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嶼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不過好像我也有責任,這段時間對他越來越縱容了。
可江乾回來後不久,我就發現程一嶼有些不對勁。
以前他總是隨叫隨到,現在突然好像多了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有一天夜裡醒來,我一摸身邊沒人,隱隱約約看見程一嶼站在陽臺打電話。
但當時我太困了,第二天再醒來還以為是夢。
直到這天下班,程一嶼說還要處理一些工作,我就準備先回去,結果半路突然想起來今天是他生日,想了一會兒又折返。
我無法說清決定回去給他過生日那一刻的心情。
雖然我名義上的男朋友交往過的並不少,但就像夏梁說的,我從不會投入太多精力跟感情,好像交往隻是太怕自己一個人了。
可程一嶼好像不太一樣。
我隱約意識到我越來越依賴他了,他很懂我的心思,也很有分寸。
甚至有時候,我會有種錯覺。
他是不是真的對我有一點喜歡?
可這些猜測在我看見他跟江乾站在天臺時都被擊碎了。
江乾看起來發了很大的火。
他抓著程一嶼的衣領質問:「我讓你在她身邊獲得她信任,不是讓你爬上她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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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嶼毫不在意地拉開他的手,輕笑:
「這樣不是更好,她很信任我。」
他的聲音依舊是輕飄飄的,帶著欠揍的意味,像每次床上親熱時在我耳邊說話的調調。
可此刻,我像被一桶冰水澆下來。
頓時清醒了。
啊……原來程一嶼蓄謀已久爬上我的床。
隻是為了跟江乾裡應外合圖謀江氏。
換句話說,也算是跟我原本的猜想一樣,是為了錢。
隻不過野心大了點。
不是喜歡,還真不是喜歡……
明明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我卻有些傷心。
我直接回了家,門口還放著先前定的生日蛋糕。
我把蛋糕拎進去,躺在床上腦子很亂,大帥似乎察覺到什麼,跑過來貼著我睡下。
抱著它毛茸茸的身體,我才覺得有了點安全感。
「還是你好啊……永遠不會背叛我。」
很快門口傳來輸密碼的聲音,大帥熱情地跳起來去迎接。
腳步聲走到客廳突然停住,又很快進了房間。
程一嶼從後面抱著我,聲音有些抖。
「給我的?」
「什麼?」
「蛋糕……」
我語氣很平淡:「今天看到員工資料,發現是你生日,順手買了蛋糕。」
他把臉埋在我脖子裡,攬著我的手越來越緊。
「謝謝。」
許是我的錯覺,這聲謝謝竟然有些哽咽。
8
若是我沒看見他跟江乾在一起。
現在估計會心軟得一塌糊塗。
可惜,我現在隻會覺得程一嶼真了不起,還有這麼好的演技。
都是假的……
我沒打算說破,我想看看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可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完全沒有異樣。
月末 A 市所有龍頭企業有個私下晚宴,老爸生著病,我就代替他出席。
程一嶼回家遛了大帥後又帶它玩了一會兒,開始問我什麼時候結束,他來接我。
這時候我已經喝了一點酒,老爸有個關系不錯的朋友正在問我的感情狀況,還說他兒子跟我年齡相仿,可以叫過來一起交個朋友。
我舉杯敬了一杯酒,笑著說:
「我還沒有男朋友。」
然後給程一嶼回了消息:【現在過來。】
程一嶼到地方的時候,我跟那個年齡相仿、家境相仿的富二代聊得很開心。
其實沒那麼開心,隻不過我遠遠地看見程一嶼站在玻璃窗外,盯著我臉色不悅,心情莫名就好了起來。
他沒那麼重要。
我身邊也不缺男人。
這是我想告訴他的,同時也告誡自己。
這一晚上喝了太多酒,我腦袋昏昏沉沉,想站起來卻一個踉跄。
富二代油腔滑調地要來扶我:
「要不要跟我去個地方,比這裡有意思多了。」
他話音未落就被人一把推開。
下一秒我跌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程一嶼緊緊扣著我的腰,渾身緊繃著,充滿了防備跟戾氣。
「江總喝多了,我送她回家。」
富二代立馬就不樂意了:
「你誰啊!她男朋友?」
程一嶼沒說話。
隻是攬著我腰的手更緊了些,卻不料我從他懷裡掙脫開,醉醺醺地笑著說:「他是我助理,工作能力很出眾,挺能幹的。」
回去路上,程一嶼一言不發。
我若無其事地給他轉了一筆錢,到賬五十萬的通知聲響起。
我問:
「夠嗎?」
他微微皺眉:
「什麼意思?」
「我就是很好奇,到底什麼數會讓你滿足?」
他聲音冷下來:
「隻怕大小姐給不起。」
他在生氣。
可他憑什麼生氣?
我也沒說話,打開大門我像往常一樣等著大帥熱情的迎接,可屋子卻空蕩蕩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大帥!」
我頭還暈著,踉跄著往樓上找。
程一嶼也變了臉色開始在各個角落查看。
院子的門開了條縫。
大帥丟了。
我一個沒站穩跌坐在地,程一嶼要來扶我,被我狠狠推開。這一瞬間我再也壓制不住情緒,盯著他面無表情地問:
「為什麼出門前不檢查?!你到底要幹什麼!」
大帥對我來說,是精神寄託。
媽媽去世那年我把它接回家,它陪我度過了最黑暗的日子,我沒辦法想象它再也回不來的話會怎麼樣。
程一嶼罕見地有些無措:
「我去找。」
我撐著地爬起來,心裡一片冰冷:
「找不到它,你也不用再回來了。」
9
我真的……沒有精力再陪你們玩了。
程一嶼走到門口的腳步一頓,後背有些僵硬。
可我看也沒看他,去聯系了專業的找狗團隊,給出巨額賞金。
他們在大帥經常玩的地方找。
我去聯系了物業看監控,偏偏我家那周圍的監控這兩天壞了,還沒來得及修。
大帥很聰明,我怕萬一大帥自己找回家家裡不能沒人,便回家站在院子裡來回走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找狗團隊突然給我發了一份視頻。
「這是你家的狗吧!你男朋友瘋了?!」
我愣了一下,點開視頻看到程一嶼跟好幾個人扭打在一起,而大帥正幫著他在撲人。
那群人裡竟然還有夏梁。
趕去定位的路上我立馬想明白了。
別墅的院子有單獨的鎖,夏梁偷偷留了一把,趁沒人在家把狗偷走了。大帥怕生,可偏偏跟他接觸過一段時間,會跟他走。
這混賬東西……
不管是為了報復我,還是為了偷狗領我的巨額賞錢,這次我都不會善罷甘休。
我到的時候警察也到了。
夏梁臉上掛彩,頓時就慌了:「江清!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大帥了,所以帶它出來玩玩……」
呵呵,你帶了這麼多幫手當我眼瞎嗎?
我看也沒看他,轉頭跟警察說:
「他們偷了我的狗,我這隻狗是國外名貴品種,全國隻有這一隻,價值數百萬,金額龐大。」
警察看了眼坐在旁邊傻乎乎吐舌頭的土狗,陷入沉思。
夏梁被帶上警車上還在嚷嚷:
「這就是隻土狗!」
程一嶼坐在一旁,抱著大帥一句話也不說。
大帥舔了舔他的臉,他就把臉靠在它脖子上,也不管自己頭發凌亂,衣服上全是髒汙。
在我印象裡,程一嶼是很注重外在管理的,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
他受了傷,我拜託找狗大哥送他去醫院。大哥收了我的巨款樂呵呵地同意了,保證把程一嶼帶去該上藥上藥,該住院住院。
我做了筆錄後再轉道去醫院時,已經很晚了。
程一嶼躺在床上,手肘綁住繃帶,像是睡著了。
可我轉身要走的時候他立馬驚醒。
「江清。」
他叫住我。
「大帥找到了。」
「嗯,辛苦你了,剛剛夏梁都承認了,是他用鑰匙開門把大帥偷走的,不關你的事。你休息吧,我給你帶薪假期。」
「你別不要我。」
我往外走的腳步一頓。
有些不可思議地轉頭看過去:
「什麼?」
程一嶼重復了一遍:「別不要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不想再裝下去了,程一嶼這樣子到底是要折磨誰?
我冷笑了一聲:「別裝了,我都知道了,你費盡心思爬上我的床是江乾指使的吧。我爸很快退位要召開股東大會,他要你做什麼?監視我的動向,還是攪黃我跟其他股東的聯絡?」
程一嶼的臉色微白。
動了動嘴唇,卻什麼都沒說。
他也不反駁。
「我倒是想過,給你錢讓你倒戈向我,但我不知道他許諾了你什麼。沒這個信心,你就算答應了,我也不敢信。
「就這樣吧,我給你一筆分手費,從今天開始,你光明正大幫江乾做事吧。」
10
那天我說完這話後,程一嶼在醫院住了兩天。
我回到家,發現他的東西都不見了,可桌上留了一桌我愛吃的菜。
大帥也幹幹淨淨,狗盆裡有吃剩的罐頭。
空蕩蕩的,又剩我一個人了。
程一嶼被調到江乾身邊的消息很快傳遍公司。
我招了新助理。
是個細心妥帖的女生,工作上的事她做得井井有條,連我喝咖啡的口味也是說了一次就牢牢記住。
大家以前都說程一嶼做得滴水不漏,我沒了他不行。
現在看來也不知道是低估了我,還是高估了他。
偶爾在公司碰到程一嶼跟在江乾身後,我像是沒看見般忽視他的存在。
臨近董事會,江乾連裝都不裝了,不僅跟我爭搶項目資源,還私下跟其他股東聯系緊密。
董事會前一天,江乾突然說:
「不要跟我爭了。
「你看看這個……如果你的這些照片流出去,你覺得爸會把公司給你嗎?」
我接過他推過來的信封,隻看了一眼便腦子嗡地一下。
是我的床照。
江乾說如果我主動放棄,把我媽留給我的股權轉給他,這些照片跟底片他都可以銷毀。
我手控制不住地顫抖。
「你威脅我?」
江乾笑了:
「現在是不是覺得,錯看了程一嶼?」
江乾直勾勾盯著我,笑得讓人惡心。
「妹妹,有沒有人說過,你生氣的時候很好看?」
我渾身僵硬。
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為什麼我會覺得江乾惡心,起因還是高二那年,有一天中午我在家裡午睡,突然感覺有人偷偷摸了我腿。
可等我醒過來,家裡的佣人說沒人進過我房間。
隻有江乾回來取了一趟書。
我以為當時隻是我的錯覺,看那之後總覺得江乾的目光黏膩惡心。
「讓我想想……」
我忍下反胃的惡心。
盡量不去看他,表現得卻很惶恐:
「我明天給你答復。」
11
次日上午,董事會開始的三個小時。
我把江乾約在公司天臺。
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仿佛江氏已經是他的了一樣。
「我就知道你很聰明,你一個女人,江氏這麼大家業你拿不穩。你放心,我隻是幫你管著,等我們結婚,我的也還是你的。」
我厭惡地瞥了他一眼:
「結婚?」
江乾不懷好意地打量我:
「你不知道嗎?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穿著白裙子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看我。我當時就想,你憑什麼那麼高傲,憑什麼我就得仰視你?我從那時候開始就想娶你,我要你成為我的所有物,一輩子都依附著我活。」
我忍不住鼓起掌來:
「你人長得醜,但想得還挺美。你可能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覺得你身上有股怪味,就像廚房沒丟的隔夜垃圾。」
江乾握緊了拳頭,冷笑一聲:
「伶牙俐齒可不討人喜歡。」
「關你屁事!又沒讓你喜歡。」
他沒再跟我打嘴炮:
「你既然想通了,這份股權轉讓書,就籤了吧。」
我接過來,在他志在必得的目光中撕了個粉碎。
「你!」
「噓,聽!」
我把食指放在唇邊:
「什麼聲音?」
江乾正要說什麼,突然變了臉色,因為真的有聲音。
是大樓下越來越明顯的警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