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被我笑得愣住了,趁此機會,我奪下匕首,一掌拍向師父的胸口。師父剛剛痊愈,這一掌我掌握著力度,不至於讓他舊傷復發,也不能讓他即刻來追我。
我已至元嬰境,可空手結陣。我躍至空中,雙手結陣,困住眾人。
我看向師父,他捂著胸口,一臉驚愕地看著我,似乎不敢相信我會傷他,我竟舍得傷他?
「師父,你可知道仙衣是怎麼得來的?我從未與你說過,你吃的靈藥,你隨便送人的仙衣,是我用我的心頭之血,冒著生命危險尋來的。你知道無域雪山有多險嗎?你知道深海之底有多冷嗎?我知道!師父,我付出一切隻為討你歡心,可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聲嘶力竭地質問,心裡猶如刀割
「罷了,既然事已至此,那麼往日種種權當我報答你對我的教養之恩。今日之後,你我師徒恩情有如此刀。」
「泠月,我不知道那件仙衣這麼重要。我,我是在救你。」師父眸光焦急,神情驚愕,仿佛不敢相信我會如此絕情。
下一秒,我折斷手中的匕首,飛身而去。
「泠月,你回來!」
師父的呼喊在我身後久久回蕩,隻是我沒有轉身。
我漫無目的地在凡間遊蕩,不知該何去何從。
薛心兒為什麼要陷害我?她到底是什麼人?還有她口中我父母的死是怎麼回事?難道她說的是真的嗎?
這些問題縈繞在我心頭揮之不去。我想我應該要去找到答案。
我雖然打算遠離師父,不再回宗門,可也不能蒙受一身冤屈,落荒而逃。
這天,我正在一條小溪邊洗手,忽然看見一隻藍色的蝴蝶飛了過來,我心下一喜,這是大師兄的暗號。
我跟著蝴蝶來到一處山林,果然看見了大師兄和二師兄的身影,他們看到我十分高興,噓寒問暖,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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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過後,說到正題。
「師妹,薛心兒失蹤了。」
「失蹤?」
薛心兒果然有鬼。
「對,你走之後,大長老斷定薛心兒活不過當晚,我們把她送回房間,卻無意中發現她袖口處有鎮元丹的氣息,我和你二師兄覺得蹊蹺,便趁著她昏迷,搜了她的房間,沒想到,在她房間的一個暗格裡竟然發現了一部魔族的功法。我倆趕緊去稟報師父,再回來捉拿她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大師兄一臉凝重。
薛心兒竟然在修煉魔功,魔功與仙術相悖,難怪她學不成術法。而鎮元丹不僅可以掩蓋她身上的魔族功法,還可以在服用之後的一個時辰讓她功法大增,掌力強勁。原來如此!
「師父知道之後,明白自己錯怪了你,十分後悔,這次我和你二師兄偷跑出來,也是師父默許的。師妹,你回來吧,就像以前一樣,師父還會很疼你的。」
大師兄極力挽留,二師兄也一臉期待地看著我。他們不明白,從我重生的那一刻起,我和師父就再也回不去了。
「大師兄,我不想騙你,我不打算回宗門了,不是因為薛心兒這件事,也不是一時衝動,我考慮很久了,而且我還有些事情沒有做完,希望師兄成全。」
大師兄和二師兄對視一眼,看著我,雙雙皺起了眉頭。
「師妹,我知道你對師父的情意,你真的放下了嗎?」二師兄少見地嚴肅起來。
「是。」我看著二師兄的眼睛,堅定地點了點頭。
「好,我們不會強迫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咱們師兄妹三人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就此別過,你可不要因為在外面太逍遙就忘了你兩位師兄哦!」
我看著二師兄最後裝出擠眉弄眼的表情,不禁笑出了聲。
大師兄也選擇尊重我的意願。
我有兩位好師兄,不是親兄勝似親兄,我真的很幸運。
相傳,魔族與凡間相隔一片無妄海,無妄海上籠罩著上古結界。海上有一擺渡老人,修仙者和凡人若想穿越結界,除非身上有擺渡老人想要的東西並付給他當作船費,否則上古結界,非上古仙靈不能突破。
薛心兒修煉魔功,必定與魔族有脫不開的關系。她能悄無聲息地離開宗門,也定有魔族中人相助。她功法不高,在凡間沒有庇護之所,很有可能在魔界藏匿。
我因為幼年目睹父母被妖怪殺害,心神受到衝擊,忘記了很多以前在凡間的事情。每每向師父問起,師父總是含糊其詞,不願提起。我偶爾會做噩夢,噩夢中父母的模樣在我的腦海裡定格。薛心兒之前說的話也久久地困擾著我。
我要去魔界找薛心兒,問問她那天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要知道我的父母打底因何而亡!
我抓住一隻小妖,命他帶我來到無妄海,海上迷霧茫茫,一望無際。
「你若是敢騙我,我就把你扔到海裡去。」我威脅道。
「小的不敢,仙人請看,擺渡老人馬上就要到了。」這小妖連連討饒。
我上前查看,遠處似有一抹微弱的燈光緩緩靠近,我還想問些問題,誰知再一轉身,已不見小妖的身影。
我決定去碰碰運氣。
海岸邊,三三兩兩的人排起了隊,我排在了末尾。
船到了。
「擺渡老人,我乃當朝狀元劉術,想要去魔界尋我妻子,無論老人想要什麼,我都願意付出,還請老人帶我渡海。」年輕男人苦苦哀求。
「負心漢,隻怕你會髒了我的船。」擺渡老人冷哼一句,一擺手,年輕男人已經被甩出海岸,不見蹤影。
我老老實實地排在隊伍後面,心裡有些發虛。
「真是晦氣,今日又白來一趟。」擺渡老人看著前排眾人,擺擺手,竟不讓一人上船,盡管如此,也沒有人敢造次。
前面的人都沮喪離去,我猶豫了一下,走上前去:「擺渡老人,我乃散修泠月,不知要何條件才可登船?」
擺渡老人上下打量了我幾眼,口中念念有詞:「來既來,去既去,一珠落,萬物生。天命所在,不可違背啊!」
聽說擺渡老人已擺渡萬年,見多識廣,仙、魔兩界都對他避讓三分。這麼神秘的人物怎麼看起來神神叨叨的。
「上船吧,既然是你,船費可免。」在我覺得上船沒有希望的時候,耳邊傳來擺渡老人的聲音。
我心中疑惑重重,可惜接下來我再怎麼搭話,擺渡老人都不再言語,我嘆了口氣,接下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穿過結界,景象一新。
沒想到,魔界竟和凡間一般,有街道集市、有小販叫賣,小妖小魔們追逐嬉戲,好不熱鬧。
我下了船,走在魔界的街道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走進一條小巷,突然不知從什麼地方跳出來一個小妖,應當是還未完全幻化出形體,長得極醜。
「姑娘,我乃銀魔,價格公道,童叟無欺,你看有沒有中意的,來一個吧!」他一臉諂媚,說著就要去解開衣衫。
我心中羞憤至極,沒想到魔界之人如此不知羞恥,從小到大,我都從未讓人如此調戲過。
「你放肆!」
我直接出掌,想要教訓一下這小妖,這小妖左躲右躲,連連求饒,誰知動靜太大,居然引來了妖差,看出我用的是宗門之術,把我團團圍了起來。
他們人多勢眾,我不想把事情鬧大,隻好暫時束手就擒。
「你一個宗門之人竟敢在我魔族的地盤上撒野!」為首的妖差罵罵咧咧,很瞧不上我。
「妖差大哥,我雖為宗門之人,可也明白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的道理。這小妖是淫魔,光天化日調戲於我是何道理?若是傳揚出去,隻怕六界都會以為魔族盡是些淫蕩之輩。」
我振振有詞,那妖差也思索了一下,看向小妖。
「你說,是怎麼回事?」
「小的冤枉啊,小的隻是想賣些銀飾品給她,可沒有調戲她啊!」小妖一邊說著,一邊解開衣衫向我們展示他掛在內襯上的銀飾。
「哈哈哈,你這宗門人蠢得很,此銀魔非彼淫魔。哈哈哈,笑死我了,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那妖差笑彎了腰。
我搞了個大烏龍,臉紅得不行,誰知道魔族居然是這麼多賣銀飾的!
這時跑來一個人,與為首的妖差耳語了幾句,隻見那妖差臉色一變,連連點頭稱是,然後命令道:「這人乃宗門重犯,馬上把她壓入無間地牢,不得有誤。」
「哎,你看你,我不過就是想賣個銀飾給你,你激動什麼勁兒!攤上麻煩了吧!」小妖還在喋喋不休,直到妖差轟趕,他才離去。
無間地牢是魔族關押秘密要犯的地方,有重兵把守,除非有魔尊特令,否則任何人不得擅入。
究竟是什麼人大費周折把我關在這裡?
地牢裡不見天日,我被關押在最裡面的一間,倒是安靜得很。
大約到了吃飯的時候,幾個妖差拿著伙食過來,在我面前一扔,又罵罵咧咧地走到對面,拿著手裡發了霉的東西狠狠丟過去,不知碰到了什麼東西,傳來了一聲悶哼,接著便是一陣鐵鏈聲。
「這死半妖,居然還活著,真是浪費糧食。」
「聽說這半妖是魔尊同父異母的弟弟,因為偷煉了禁術被關押在這裡的?」
「他一個低賤的半妖,血統連我們都不如,也配和魔尊稱兄道弟?修煉了禁術又怎樣,還不是跪在這裡任我們揉搓,真是天生的賤命。」
「看他那樣子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們趕快走吧,真是晦氣。」
等妖差們走了,我仔細一看,對面竟還囚著一個人,他被鐵鏈穿透了琵琶骨,腳踝也被釘在地上,雙膝彎曲,呈跪坐的姿勢,一動不動,毫無生機,猶如一座雕像。想來他應當是極危險的人物,就連關押他的鐵籠子都是由玄鐵制成的。
地牢裡寂靜得可怕,在我待得快要受不了的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來。
來人在我面前站定,我抬頭看了看,竟是薛心兒,她身穿黑紅色魔族服飾,妖娆無比,不復在宗門時的乖巧模樣,旁邊的妖差對她點頭哈腰,看起來,她在這裡過得還不錯。
「怎麼樣?這裡還不錯吧,我特意給你找的。」
「為什麼陷害我?」
「因為我討厭你,討厭師父對你的情意,討厭你有兩個那麼疼愛你的師兄,更討厭你天賦異稟,功法大成,同樣是父母雙亡,論容貌,論性格,我哪樣比不上你?憑什麼你擁有一切,而我隻能做你的替身,活在你的陰影下,所以我就是要陷害你,看著你痛苦的模樣,我隻覺得痛快!」
薛心兒越說越激動,神情癲狂,眼睛狠狠地瞪著我。
「我從未想過與你爭,況且師父喜歡的人是你。」
薛心兒似乎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捂著嘴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