麼黑招都會出,沒個人在旁邊盯著,場上的人容易顧不過來。
“大飛,”看臺上有人撐著欄杆叫了顧飛一聲,“要幫忙嗎?”
顧飛回過頭,是幾個挺熟的一塊兒打過球的人,他搖了搖頭:“今兒沒規則。”
那幾個人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如果是正常的比賽,雖然打得都不幹淨,但大規則是有的,有想上場一塊兒玩的也沒問題,而一旦比賽沒有規則,大家就都知道這是場什麼樣的比賽了。
江濱那邊五個人,都是跟他們打過球的,球技怎麼樣大家相互都差不多清楚,但今天這種比賽,就沒人知道底細了,畢竟也沒一塊兒對毆過。
他們這邊幾個人的護腕裡都有東西,顧飛倒是沒用,他不太習慣在這種情況下用工具,真要動手,他更願意用手。
想到這兒,顧飛突然有個挺逗的念頭,如果蔣丞在,倒是可以安排他不上場,看臺上找個地兒待著,拿個彈弓……
顧飛讓自己這個想法逗樂了,低頭笑了兩聲。
“哎,”李炎看著他,“嚴肅點兒,打架呢。”
“知道了。”顧飛又樂了兩聲才轉身上了場。
蔣丞趴在桌上,上面老魯正非常激昂地講著課,下午的課碰上主科,一個班的人都死氣沉沉的,聊天兒的人都少了。
老魯倒是比平時還要激昂,大概是因為蔣丞的滿分讓他心情愉悅,上了半堂課了,他都還沒有開始罵人。
蔣丞也沒在聽課,他拿著手機,正在看潘智發過來的卷子,從上課開始答題的,現在二十分鍾,答的速度明顯要比四中期中考的時候要慢一些。
課間的時候他也沒停,趴桌上繼續答著題,把下一節自習課一塊兒用了。
最後做完整張卷子之後他把答案都拍了照發給潘智,讓他幫著拿去問問英語老師。
今天下午其實狀態不是特別好,並不是因為打了球,也不是因為沒睡好。
他看了看旁邊顧飛空著的座位,而是因為顧飛。
不知道為什麼,他從去老徐那兒幫顧飛請完假開始,就一直有種莫名其妙的不安,這會兒他趴在桌上,一遍遍把顧飛從打球的時候接到那個電話開始到最後他回家,每一個細節都反復琢磨著。
沒什麼問題,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但總還是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坐立不安地琢磨了半天,蔣丞還是沒有忍住,都沒等到下課,直接拿出手機,沒有選擇發消息,而是直接撥了顧飛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