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是誰說，夜班是領導對你的器重，要端正態度？」
「去年，我因為失眠，導致精神衰弱，跟你申請暫緩倒夜班。」
「可你呢？本來該半年一輪換的，別人都換成白班了，卻偏偏讓我一直倒夜班。」
「不僅如此，下夜班之後，你還讓我留下整資料，開晨會，背制度！」
「去年參加的省裡技術比武，別的科室都是脫產參加，隻有我，是下了夜班去練習！」
我把李莉這些年針對我的，一樁樁一件件都羅列出來。
她終於無話可說。
「你就先倒一個月夜班，等我心情好了再說，要不然，你就一直倒下去。」
「可惜了，我隻能用自己的小權利難為難為你，程度連你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蘇青木朝我走過來：「若若，之前都是林言言蠱惑我。」
「我覺得你能力強，在哪裡都能出頭，才一時對她心軟。」
我冷冷的對他說：「蘇醫生，我們早就結束了。」
「我不追究你和林言言什麼時候好上的，隻想讓你趕緊從我的視線裡，滾遠一點！」
8
我當護士長以後，和科主任據理力爭，把護理的績效提上來。
原來都是醫生一張嘴，護士跑斷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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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分績效獎金的時候，科主任一句：「沒有醫生吃肉，護士連湯都喝不上！」
輕輕的把我們的辛苦抹去，把績效獎金的一大半拿走了。
我提出按治療系數分績效，並且舉例，大城市的三甲醫院都實行了這種模式。
護理的地位日益升高，科室姐妹們都幹勁十足。
針對醫生開錯的醫囑，我們也會立足專業與經驗，據理力爭。
而不是像以前一樣，一味地盲從。
科室的住院患者滿意度也穩居全院第一。
可就在這天下班時，我換下工作服走出住院部。
正看見林言言挽著蘇青木的胳膊，從我面前趾高氣昂的走過。
她竟然還穿著護士服！
我跟相熟的同事打聽，才知道王院長因為身體原因，辦了病退。
現在是那天說要我去當炮灰的，何副院長主持工作。
我心裡頓時冰冷，知道沒有我的好日子過了。
「哎呦，這不是，顧大護士長嗎？」林言言錯身走過幾步後，回過頭誇張的對我說。
「你那麼費勁心機整我，可是我偏偏又回來了！」
「不過一百萬而已，我先拿出來，等我家蘇醫生以後升了科主任，那還不是分分鍾有人送上門來！」
我冷著臉一言不發，隻想離這對賤人遠一點。
「你就是，傳說中，我的表妹？」我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正是孟卓陽。
他在東區收購了一家私人醫院，正在擴建，購入了許多先進的儀器設備。
想挖我過去，還想讓我給他拉一些專業能力強的醫護。
林言言橫了孟卓陽一眼：「你是誰？別亂攀親戚，我舅舅可是孟天成！」
孟卓陽辭職的時候，林言言還沒來實習。
蘇青木卻變了臉色，他自然認識孟卓陽。
「可不是巧了麼，你口中的孟天成是我爸。可他從來沒告訴過我，我有你這麼個便宜表妹啊！」孟卓陽痞裡痞氣的說著。
林言言看了眼蘇青木，心虛的對孟卓陽說：「你怎麼會不認識我呢？」
「小時候咱倆還見過一次呢！我表姨的二舅奶奶是你姨姥姥的幹媽的表妹。」
「噗嗤！」我忍不住笑出聲。
蘇青木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你騙我？」
林言言哭著去追蘇青木：「青木，你聽我解釋。」
9
孟卓陽帶我去參觀了他所說的私人醫院。
如今設備已經進來了，一切準備就緒。
他還從北上廣，高薪聘請了許多專家坐診。
我繞著醫院到處逛，走到腿酸，還看了不到一半。
「怎麼樣？」孟卓陽再次邀請。
「從建院開始，我們就制定公平完善的薪資制度，也就不存在利益紛爭了。」
他優哉遊哉的帶著我在天臺吹風，語氣裡卻是認真細致的分析。
我第一次認真考慮其他的提議。
第二天回到醫院，隻見科裡所有人都在護士站嚴肅的立著。
我趕忙換好護士服，站在一旁。
「顧護士長，你這我就得說幾句了。」
「作為領導，不以身作則，每天遲到，現在底下人有樣學樣，松散的不成樣子！」
科主任板著臉，當著眾人的面訓我。
「顧姐，科主任挨個打電話，說今天院領導要來，還不讓我們告訴你，對不起啊。」小護士在我身後悄悄說。
果然，何副院長隨後就來了。
「咱們醫院是一個整體，以後不允許再有為了個人利益，損害集體利益的事情發生！」
何副院長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卻面對著我說話。
「護士長還是應該選資歷老一點的人，年輕人不頂事！」
幾句話說完，李莉恢復了護士長職務，蘇青木也恢復了主治醫師職稱。
就連林言言都轉了正，有了正式編制。
我看著幾人一臉得意的看著我。
直接伸手將一道槓的護士帽取下，扔在護士站桌子上。
「我不幹了！」說完起轉身回到值班室換好常服。
把上次沒遞出去的辭職信，扔到副院長臉上，轉身離開。
「我看你能去哪裡？哪個醫院敢要你！」蘇青木殷勤的幫副院長擦擦臉，對著我的背影咆哮。
這個圈子很窄，如果副院長跟其他醫院打過招呼，我可能以後真的端不了這碗飯了。
我直接來到了孟卓陽的醫院。
他正在做著開業典禮的彩排，看到我過來，當即放下手裡的活，跑過來。
我順利的在孟卓陽的醫院入職，職位是護理部主任。
剪彩那天，由於孟家的影響力，商政兩界的領導都來捧場。
「雖然我們是私立醫院，但是我們會把病人的生命健康放在第一位！立志做最好的醫院！」
隨著孟卓陽的話音落下，臺下掌聲雷動。
我坐在他旁邊，側目望去。
看到他堅毅的下巴和高挺的鼻梁，逆著光，有點好看。
10
隨著新院的聲譽水漲船高，每天來就診的病人絡繹不絕。
孟卓陽也做到了，不以賺錢為目的。
把病人的健康放在首位，我們醫院的口碑也逐步提升。
蘇青木卻為了能夠創收，廣收病人，亂開檢查。
「若若姐，咱們科的護理姐妹，都快活不下去了！」
「李莉比以前跪舔的更嚴重了。還有蘇木青和林言言，沆瀣一氣，什麼活都不幹，還拿最高的獎金！」
「你走之前說，讓我們去投奔你，這話還算不算數啊？」科裡原來的小姐妹代表大家來問我。
「當然，隨時歡迎！咱們科的護理水平我還是信得過的！」我爽朗的回答。
我們科的護士除了李莉和林言言，幾乎全部離職。
其他科室的護士原本都在觀望。
結果看到這些護士姐妹，來到私立醫院，不僅收入高了，地位還提升了。
立刻蜂擁而至。
何副院長沒辦法，又招了新人入職。
可是護理質量下降，住院滿意度排名全省倒數。
到最後因為住院滿意度低，三甲復審未通過，成了二甲醫院。
「若若姐，你知道嗎？蘇青木出事了！」
這天下班，原來的同事，現在已經是我們醫院腎內科護士長的孫燕，看到我開心的笑了。
「他收了個病人，在沒做病理檢查的情況下，他告訴人家是結腸癌。」
「手術，化療放療全套，一個沒落下！」
「到最後病人死於化療後的骨髓抑制，導致的全身感染。」
「人家家屬覺得不對勁，找專業的人看了病例，拉病人去屍檢。」
「結果才發現，隻是闌尾炎！」
「現在病人家屬把橫幅拉滿了整個醫院，叫嚷著讓他償命！」
我點點頭，將自己之前整理的，蘇青木那些造假的學術報告，匿名寄給了原醫院的各個領導。
他那些學術，論文研究，都是花錢找的槍手，發表在期刊雜志上。
倒是成了他高學歷引進時的敲門磚。
前兩天我短信收到了醫療期刊的短信，問我還要不要繼續合作。
我打電話過去，才知道，蘇青木的緊急聯系人那一欄填了我的電話。
他最後的尾款沒結清，人家打電話要錢來了。
我畢業工作供他讀研。
他每年除了學費，還總是以別的名目找我借錢，我每個月省吃儉用還入不敷出。
這次他沒了高學歷的假皮, 看領導們還會不會再次包庇他！
11
因為許多護士都是從原醫院離職過來的, 要辦理執業證的變更注冊。
我索性把名單統計好, 自己來幫他們辦理。
走到原醫院門口, 正看到林言言和蘇青木爭執不下。
「言言！你上次自己的賠償金能拿得出來，怎麼現在不願意幫我拿呢？」
蘇青木一臉狼狽的抓著頭發, 急躁的堵住林言言去路。
「我告訴你了, 我沒錢了！上次我的一百萬就把家裡快掏空了, 你這次可是一百五十萬！」林言言不耐煩的說。
「而且, 你被醫院開除了，還吊銷了醫師資格證，以後再也找不到工作了, 我借錢給你, 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嗎？」
林言言說完，就要走。
「你騙我！」蘇青木的臉色陰沉可怖。
我正要往前走, 餘光看到寒光一閃。
一個男人拿著刀衝了過來, 對著蘇青木就捅了過去。
「無良醫生, 你還我弟弟命來！」
蘇青木眼疾手快, 拉著和自己擦身而過的林言言, 就往刀上推了過去。
那男人殺紅了眼，不管不顧的連捅數刀，直到保安趕來把他拉開。
林言言和蘇青木雙雙倒在血泊中。
林言言被刺中了心髒, 當場死亡，蘇青木被刺中了大動脈，血流不止。
我從旁邊走過, 蘇青木呻吟著朝我伸出手。
「若若，救救我……」他費力的抬起手，又漸漸垂下。
「我膽子小，看到你們的恐怖樣子，會做噩夢的！」
我抬起手，佯裝捂眼，把上一世他護著林言言說的話, 原封不動還給了他。
由於是在醫院門口發生的兇殺案，蘇青木被送往了急診室，撿回了一條命。
「護士長，我都實習半年了，這麼好的機會，我也想要。」
「-地」蘇青木是自己山村裡唯一一個高材生, 從小因為成績好，被家裡的人捧在手心裡長大。
工作後更是全村人的驕傲。
如今一朝跌下神壇, 落入泥地, 受不了打擊。
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藥，自殺了。
我們醫院由於住院滿意度連獲新高，長達一年時間穩居全省第一。
被省裡授予了先進文明單位的稱號。
這在私立醫院倒是頭一份。
「軍功章有你一半, 想請你吃個飯啊，顧主任。」
「賞個臉，行不行？」孟卓陽一身休闲裝，沒有一點的院長派頭。
他背後的夕陽閃著餘暉, 給他松軟的頭發映上金色。
挺好看。
「好啊！」
我笑著拉過，他伸來的手。
地面上，我和他的影子相互交疊。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