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暴露在你面前,這是第幾次了?」
周臨沉默了。
「我隻是過來幫忙,為什麼從你嘴裡說出來就那麼齷齪?」
原來是我齷齪了。
「周臨,離婚吧!」
「什麼?」
「突然覺得你有點髒,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髒的,太硌硬人了!」
9
周臨最終沒有再上去,但他還是聯系了物業。
你看,多容易!
我們沉默地回了家。
周臨說:「染染,我們談談吧!」
我搖搖頭,太累了,從內到外的疲憊淹沒著我。
「明天吧!」
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的。
半夜的時候我被肚子裡鑽心的疼痛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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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疼了,疼得我冷汗直冒。
「周臨,周臨!」
我喃喃地呼喊著,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喊出了聲。
就在這時,周臨推開臥室門走了進來。
劇烈疼痛的我沒有注意到,此時的周臨已經穿戴整齊。
我抓住他的手:「周臨,我肚子疼,送我去醫院!」
周臨卻打斷了我。
「肚子疼?染染,你忍忍,我一會兒回來再帶你去!婧秋他們小區停電了,彤彤嚇得大哭,有點被魘著了,我得過去看看!」
「周臨,送我去醫院!」此時的我並不知道自己有多嚴重,我隻是下意識地感覺,我必須去醫院。
周臨卻推開了我的手。
「你懂事一點,彤彤是李斯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孩子,你就非要跟她爭?」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不顧我白得像鬼的臉色,不顧我的聲聲哀求。
我的心墜入谷底。
「啊!」
我慘叫一聲,掀開被子,一片鮮紅。
最後我給小區的滴滴打了電話。
不在意我會弄髒他們的車子,他們夫妻倆把我送到了醫院。
我流產了。
我的第一個孩子,無聲無息地來無聲無息地走。
我問醫生原因。
醫生安慰我:「這是你的身體幫你做的決定,你現在並不適合孕育這個孩子,它在保護你!」
原來是這樣啊。
能保護我的最終是我自己。
後來我昏昏沉沉睡了過去,中途醒了幾次,隨便給許婧秋回了個消息。
再睜眼,周臨立在了我床邊。
他滿臉憔悴、滿眼猩紅。
他會在這兒我一點也不意外,這是他們醫院,很多醫生都見過我,總會有人告訴他的。
周臨顫抖地抓住我的手:「染染,沒事,孩子會再有的!」
我冷漠地抽出自己的手:「周臨,離婚吧!」
他的臉皮抽了抽。
「染染,是我不對,我錯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會那麼嚴重,染染,我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周臨,離婚吧!」
周臨不同意離婚。
出院後他把我接回了家,貼心認真地照顧著我,並為此請了年假。
我坦然地接受著他的照顧。
我失去的是他的孩子,這是他的義務。
而且,他是個醫生,他知道怎麼樣把一個人照顧得更好。
也是這個小月子期間我才知道,原來周臨會做飯。
不過他既不是為我學的,第一次也不是給我做的。
他跟我說了很多話。
他乞求我原諒。
說他會改。
他說他不會再去管許婧秋了。
他要跟我好好地過下去。
可我已經歇了那份心思。
人啦,不到最後一根稻草壓下來,總是不肯認輸。
為什麼明明知道他會這樣,不早一點就離開呢?
因為有感情啊!
這感情不磨滅到一絲不剩,怎麼甘心離開?
現在,一絲不剩了。
我能跟周臨說的隻有一句話:「離婚吧!」
他頹然,他痛苦,他無計可施。
許婧秋就是在這個時候找到的我。
她說她想跟我談談。
於是我趁著周臨買菜的工夫把她叫到了家裡。
許婧秋向來是好看的。
小香風的裙子,吹燙好的頭發,精致的妝容,還有做了美甲的手。
她說:「對不起啊,讓你失去了孩子!」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要這麼認的話,我該報警了!」
許婧秋的臉僵了下。
「有什麼就直說吧,你的時間並不多。」
沉默良久,許婧秋開口道:「你把周臨讓給我吧,沒有周臨我活不下去。我跟你不一樣,你有工作有能力,但我已經和社會脫軌了,我還帶著孩子,隻有周臨能照顧好我們!」
其實我不懂許婧秋,她是名牌大學畢業生,曾經也是在世界五百強工作過的,為什麼就活成了菟絲子呢?
當然,這不是我該操心的事情。
我上下打量著她。
「我已經跟周臨提了離婚,是他不同意。看來你想要依附他,還得努點力。」
許婧秋走了。
周臨回來後我再次跟他提了離婚。
他默默地看了我一眼,就當沒聽見。
轉身進了廚房。
10
離婚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協議不成就隻能提起訴訟。
可是打官司多麻煩啊,費時費力的,還不如等等第三方。
這麼一想我就不著急了。
周臨可能是被我逼到了極點,一直寸步不離守著我的他向我請了一天假。
「童伍喬遷新居叫我們過去暖房,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我翻了一頁書:「不去!」
「那我去吃個飯就回來!」
「嗯!」
說完我就把心思放到了書上。
可是等我一頁看完,站在一旁的人都沒動。
我疑惑地抬頭:「還有事?」
周臨臉色不好,他強笑著搖搖頭:「你想吃什麼嗎?我給你買!」
「不用了!」
「那我走了,很快就回來!」
等到他關門離開,我放下了書。
我疲憊地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我知道周臨在期待什麼。
他希望我多叮囑幾句,像以前一樣叮囑他不喝酒、慢慢開車、早點回來。
可是他沒有注意到,在他一次又一次地為了許婧秋早出晚歸的時候,我就收回了那份叮囑。
那時候倒也不是自己有多拿得起放得下,更多的時候是在賭氣。
我不聯系你,你會主動聯系我嗎?
我不給你打電話,你知道我生氣了嗎?
我裝出一副胸襟大度的樣子,你知道我是希望你看出我的小肚雞腸嗎?
我說:「沒事,你去吧!」
我希望你說:「算了,我在家陪你!」
可是周臨一次都沒有如我所願。
失望、難過、憋悶!
他牽著我的手往前走,可是卻被其他的東西吸引了目光,我掙脫他,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他卻連一次回頭都沒有,我看著他越走越遠,湮沒在人群。終於,我攢夠了失望轉身離開,他卻突然回頭開始找我。
這叫什麼?
愛情時差嗎?
難過嗎?
挺難過的!
但更多的是悵然若失!
周臨回來得很晚,我聽到了他開門的聲音,也聽到了次臥開門又關上的聲音。
我以為他進了房,準備出去拿水喝。
卻看到周臨安靜地坐在沙發上。
我怔了下。
他抬起頭看到我,立馬收斂了臉上的脆弱。
他笑著問我:「怎麼了?餓了嗎?」
我說:「渴了!」
我打開冰箱剛想拿水,周臨卻站了起來。
「別喝冷的,我去燒熱水!」
「不用麻煩了!」
「沒事,很快,兩分鍾。」
「不用!」
「真的沒事,你等等……」
「周臨!」我叫住他,「我不喝了!」
說完我轉身就要回房。
周臨卻踉踉跄跄地衝了過來,中途撞到桌子,一聲悶哼。
他抓住我的手:「染染,我不明白,為什麼就到了這一步呢?」
周臨滿身酒味,他聲音嘶啞,雙手顫抖。
「染染,我就真的那麼不可原諒嗎?」
鼻子有點酸,我抬起頭嘆了口氣。
「在我……流產的那天,你在許婧秋家給她和彤彤做早餐,許婧秋說你會是一個好爸爸,你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
「我松了口氣,幸好這孩子沒了!」
周臨喉嚨裡泄出了哽咽聲。
流產後我沒有跟周臨聊過這個孩子。
沒法聊。
在我們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的時候他就已經走了。
可能是覺得這對父母不合格吧!
「周臨,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個孩子沒掉,我們會怎麼樣?」
周臨沉默著。
我繼續說:「我大概是會原諒你的。你沒有犯原則性的錯誤,你沒有主動跟別人糾纏不清,雖然你心疼她,但說到底也是助人為樂,更何況我們有了孩子,以後會慢慢變好的。我應該會這樣勸自己吧。
「然後這就是萬丈深淵的開始!」
「不會的,不會!我們就是會越過越好、幸福美滿!都怪我,是我錯了,染染,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孩子,都是我的錯!」
周臨固執地說著。
「周臨,如果我們的孩子生下來,當許婧秋的孩子和我們的孩子同時生病,你會先送誰去醫院?」
「我肯定……」周臨迫切地想要給我答案。
我打斷了他:「你會去送許婧秋的孩子。因為她什麼都不會,不知道在哪裡掛號,不知道在哪裡拿藥,一個醫院都能讓她迷路。你可能一開始會對自己的孩子心生愧疚,但你會想,他終歸是你的孩子,你有一輩子對他好。
「然後慢慢地你會連最初的一絲愧疚都沒有了,一切都成了理所應當。
「你有爸爸,她沒爸爸,你就不能讓讓她?
「她已經夠可憐了,你還要跟她搶?
「你已經夠幸福了,為什麼還要這麼自私?」
一個明明有爸爸的小孩,卻好像沒了爸爸。
就像我,明明有丈夫,卻又好像沒丈夫。
「我不會,我怎麼可能這麼做?」周臨無措地搖頭,言語蒼白而又無力。
我看著他:「不會嗎?那你為什麼一直這樣對我?」
周臨面如死灰。
「我改,染染,我會改的!」
我點頭:「我相信,可我不敢賭!」
一個流產的孩子能讓他長多久的記性?
一個月兩個月?
還是一年半年?
他肯定會改的。
不改還算人嗎?
可是,許婧秋還在,她的孩子還在,所有的一切問題都還在。
他狠得下心不管不顧、不聞不問?
到時候不過又是下一個循環罷了!
相比較幡然醒悟,我更相信一錯再錯。
11
許婧秋給我發來消息:【你會離婚的對吧!】
我皺了皺眉。
本不想理她,但最後還是忍不住回了句:【你做個人吧!】
周臨當著我的面刪除了許婧秋所有的聯系方式。
刪除前我看到了無數條未接來電和未讀消息。
周臨的態度讓許婧秋慌了。
這女人終究不是能在後宮活過八十集的貨色。
前兩天李斯的父親高血壓進了醫院。
聽說李斯的妻子衣不解帶親自照顧。
多麼感天動地!
可是許婧秋哪裡會照顧人?
她連自己的孩子都照顧不好!
但這應該是她唯一能接近周臨的方式了。
結合她給我發的消息,她想做什麼,不言而喻。
但我沒想到她會那麼快。
這天晚上周臨沒有按時回來。
凌晨的時候許婧秋給我發了兩張豔照。
她和周臨上床了。
一瞬間我心裡隻有一個想法:果然如此!
12
我等了周臨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打開門,周臨靠在牆上。
我不知道他在這兒待了多久。
但滿地煙頭告訴我,時間肯定不短。
他抬起眼眸看著我,衝我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染染,你餓嗎?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我搖搖頭:「你說錯了!你應該跟我說:謝染,我們離婚吧!」
周臨搖搖欲墜:「你都知道了!」
我沉默著。
他猛地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
我連連後退。
他僵在原地,無力地說:「我喝多了,染染,我不想的,我隻是喝多了!」
我已經厭煩了他這樣的自欺欺人。
「周臨,你是醫生,你現在要告訴我,酒精已經可以操控他人去做他不想做的事嗎?已經到了這個程度嗎?
「周臨,那隻是酒而已。
「我不相信酒後亂性,我隻相信借酒約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