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邊關小廚娘》, 本章共2986字, 更新于: 2025-01-26 15:5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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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之下,清湯湯面透亮,飄著大蔥和菌菇,清淡鮮香,倒是更合古人的口味。


  紅湯火鍋不涮毛肚是沒有靈魂的,現在以如意樓雄厚的財力和在西州城的影響力,姜言意想買牛肉比從前容易了不少。


  甚至一些大戶人家嫌自家廚子弄得不好吃,還會把備好的肉拿到如意樓來,給錢讓如意樓幫忙做成菜。


  謝初霽堅持要吃紅湯,姜言意就幫她涮了一片毛肚。


  巴掌大的毛肚下鍋,紅湯裡的水咕嚕咕嚕滾著,瞬間就給特制的加長版火鍋木箸鍍上一層紅油。


  隨著水開,鍋裡的食材和辣椒交替浮現到水面,麻辣的香味傳出雅間,路過雅間門口的食客都會忍不住駐足嗅上一嗅,咽咽口水,嘆一句“好香”。


  姜言意夾著毛肚在紅湯裡來回涮上個七八遍,瞧著熟了,才放到油碟裡遞給謝初霽。


  油碟裡是鮮榨的芝麻油,濃香無比,裡邊還有蔥段和香菜,把毛肚再碟子裡拌上一拌,覆在毛肚上的紅油融了一些到碟子裡,毛肚入口的辛辣感稍緩,增香清熱。嚼起來香辣脆嫩,很是爽口。


  一片毛肚吃完,謝初霽趕緊倒了一杯敗火的花茶喝下,才衝著姜言意點頭:“濃油赤醬,味道比我嘗過的任何菜都好,不知這是什麼食材,口感甚是奇特,我從前竟未嘗過。”


  姜言意把涮好的一片牛肉放進她碟子裡,有點糾結道:“方才吃的是牛肚肉。”


  謝初霽握筷子的手一頓,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就要幹嘔。


  姜言意忙拿了痰盂遞給她。


  謝初霽嘔了兩聲,又喝了花茶壓了一下才好些了,十分歉疚地看著姜言意道:“抱歉,是我失禮了……”


  姜言意尷尬道:“是我之過,沒提前詢問你。”


  謝初霽連連搖頭:“世間肉類哪有貴賤之分,不都是果腹之物罷了,方才的牛肚很好吃。”


  她像是想證明自己的話不假,做勢又要涮毛肚,姜言意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忙阻止了她:“我就喜歡吃這個,今日貪嘴,你就留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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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初霽神色還是十分愧疚。


  姜言意用勺子撈起一個煮熟的包心牛肉丸放到謝初霽碟子裡,“吃點別的。”


  古人不吃動物下水,姜言意自己對於一些內髒也不怎麼喜歡吃,但對牛肚實在是沒免疫力。


  說到下水,前些日子她發現樓裡的伙計把雞雜全扔了,說一丁點東西,腥味又重不好處理,沒法吃。


  如意樓現在生意做大了,底下的伙計有時候浪費食材,姚廚子也看管不過來。姜言意頗為惱火,她把霍蒹葭放到如意樓兩天後,伙計們倒是立馬老實了,現在扔個東西都得請示酒樓管事的。


  她心情好,給如意樓的伙計們做了一次雞雜面後,現在樓裡的伙計都拿雞雜當寶。


  這頓飯吃到後面,謝初霽不知是被辣的,還是心裡的難過再也壓抑不住,一邊吃一邊哭,喝了兩杯酒,估計是又醉了,滿臉坨紅問姜言意:“你曾經那般喜歡陸家公子,是如何放下他的?”


  姜言意差點被剛吞下的香菜豬肉丸給噎死,緩了緩才道:“不值得就放下了。”


  “值得?何謂值得?不過是念亦或者不念罷了。”謝初霽眼神朦朧,卻還是透出一股子悲傷。


  姜言意以為她說的是慕世子,嘆了口氣道:“初霽,其實人生在世不止情愛的,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有些東西,留在記憶裡未嘗不是一種珍重。”


  謝初霽似點了一下頭,又似完全醉過去,倒下時把腦袋磕桌子上了。


  上次姜言意就見過謝初霽醉酒,她醉了和不醉的區別其實不大,頂多就是說話比平日裡更直白大膽些,說完想說的話,倒頭就睡。


  姜言意隻得無奈地喚霍蒹葭進來幫忙把謝初霽扶到馬車上去。


  霍蒹葭進屋後,眼神一直往火鍋上瞟,小小身板抱起謝初霽後,問姜言意:“東家,這湯咱們能帶回去晚上涮菜吃嗎?”


  姜言意爽快點頭:“打包帶走。”


  辣椒在這個時代是稀罕物,一頓火鍋得用不少辣椒,她巴不得當成兩頓吃。


  霍蒹葭道:“給秋葵姐也送一點過去。”


  她們兩人關系好,霍蒹葭吃什麼好吃的,都會想著給秋葵留一份,抽空再送去面坊。


  姜言意道:“直接把秋葵叫過來就行了。”


  霍蒹葭卻道:“她現在不能出門,也吃不下東西,跟安少夫人一樣,聞著油腥味就吐。”


  姜言意一怔:“你是說,秋葵有了?”


  霍蒹葭點頭,“秋葵姐說,等三個月落穩了胎,她再和鐵匠一起來給您磕頭謝恩。”


  這些秋葵自己是絕對想不到的,應當是羅鐵匠教她的。


  姜言意高興之餘,更多的是欣慰。


  以前秋葵在她這裡,她以為秋葵不懂,就沒怎麼教秋葵這些人情世故上的東西。秋葵跟鐵匠在一起後,鐵匠卻耐心教了她這些,秋葵也學得很好。


  姜言意說:“這等好消息怎不早些告訴我?回去了你拿些補品代我去看看她,讓她好生養胎。”


  她原先最擔心的就是秋葵和楚言歸,現在秋葵有了自己的小家,以後也會為人母,姜言意算是放心了,隻對楚言歸還有些擔憂。


  那個少年一日日成長著,慢慢的,她也看不透了。


  *


  入夏以來,淮城下了第一場暴雨,不僅引發了山洪,還造成了山體滑坡。


  淮城往年也有大雨,卻從未像今年這般嚴重過。


  戰亂又逢天災,往往是民心最容易動搖的時候。


  滑坡滾下去的泥沙堵住了官道,官府的人前去清理路障,發現了那塊镌刻了為慕家鳴冤的石碑時,便是官兵們都驚出一身冷汗,更合論本就被天災折磨得苦不堪言的普通百姓。


  一時間,大宣朝上下人心惶惶,皇帝無德、殘害忠良的聲音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淮城百姓把對朝廷的怒火發泄到了當地官府,昔日官差們有多威風,如今就有多狼狽,便是有佩刀,卻也抵不過百來十人扔泥巴石塊。


  百姓甚至直接搶了官府糧倉。


  淮城知府苦不堪言,正一籌莫展之時,底下的人通報說有人求見,自稱是能解淮城之困。


  淮城知府當即接見了來人。


  來者是個清俊少年,瞧著還未至弱冠之年,雙腿殘疾,坐在木質輪椅上,身邊跟著個黃臉短須的漢子,那漢子瞧著是個練家子。


  淮城知府坐在太師椅上,姿態頗有些高傲地道:“底下的人通報說,你有法子治理淮城洪災?”


  楚言歸並未將知府的輕視放在眼裡,平和道:“鄙人不會治洪災,想幫大人治的是民心。”


  淮城知府本就細小的眼睛眯了眯,自有一股老辣和算計在裡邊:“民心?你說說如何治?”


  楚言歸淡淡吐出一個字:“反。”


  淮城知府隻覺項上人頭一下子變得輕飄飄的,渾身的血幾乎都在逆流,他重重一拍案,怒喝:“大膽!來人,把這廝給我抓起來!”


  護衛想動楚言歸,楚忠別在腰間的刀都沒出鞘,赤手空拳就放倒了湧進屋子裡的七八個護衛。


  一名護衛拔刀想砍人,他直接挑飛那柄刀,刀落到淮城知府旁邊的矮幾上,距離他那隻拍案的手隻差毫釐。


  淮城知府嚇出一身冷汗,把手拿開時,抖得跟篩糠一樣。


  楚言歸神色如初,依然一副溫和無害的模樣:“大人且聽我說細說便是,何須動怒?”


  淮城知府磕巴道:“你……你說。”


  “淮城糧倉被搶,大人可知這是什麼罪?”


  淮城知府道:“輕則削官,重則斬首。”


  楚言歸笑了笑:“大人既知再忠於朝廷,等著自己的無非是這兩個下場,不若順應民意,反朝廷,投入遼南王麾下。”


  淮城知府算是回過味來,冷笑道:“你是遼南王的人?”


  楚言歸反問:“大人覺得遼南王若想取淮城之地,需要派說客前來?”


  淮州彈丸之地,處於渝州下遊,接壤青州,雖建有糧倉,但也隻是一個小的補給點,在大宣輿圖上算不得軍事要地。


  遼南王若是看上這塊地,隻怕不到半個時辰就能打下來。


  淮州知府沉默了。


  楚言歸這才繼續道:“淮城百姓反的是朝廷,不是大人您。您順應了民意,就能繼續坐穩知府的位置,甚至還有可能歸降有功,再升一級。”


  淮州知府還是猶豫:“將來遼南王若是敗在了朝廷重騎手中……”


  楚言歸打斷他的話,神色冷峭:“遼南王便是隻剩一支殘兵,大人覺得會打不下淮城?”


  所有的路楚言歸都說得再明顯不過。


  現在不降,就等著日後被硬打下來。


  淮州知府咬了咬牙,很快做了決定:“反了!”


  楚言歸嘴角微微上揚了幾分。


  楚忠推著楚言歸離開時,低聲問他:“少爺,您是想用淮城做投名狀?”


  楚言歸瞳色如墨:“我要的可不止是一個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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