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樣子,突然就笑了,恍然道:“你偷偷私藏我衣服啊?”
許呦把黑色的運動外套遞過去,無聲地看著他,也不理睬那些玩笑話。
她的手很白,被黑色襯得尤其光潔透白,手背上若隱若現細細的青色血管。
“你再不拿著你的衣服,我就要丟到地上了。”許呦皺眉,看著沒動靜的某人。
不過軟綿綿的聲音,聽上去一點威脅性都沒有。
他慢慢騰騰地接過衣服。
一如平時的懶散,帶著一點輕浮浪蕩的腔調,“呵,您脾氣還挺大。”
脾氣很大的許呦沒理他的調侃,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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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場考試鈴聲打響,校園裡逐漸恢復生氣。樓道裡都是上上下下的學生,充斥著喧喧鬧鬧的雜音。
班上的同學沒一會都拿著卷子回到教室,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對答案。
“唉,好煩啊,英語終於考完了。”旁邊一個人不耐煩地抱怨著。
另一個說:“別煩惱,雞哥,你永遠是最菜的。”
然後便是一陣追逐打鬧。板凳課桌被碰撞地到處歪斜。
前面的鄭曉琳拿著許呦的英語卷子對答案,看到半途就很沮喪了,唉聲嘆氣的癟嘴:“天啊,我閱讀理解好多道都和你不一樣。”
許呦被她悲傷的表情逗笑,把卷子拿回來收好,安慰道:“沒關系,我很多題都是瞎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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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地學霸都是這麼不顯山不露水的。
所以鄭曉琳才不相信,依然心情沉重:“我剛剛還在考場寫作文,就看你提前交卷了。”
“唔喲,小可愛你居然會提前交卷?”付雪梨吸著不知道哪來的奶茶,邊翻雜志邊和許呦說話。翻過一頁,又打了個哈欠。
她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精神不濟,和往常活力四射的模樣差了許多。
許呦有點擔心,摸了摸同桌的額頭,問:“你不舒服嗎?”
“沒有啦。”付雪梨好笑地拖下許呦的手,“昨晚沒睡好。”
話說了沒兩句,班主任從教室門口進來,走到講臺上。
她一言不發,教室裡卻漸漸安靜下來,所有人各回各位。
“這次月考已經完了,你們自己是個什麼水平自己心裡也有數。”
許慧如雙手撐在講臺上,目光掃視了下面一圈,“成績明天就可以出來,我打算下個星期給你們換座位,有意願的私下找我。”
底下不出所料,一片唉聲嘆氣。
“老師,成績這次怎麼出來的這麼快啊?”有人大聲問了一句。
班上各個地方,又重新開始竊竊私語。
謝辭和宋一帆換了位置,就坐在許呦正後面,看她低頭找了半天的東西。
心不在焉地打量著她的背影。
付雪梨湊過去,好奇地問:“小可愛,你幹什麼呢?”
“我找我的鑰匙。”許呦蹲下身子,把抽屜裡書本全部翻出來看了一遍,沒有。
又拉開書包拉鏈,在裡面翻了半天。
付雪梨幫她看桌面上有沒有,一邊翻一邊問:“啥時候不見的。”
“不知道。”許呦仍在低頭亂找。
宋一帆湊熱鬧,扒著課桌看她們,“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許呦把座位翻了個遍,還是沒有,不由沮喪地說:“我鑰匙掉掉啦。”
“掉了你撿起來唄。”宋一帆順口回答。
“可是它掉了。”許呦懵了一下,“怎麼撿?”
宋一帆理所當然地說:“用手撿啊。”
“可是,鑰匙掉了,它掉了。”許呦不明白為什麼他不懂。
在一旁的付雪梨突然明白過來,說:“許呦,你鑰匙這是丟了吧?”
“對啊。”許呦轉過臉,茫然道:“怎麼了嗎?”
“哎喲我去。”宋一帆笑出聲,“原來你們那兒掉了和丟了一個意思?”
許呦坐回原位,不想搭理他。
這個時候她沒心思去管南方北方說法的差異。在腦海裡想了一遍又一遍,鑰匙會去哪呢。
明明放在書包裡了...她記得。
然後....
哦!對了。
許呦眼睛一亮,轉過身去,雙手扒在桌沿上,問:“你衣服裡面有我鑰匙嗎?是不是剛剛不小心一起給你了?”
謝辭身體略微前傾,挑了挑眉,低聲說:“你猜?”
“我不猜。”許呦一口回絕,說:“你把鑰匙還我。”
謝辭笑了一聲,“你要我還我就還啊。”
懶懶地語調,痞痞的。模樣十分欠揍。
在一邊,可以說很不識相的宋一帆插嘴了,“哎喲,阿辭,你看人家小姑娘急了這麼久,快還別人,是不是大老爺們你?”
“有你什麼事?”謝辭聲音淡,反問他。
許呦以為他真不打算還她了,不由著急,攤出白白的掌心:“謝辭,你快點給我,我的鑰匙。”
謝辭單手擱在桌上轉筆,打量了她幾秒鍾。
他皮膚很白,瞳仁黑亮,明明一副好皮相,卻總是不正經的樣子。謝辭偏頭,玩味道:“叫一聲哥哥聽就還你。”
宋一帆:......
臥槽,你他媽變態吧,什麼年頭了還玩哥哥妹妹的把戲。
許呦一聽這話,薄薄的臉皮,登時漲的通紅。
“喊不喊啊,給你三秒鍾。”他無恥極了,開始倒數。
“——3”
“——2”
“——1”
許呦沒反應過來,又害怕他真的不給她,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哥哥。”
他好像愣了一下。
幾個人都寂靜了幾秒。
謝辭最先笑出聲。他舌尖抵在牙齒上,轉了一圈,聲音低啞著說:“許呦,你怎麼這麼嗲。”
第13章 落荒而逃
“你真的就是太好欺負了。”
星期三下午放學,許呦和付雪梨留下來做值日。
教室裡一個兩個人漸漸都走光,落日餘暉的昏黃光線籠罩整個校園。
“許呦。”付雪梨一手捂著口鼻擦黑板,叫許呦名字。
她正在把板凳一個個翻到桌上,手裡拿著掃地,聞言‘啊’了一聲。
“怎麼了嗎?”
“告訴你,對待謝辭他們,要強勢一點。”
付雪梨把黑板擦丟到講臺上,拍拍手,“以後他再調戲你,你就一巴掌上去,要他知道什麼叫力量。”
許呦繼續低頭掃地,認真地把各種小垃圾從角落裡劃拉出來。聽付雪梨嘮嘮叨叨。
“不過據我所知,整個年級,應該還有不少高一的學妹。”
她戳開一瓶酸奶,放在口裡吸,“都好像蠻多人暗戀謝辭的,老有人來我們班要他聯系方式。”
“恩...”許呦餘光看見窗戶外面有人。
付雪梨還在繼續說,念叨個不停:“所以他女朋友換的挺多又快,但是每一任都是玩玩而已。”
許呦掃完地,把垃圾鏟到垃圾桶裡,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有些疑惑地回望:“雪梨....你...跟我說這些幹嘛?”
“啊?”
猶豫了好久,付雪梨走過來,手撐在膝蓋上,側臉看許呦,“我覺得謝辭好像有點喜歡你。”
“...........”
“是真的,我跟他在一起玩了這麼久,第一次看他這麼有耐心去調戲女生,而且我現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然後嘛宋一帆給我說你考場被人騷擾,謝辭當場就火了。”
許呦急急忙忙打斷她,臉變得通紅,“別說了,你誤會了,真的....”
她後退兩步,把垃圾桶提起來,落荒而逃。
“我下樓去倒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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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雪梨百無賴聊坐在桌子上,晃動兩條細白的腿,邊喝酸奶邊玩手機等許呦回來。
過了幾分鍾,她等的不耐煩,從課桌上跳下來跑去教室門口準備看看。
還沒衝出教室,剛剛到門口,付雪梨扶著門框,身形一頓。
許星純手裡拎著書包,靠在外面的牆上,表情寡淡地瞧著她。
“你....怎麼在這裡?”
他靜默著不說話。
付雪梨咬唇,小聲嘀咕了幾句。
許星純默不作聲地看她的小動作,良久才開口:“你想跟我分手?”
“對..對啊。”付雪梨每次看他這種樣子就沒有底氣,結巴了一會,還是壯著膽子說:“有什麼問題嗎!”
她已經開始厭倦這種被管束的日子了,從初中開始到現在。
許星純是她初一的同桌。開始她總喜歡讓他幫忙倒水,上課做小動作也喜歡讓他幫著看老師有沒有來。後來知道他成績好,所以考試就直接要他傳答案,平時作業也交給他寫。
到了初二,兩個人還在一個班,她一如既往欺負他,許星純也一直默默忍受。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初三他莫名其妙表白,兩個人就稀裡糊塗在一起。
談戀愛之後,付雪梨才知道許星純遠遠沒有看上去好欺負。在外人眼裡是十佳好班長,其實性格隱忍悶騷,佔有欲特別強。
管她跟管女兒似的。
上高中以後,繁忙程度和初中沒法比。許星純沒那麼多精力,不變的是依舊喜歡管她,甚至幹涉到她交什麼朋友的地步。
像付雪梨這種天生大大咧咧,放蕩不羈愛自由的美少女,雖然喜歡帥哥,可是真的不想在一棵樹上吊死啊......
她還在回憶往事,許星純早已經走到面前。
“付雪梨。”他總是喜歡連名帶姓叫她名字。
被喊的人,心裡一咯噔。
他眼底有很重的陰影,看樣子就是很多天沒睡好。
許星純停頓了會,壓抑著聲音,低低地說:“不準分手,我不同意。”
平時沉靜的眼底,流淌著壓抑復雜的感情。
措辭太強硬,輕易激起叛逆少女那一顆不服輸的心。
“憑什麼,你怎麼這麼自私。”付雪梨毫不客氣反擊。
喊完話,發現兩人太近了,她想後退,卻被他一把抓住。
“對,就是這麼自私。”
“.........”
許星純不耐煩和她繼續廢話,低俯下頭,閉眼直接堵上那張喋喋不休的紅唇。
他不停地掠奪,湿潤地咬她,兩個人呼出的氣息糾纏在一起。
對,他是自私。
就是沒辦法忍受她為了開心去接觸別人。本來對其他人沒有的情緒,可她投入的太多精力讓他太嫉妒。從小到大,一直都不能忍受她對別人笑。
看著她沒心沒肺的樣子。
許星純真想把心掏出來給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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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太陽灼燒了一天的地面,開始散放熱量。
一中校園裡到處灑落著金色的晚霞,遠處有一些打完籃球的男生,三三兩兩走出校門。
許呦坐在樓梯上,下巴枕著膝蓋,頭發垂到腿彎,呆呆地直視前方。
腦袋裡一直回想剛剛不小心看到的那一幕......
她隻看了一眼,就落荒而逃。像不小心窺破了天大的秘密似得。
班長居然...
居然和雪梨...在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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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裡的熱風,有栀子的氣味,樹葉被吹地簌簌響。
許呦還坐在臺階上呆愣,眼前的霞光被一道黑影擋住。
她的頭頂上方,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您坐這欣賞風景呢?”
謝辭穿著無袖的白色球衣,右臂抱著籃球,垂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