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銷售,職業病讓我在相親現場,成功推銷對面的帥哥買了三斤茶葉。
第二次見面,他買了我的陽澄湖大閘蟹。
第三次見面,他買了我的陽山水蜜桃。
……
幾次以後,他又約我去一個飯局,說要給我介紹潛在客戶。
你們瞧瞧,這是什麼神仙男人?
於是到了現場,我高高興興問落座的男女老少。
「大家,信用卡都辦了嗎?」
眾人面面相覷,身後傳來一個清潤的聲音。
「介紹一下,這我爸媽。」
我:……
1、
第一次見到喻醫生,我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他手腕上。
那是一塊綠色表盤,銀色表帶的精美手表,且表盤會隨著光線不同折射出不同的效果。
我為啥知道這玩意的真正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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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領導有個同款。
同款假貨。
即便是假的,也花了他兩千多塊錢,是每天開會都要亮給我們看的。
再來看這塊表,無論光澤,質感,還是精致程度,都比我領導的要好上很多。
問題來了,什麼樣的人會把一個衛生間帶在手上?
結論:
搞錯了人。
於是我連忙抬起剛放下的屁股,朝桌邊的男人連連抱歉。
「不好意思,坐錯桌了。」
2、
一分鍾後,躲到衛生間的我被我媽電話一頓好罵,磨磨蹭蹭出來了。
不遠處 61 號桌,男人站起身,朝我揚揚手。
這場景,還能再尷尬點嗎?
待我漲紅了臉坐回位置,他給我看他手機:「郝小姐,對吧?」
又深思道:「你和照片上不太一樣。」
我盯了那照片一眼。
那是我學生時期的醜照。
不愧是親媽。
再看面前這男人,他黑色碎發,鼻梁高挺,寬肩讓一件簡單的白 T 變得很有味道,且笑起來有種通透的清甜感。
大極品無誤。
接下來,就到了互相認識環節了。
他指指自己:「介紹一下,我叫喻鳳池,是一名醫生。」
「我叫郝好,銀行信貸員……」
對方雙手交叉,微笑著看我,似乎在等我的下文。
難得遇上這種大極品,我的確很想認真吹噓一下自己,但被對方那黑黢黢的眼神盯著,莫名就心裡一虛:「沒了。」
「哦?」
我尷尬笑笑。
3、
幸而對方寬容而溫和。
他開始介紹自己,北師大畢業,目前一邊執業,一邊讀應用心理專碩(MAP),有自己的同名工作室,盈利也算穩定。
家中是獨生子,共五套房,其中兩套有學區,名下一輛路虎越野,一輛別克 SUV,此外還有一定數額的基金,加上大學時玩票混過幣圈……
他說的越多,我冷汗越多。
甚至緊張得喝幹了面前的榛果拿鐵。
他說完,一雙眼溫柔地凝視著我:「郝小姐,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配不上你。」
4、
之前我還納悶,老天爺為啥要讓我遇到這種大極品。
現在我明白了。
這是要讓我遇到,卻不讓我得到。
未料是這樣的回答,對方沉默地看著我。
確切地說,是看著我手腕裡側那道鮮豔的,細長的疤痕。
我扯下袖子,直到遮住半個手背,才斯斯文文地道歉:「不好意思,我們兩家條件相差比較遠,還是算了吧。」
對方眸中掠過一絲驚訝:「怎麼會?」
「我倒是覺得和郝小姐很聊得來。」
總共聊了不到十句話,哪裡算聊得來?
我感謝他的體貼,正準備起身告別,他卻對我一揚手機:「要不,我們加個微信?」
唇角的深渦。
溫柔的眸光。
隱約挑眉的微表情。
一股熟悉而通透的清甜感再次來襲。
於是,這次我沒能拒絕。
5、
他微信就叫「喻鳳池心理咨詢」,頭像是同名 logo。
看得出來,是個很有事業心的人。
而我給他的是自己的私人號,頭像是對著鏡子刷牙的蠟筆小新。
通過好友申請以後,對方凝著眉,手指在屏幕上劃動,緩緩念出一段話。
「在大山深處有一群淳樸的老人,他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們傳承著五千年茶聖文化,經營著千畝誘人的綠葉芬芳,可惜一場千年難遇的疫情衝擊華夏大地……」
我:……這,這不是我早上在朋友圈發的廣告嗎?
喻鳳池從煽情的文案裡抬起頭,疑惑地看我:「茶葉滯銷,愛心助農?」
憑借過硬的職業素質,我臉不紅,氣不喘地解釋:「主要是幫大山裡的茶農爺爺打開銷路。」
「哦。」他富含深意地睇了我一眼:「郝小姐真有愛心。」
我擦著冷汗賠笑臉。
幸而他沒繼續往下翻。
否則他就會發現,農民爺爺滯銷的不僅是茶葉……還有菠蘿,大蒜,臍橙,鎮尺,雪蓮果和大閘蟹。
6、
「我要三斤茶葉。」
「什麼?」
「多少錢?」
「……998。」
「好的。」
手機一陣震動,我低頭一看,對面直接轉來一千。
夠豪爽。
這操作秀的,直接給我整不會了。
我舌頭打結:「不是,那個三斤茶葉是很多的,我們一般家庭也就買個三兩啊,半斤啥的……」
「沒事,我工作室用的。」
「哦。」
見他提起自己的公文包,我連忙起身:「那今天,就這樣了?」
「嗯,我還得回去工作。」
「那茶葉我給您郵寄過去?」
他頓了下,遞來一張印刷精美的名片,一對深濃的眉目緊緊凝視著我,隱含壓力。
「不,請務必送到我工作室。」
7、
這錢賺得太容易了。
導致回去的一路上,我都有點恍惚。
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對方為何對我這種平平無奇的市井小人物感興趣,甚至一見面就斥下巨資,隻為討我的歡心。
除非,這是以利為餌,以身相釣的……殺豬盤?
進門以後,我媽沒關心相親結果,反而抓過我的手腕看。
我不以為然。
「都和你說了,是拆包裝的時候不小心劃到的,早就好了。」
「拆包裝能劃到這地方?」
她小心觀察我臉色,見我興致不高,隻能眼睜睜由著我躲進了房間。
我房間很小,狹窄的空間裡堆滿了畫布,角落裡臨摹的畢沙羅停了三個月,因為用的是劣質顏料,邊角都已經微微變色。
再看牆上天花板上,到處掛滿了待風幹的成品半成品。
這種行畫我賣 300 一張,本地畫室訂了 10 張,我必須在月底之前全部畫完。
正粗粗在畫布上打底色,一個電話來了。
是我微信上的供貨商。
簡單來說就是我上家,他賣啥,我跟著賣啥。
「親,狠貨到了。」
「啥狠貨?」
「中秋了嗎,該賣大閘蟹啦!我跟你說,這批都是陽澄湖出產的紅膏母蟹,個個掂著都有半斤重……」
供貨商嘴裡的半斤,其實就是不到三兩。
我開了免提,對著電話那頭冷嘲熱諷:「吹吧你就,陽澄湖總共就那麼眼屎大點的水域,真能到你手裡?」
對面噎了半晌。
「總之,總之就是那附近的嘛,你就這麼賣,我包你好貨!」
電話掛了。
我心中腹誹,但還是編輯了一段文案,配上對方發來的精修樣片一起發在了朋友圈。
十個好友八個微商,這個年代的人都有點沒臉沒皮,可著身邊的熟人薅羊毛割韭菜,樂此不疲。
我也一樣。
8、
發完朋友圈,我把手機一扔,開始對著畫布猛力輸出,直畫到深夜一兩點才上床睡覺。
第二天一早,被手機鬧醒。
我眯著眼睛劃掉鬧鍾,頂端忽然蹦出一條消息。
「聽著輕音樂,做著按摩,喝著啤酒長大的螃蟹怎麼賣?」
我昨晚是這麼編的????
還沒來得及回復,對方已經發來一條語音,嗓子磁性而清潤,帶著清晨墜落的露水感。
「支援漁民伯伯,來二十個。」
這大閘蟹我原本打算賣 58 一隻的,一狠心給他砍到 48,他買了 20 隻,同樣直接轉賬 1000 塊。
豪橫!
從來都是可著朋友圈狠狠薅羊毛的我,頭一次心慌氣短。
9、
到了單位,打卡上班。
為了節約時間,我向來是把化妝包隨身帶著,直接在公司梳頭上妝。
畢竟是 VIP 接待的盥洗室,照明充足,晶瑩剔透的亞克力洗手盆,一扇扇與天花板平齊的落地鏡,使用感要比我那老房子的衛生間好太多了。
時間緊張,我開始快速化妝。
還別說,雖然我條件磕碜了點,但長得還算個人,屬於平時走在路上也會有人要微信的那種。
難不成,喻醫生真看上我了?
這時身後走過一個人影,卻是和我一個信貸組的小張,對方一面掏出口紅補妝,一面在鏡子裡鄙夷地斜我:「咦~~你笑得好淫蕩。對了,昨晚老黃喊我們幾個去吃飯,你怎麼沒去?」
我笑笑:「吃飯?一桌子男人,就我們一兩個女孩,到底誰是菜?」
「嘖,精還是你精!」
小張拍拍我肩膀,扭著腰走了,背影瀟灑得很。
難以置信態度這麼坦蕩的妹子,會為了一點存款和客戶喝到深夜,且交往的每任男友都被她當兔子宰,直到對方血本無歸。
網傳三不娶:教師,護士,銀行女。
事實上在金融系統裡,這是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