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回答,讓聞歌頓時焉了下來。
……
來開門的是隨安然,應該是等了很久,見到她,沉靜的臉上綻開一抹笑來。
不知道觸動了聞歌心底的那根弦,她頓時覺得鼻尖酸酸的,張開手就迎了上去。
隨安然也伸手抱了抱她,這麽久以來的閨蜜,即使不用說話也能默契地感知她此刻的情緒,她擡手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清然的聲音悅耳又溫柔:“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一進門就要先來這套。”
她擡頭看了眼跟在聞歌身後進來的溫少遠,彎唇笑了笑,叫了聲“大哥”。
溫少遠點點頭,反手關上門:“最近還好嗎?”
“挺好。”隨安然松開聞歌,見她擡手就要摸肚子,毫不留情地伸手拍了下來:“這麽久都不惦記我,一來就摸肚子,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這一巴掌一點也沒留情,隻拍得聞歌一縮手,微微呲牙。
溫少遠眉心一跳,看了眼聞歌泛著紅印的手,壓下想握進手心的想法,輕按了一下聞歌的肩膀,先換鞋進了屋。
梵希聽見動靜,從客廳探出個腦袋,似乎是還認得聞歌,優雅地邁著貓步走過來,走到聞歌腳邊時,很是親熱地蹭了蹭她的腳,輕輕地“喵”了幾聲。
聞歌欣喜地看著梵希,蹲下/身抱它起來:“這麽久沒見,你還記得我啊?”
梵希斜了聞歌一眼,很不配合地拿爪子輕撓著她的手,掙紮著要下來。
隨安然懷孕初期,老爺子對於梵希還養在家裏是很不贊同的,但梵希對於隨安然和溫景梵的意義特殊,兩個人都格外堅持,這才沒送走它,一直留在家養著。
聞歌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腦袋,剛松手,梵希就迫不及待地躍到了地面,頭也不回地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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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安然的預産期已近,也就這幾天的事情。聽溫少遠說的,大概是這兩天就要住進醫院裏待産。也因為這個,隨安然的心情還有些小鬱悶。
“今年冬天特殊,我出門也少。景梵不放心我出去,就算運動也就在家裏走幾圈。”隨安然剝了橘子遞給聞歌:“前段時間肚子沒這麽大的時候,還出去住過,到底是不方便,就回家了。也沒人陪我聊天,就盼著你早點回來,結果呢……”
隨安然擡眼睨著她,唇角卻揚著笑:“不過現在看你和……”她頓了頓,似乎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來稱呼溫少遠。
“嗯?”
“挺好啊。”就著聞歌喂來的橘子吃了一瓣,隨安然側目看了眼在廚房裏的兩個大男人:“你打算什麽時候去看看老爺子?”
見聞歌不吱聲,知道她的心結還沒徹底打開,想了想,便轉了話題:“前兩天辛姨來看我的時候還提起你,就怕你吃得不好睡得不香。我看你是年紀越長,越沒良心了……”
她聲音溫婉,就算語氣裏略帶著責備,聽著都像是在撒嬌一般。
聞歌聽得舒暢,不打斷她,就聽著隨安然柔軟的聲音,看向廚房。
她總有種日子已經過了很久很久的感覺,就像是全部的力氣都用在了之前的十年,努力地生存,不顧一切地去愛他,爾後那四年的流放……
整個人生都像是被分割成了很多段,她一步步走過去,比誰都先經歷了前半生。那些坎坷流離,在如今終於被人妥帖安放保存時,那漂泊的心才算徹底安寧。
以後的人生,她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麽,如今能夠牽住他的手,此生已無憾。
她透過時光看著廚房裏氤氲的煙火之氣,看著他清俊的眉眼,那早已深刻的五官如剪水秋影,映著她的全部全部,終於徹底安定。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晚飯是溫景梵主廚。
聞歌還小的時候和溫景梵還算親近,但即使如此,也很少嘗到他親手下廚做的飯菜。何況,還是這麽精致的。
四個人圍成一桌吃過飯,聞歌去廚房煮了一壺奶茶,溫景梵友情贊助了一碟小點心,兩個人就著溫暖的燈光坐在書房的飄窗上看臨街那條馬路上的車水馬龍。
聞歌很喜歡a市的夜景,高樓林立的大廈雖然看上去冷冰冰的毫無人情味,可一到夜晚點了燈,那萬家燈火得璀璨就像是墜落了一整條銀河,美不勝收。
她看著燈光總想著每一盞燈下,發生著不同的故事,經過著不一樣的人。
每當這個時候,她心緒飛揚,總能想起很多自己經歷過的片段,或是讓人唏噓的,或是讓人覺得美好的,又或者是不願回想不願記起的……也隻有這個時候,好像是真實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有著獨一無二的煩惱。
“我現在很少想起爸爸媽媽還有外婆。”聞歌盤膝坐在軟墊上,看隨安然有些慵懶地眯起眼,端起茶杯抿了口奶茶,那醇厚的奶香溢入鼻尖,讓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過去的人,過去的事,過去的回憶,在你有了充實的生活後就會慢慢地不再記起。”隨安然坐直身體,那長發披散在身前,她整個人看上去溫婉又寧靜。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她彎了彎唇,一手挽起了長發,簡單地用簪子固定在了腦後。兩側還不夠長的幾縷發絲落下來,她微抿了抿唇,眼帶笑意地補充道:“挺好的,不是嗎?”
“恩,挺好的。”聞歌轉頭看向窗外,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整個窗外的世界看上去寧靜又美好。
隔著街道,能看到對街的滿室燈火。那亮光似乎是暖到了她的心裏,讓她不由自主得安靜下來,覺得心口都被熨帖得暖烘烘的。
隨安然懷著這一胎有些辛苦,今天知道她要來之後,就一直強打著精神在等她,連午覺都沒有睡踏實,一下午不是在準備餅幹就是在準備小零食。
她這些年跟著辛姨學了不少手藝,連帶著做吃的口味都和辛姨有些像。忙了一天又沒有好好休息,所以這一會的功夫,還沒說上幾句話,她便靠著靠枕昏昏欲睡。
聞歌把溫景梵提前準備好放在一旁的薄毯抱過來蓋在她的腿上,聽她咕哝著聲音,慵懶的語氣,隔著街道望著夜景,總覺得這新的一年帶給她的是無限的期翼和向往。
溫景梵進來看了一次,見她一副倦極的樣子,坐在她身旁陪了一會,哄著隨安然睡著了,這才轉頭看向目不轉睛看著他們的聞歌:“大概是預産期到了,她的情緒起伏有些大。如果這幾天你沒有什麽事的話,就多來陪陪她。”
聞歌點點頭,也不再打擾他們,悄悄地就走了出去。
溫少遠正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聞歌走近了也沒見他有反應,剛存了壞心思想要嚇嚇他。這念頭剛起,就被他準確無誤地握住手腕,一把拉進了懷裏。
聞歌被嚇了一跳,他這突然的舉動讓她的心跳“砰砰砰”跳了好幾下,還沒緩和過來,他睜開眼看過來,一雙眼裏盡是笑意:“想使壞?”
“你嚇了我一跳。”聞歌笑著張嘴就要咬他拉著自己的手,剛低頭,就被他按住了肩膀。
溫少遠原本握在她手腕上的手一松一轉,直接落在她的腰上,微微用了幾分力就把她直接按進了自己的懷裏:“惡人先告狀了。”
聞歌被他壓住背脊動彈不得,就勢去咬他的下巴,那牙齒剛落下,他就“嘶”了一聲:“小壞蛋。”
本就是鬧著玩,聞歌聽見他倒抽冷氣的聲音還以為是自己沒輕重咬痛他了,剛擡起頭來,他原本壓住她背脊的手直接覆上了她的後腦勺,輕輕往下一壓,張嘴含住她的下唇,用牙齒輕咬了一口。
不輕不重地力度,更像是在撩/撥她一般。
聞歌凝視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漆黑明亮的眼睛深邃幽靜,沉沉的,似望不到底的古井。此刻映著燈光,像是有水波在流淌一般,讓人忍不住被他的眼神迷惑。
聞歌晃了晃神,下意識地閉了閉眼,含糊著叫他:“小叔……”
“回家了。”他突然松口,就著她坐在膝上的姿勢把她抱緊在懷裏,那微涼的鼻尖蹭了蹭她耳後那柔軟的皮膚,聲音沉沉的,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在別人這裏親熱,我有心理障礙。”
聞歌靜默了一瞬,悄悄紅了耳廓。
最近……總會因為他的某些話進行思維跳躍、聯想……
她舔了舔發幹的唇,攬住他,輕聲回答:“好,回家。”
那溫熱的鼻息鋪灑在他的耳邊,那輕柔的嗓音清越,入耳便帶上了幾分她自己都未察覺的魅惑。
溫少遠眸色深了深,閉了閉眼,這才壓下忽起的遐思,輕捏了一下她的屁股:“恩,走了。”
……
溫景梵從臥室出來時,客廳裏已經沒有人了,隻有一盞沒了熱氣的茶水擱置在桌幾上。他幾步走到陽臺,低頭往下看了看。
溫少遠剛牽著聞歌走出來,車門解鎖時,車燈微微一閃,像是點亮這夜色的星火,猝然發亮。
他遠遠地看了一會,直到那輛囂張的吉普掉頭駛出小區,這才收回視線,看著清冷冷的夜色,彎了彎唇。
到家時已經是晚上的九點,電梯和走廊都安安靜靜地沒有一絲聲響。
就著夜色回來,聞歌卻一點也不覺得疲憊,好像心裏盛滿了愛和滿足,渾身都是動力。
何興已經把行李箱送了回來,就放在玄關和客廳交界處的空曠處。聞歌換了鞋,正要推著自己的行李箱去歸置,沒走幾步,就聽溫少遠說:“把我的一起帶過去。”
聞歌頭也沒回,順手拉著拉杆一起拉進去:“放你的臥室嗎?”
身後沉默了一瞬,才“嗯”了一聲:“和你的放在一起就行。”
聞歌的腳步一頓,盯著自己腳尖那一處陰影,有些遲鈍地回想了一遍他剛才說的話,發現自己似乎是真的有些沒太聽懂:“你說什麽?”
溫少遠從她身後抱住她,一隻手敷上去握住她的右手,推著行李箱往前走著。這樣的姿勢別扭得不行,他卻樂在其中,就這麽圈著她往前走著:“我說讓你等等我。”
分明不是這一句……
走到臥室門口,溫少遠推開門,先去開了燈,見她防備地推著自己的行李轉身去了隔壁的客房,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聞歌整理好了衣服,覺得晚上喝了甜度這麽濃的奶茶嗓子黏膩得有些不舒服,循著燈光就去廚房倒水喝。
剛進來就看見溫少遠斜倚在流理臺上,低著頭,專心致志地看著微波爐。聽見腳步聲,隻微擡了一下眼睛掃了她一眼:“在給你熱牛奶。”
聞歌換環境時總需要幾天去適應的時間,溫少遠注意到這點之後前幾晚都會給她熱上牛奶,點上薰衣草的薰香給她薰薰屋子助眠。
聞歌探頭看了眼微波爐,又看了看他端著的茶杯。就著他喂過來的手喝了幾口緩解了一下嗓子的幹渴,陪他一起在廚房等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