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看修士的個人情況。”張迎峰說, “每個修士渡雷劫時, 雷劫的強弱都是不一樣的。”
“為何會如此?”
蔣凌軒不解,連燕同歸都忍不住看過來。
“這與修士所修的道有關。”姬透開口道,“劍修修的是殺伐之道,雷劫的天威會比常人更重,雷劫醞釀的時間越長,證明天雷的威力也越強大。”
張迎峰不禁看姬透一眼, 頷首道:“姬姑娘說的對, 正是如此。”
劍修的的戰鬥力是公認最強的, 越階挑戰不成問題, 同理,劍修渡劫時面臨的天威也是最強的,這便是天道的公正公平之處。
與之相反,以丹符器陣入道的修士,所需要面臨的天雷之威便弱上許多。
蔣凌軒和燕同歸皆是恍然大悟,然後更為厲引危擔心了。
呃……原來戰鬥力太強也不是什麼好事。
天雷醞釀的時間確實很久,整整醞釀了半個多月。
這樣情況甚至驚動無雙門的一名長老,過來詢問即將要渡雷劫的是門中哪位天才弟子,竟然需要醞釀如此長時間。
“蕭長老!”
在場弟子紛紛恭敬行禮。
“不是咱們門派的弟子。”許掌門道,“是一名散修,即將渡化神雷劫。”
蕭長老驚住,“現在的散修如此厲害?”
許掌門道:“不奇怪,此次渡劫的是一名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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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長老總算是明白,不過仍是有些疑惑,“據我所知,化神雷劫醞釀得最久的,也不過十天半個月,現在已經超過半個月,應該也差不多了罷?”
化神雷劫之下的元嬰、金丹等,其實都不算什麼,修士甚至可以用其他方式避開前面幾重雷劫。
唯有這化神之上的雷劫,那是實打實的,避無可避,天道也不會允許修士用其他方式來逃避雷劫。
隻可削弱,不可躲避,否則將會視為不成功。
唯有真正化神後,修士才能領悟神通。
是以化神之後的雷劫每每需要時間來醞釀,隻是這時間有長有短,醞釀的越長,天雷之威更強悍,渡劫之人若能順利晉階,實力也會更強。
天道是公平的,欲戴王冠,必先承其重。
察覺到這次化神雷劫的異常後,許掌門和長老都沒有離開,站在那裡等待。
無雙門的某些弟子原本還有些嫌棄這醞釀的時間過長,等發現他們掌門和長老都親自過來觀望,心中一凜,也不敢嫌棄什麼,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候。
終於,在那雷劫醞釀二十多日後,天雷醞釀完畢。
“來了!”
蕭長老神色微動,下意識地看向渡劫峰。
隻見渡劫峰上,一名白衣男修縱身而出,他立於山巔之上,迎向天際。
轟隆一聲,紫色的天雷朝山巔劈下來。
山巔上的男人神色冰冷,眼中無懼無畏,直接迎向這道天雷,沒有絲毫反抗地任天雷劈落到身上。
他的身形岿然不動,仿佛落到身上的不是天威重重的天雷,而是普通的雷電。
天雷一道又一道劈下,他不閃不避,就這麼硬生生地挨了這九道天雷。
化神雷劫是九九雷動,共有九重,每重有九道天雷。
劈完第一重天雷後,第二重天雷開始醞釀,厲引危也趁著第二重天雷醞釀的時間,趕緊坐下來調息,將留在體內的雷電煉化,淬煉肉身。
看到這一幕,無雙門的弟子啞然無聲。
他們沒想到這人竟然毫無防備,就這麼迎向天雷,還趁機淬體。
化神雷劫雖然不準修士借機躲避,可也不能這麼正面扛,一般都會準備用法寶等阻擋一二,用以削弱天雷之威,以免身體重傷,後面的雷劫渡不過去。
這可是九重天雷,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道,頗為難熬,不做些準備,修士根本扛不過去。
蕭長老突然道:“此子道途不可限量,若將來沒有隕落,必定又是一個……”
他的嘴巴蠕動了下,後面的話他沒有明言,不過許掌門卻知他的意思。
許掌門道:“這位厲公子確實出人意料。”
另一邊,燕同歸看得一顆心都提起來。
“厲公子為何不用法寶削弱天雷之威?這樣下去,他可能扛不住。”他很是不解,不知厲引危這是何意。
姬透皺了下眉,神色依然沉穩,說道:“小師弟應該是想用前面的天雷淬體,將身體淬煉得更凝實,用以來扛住後面的天雷。”
聞言,張迎峰和蔣凌軒都看過來。
張迎峰琢磨片刻,雙眼發亮,說道:“姬姑娘分析得對,厲公子應該是如此安排。”
他心下感慨厲引危的膽大之舉,若是常人,擔心一開始就受傷,扛不住後面更厲害的三重天雷,都會選擇先削弱天雷之威,以此保證身體的狀態在最佳,有精力面對最後三重天雷。
第二重天雷醞釀得差不多時,厲引危也調息完畢,體內殘留的天雷被他煉化。
天雷再次朝他劈下來。
這次他依然選擇以肉身迎向天雷,岿然不動地站在那裡,用肉身來扛住天雷。
第二重的最後一道天雷劈下來時,他的身形微微一晃,就在眾人擔心地看著時,他面無表情地坐下來繼續調息,隻是那張臉看起來更蒼白。
調息,煉化天雷之力,淬煉肉身……
厲引危重復著先前的步驟,抓緊時間積贊精力。
直到第三重天雷劈下來。
當第三重天雷連續劈下時,他的身形終於不穩,往前踉跄了下,嘴角溢出血絲,那殷紅的血色襯得他的臉色宛若雪般絮白。
無雙門的弟子都被他震住。
前面的三重天雷,這人就這麼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肉身來扛住了。
這就是劍修嗎?這也太瘋太狂了吧?
蕭長老道:“他的行為雖然狂了點,但也不是沒好處,天雷淬體,比任何淬體的寶物效果都要好,這可是天道贈予修士最寶貴的財富。”
渡雷劫既是考驗,也是贈予,端看修士怎麼選擇。
隻是大多數修士無法承受天雷之威,不說利用天雷淬體,隻怕連面對天雷的勇氣都沒有。
這會兒,姬透也算是明白他的準備是什麼了,壓根兒就不準備。
交握的雙手青筋畢露,但她面色依然是沉靜的,靜靜地看著山巔上白色法衣已經被天雷劈得有些破爛的男人。
趁著第四重天雷醞釀時,厲引危依然如先前一般打坐調息,將殘留在體內的天雷之力煉化。
第四重天雷終於劈下。
正當眾人以為他會像先前那般,直接以肉身扛住時,就見他隨手拋出數支陣旗,陣旗咄咄咄而去,在周圍形成一個防御陣。
天雷劈向防御陣,經過防御陣的阻擋,落到他身上的天雷的威力被消彌幾分。
每一重天雷劈下來,他都丟出陣旗阻擋一二,削弱天雷的威力,剩下的天雷落到他身上後,倒也不算太嚴重,正好可以將之煉化。
第五重、第六重的天雷依然如此。
眾人不禁籲出一口氣。
他們還以為他會直接扛呢,看來劍修也沒有瘋得這般厲害。
“不過他用陣旗布陣時的動作可真熟練。”有人小聲地嘀咕道,“這位前輩莫不是想用陣法阻擋天雷吧?”
姬透也松口氣。
前面三重的天雷威力是最弱的,小師弟可以趁機淬體,中間三重的天雷威力開始變強,等到最後三重,才是決定修士能不能成功渡劫的關鍵。一般很多修士都扛不住最後三重,不是被天雷劈得魂飛魄散,就是被劈成重傷,無法晉階。
看他選擇在第四重天雷布陣,便知他心裡是有數的。
突然,有人叫道:“咦,他在做什麼?”
其他人紛紛看過去,就見厲引危取出一些布陣的材料,開始在周圍布陣。
看到這一幕,眾人都有些茫然,忍不住問:“渡劫的那位公子難道是陣法師?”
隻有陣法師才會在渡劫時直接布陣,用陣法來削弱天雷之威。看他布陣的手速,並不比那些陣法師慢多少。
許掌門和蕭長老也驚住,懷疑自己的判斷。
這到底是劍修還是陣法師?
隻有姬透和燕同歸、蔣凌軒知曉,這位既是劍修又是陣法師,他現在做的事沒什麼奇怪的。
在第七重天雷醞釀完畢時,厲引危也已經布好一個防御陣。
天雷轟隆擊下,他將防御陣啟動。
紫色的天雷劈下,防御陣中的靈光閃爍不休,兩者碰撞間整個渡劫峰為之震動,天雷經過防御陣的削弱,落到厲引危身上時,威力已被削弱幾分。
縱使如此,厲引危依然在這天雷之中,被劈得身形不穩,半跪於地。
九道天雷劈完時,防御陣呯然一聲破碎,厲引危渾身是血,困難地半跪在那裡,白衣變成血衣。
他將準備的靈丹服下,靈丹迅速地修復著他的身體。
這次他沒有調息,而是繼續在周圍布陣,那布陣的手法熟練又迅速,難免讓人再次懷疑他其實是位陣法師,連許掌門和蕭長老都被他弄糊塗。
難道這位不僅修劍,在陣法上也頗有造詣?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劍修?
靈陣布好時,第八重天雷終於劈下。
厲引危雖用靈丹將身上的傷治療得差不多,但先前沒時間調息和煉化天雷淬體,此時身體格外脆弱,第三道天雷劈下來時,他就忍不住噴出口血。
“小師弟……”
姬透有些心慌,下意識地上前兩步,就被前方的防御陣擋住。
她用力地咬了咬嘴唇,疼痛讓她定了定神,心知自己此時也做不了什麼,隻能就這麼看著。
等第八重天雷劈完,厲引危已經宛若一個血人般。
他看向天空中翻滾的劫雲,並未急著服用靈丹,而是勉強地站起身,背脊挺得筆直,目光迎視那滾滾劫雲。
第九重天雷在天空中醞釀。
這也是最後一重,隻要他能順利渡過,便能成功晉階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