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三顆嗎?”他目光朝下,偏著頭,溫聲問她。
“都一樣,都一樣,不差那一顆!”夏樹將他衣服扒開,露出一半胸肌,“來,拍吧!”
說完,她正欲往前走讓開位置,易年突然將手搭在她肩上,“跑什麽!一起拍!”
夏樹的肩被他寬厚的手掌箍著,她抽動肩膀,想掙脫開,卻被箍得更緊。
易年俯身耳語:“你還是老板呢,打廣告的事,你怎麽能不參與!”
“……”
夏樹想了想,易年說得也對,自己露了臉,今後就相當於活招牌,要是下次有人再來探店,易年不在,她也能自己應付。
“行吧,那這樣拍,”夏樹轉過身,背對著人群,拉著衣服兩側往前撐,微側著頭,“麻煩你們把我衣服後面我家的名字也拍進去。”
“好的,小姐姐,沒問題!”
夏樹站在易年面前,兩人隔了半米,為了不讓自己的身體遮住易年的胸肌,她又往旁邊挪了一步。
身後響起幾聲快門。
“二位可以換個姿勢嗎?”身後一位博主說,“你們現在這樣看上去,有點不熟。”
夏樹回過頭去:“姿勢……我不太會擺啊!要不就隨便拍拍好了,主要把‘鑫鑫汽修廠’這幾個字露出來就——”
“哇!對,就是這樣,二位保持住,太絕了,很好看很好看!”
夏樹話還沒說完,易年就上前一步,拉著她的雙手,往他後腰環過去,她一回頭,易年微微弓著背,將他的額頭,精準對著她的額頭,緊貼過來。
與在雨中他貼過來時不同,這次兩人的身體是緊緊挨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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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間,夏樹被嚇得忘了呼吸,像是溺入淺溪之中,隻要能站起來就會獲救,但當下那一口氣堵在喉嚨,胸口越來越悶,無所依託。
“好,拍得很好看!二位可以再換個姿勢嗎?”
不知過了多久,夏樹終於從女博主的聲音中得以獲救,頂著灼熱的雙頰,長長呼了口氣。
她的雙手從易年掌中掙脫,迅速後退一步,往耳後抓了些碎發遮住臉頰,轉身:“額,那什麽,你們先拍他,今天車子太多了,我要先去忙了。”
從人群中慌亂抽身,夏樹直接跑到車間去幫保欽元的忙。
補胎接近尾聲,保欽元把輪胎裝回輪毂,她在旁邊收拾著散落在地的工具。
“那什麽,老大,”保欽元看著愣神的夏樹,裝作不經意問起,“昨晚易哥說你們要結婚了?哥幾個天天跟你在一起,怎麽也沒聽你說啊。”
夏樹沒擡頭,訕訕道:“反正……算了,不重要,今後再慢慢跟你們說。”
“對了,這事兒先別告訴我妹。”
保欽元存著疑惑點了點頭。
經過前幾次相處,他感覺易年和夏樹之間的氣氛很微妙,具體是什麽也說不上來,如今聽說兩人要結婚,確實是在意料之外,他覺得兩人有可能是在開玩笑,便沒多想。
-
半個多小時後,易年從人群裏脫身,夏樹搜羅出所有凳子,招呼探店的博主們坐下喝水。
她在裏屋等著水開,易年扣著扣子走了進來。
“你剛剛怎麽跑了,就把我一個人扔那兒拍!”
夏樹拿出紙杯往杯底撒著茶葉,並未擡眼,語氣淺淡:“你沒見今天來這兒的車都排到外面國道上去了嗎,忙都忙死了。”
易年站在原地,把雙手插進褲兜,保持了兩秒,想起夏樹說雙手插兜很裝,又將手抽出來,閑散道:“你這老板當得可真輕松,打廣告自己不去,還逼我出賣色相!”
“奇怪了,”夏樹停下手上的動作,用眼尾瞥他,“不是你主動去給他們拍的嗎?現在又怪我逼你?你能不能講講道理!”
“白眼狼!我給他們拍的是我這張臉和這身衣服好嗎,誰告訴可以拍身體了!”
“嘖嘖嘖,”夏樹癟了下嘴,“昨晚還說你這張臉不是誰想看就能看的,今天就主動給人家拍,嘴裏到底有沒有實話!”
“我——”易年被氣笑了,“行,我說不過你。”
他居然會示弱了?
夏樹嘴角微翹,抿了抿唇,提來水壺往杯中倒水。
“對了,待會兒我直接走了,這次去外地出差,至少一周以上。”易年從桌上拿起一杯倒好的茶水,吹了吹杯口的熱氣,說道。
夏樹“哦”了聲,“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麽……”
“我隻是想告訴你,這期間別喝酒!”
夏樹凝眉瞥他:“為什麽?”
“可別再喝得像頭兩次那樣,”易年語氣散漫,“你現在是我未婚妻,好歹要有點契約精神。”
夏樹努著嘴,點了點頭。
之前兩次在易年面前酒醉,純屬意外。
因為喝了酒,第二天手會抖,而且身上乏力,影響工作效率,她真的很久沒把自己喝吐過。
兩次喝了酒都在易年面前出醜,她現在聽見酒字就生理性抗拒,哪怕不用易年提醒,短時間內她也不打算再喝。
“還有一件事,”易年淺啜一口茶水,啞著聲線道,“昨晚你問我的那個問題,我現在告訴你,沒有,一個也沒有。”
夏樹瞥他:“你在說什麽?我問你什麽了?”
清了清嗓,他散漫道:“就是,你說什麽我是不是親的多!”
他的意思是,他在她之前沒有跟別人親過?
那他,為什麽這個時候會突然提起?
是在,跟她解釋?
靜默片刻。
不知為何,夏樹心中有些莫名雀躍,但她確實記不得自己問過易年這個問題。
所有水杯倒滿,她眼睫斂著,蹙著眉抓了抓臉:“哈?我什麽時候問過你這個問題……”
“……”
易年癟了下嘴,把紙杯放回桌上,嫌棄地睇著滿桌的茶水,“難喝死了!”
“嘿你這人,我請你喝了嗎!”
易年按亮手機看了眼時間:“走了。”隨後轉身,在空中擺了擺手。
-
有了曝光,汽修廠慕名而來的客戶日益增長。
第二天,一個自稱易年助理的人把易年的勞斯萊斯開來停放在汽修廠院中,說是這車停著沒人開,還落灰,幹脆放在這裏供人打卡,髒了就在汽修廠洗洗。
那人還帶來了幾箱茶葉,說易總不喜歡喝汽修廠的茶,讓夏樹把茶全部換了。
夏樹心想著易總這人怎麽不在眼前,都還這麽招人嫌,* 那茶他不喝酒不喝唄,還管上她了?!
但是她也沒功夫去發信息或者打電話跟他掰扯。
易年好像很忙,每天早上會給她發一個早安,到了夜裏,又給她發句晚安。
夏樹也很忙,她和三個徒弟每晚都熬到淩晨才收工,每一個人恨不得掰成八瓣來用,回信息不及時,不過隻要看到了易年的信息,都會給他回一個太陽或是月亮的表情。
這段時間除了工作忙,還多了個麻煩的人需要應付。
這一片拆遷在即,房東阿姨的侄子張宙,正愁找不到人結婚去佔分房名額,此前時不時會來纏著夏樹,夏樹拒絕過他很多次,他都不死心,礙於房東阿姨的面子,她一直沒拉黑。
從短視頻爆出後,就變成了成天電話信息不間斷地打來發來。
中間有兩天夏樹把他拉黑了,他還讓房東阿姨親自來盯梢。
到了易年走後的第九天,張宙突然出現在汽修廠。
夏樹看見他來,故意躲進了烤漆房。
未曾想他直接推門而入,把脖子上的金鏈子從衣服裏拉出來露在外面:“小夏,我這幾天也聯系不上你,網上那些是假的吧,肯定是你們故意炒作,給汽修廠拉生意吧!”
夏樹耐著性子對他說:“張哥,麻煩你先出去,我這還在忙!”
張宙指著院子一角的勞斯萊斯:“我姑媽上次來就說看見這個車停那裏,這麽多天沒動過,是因為這是你租來的,所以不敢開吧!”
夏樹放下手中的噴槍,雙手往腰間一插:“不是,這是我未婚夫的車,我們馬上要結婚了。前兩天電話裏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如果你想在拆遷之前找人結婚,戶口遷進你家多分房,那你就趕緊去找別人,別在我這耽誤功夫!”
她未想過自己會脫口而出“未婚夫”三個字,話音落下,她還有有些意外。
“不是,小夏,你怎麽這樣啊!”張宙氣急敗壞道,“你這半年多,一直吊著我,我送你禮物你也收,你這意思不就是要跟我結婚嗎?現在房子馬上要拆了,你告訴我讓我去找別人,這麽短的時間誰願意給我結婚!”
“等等,等等,”夏樹無奈擡唇,“張哥,我什麽時候吊著你,又是什麽時候收你禮物了?我怎麽不知道啊!”
“夏樹你這說的就沒意思了!我每次來,你又讓我坐著乘涼,又忙前忙後給我倒水,沖我笑,不是吊著我是什麽?!”
“還有我上次去四川給你帶的火鍋底料,那不是送給你的禮物?”
夏樹不耐煩地撓了撓頭:“誰來我這裏我都是這樣招待的!還有,你非要給我火鍋底料那次,火鍋底料你放了四包在這裏,我給你洗了個兩百八價位的車,難道你忘了?”
張宙:“不管,反正我找不到人跟我結婚,都是因為你,你得負責!”
眼前這人如此難纏,夏樹決定不再與他費口舌,撕破臉便撕破臉了。
她目色沉著:“張哥,反正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拒絕你無數次你不聽,現在還來怪我,那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好像是因為嫖.娼被抓,在這一片壞了名聲,所以才沒人願意跟你結吧!”
“那別人都不願意,我為什麽就要願意呢?況且,我剛剛告訴你了,我有未婚夫,我要結婚了!”
“你別給我在這添油加醋,”張宙臉上漸露兇惡,“這樣,你跟我把證領了,戶口遷來我家,等拆遷房子分了,到時候你跟我過舒服日子,如果不想,我拿兩萬塊給你,再離婚,相當於你跟我去領了證就能賺兩萬!”
“算了,麻煩你去找別人吧,我不是垃圾回收站,我這還在忙,沒空招呼你了!”
說著,夏樹重新拿起噴槍,準備繼續補漆,不料張宙朝她走過來,一把奪過噴槍扔在地上,鉗住她的手臂。
她敵不過對方的力氣,隻好一腳踢到他小腿上。
她這一舉動徹底惹怒了張宙,張宙手上發力,直接把她拽倒在地。
膝蓋磕到地上的噴槍,她痛得無法起身,想拿起噴槍往對方身上噴,易年突然出現在烤漆房門口。
“你他媽在幹什麽——”
易年身上穿著挺括的西裝,手上捏著個文件袋,卻毫無儒雅溫潤之態。
他眼底狠戾,臉色鐵青,扔了文件袋,快步上前,揪著張宙的衣領往他臉上呼了幾拳,張宙被打倒在地,易年仍不松手,繼續按著他打。
見狀夏樹趕忙起身去拉易年,幾乎於事無補,直到她聲嘶力竭大喊了易年的名字他才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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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宙報了警,幾人被帶到派出所,一開始他還一口咬定自己是受害方,還想訛錢,夏樹直接打開後臺監控,並向警察說明了她和易年即將結婚的關系,易年是為了保護她才打人。
見了鐵證,張宙才承認是他挑的事。
張宙有前科,被留下來繼續審問,易年叫來他的律師和助理善後。
第一次進局子,再加上擔心易年會因此背上什麽罪名,夏樹一直提心吊膽,身體直打哆嗦。
直到出了審訊室,坐在過道的長椅上,穩住了心神,她才和易年安安靜靜說上話。
“對不起啊,給你添麻煩,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夏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