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是整個A市的華燈,是整片夜空的點綴,他就像是流星,每一步都自帶光華。
溫少遠幾步走到近前,他的個子高,隻邁上了一級臺階,就能和她平視。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一杯酒就有酒勁了,能夠借著點點點醉意發揮下。聞歌這會隻覺得內心格外的膨脹,格外的滿足,好像所有好的幸運的幸福的事情都降臨在了她的身上,止不住地讓唇角往上揚。
傻笑著,她身子往前一傾,抱住他:“溫少遠,你要娶我你別後悔。”
她的短發蹭得他臉頰有些癢,他忍不住一笑,扶住她的後背把她從臺階上抱下來:“喝了多少酒?怎麽就跟小瘋子一樣了?”
聞歌不樂意了,踮著腳踩在他的腳背上,湊上去咬他。奈何身高懸殊,隻能咬到下巴,咬重了怕他疼,咬輕了不解氣……
正猶豫著,他已經低下頭來,幾乎雙唇要相貼的距離,輕輕地嗅了嗅:“就出來時一杯吧?”
聞歌點點頭,手指捏了捏他的耳垂,一雙眼睛亮得驚人。那唇角的笑容更是明豔張揚,困在他的懷裏,她眯了眯眼,像隻餍足的小狐貍:“我們等會先去看看安然,晚點回來的時候你陪我喝酒好不好?”
溫少遠挑了挑眉,攬著她往車前走:“想喝酒?”
“嗯,突然就心情很好……你說為什麽啊?”歪著腦袋問完,聞歌又想起什麽,補充了一句:“不是因為你說明天要領證啊,這個沒什麽好高興的。”
話落,就感覺腕上一緊。她還遲鈍地沒有察覺到身邊驟降的溫度,就已經被溫少遠反手壓在了車門上。
溫少遠眯了眯眼,那眉頭蹙起,顯然對她後半句補充上的話不太滿意:“剛才的那句話給你一次機會把它咽回去。”
聞歌這才知道他這突然的“盛怒”,她“噗嗤”一笑,環住他的腰,腦袋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咕哝道:“走到這一步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所以沒有很驚喜,但很期待,以後被叫溫太太的樣子……”
想著想著,她又嘆了一口氣:“其實我現在年紀還有些小啊……”
溫少遠原先要揉她腦袋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不知道是被逗笑的還是氣樂了,哼了一聲,手落下去拍了一下她的屁股:“長點記性,別老挑戰我底線。”
原本在包廂裏的時候感知到那壓抑的,甚至有些不太友好的氣氛時還有些鬱悶,不快。可接到他的電話之後,她整個世界都像是已經被大雨洗禮過,隨著尋找他的腳步,心情都歡快愉悅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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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看見他,隻覺得心裏滿滿當當的幸福感都要滿溢出來,隻想抱著他,隻想對著他撒嬌,那種少女心……簡直了……
聞歌收斂了下,松開他,揉了揉因為自己亂蹭而有些亂糟糟翹起的頭發,反手拉開車門:“走吧走吧,我們先去看看安然。”
安然是一個小時前送進的産房,助産士進出了幾次都說離生産還早,讓等待的家屬先保存體力好好休息,估計要等到後半夜才能有消息。
老爺子和辛姨是一起過來的,沒多久溫時遷也來了,怕老爺子年紀大了扛不住,就勸著先回去了,正好和聞歌前後腳錯開。
至於隨安然的母親,聽了消息已經在L市趕來的路上了。
溫景梵等不了那麽久,幹脆進産房陪産。聞歌堅持守了一會,直到困得眯起眼來,這才被溫少遠強制性的先帶離了醫院。
窩在副駕上睡了一會,等模模糊糊醒來時,車正停在公寓樓下。
她茫然地側目看向左側,車燈已經關閉,整個車廂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他就坐在這沉沉的夜色下出神,那清俊的側臉在黑暗裏隻隱約看清了輪廓。
聞歌擡手去牽他放在空擋上的手,微微的溫熱,讓溫少遠瞬間回神,轉頭看她:“醒了?”
身上披著他的外套,暖得她動都不想動,盯著他發了一會呆,這才清醒了些:“怎麽不叫我?”
“到了沒多久。”他傾身,把被聞歌扯下去的外套重新蓋回去:“想等你睡熟點再上去。”
聞歌的睡眠不太好,在這一方面,他總是會格外留心。
……
回了家,聞歌先去洗了把臉。等從衛生間出來的剎那,原本明亮的燈光瞬間熄滅,整個房子都陷入了黑暗中。
聞歌嚇了一跳,哭喪著聲音叫“小叔”……
話音才剛落,就見客廳裏透出幾許光來,搖曳著,像是燭火。
聞歌還沒來得及好奇,就聽溫少遠低沉的聲音響起:“慢慢走過來,我在這裏。”
聞歌試探性地往前探了探腳,這一會的功夫她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這樣昏暗的光線。這會聽到他的聲音,更像是吃了一顆定心凡,穩穩地朝光源處走去。
走到近前了,就見他不遠處等著她看著她,身後是八個燭臺上的蠟燭正在燃燒,那搖曳的火光,在這夜色裏就像是妖嬈的鳶尾,嫵媚動人。
溫少遠牽過她的手,轉身時,聞歌這才看清他身後擺著的酒瓶和酒杯:“不是想喝酒?”
事實上……聞歌那時候隻是一時興起,在醫院那裏靜心守著,早些時候那點沖動和想法早就被拋之雲外了。
但他卻記得。
“剛才你抹黑朝我走來的那段路,像不像我們一起走來的這十年?”他側過頭,把酒杯遞給她。
像。
聞歌點頭。
所有的燈光全部暗掉時像她那年遭遇的巨變,突然亮起的燭光就是他,他的出現,就像是一個指引她前行的光源,好像隻有有他在,就有目標就不會害怕,全身充滿了勇氣。
而那段獨自摸黑行走就像是她曾經苦戀的那個時間,他就站在不遠處,她觸手可及,卻始終相隔著一定的距離。他站在原地不動,她拼命向前。
那個時候總以為時間是沒有盡頭的,她每走一步,都是在靠近他。可後來才恍惚發現,隻要他一天不往回走,那她們之間的距離就永遠不會縮短。
幸而,他回頭了,牽著她躍過那道分裂光明與黑暗的鴻溝,把她帶到了自己的身邊。
聞歌沒想到的是,這段路,她走了十年。
清脆的碰杯聲把聞歌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回神看向輕輕晃動著的酒液,湊到唇邊抿了口:“如果我是尋常女孩子,應該等不到十年後了。”
溫少遠似乎是笑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睨著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過來。”
聞歌的手指正勾住他的,她還僵著不想動,就被他微一用力,直接抱著坐進了他的懷裏:“要是早知道……”
他頓了頓,湊近,吻了吻她的鼻尖:“那段最黑的路一定由我來走,現在想起來,舍不得……舍不得的心都疼了。”
他扣住她的手指按在了胸口上,那低啞的聲音,就像是被煙嗆了一樣,突然讓聞歌覺得有些難過:“不說這些,再來一次我依然還是會這樣做的。”
愛情沒辦法隱藏,而她,也不想隱藏。
猶帶著幾分紅酒醇香的唇沿著鼻尖落下來,吻了吻她的唇:“最近忍不住想很多事,很多很多過去的,未來的,總覺得像是提前步入老年生活了……”
說著說著,他自己也笑了起來,悶悶地笑藏在她的頸間。那溫熱的呼吸癢癢的,讓聞歌的心口也一陣發麻。
“很多事情都好想從來一次,想想這個可能性不大,就決定要更愛你一點。”他擡起頭來,眼裏印著她,也印著那火光,一簇簇的,在他眼底盛開出愛情的模樣。
他一溫柔下來,那柔情攻勢簡直勢不可擋。
“所以你今天有些不高興,因為我沒有把時間空出來給你?”聞歌捏了捏他的耳垂,見他點頭,低下頭和他額頭相抵,軟聲撒嬌:“好多人問我有沒有男朋友,怎麽把男朋友撇開跟她們吃飯,我說跟你認識了十年,偶爾缺席一天沒關系……”
“十年了,我居然這麽早就認識你。”聞歌就著他喂過來的酒喝了幾口,那雙眼就像是寶石一樣,在燭光下明亮得像在發光,一閃一閃:“你看我們多好,沒有費多大的勁,早早地就遇到了。”
她松軟的短發蓬松淩亂,看上去整個人都有些迷糊,可偏偏是這樣慵懶的,帶著醉意的樣子卻讓溫少遠心尖癢癢的,急需一隻爪子去撓一撓。
索性,把酒杯裏的酒都喂給了她,聽她低聲嘟囔,話題越扯越偏,這才抵著她的鼻尖,低聲笑起來,那笑聲沉沉的,格外好聽。聞歌醉得不行,聽見他的笑聲時,眯著眼用手指摸著他上揚的唇角:“小叔,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於我而言,就是全世界?”
溫少遠怔了怔,眼底的光猝然明亮。他張嘴含住她的手指,輕咬了咬她的指尖,那微微的痛感讓聞歌下意識地縮了縮手。
他的吻沿著她的頸線往上,落在她的唇上,鼻尖……最後落在額頭:“沒說過,但我知道。”
一句“沒說過,但我知道……”讓聞歌頓時紅了眼眶。
她愛得這個人,很多話即使她不說,他都能感知。
以前,安然問她:“為什麽非要是他?”
那時候,聞歌答不上來,隻有一個很堅定的信念,就是溫少遠是唯一的,而她喜歡他這件事,於她而言,是避無可避。他給予她的一切——恩情,寵愛,責任,指引,愛情等等……都是獨一無二的。
除了溫少遠,這世界上,再沒有一個人可以給她。
他們之間的特殊,讓聞歌從開始就知道,這條路並不平順。
所以最能打動她的,從來不是溫少遠的“我愛你”,而是“我知道”。
全世界那麽多人,可真的懂我,知道我,了解我的,隻有你。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聞歌的視線在這搖晃的燭光中有些迷離,那光源被稀散成模糊的一團,讓她看不真切。
寂靜的深夜裏,這一團火似乎都有了自己的聲音,搖曳著,輕聲細語的柔軟。那醉意像是被這團火烘暖了,聞歌隻覺得渾身都有些熱熱的,似有什麽東西在不經意間被點燃了。
她擡手,攬住他,近在咫尺的純黑色的眼眸映著燭光,那團火在他的眼睛裏燃燒著。聞歌有些著迷地湊上去,那滾燙的手指輕輕的,輕輕地碰了碰他的眼角:“小叔,我有些困了……”
她軟聲呢喃著,身體卻靠近他。那溫熱的臉頰摩擦著他的耳廓,微微的癢,讓溫少遠瞬間有些心猿意馬。
他擡手按住她的肩膀,聞歌就像是被抽走了能夠支撐身體的骨頭,軟軟地歪進他的懷裏。帶著醇香的酒氣,濃烈又芬芳。
紅酒的後勁對於聞歌而言,顯然是有些無力承受的。她無意識地扯松了領口,那修長白皙的脖頸就這樣毫無遮掩地暴露在溫少遠的面前。偏偏她自己卻不自知,很是放心地把自己交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