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丞吹的是什麼他不知道,但聽著很熟悉。
剛感嘆沒想到蔣丞還玩這個,而且吹得很好,手指在氣孔上靈活跳動……蔣丞突然停下了,偏過頭咳了兩聲:“不好意思,重來。”
顧飛隻得重新鼓了一次掌。
蔣丞看了他一眼,把笛子重新放到嘴邊,垂下眼睛,手指跳動之間,音符再次滑了出來。
這是顧飛第一次聽人在自己眼前吹笛子,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蔣丞平時臉上常帶著的不爽和煩躁,在第一個音符躍出時就消失了,輕輕顫著的睫毛看上去安靜而沉穩。
這一瞬間,顧飛突然就真心實意地接受了蔣丞是真學霸的這種設定。
作者有話要說:
才藝展示的時刻到了,大飛請一定要認真盯著全身都閃著光的丞哥喲麼麼噠。有了加熱小杯墊一直喝著熱咖啡而非常愉快的作者說道。
丞哥吹的曲子我今天圍脖會分享一下噠,可以去聽一下方便代入喲。覺得自己超級貼心的作者把黑色羊絨小毛墊從櫃子裡一把揪了出來一邊拍毛毛一邊又說道。
私密空間和酒!就是這個作者的套路!黑色羊絨小毛墊趴在地上大聲喊道。
第26章
笛聲挺亮的,加上室內空間的共鳴,聽起來悠揚而靈動。
顧飛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覺得這樣的樂器沒有鋼琴逼格高,蔣丞靠著桌子站在那裡,手裡拿著這根黑色小細管的樣子,挺有逼格的。
他吹的曲子聽起來挺歡快,但顧飛莫名其妙能聽出幾分寂寞,不知道是因為樂器本身還是吹奏的人。
最後一個音符在跳躍的火光裡回響著,慢慢消失之後,蔣丞拿著笛子的手垂下,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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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蔣丞才抬起頭,嘴角帶著一絲不明顯的笑容:“怎麼樣?”
“好棒哦。”顧飛回答,啪啪地鼓了掌。
“好好說話不行麼,”蔣丞拿了塊小絨布在笛嘴上擦著,“一開口就這麼欠抽。”
“很棒,”顧飛重新回答,“應該是學了很久了吧?”
“嗯,”蔣丞應了一聲,想想又搖了搖頭,“好像也沒多久,沒我學鋼琴的時間長。”
“沒多久吹得這麼好,”顧飛說,“不愧是……”
顧飛說了一半沒繼續說下去,蔣丞嘆了口氣:“是啊,學霸嘛,這梗什麼時候能玩完啊?”
顧飛笑了一會兒才又說了一句:“真吹得挺好的。”
“其實不難,入門很容易的,”蔣丞把笛子拿著在手上轉了幾圈,往他這邊一遞,“要不要試試?”
“……那我試試,”顧飛走到他面前,拿過笛子,“直接吹了啊?”
“不然呢?”蔣丞問。
“我意思是,你有沒有潔癖。”顧飛說。
蔣丞笑了起來,感覺自己這一晚上就怎麼也收不住了,笑了好半天他才往四周指了指:“就這環境,誰有潔癖的進來了早崩潰了吧。”
“也是,剛還拿了死耗子的被子,”顧飛拿過哨笛看了看,學著他的樣子把手指按在了氣孔上,“對嗎?”
“嗯,”蔣丞輕輕撥了一下他的指尖,“按緊,漏音了。”
顧飛按好之後,試著輕輕吹了一聲。
笛子發出了一聲開著岔的緊而刺耳的尖嘯聲,他皺著眉偏開頭:“哎怎麼出這聲兒,嚇我一跳。”
蔣丞忍著笑:“放松點兒吹,氣放出去別收著,聲兒得全出來了才好聽。”
“好。”顧飛鼓了鼓氣,然後又對著吹了一聲。
這次就好得多了,聲音又響又長,但是聽著……
“算了,”顧飛松開了笛子,“入門容易也不表示隨便吹兩口就能聽,就這動靜,不知道的以為帶了條二哈過來。”
“還是緊了,”蔣丞拿過笛子,把笛嘴往自己褲子上隨便蹭了蹭,“你看我的臉,要松馳一些。”
顧飛挺認真地看著他,他吹了個音階:“明白了嗎?”
“我要說沒明白,”顧飛笑了笑,“你會罵人麼。”
蔣丞沒說話,拿著笛子繼續吹,音階,小段的曲子,吹了一會兒之後顧飛抬手在他臉上戳了一下:“你說的這個松馳……”
樂聲猛地停了,蔣丞手裡的笛子直接抽在了他手上。
“我操!”顧飛縮回手,邊甩手邊搓著手背,罵了一句,“你什麼毛病?”
蔣丞頓時有種想從窗口跳出去的尷尬感覺,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還是這種近距離的面對面讓他始終覺得四周的空氣裡都透著曖昧。
顧飛的聲音和顧飛說話呼吸時的氣息,都讓他覺得有些發暈。
指尖在他臉上的觸碰隻有輕輕一下,面積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但這個動作還是讓他有些反應過激。
這一瞬間他都有點兒分不清這是自己的條件反射還是下意識地回避。
關鍵顧飛被他一管子抽得莫名其妙,他還沒法解釋。
你好,我不太喜歡別人碰我。
因為喜歡男人,所以我更不願意被男人碰到。
你好,王九日說我是事兒逼其實是一個非常正確的判斷……
“王旭說你事兒逼不讓人拍肩膀,”顧飛看著他,搶了他的臺詞,“你還真挺事兒的啊。”
“啊,”蔣丞也看著他,“你剛發現麼。”
顧飛沒說話,瞪著他。
蔣丞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隻好也站那兒跟顧飛對瞪。
瞪了能有十秒,蔣丞感覺大事不妙,他想笑。
非常想笑。
這種抽了顧飛一管子然後狂笑不止的事情如果發生了,顧飛應該會過來跟他打一架吧。
所以說,酒不能隨便大口喝,容易壞事兒。
這一通思緒萬千之後,他咬牙挺著沒笑,顧飛大概是瞪他瞪累了,又搓了搓手:“你得虧不是個女的,要不估計嫁不出去。”
蔣丞就在這一秒爆發出了狂笑。
笑他媽笑個屁啊!
到底有什麼好笑呢!
一紙杯牛二就能把你變成弱智!
蔣丞你是傻逼麼?是啊。
他一邊在心裡狂風暴雨地教訓自己,一邊笑得把靠在身後的桌子都給笑哆嗦了。
“你信不信我抽你?”顧飛說。
蔣丞捂住肋條上的傷口繼續樂,顧飛終於再次被他的弱智傳染,跟著笑了起來。
不過這一通笑除了很弱智之外,也還是有好處的,包裹著蔣丞的那份尷尬總算被笑沒了。
就是笑得腰酸。
“哎……”他往沙上一倒,“不好意思,我大概是喝多了。”
顧飛舒出一口氣,估計在等笑勁兒過去,然後走過來往他身邊的沙發上重重地坐了下去:“王旭說他拍你肩膀一下你就要跟他動手?”
沙發雖然很破舊,但彈性還是有些驚人的好,顧飛跟炮彈似地這麼一砸,蔣丞被彈了起來,頭暈乎乎地感覺自己跟要起飛了似的。
“我沒興趣跟他那個慫貨動手。”他拍了拍沙發,起身也往下一砸。
旁邊的顧飛也彈了彈。
“你幼稚不幼稚。”顧飛說,然後起來又砸了一下。
“你先開的頭……”蔣丞這次被彈得有點兒歪,往顧飛那邊倒了過去。
這沙發不大,就一個雙人小沙發,這一倒,倆人直接就擠一塊兒了,腦袋都差點兒磕上。
“操。”蔣丞小聲說了一句,撐著沙發想坐正了。
手一撐,直接按在了顧飛的手上。
顧飛的手很暖,指節頂在他掌心時的觸感非常清晰。
但這次蔣丞卻沒有條件反射,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麼,就這麼跟被按了暫停似地僵在了原處。
顧飛沒說話,也沒動,轉過臉的時候呼吸掃到了他耳際。
“你……”蔣丞開了口卻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什麼?”顧飛問。
這簡單的兩個字,在酒精和近距離的作用之下,像一把嗞著火花的電流,聲音一出來,蔣丞就感覺自己半邊身體的毛孔全炸開了。
他轉過臉,在顧飛臉上親了一下。
瘋了。
這是蔣丞腦子裡唯一還在閃著的內容,除此之外全都被清空了。
腦漿都他媽沒了。
顧飛還是沒動,也沒再說話,這一刻他倆像是凝固在某個被定格了的空間裡的塑像。
顧飛沒有反應,而因為頭很暈,蔣丞也看不清他的眼神,於是隻希望這一瞬間來道雷把他倆都劈失憶。
蔣丞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手機上的時間顯示已經十點半,還有老徐的三個未接。
這是他開學以來第一次遲到,再晚一點兒就能湊成曠課半天了。
他撐著床坐了起來,垂著腦袋半閉著眼睛。
他不想去學校。
非常不想。
因為昨天晚上的事。
他最後的記憶是唇碰到顧飛臉。
之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就算能記得,也不記得了。
強行喝斷篇兒,強行失憶。
如果不是功力不夠,他應該把這一幕也忘掉。
這一夜他都沒睡踏實,做了很多已經全忘掉了的夢,現在想起來就是一團黑白灰混雜著的煙霧。
讓他覺得很疲憊。
而清醒之後的第一個感覺就是丟人。
以及不安。
跟顧飛認識就半個寒假加半個學期,喝個酒就發瘋往人臉上親……對,撒酒瘋了。
就是撒酒瘋了,這個解釋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