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好低著頭祈求路過的同學別看到我們。
「顧凜。」
完了，我抬起頭，迎面和沈恬恬對視上。
顧凜沒開口，我隻好舉起手。
「你好。」
她冷哼一聲，遞過來一張宣傳單。
「池堯是吧，這是服設社團的申請單，社長讓我給你的。」
我伸手接，卻被顧凜從中間截獲。
「阿堯，你喜歡服裝設計？」
我點點頭，剛開學看到服裝設計社團的展覽，我就被吸引住了，當時填了基本信息和聯系方式，還填了一張試卷，一直沒消息，沒想到會通過。
「謝謝。」
沈恬恬扯開嘴角，笑得很難看。
「不用謝，我走了。」
她經過我和顧凜身邊，又退回來幾步。
「叫得還真親熱。」
「池堯，你們倆，在宿舍……注意點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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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張臉紅到了耳根，說話斷斷續續，甚至壓低了聲音。
「我看的漫畫很多，也懂得。」
「縱欲過度，對身體不好。」
……
顧凜拉著我和沈恬恬分開一段距離。
「走你的路。」
「池堯，不用你操心。」
我已經僵在原地，一路上被顧凜塞進出租車，又到了醫院，臉上都燙得厲害，兩個人也保持著沉默。
剛進醫院掛了急診，坐到醫生對面。
方銘的來電又響個不停。
我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鍵。
方銘夾雜著大碴子味的聲音高昂洪亮。
「池堯，你們人呢？」
「你和顧凜在浴室激戰完跑路了？」
7
直到醫生看診完，我都沒能抬起頭。
顧凜這廝還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坐在一旁。
「目前看局部皮膚狀況，應該是外力撞擊引起的皮下出血，形成小範圍血腫，出現皮膚發青發紫的樣子。」
醫生輕咳一聲，遞過檢查單。
「先拍個 X 光，看看大致情況。」
我低聲應下，想扶著椅子站起來，卻被顧凜按回去。
「你等等，我馬上來接你。」
他一走，隻剩下我和醫生大眼瞪小眼，氣氛尷尬。
醫生是個中年男人，他扶了扶眼鏡。
「你，舍友，對你不錯哈，哈哈。」
我點頭賠笑。
心裡祈禱著這場尷尬的會面快點結束。
「顧凜怎麼還不來。」
「等急了？」
診室門口，顧凜推著輪椅，笑著道歉「這層沒輪椅，我去一樓大廳推的，對不起讓你等久了。」
我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麼。
「不用輪椅，太……誇張了。」
顧凜不管我說什麼，扶著我就要往輪椅上坐。
醫生也一臉姨母笑跟著幫腔。
「啊，對對對，坐輪椅好啊，病人現在盡量少走動。」
顧凜一副醫生都同意他的架勢，我沒辦法隻好坐下，心裡還是覺得太麻煩。
很快拍完了片，醫生確認沒傷到骨頭，開完藥就結束了問診。
「回家後還是得注意，小心不要再滑倒摔倒，盡量靜養。」
他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顧凜。
「最好身邊有個家屬照看。」
顧凜眼神裡都是興奮。
「醫生放心，我肯定照顧好他。」
顧凜提前打了車，還了輪椅之後，從醫院到出租車有段距離，我正準備下來走過去。
卻感覺到身體忽然騰空。
嚇得我下意識就攀住顧凜的肩膀，不敢放手。
「顧凜，你瘋了，這是醫院門口，快放我下來。」
他嘴角扯起一抹笑容，手臂卻收緊幾分，絲毫沒有放我下來的意思。
大庭廣眾之下，大家聽到動靜都好奇地看了過來，我實在拗不過他，隻好破罐子破摔，把頭埋進顧凜懷裡。
「阿堯別亂動，摔下去我可不負責。」
趴在他胸口，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笑起來時，胸腔有力地震動。
顧凜好像很開心。
他在開心什麼呢？
8
十幾分鍾後，車停在了一個看著很高檔的小區門口。
「我們不回宿舍嗎？」
我看著小區門口巨大的浮雕標志，淺月灣。
「阿堯，你腰這個樣子，宿舍在四樓，上上下下會更嚴重的。」
我遲疑地看著他：「可是，還要上課。」
「你受傷的事我和輔導員說過了，給你請了一周假，下周一送你回去。」
我還擔心自己專業課會不會受影響，顧凜摸了摸我的頭。
「放心，我都處理好了。」
「這邊是我自己住，也沒外人來。」
「好吧。」
我拘謹地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顧凜邊往臥室走，邊脫掉上衣，露出了沒有一絲贅肉的結實腰身，腹肌也很勻稱，看了一眼我就轉過了頭。
可是客廳電視黑屏上，又映出他繼續脫衣服的身影。
嚇得我趕緊捂住了眼睛。
又有點舍不得不看，隻偷偷在指縫裡看兩眼。
顧凜有常年健身的習慣，身材很好。
「阿堯要不要換件舒服的衣服？」
跑完醫院，身上確實沾上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
但我還是搖了搖頭。
顧凜已經換好衣服，他穿著一套黑色絲質睡衣，領口敞開著，鎖骨很明顯。
他手裡拿著兩張酒精湿巾，蹲下身拿過我的手，幫我一根一根擦著手指。「醫院有病菌，消消毒，一會兒睡前再衝個澡，就幹淨了。」
我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咕叫了兩聲。
「餓了？」
「家裡有現成的材料，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我有點不相信。
「你還會做飯。」
明明看起來，顧凜就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富家公子模樣。
「以前不會。」
「上大學以後，專門去學的。」
我被他看著，連耳朵都在升溫變燙，「西紅柿雞蛋面吧。」
「不問我為什麼學做飯？」
我偏過頭，不看他，生怕他這張嘴又蹦出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
「阿堯，看我。」
「我學做飯，是為了做給重要的人吃。」
9
顧凜的廚藝很好。
一碗西紅柿雞蛋面，紅黃相間，還有些蔥花飄在湯裡，冒著氤氲熱氣，看著讓人食欲大開。
很大一碗，讓我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給我拿了湯碗盛面。
我拿起筷子嘗了一口，味道真的很好。
顧凜就坐在我面前，看著我吃。
甚至滿眼冒著星星。
「你沒給自己做？」
我有點不好意思，想著折騰一趟他也肯定又累又餓，就把碗推過去一些。
「要不你拿個小碗，我分一半給你，這些我也吃不完。」
他拒絕了：「我不餓，你快吃，吃完洗澡。」
聽到洗澡兩個字，我不敢看他，埋頭吃飯。
我的食量不大，本著在別人家做客剩飯不禮貌的想法，最多隻塞下半碗。
「怎麼了？」
我苦著一張臉：「我不是故意剩飯的，實在吃不下了。」
顧凜卻一派了然的表情，拿過我的碗筷。
「我這會兒又餓了。」
看著他吃著我的剩飯，我整個頭都暈乎乎的。
「你，你怎麼……」
從來沒人吃過我的剩飯，更何況還是自己喜歡的人，我一時被震驚和莫大的感動衝昏了頭腦。
「怎麼了？」
「你怎麼吃剩飯啊，這多不衛生。」
他卻吃得更快了，好像我要搶他的碗一樣。
「是你剩下的，又不是別人，我挺愛吃你的剩飯。」
我被顧凜逗笑：「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又怕他嗆著，拿起桌邊的水杯遞給他。
「喝點水。」
顧凜拿起水杯猛灌兩口：「阿堯，你在關心我？」
我忽然發現，在學校裡滿臉寫著生人勿近的顧凜，此刻就像一隻大狗，睜著湿漉漉的眼睛看著我。
鬼使神差地，我伸手摸了一下他額前的碎發。
餐廳昏暗的暖黃色光芒下，我們兩個人視線交錯，時間好像在那一刻停滯。
空氣中有說不清的情愫在浮動。
「阿堯，我吃飽了。」
顧凜的聲音前所未有地沙啞。
「我好熱。」
「我們去洗澡吧。」
10
顧凜家的浴室很大。
就是我撐著腰疼不太好洗，我簡單地打了沐浴露衝洗了一下，又把頭發洗了。
浴室裡的沐浴露是很熟悉的味道。
好像和我在宿舍用得差不多，都是大雨過後的青草清香。
顧凜給我遞進來一套睡衣。
是看著全新的襯衣休闲褲，裡面還放著新的內褲。
「咳，那個，是新的，你別穿湿的。」
我紅著臉快速換上。
簡單清理了一下浴室，打開換氣，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拍了拍臉頰。
池堯，出息點。
你這樣滿臉紅到耳根出去，多尷尬，是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你的心思嗎？
告誡完自己，看著冷靜了一點，我才出門。
顧凜就等在門口，一把扶住了我。
「怎麼樣，腰有沒有疼？」
「不，不疼了。」
我看著一樓的幾個房間門，全都緊緊關著，我也不好亂走。
「顧凜，我今晚住哪個房間啊？」
他指了指最裡面的一間「睡我房間就行。」
「那你睡哪兒？」
「我這沒人來過，客房都沒收拾出來，很髒，沒法住人。」
「我和你一起睡。」
我緊張地攥緊手指，忍不住結巴。
「你，你和我一起？」
顧凜卻很自然地用胳膊圍住我「阿堯，不是吧，我們兩個大男人，兄弟倆一起睡怎麼了？」
我忍不住在心裡尖叫。
你是當我是兄弟，可我喜歡你啊喂！
「你不會是嫌棄我吧？」
「那我可要傷心了。」
已經住在他家麻煩他了，況且，他都不嫌棄我的剩飯，和他一起睡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嫌棄。
「不，不嫌棄的。」
顧凜的房間也很寬敞，黑白灰的裝修色調，冷冷清清的。
總感覺和現在這個慵懶隨意的他有一些反差感。
雙人床很大，我松了一口氣。
他先躺在了床邊，隻留下挨牆的一側給我。
我抱著枕頭站在原地，琢磨著怎麼爬進去，是翻過他，還是從床尾爬上去。
「傻站著幹什麼？」
顧凜拍了拍身側。
「躺過來，我給你講故事。」
11
我從床尾進去，和顧凜保持著一段距離。
「我又不是小孩子，講什麼故事。」
他翻著童話書，隻留了床邊的一盞落地臺燈。
我的手機在床頭櫃上響起。
剛才出宿舍到醫院就發現沒電了，想著估計是舍友擔心，這才讓顧凜幫我拿過來。
看到掛斷了方銘的電話後，林延打來的幾十通未接來電。
我有點自責，立即回了電話。
「沒事了，就是輕傷。」
顧凜示意我開免提，我就打開了外放。
林延焦急的聲音傳來。
「那你怎麼不接電話，你都不知道，我，我們有多擔心你。」
夜不歸宿還不打招呼，確實是我的不對。
