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好整以瑕地看著,就看看簪星樓要如何擺脫那隻寶羅獸王的追擊。
寶羅砂皇可不是那麼好搶的。
在大船被撞飛時,姬透的手被一隻微涼的大手緊緊地抓住,對方拉住她,沒讓她被甩飛出去。
她抬頭看拉著自己的少年,突然朝他彎了彎眼眸。
“小師弟,我總算找到你了。”
少年靜靜地看著她,那雙在世人眼裡宛若寒潭冰霜般的眼睛,多了幾分湿潤和柔和,他略有些倉促地別開眼,仿佛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剎那間流露的異樣。
姬透知道小師弟是個別扭的,當下又道:“小師弟,我們先解決這隻寶羅獸再說。”
她不知道小師弟為何會在簪星樓的船上,不過借了人家的庇護,自不能將危機帶給對方。
少年輕輕地嗯一聲,他再次轉過頭時,已經恢復平時的模樣。
他的面容霜冷,宛若寒山孤月,白衣蕭然,如雪砌般。
“師姐,你等我,我去解決這畜生。”他將人往身後推,以一種保護者的資態提劍就過去。
姬透跟上他,在他轉過頭時,又朝他彎了彎眼眸,表明自己定要跟著。
少年——厲引危神色一頓,沒再說什麼。
看到穿著一樣白衣、紅綾腰帶的兩人來到船頭,簪星樓的弟子神色一頓,然後就看到寶羅獸王再次撞過來,少年出劍。
裂日劍其實是一把青霜寒劍,不出則矣,一出便吞天裂日,氣勢煌煌,霸烈無比。
劍光引動天上的日陽,煌煌如曜,所過之處,海水蒸騰,霎時間海面上霧氣彌漫,遮蔽了修士的視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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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修士反應極快,以神識探過去,正好看到那裹挾著劍意的劍氣將寶羅獸王的一條尾巴削掉。
寶羅獸王的尾巴像海草般,有幾十條之數,且它們同樣堅硬,不是普通的利器能切斷。
這劍修的劍果然鋒利無比。
對於寶羅獸王來說,一條尾巴斷掉不算什麼,但也激怒了它。
寶羅獸王龐大的身體從海中浮出,帶來一陣又一陣海浪。
船在巨浪尖上起伏,在龐大的寶羅獸王面前,就像大船與小帆船的區別。
厲引危面容冷冽,白衣飄飛,絲毫不懼地迎上它。
在厲引危再次出劍時,姬透也跳上高處,靜靜地望著少年與寶羅獸王的戰鬥。
劍修的劍以殺伐為主,也是攻擊之劍,隻攻不退,攻擊就是他們最好的防御。
寶羅獸王的每一次攻擊,都被劍氣擋回去,那彌威煌煌的劍氣甚至幾次砍斷寶羅獸王襲來的長尾巴,幾十根尾巴,看著好像禿了一小塊。
圍觀的修士暗暗倒抽口氣。
他們素知劍修是戰鬥力最強的,特別是修煉出劍意的劍修。
此時這名少年劍修,雖隻有金丹後期的修士,實則能發揮出元嬰期的戰鬥力,也不怪這隻寶羅獸王處處被他壓制。
怪不得簪星樓少主這次敢大放厥詞,誰也不能和他搶寶羅砂皇。
這群修士已將搶到寶羅砂皇的姬透二人當成是簪星樓的人手,否則對方怎麼會跑到簪星樓的船上。
樓少主見厲引危完全牽制住寶羅獸王,興奮地說:“你們趕緊過去幫他,一起將獸王打下來。”
這話說得,連燕同歸都忍不住看他一眼。
這簪星樓的少主可真會說大話。
“少主,不行啊!”管事愁眉苦臉,“寶羅獸王可不是咱們能打得下來的,它的殼非常堅厚,要是它孤注一擲,選擇與咱們同歸於盡,直接砸過來,咱們的船可受不住。”
他看得很清楚,厲公子雖然牽制住寶羅獸王,但隻是牽制,並未有殺它之意。
寶羅獸王還未到生死關頭,否則它可能會來得魚死網破,最怕的就是不要命的,拉著大家一起死。
樓少主道:“打不下來?它的殼不是已經裂開了嗎?”
“少主,它的殼隻是裂開,要砸爛咱們的船還是可以的。”
厲引危那一劍,導致寶羅獸王的硬殼出現一條裂痕,但裂痕並不深,由此可見寶羅獸的殼的防御之強。
樓少主隻能遺憾地放棄打下寶羅獸王的念頭。
其實他看上寶羅獸王的硬殼,這殼的價值不比寶羅砂皇差,若是能用來煉器,絕對能煉出一件防御力極強的靈器。
厲引危據守在船頭,與寶羅獸王對峙。
幾次交手後,寶車獸王也意識到這劍修不好惹。
它靜靜地看著船上迎風而立的劍修,目光轉到旁邊搶走寶羅獸皇的姬透身上,在它與厲引危再次交手時,突然一條尾巴出其不意地從海中衝出來,向姬透而去。
船上的簪星樓弟子驚呼出聲。
“小心!”燕同歸叫起來,雙手迅速掐訣。
術法落到那條尾巴上,隻讓它稍稍偏移幾分,下一刻已到姬透面前。
厲引危被寶羅獸王絆住,心知它打什麼主意,正要轉身去攔,便見姬透不退反進,她伸手抓住那條朝她砸來的尾巴。
寶羅獸的尾巴不僅長得像海草,摸起來也像海草一樣滑溜溜的,差點就抓不住。
姬透稍稍用力,扯著那條尾巴跳到高處。
海裡的寶羅獸王的身體也跟著浮出海面,給人一種被她拎著尾巴提出海面的錯覺。
這得要有多麼可怕的大力啊?
很多人都否定這種猜測,寶羅獸這麼巨大,修士的力量再大,也沒辦法將它從海裡揪出來,除非是化神期的修士。
這女修應該還不是元嬰期吧?否則她根本不用上船,直接御空飛行就能搶走寶羅砂皇。
隻有燕同歸知道,這不是錯覺,這位前輩的力氣真的是大得驚人。
在寶羅獸王浮出水面的時候,姬透一拳凌空朝它擊過去。
寶羅獸王轟然摔回水裡,在水中暈頭轉向地轉了會兒仿佛才反應過來。
它更加憤怒,數條尾巴悉數朝姬透而去,紛紛被她打回來。
這種打法,可謂是毫無章法,連招數都不算,全憑蠻力打,連厲引危都忍不住側目,目光微閃。
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已經忘記反應。
樓少主忍不住問:“你能看出這姑娘是什麼修為嗎?”
管事遲疑地道:“屬下不知,可能是金丹修為,應該不比厲公子差。”
“她是體修吧?”樓少主又問,語氣很肯定,“體修就是這麼能扛。”
管事沒吭聲,因為他也有這個猜測,否則正常修士,哪裡能用拳頭和寶羅獸扛,隻怕骨頭都被震碎。
隻是這種打法,毫無招術可言,這姑娘估計沒煉什麼體術和拳法。
就在姬透接替小師弟對上寶羅獸王時,突然她的手揮了個空,身體跟著船往下墜落,有片刻失重感。
船從半空中摔下來。
不僅是他們的船,周圍所有的船都猝不及防地從半空中摔下。
怒濤洶湧的海水從眼前消失,海面上的船隻自然也失去依託,直接掉在沙漠裡。
一同消失的還有那隻寶羅獸王,在消失之前,它發出一道不甘的吼叫聲。
海水瞬間消失,金色的沙漠出現在眾人面前。
此時已是金烏西墜,橘紅色的夕陽光灑落在金色的沙漠上,宛若鍍上一層血光,整個沙漠變成血色的沙漠。
充滿不祥的氣息。
眾人瞬間反應過來,金沙碧海的環境又變了,倏然間從海洋變為沙漠。
這種情況在金沙碧海十分常見,隻是剛才眾人的注意力都專注於寶羅獸王,以至於讓他們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簪星樓的大船。
他們可是知道,寶羅砂皇已經被簪星樓的人搶到手。
不得不說,這次搶奪寶羅砂皇是十分幸運的,原本最大的威脅是寶羅獸王,可能這獸王會與之不死不休。
哪知道還沒分出勝負,海水便消失,寶羅獸王自然也隻能不甘地離去。
時機非常好,可謂是幸運之極,否則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獲得寶羅砂皇的人能不能順利逃走。
樓少主高興地道:“太好啦,海水退去了。”
他帶領簪星樓的弟子跳下船,將那艘雕梁畫棟的大船收起,朝姬透和厲引危走過去。
“厲公子,這位姑娘是?”他笑容滿面地問,好奇地打量姬透,絲毫不見外。
厲引危道:“她是我師姐,姬透。”他頓了下,加了一句,“小師姐!”
生性敏銳的人覺得,這句“小師姐”蘊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兒,可惜樓少主是個神經大條的,並未發現。
他熱情地說:“原來是厲公子的師姐,怪不得如此厲害!在下是簪星樓的少主樓少房,姬師姐你好。”
姬透:“樓少主好。”
說話間,突然見一群修士朝他們靠近。
樓少房淡淡地瞥一眼,絲毫不懼,傲然地道:“你們要做什麼?想搶寶羅砂皇?”
簪星樓的弟子迅速地圍攏過來,站在他身後,其中便有三名金丹修士,管事赫然在其中。
這是簪星樓的樓主派過來保護自己傻兒子的。
圍過來的修士目光沉沉地看著簪星樓的人。
這裡是金沙碧海,簪星樓的人來得雖多,但也沒有其他所有修士加起來多,一旦他們聯合起來,簪星樓並不是對手。隻是如果他們選擇和簪星樓少主動手,會惹怒簪星樓,簪星樓的那位樓主是個護短的,並不好相與。
除此之外,簪星樓這邊還有一名金丹後期的劍修,以及一個厲害的體修,都很能打。
一名身材微胖的金丹修士笑呵呵地說:“樓少主莫怪,寶羅砂皇既然被簪星樓搶到,我等自然明白規矩,就是想問,簪星樓決定如何處理寶羅砂皇?可要送去商行拍賣?”
按這金丹修士的說法,便想將之買下來。
樓少房認出這金丹修士,是極西之地的某個宗門長老,並不差靈石,怪不得願意買。
他道:“寶羅砂皇不在我這裡,在姬師姐手裡,你們想要去找她。”
來之前他就說過,簪星樓會配合厲引危搶奪寶羅砂皇,雖然最後搶到的不是簪星樓也不是厲引危,但厲公子的師姐搶到,也是一樣啦。
聽到樓少房的話,眾人的視線落到姬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